官途沉浮

照片中，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带着墨镜，穿着一袭长裙，双手环着吴江凯的腰，笑容阳光甜美。而吴江凯的脸上虽有笑容，但比较僵硬，显然并不情愿拍照。
上次在昭北市时，沈桐不经意间发现了吴江凯与一名女子秘密幽会，现在又有照片印证，他尽管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吴江凯与照片的女子关系不一般。
吴江凯平时呈现给自己的是儒雅、谦和、正派的一位学者型领导，没想到……沈桐不敢往下想。
沈桐通知完各位领导，又给凤岭口检查站站长秦启华去了个电话，好让他提前准备。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是作为一名合格秘书的基本功。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凤岭口检查站，秦启华把自己的人马拉出来列队欢迎，这一举动让吴江凯颇为欣慰。与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后，上了二楼的会议室。
由于时间还早，领导们在会议室里抽着烟，喝着茶闲聊着，而秦启华忙前忙后递烟倒茶，沈桐则和刘启泰绕下山打前站，把车停在一个视野开阔的转角处等候着。
沈桐和刘启泰算是“好朋友”了，俩人聊起天来也放松不少。刘启泰抽着烟道：“沈桐，这段时间你在督查办开展工作还顺利不？”
提到工作，沈桐低下头弹了弹烟灰，叹气道：“老刘，督查办刚刚成立不久，抽调上来的人除了聂少新还算知根知底外，其余的都不太了解。督查办暂时还没有开展实质性的工作，估计以后会好点。”
刘启泰从部队转业回来就一直在县委办开车，先后伺候过三任县委书记，到最后混了个副科级的司机班班长，尽管归宿差强人意，也还说得过去。几十年游走在官场边缘，虽不是参与者和决策者，但那双敏锐的眼睛，对东泉官场看得一清二楚，谁是什么样的人，闭着眼睛光靠鼻子嗅，也能闻出个七七八八。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刘启泰不再为县领导服务，自然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以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想通过他找县委书记办事的人早已远去，就连县委办的人都对他另眼相看，爱理不理，让他切身体会人走茶凉的滋味。
沈桐不同，自从来了县委办一直对他谦恭有礼，时不时还给他点小恩惠，今年过年的时候还登门送了些山货，这让他大为感慨。如今，沈桐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如论如何他都要拉一把。
县委办的纷争，历来就异常激烈，谁都想在县委书记面前邀功立功，拔得头筹，竞争最为激烈的，就是县委办主任和县委书记的秘书。
按道理说，这两个位置无论的地位还是身份简直没有可比性，一个是常委、副处，一个最多就是个副科，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为县委书记服务。有了利益的交叉，自然就产生了矛盾。社会上有人调侃：县委办主任是“外戚”，为县委书记的秘书的“内亲”，足以看出，秘书这一位置的重要性。
刘启泰对县委办主任张立伟的性格非常了解，典型的“笑面虎”，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阴险狡诈，老奸巨猾。他亲眼目睹张立伟把原秘书谢天亮扶上去，又推了下来，沈桐作为“替班”，现在又面临的同样的处境。
刘启泰道：“沈桐，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县委办吗？”
又是这个问题！这是沈桐最困惑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疑惑地道：“老刘，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刘启泰笑笑道：“吴书记没和你说过吗？”
沈桐摇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提及过，我也不敢多问。”
截止目前，沈桐已经听到很多个版本：赵毅堂说是因为他在狮头山矿难表现出彩，给县委书记留下深刻印象才调回来的；张立伟说，有人帮你说了话，加上你又年轻，又是文科出身，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的；司机老魏说，是市长李昌奎帮他在吴江凯面前推荐了他等等，众说纷纭，让自己都失去了甄别能力。另外，他自己心中也有一个版本，他觉得这件事与前女友许夏有一定关系。
刘启泰突然岔开话题道：“那你知道谢天亮为什么会有今天的结局吗？”
沈桐道：“他不是背着吴书记私挖滥采，最后纸包不住火被吴书记发现，自己逃跑了吗？”
