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女王不在家
可是这夏日的天真个是说变就变,不多时,雨点如豆子一般落下,砸在路放身上,也砰砰地砸在马车篷上。
秦峥原本就是个睡觉警醒的,此时醒来,揉揉眼睛,看着外面的雨点,便道:“路放,你进来避雨啊,不要在外面淋着啊!”
路放抹了一把顺着头发下来的雨水,大声地道:“不用,咱们很快就到了。”
雷声轰隆,雨声哗啦,雨线将他的声音隔绝,他需要大声说,秦峥和游喆才听清楚。
路放在雨水中握着缰绳,紧赶马车,总算赶到了一处茅屋,偏偏那几个茅屋自己也在风雨中飘摇的样子,屋顶上的茅草都一动一动的,被雨水冲刷得要掉下来的模样。
游喆傻眼,这就是路大将军说的茅屋吗?
路放不及细看,一脚踩上车辕,拿了一件斗篷将秦峥抱住,然后抱起她奔向了茅屋。游喆见状,忙也拿了一个旧衣盖住脑袋,猫着腰窜进了茅屋。
这茅屋是经年不用的,里面有堆积了许多灰尘的灶台和断了腿的案几,靠床的位置有一个大土炕,土炕以及地上都堆积了许多的茅草,茅草上也有干了的泥巴,看来这真是许久没人用的破茅屋啊。
不过幸好,这个茅屋虽然漏雨,可是只有墙角一处在哗啦啦淌水,其他倒还安全。
路放抱了秦峥,将她放在大土炕上,又拿了斗篷将她围住,问道:“冷吗?”
秦峥缩做一团,摇头道:“勉强不冷。”
路放“嗯”了下,用水捋了下脸上的滴着的雨水,便又冒着雨去外面将车辕套子卸下来,牵着马进了茅屋。
至此,三人一马,算是安全了。
游喆用旧衣将自己身上擦干,缩在角落,用茅草将自己盖住,只露出一个脑袋来,问路放道:“路大将军,咱以后要用茅草当被吗?”
路放道:“待天放晴了,去附近农家集市买些日杂用品吧。”
说完他又补充道:“还要记得买一个大缸,买砂锅等。”
游喆连连点头:“知道,砂锅是给秦峥熬药的,大缸是用来把秦峥放进去泡浴的。”
路放安置好了秦峥,便将那个依稀被茅草和灰尘掩盖的灶台打扫了一番,然后便要在灶台前生一堆火。他从怀里取出打火石来,因为湿了的缘故,试了几次,总算点了火。
他烧好火后,游喆便挪蹭着过来,伸出手要烤火。
路放脱下外袍,只穿了一条裤子,露出了清宽坚实的胸膛。他把外袍的水拧干,然后开始放在火上烤。
游喆冻得哆嗦,他也想这么干,不过他看了看炕上蹲着的那个女人,再看看路放。
路放,十*岁的年纪,正是刚脱离了少年血气方刚之时,步入青年风华正茂时代的年纪。平日穿上衣服,看这路放,端的冷峻淡然,举手投足自有一番稳健成熟姿态,仿佛历经磨练之后的沉淀般,从容自若间又有一股霸者风范。
可是如今脱了衣服,这才发现,其实他便是心性已经千锤百炼,可是身体到底年轻。看那刚健的胸膛,结实的胸肌微微贲起,透着一股彪悍的血勇方刚之气,看那修长的四肢,充满刚劲的力道。
少年黑色湿漉的发披散在他肩旁,让他越发带了几分少有的山野之气。
偏偏此时,一点雨珠沿着他坚实的胸肌纹理滑下,然后忽然一个快速滚落,最后没入他的腰带中了。他的腰,却是极为窄细强劲的,腰杆挺拔,犹如冬日里挺立着的雪松般。
游喆自卑地缩了一下,罢了,面前还有一个姑娘呢,他还是别当着人家大姑娘小伙子的面脱衣服了,也丢不起这个人。
路放未曾理会游喆在想什么,泰然自若地烤着衣服。待烤干了,那外面的雨也停了,他便将烤干的外袍递给了秦峥,让她披上。
她身子如今虚弱得很,根本不能受寒,而他自己则是起身,迈起刚健有力的长腿,向马车走去。车上带了米粮和药草,足够他们这几日的生计了。
游喆趁着路放不在,偷偷地对眯着眼睛的秦峥说:“这个小伙子真不错,秦丫头,要珍惜啊!”
秦峥依然抱着斗篷,只半睁开一只眼,问:“您老糊涂了吧……”
游喆咳了几下,道:“依老夫我多年行医经验看,这个男人,称得上男子中之上等品。比那个高璋,只好不差。再说如今那高璋,身子骨被你糟蹋坏了,以后怕是不行了。”
游喆和秦峥混了这么久,也是知道这个女人的性子,当下直言直语,也不含蓄了。
秦峥懒懒的闭上了半睁开的那只眼,不再搭理他了。
路放取了衣物并吃食回来,自己先拿了一件黑袍穿上。
游喆有点不满:“少年郎,好歹分我一件啊!”
路放冷沉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游喆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得罪路大将军了吗?
路放随手扯了另外一件袍子给游喆,扔给他。游喆忙躲到门后,退下湿了的袍子,穿上这个干净的。
游喆边穿着衣服,边偷偷看路放,却猛然发现,他的耳根竟然带了几分红。
游喆一下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路放眸中越发冰寒,扫了他一眼,清冷的声音问道:“你笑什么?”
游喆连连摇头:“没笑什么,雨停了,我高兴!”
游喆边笑,边偷偷看秦峥,却见这个女人依然不解风情地半合着双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游喆一边烤火,一边躲在一旁,小心打量这两个人,越是打量越觉得有趣。
一个是冷漠不解风情女,一个是血气方刚寡言男,这两个人,如此相处下去,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一脚踏进门槛里。
他现在忽然不怕路放了,反而开始觉得很好笑,想象着那个青年在外面听到自己那番话,是何情景,又羞又