“错！”刘启泰沉下脸大声道：“你看到的表面现象，进了县委办工作，尤其是跟着吴书记工作，你千万不能被表象迷惑了双眼，而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思维方式，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这下让沈桐糊涂了，谢天亮的事情自己虽没有参与，但也算一清二楚。刘启泰似乎话里有话，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刘，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启泰本不想揭穿张立伟的把戏，但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沈桐无辜受害，他一狠心讲出了事情的原委。他道：“我问你，谢天亮在外面私挖滥采，你说吴书记知道不？”
沈桐想了想道：“应该不知道吧？这件事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当时吴书记知道谢天亮在外面干这事的时候还大发雷霆。”
刘启泰哼笑了一声道：“沈桐啊，你刚刚进入官场，对官场的事情还摸不准脉，有些事情看似合情合理，实则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告诉你，谢天亮在外面干这事，吴书记早就知道。”
“啊？”沈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启泰继续道：“我和你说这件事以前，我先说说谢天亮是如何当上吴书记的秘书的。谢天亮原先在信息科，平时就写一些信息简报之类的，吴书记来后，他把原先的秘书刘思明下放到石河镇，在张立伟的举荐下，谢天亮暂时成为了他的秘书。”
“吴书记对谢天亮并不满意，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将就着用，何况谢天亮又是原国土局局长谢天恩的堂弟，吴书记刚来根基不稳，为了拉拢人心，谢天亮很快就正式成为吴书记的秘书。随后，吴书记又把他提拔到秘书科当了科长，让谢天亮有些飘飘然。”
“飘起来的谢天亮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变得越发嚣张，不仅私自违法盗采矿产资源，而且还与吴书记最痛恨的蔡龙的有染，这让吴书记非常生气，便开始找机会把谢天亮清除出去。”
“你肯定会问，吴书记想处理谁还不是轻而易举？问题就出在谢天亮的身份上。谢天亮刚刚成为秘书，加上吴书记又提拔了他，现在又把他赶出去，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嘛，所以，吴书记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谢天亮很‘争气’，他的私挖滥采点出了矿难，正好给了吴书记处理他的由头。不过谢天亮倒也自觉，直接来了个逃跑，直接把自己的前途给断送了。”
“说了这么多，你可能听的云里雾里，你肯定会问，张立伟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对吧？谢天亮有今天，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





官途沉浮 第0442章 省长调研（十四）
刘启泰继续道：“之所以要说谢天亮的事情，是因为他与你有一定的关系。在此期间，吴书记已经安排张立伟重新物色人选，张立伟不敢怠慢，开始在全县撒网式地挑选，而你，一开始并没有进入他的法眼，直到你们石河镇发生矿难。”
“石河镇上次发生矿难以后，市长李昌奎亲自到场督查，你的表现给李市长和吴书记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随后李市长对吴书记无意提及，说像你这样临危不惧、敢作敢为的人一定要打破常规不拘一格重用，于是你的名字进入了吴书记的视线，但并无意立即启用你。”
“此外，你们石河镇搞的招商引资工作，被全县都当作笑柄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想到时隔几个月竟然正招来了企业，这让吴书记颇为意外。后来，吴书记了解到这项工作有你一半的功劳，加上你在招商引资上取得了斐然的成绩，还有天成公司的总经理还曾经帮你说过话，吴书记随即决定，把你调回县委办，随时接替谢天亮。”
截止目前，关于自己调回县委办，沈桐已经听到很多个版本：赵毅堂说是因为他在石河镇矿难表现出彩，给县委书记留下深刻印象才调回来的；张立伟说，有人帮你说了话，加上你又年轻，又是文科出身，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的；司机老魏说，是市长李昌奎帮他在吴江凯面前推荐了他等等，众说纷纭，让自己都失去了甄别能力。另外，他自己心中也有一个版本，他觉得这件事与前女友许夏有一定关系。
不过听刘启泰一说，倒是他这一版本比较合情合理，而且能把其他人说过的版本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版本。让沈桐惊奇的是，刘启泰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刘启泰似乎看出了沈桐的疑惑，他笑了笑道：“你肯定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自有我知道的办法，说了这么多，我只能说你有今天这一步，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其中的人和，排除了你自身的努力外，还有一个人不能忽略。”
“张主任？”沈桐脱口而出道。
“对！”刘启泰抽了口烟道：“张立伟摸透吴书记心思后，紧接着就调查你的背景，可以说对你的过往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项工作是为吴书记把关，也是为自己做打算。后来，吴书记征求过张立伟的意见，张立伟举出各种理由举荐你，才让吴书记下了决心。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意让你接替谢天亮，因为你年轻，阅历尚浅，容易控制，对他构不成威胁。”
说到这，沈桐彻底清楚了自己进入县委办的来龙去脉，但张立伟的做法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芒刺在背。
刘启泰继续道：“然而，张立伟错了，他低估了你。他没想到你能在短时间内就取得吴书记的信任，而且很多事情都是绕过他直接下达给你，由你来完成。尤其是督查办的成立，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所以你很快成了第二个谢天亮，想尽办法要把你赶出县委办。”
“啊？”沈桐第二次发出如此震惊的声音，虽然他感觉到张立伟对他没有以前热情，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刘启泰看着沈桐道：“沈桐，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你也能感觉到，你名义上是督查办主任，可从组建及抽调人哪件事是你自己办的，还不都是由张立伟一手操办？而且抽调上来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必你也领教了？”
这点沈桐比较赞同，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刘启泰继续道：“所以说，既然对方已经在蠢蠢欲动想找你麻烦，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处处小心，要认真甄别每一件事，每一句话，要不你一不留神就掉进别人挖好的坑里，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尤其是那个刘望田，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沈桐十分感激刘启泰和自己说这些，他道：“刘叔，你今天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我不过是个秘书，他们有必要如此待我吗？”
“你这样理解就错了！”刘启泰见沈桐仍心存侥幸，继续道：“沈桐，我告诉你，这个社会就是鱼肉社会，永远是大鱼吃小鱼，如果不足够强大，你永远是那条被人任人宰割的小鱼，所以你要尽快强大起来，放下仁慈善良，拿起武器，亮出獠牙，武装到牙齿，用坚硬的外壳应变随时而来的危险，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
沈桐突然浑身抖动了一下，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双腿开始不停地发颤。他最害怕卷入官场斗争，没想到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成为别人打击的目标，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太意外了！
刘启泰看到沈桐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思考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沈桐，我虽然是个司机，但亲眼目睹了一场场政治惨剧，我不希望在你身上重现，你在警惕刘望田的同时，韩乐飞也要适当提防着，有时间多和张小石接触接触，或许在关键的时候他能助你一臂之力。”
沈桐缓过神来道：“刘叔，你今天能我和说这些话，我真的发自内心感谢，换做他人肯定不会把问题剖析的如此深刻，让晚生受益匪浅，还希望你以后一定要帮衬我。”
刘启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暗地里支持你。你要记住，你是为吴书记服务的，忠诚是第一位的，只要吴书记支持你，信任你，就是你最大的财富，量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如果有小人在背后捣鼓，虽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时间一长，或多或少就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这话沈桐表示认同，点头道：“刘叔，我一定谨记！”
刘启泰不再说话，转过头盯着前方等待着李市长的车队。
不一会儿，市长李昌奎的车队出现在视线，沈桐立马打电话向吴江凯汇报，吴江凯得到消息，带着一群人下楼准备迎接。
在返回检查站时，沈桐给庞怀远的秘书朱镇丰发了短信询问对方情况，过了一会儿，朱镇丰回信息说，已经在去往东泉县的路上。
沈桐跟着李昌奎的车队来到检查站，李昌奎下车如同吴江凯先前一样，走了走过场上了楼直接去了秦启华办公室。
沈桐进门赶紧端茶倒水，李昌奎似乎没注意到他，而是和吴江凯嘻嘻哈哈地聊着一些家长里短。
过了一会，吴江凯突然问道：“沈桐，庞秘书长那边你联系了没？”
沈桐立正身子道：“李市长，吴书记，庞秘书长已经在路上，应该在一个小时左右抵达凤岭口。”
这时，李昌奎才注意到沈桐，他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指着沈桐道：“这个小伙子是不是上次石河镇……”
吴江凯立马答话：“没错，他就是当初您力荐的那个小伙子，现在是我的秘书。”
沈桐转身不卑不亢地道：“李市长，我叫沈桐，虽然这是第三次见到您，但每次见到您的感觉都不一样。”
“哦？”李昌奎疑惑地道：“我们已经见过三次了？我怎么不记得了啊？每次见到我感觉不一样？那你说说你的感觉。”
沈桐浅笑，身体略微前倾道：“第一次是在石河镇，当时您不顾天气恶劣，环境复杂，亲临现场坐镇指挥，由于您指挥得当，处置及时，为抢救工作争取到了宝贵时间，及时制止了次生灾害发生，保证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当时看到您如此果敢魄力，亲民爱民，您的光辉形象瞬间铭刻在我脑海中，隆南人民能有您这样的市长，是我们的福气，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沈桐见李昌奎愣在那里聆听自己的话，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继续侃侃而谈道：“第二次见面是在昭北市，当时我又看到您的另一面，儒雅洒脱的学者风范，谈吐率性的亲民做派，没架子，没距离感，平易近人，您还和我碰杯喝酒了呢！”
“这次见面就是第三次，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让我诚惶诚恐，激动不已，这说明您识人能力强，又体贴关怀下属，今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干工作，不辜负李市长的期望。”
“你……哈哈！”李昌奎饶有兴趣地指着沈桐，又高兴地对吴江凯道：“老吴啊，你这秘书可真不一般啊，见了我不卑不亢，而且很会说话，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吴江凯刚才还未沈桐捏了把汗，不过现在放松了不少，瞟了眼沈桐道：“承蒙李市长为我举荐，让我得到一名福将，还希望您以后多加指点关照。”
李昌奎哈哈大笑，一扫这段时间的不愉快道：“是人才就要大胆起用，而且要委以重任，持续挖掘潜力，才能为东泉的发展注入新鲜的活力，这就是我一贯用人的办法。”




官途沉浮 第0443章 省长调研（十五）
话已至此，再说就有些多余，沈桐把握分寸，及时退了出来。
沈桐出去后，李昌奎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望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道：“王书记要走了。”
涉及官场机密，吴江凯迅速起身，走到门外叫住沈桐道：“我和李市长谈一会话，你在门口远远地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说完，转身进去了。
回到办公室，吴江凯凑到李昌奎身边，不露声色道：“什么时候？”
“估计后天调令就下来了，省委办公厅政研室主任。”李昌奎道。
吴江凯更关心的是谁来接替，有些紧张地望着李昌奎等待后话。
李昌奎顿了顿道：“和外界传得一样，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朱于森接替王书记。”
关于朱于森出任隆南市委书记一职早有传闻，今天听李昌奎一说，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吴江凯与朱于森之间并不认识，至多就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及职务，如果牵强说有一次交往，那就是他曾经和吴江凯替向杰的儿子向鹏飞求过情。吴江凯现在有些后怕，谁能想到这位朱部长会空降隆南，假如当初一口回绝了他，今后还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风水轮流转，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啊。
很长时间二人没有说话，都在各怀心思地默默抽烟。吴江凯首先打破沉寂道：“那你呢？”
李昌奎淡然一笑道：“我还是干我的市长，听天由命。”
吴江凯一颗心落地，不管怎么说，李昌奎还在市长位置上，这对自己今年推行一系列新政有极大的帮助，他小心翼翼地道：“先前不是有传闻说您回省里？”
李昌奎眉头一蹙，将手中的烟狠狠掐灭，盯着吴江凯道：“江凯，自从邱省长出事以后，关于你我的传闻就一直没有间断过，不过你还好，问题不大，我就不同，乔书记亲自找我谈过话，而且派省纪委秘密调查过我，试图从我这里打开一个缺口，好给邱省长扣一顶大大的帽子，这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我能怎么办？只能听天由命。至于我的传言多了去了，但我坚持自己的原则，是我做下的就是我做下的，与邱省长没有任何关系。到后来，我身上的线索中断，不得已放弃。”
对于李昌奎，吴江凯太熟悉他了，十几年跟着邱志国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三人除工作关系外，结下了超越情感的深厚友谊，外界常常称呼他们为“铁三角”。邱志国执政时，李昌奎从局长，到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到市委副书记，再到市长，只用了短短5年的时间，基层领导干部中这绝对是直升飞机。吴江凯相对简单，市委办公厅出来后，直接去了市发改委当了副主任，然后在邱志国的运作下，出任东泉县县委书记。
在外界看来，李昌奎简直是邱志国的影子，无论从执政理念还是处事风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昌奎在邱志国身上学到了精髓，这也正是邱省长力挺他的原因。而吴江凯秘书出身，也试图模仿、学习邱志国，但只学到了表，根本不可能达到或超越，这也注定了吴江凯的仕途发展轨迹。
李昌奎如此一说，吴江凯表面点头，心里却有另一种声音：李昌奎试图在掩盖什么。吴江凯没有追问，而是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李市长，您最近见到邱省长了吗？”
“没有！”李昌奎摇摇头道：“邱省长现在在京城，跟着他女儿看病，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
邱志国明明是在装病，难道真的有病了？吴江凯很是担心地问道：“邱省长他？”
李昌奎眼睛一瞥，道：“哦，邱省长还是**病，问题不大。”
“我能去看看他吗？”吴江凯脱口而出。
“最好不要去！”李昌奎道：“邱省长拒绝了一切会客，包括你我，我也是从他女儿嘴里得知的，这段时间让他安心养病，时间到了，他自然会主动约见我们。”
不等吴江凯回话，李昌奎紧接着道：“章省长为什么要来东泉县调研，这个问题你仔细研究过吗？”
吴江凯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李市长，年后我去探望邱省长时刚好碰到了章省长，邱省长以打击私挖滥采为突破口推荐了我，章省长当时要我报一份典型材料。后来，我通过庞秘书长努力，章省长看到了材料并很感兴趣，于是就有了调研一事。”
听完，李昌奎摆摆手道：“这些事你已经和我说过，我不是听这些。我是要问你，你真觉得章省长是为打击私挖滥采而调研吗？”
这下让吴江凯有些糊涂了，他疑惑地道：“难道不是吗？”
李昌奎见吴江凯不开窍，继续引导道：“你不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吗？章省长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段调研？调研的对象偏偏又是东泉县？”
吴江凯越听越迷糊，脑子快速运转着，当他想到邱省长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急忙道：“这件事难道与邱省长有关？”
见吴江凯越来越接近真相，便点头道：“这件事不仅与邱省长有关，而且与乔书记有关，还与你我有关。”
吴江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想得有些单纯了。”
李昌奎冷笑一声道：“既然你明白了章省长此行的目的，这件事就好办了。不过你要装糊涂，把这件事干得漂漂亮亮的，阵势越大越好。”
“全听李市长安排！”吴江凯随即保证道。
李昌奎的话紧扣时局，寓意深刻，与省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不无道理。
缘起省委书记乔仁甫在今年元旦发表的一篇署名文章，文中提出了东江省今后一段时间的发展思路，这与省长章秉同的想法有一定出入，此篇文章作为乔书记与章省长公开叫板的标志**件，标志着东江的发展进入“乔式”发展模式。
随即，乔仁甫紧锣密鼓地向章秉同发难，重要事件就是邱志国的秘书于江海被秘密双规。这件事看似与章秉同没有丝毫关联，但要了解章秉同和邱志国的关系，这件事就很容易理解了。把邱志国作为突破口，再恰当不过了。此后，亲信李昌奎被谈话，邱志国又被迫住院看病，一个缺口就此打开。
如果把思路再拓展，许亭渊到昭北市任职，朱于森到隆南市任职，王吉承被调回省委办公厅，这些人事变动都非常微妙，这同样是乔仁甫对付章秉同的一着棋。
对方施加压力，章秉同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坐视不管，时刻准备着来一次大反击。恰好这时东泉县打击私挖滥采的典型材料映入他的视线，再了解到县委书记吴江凯是邱志国曾经的秘书时，一计妙招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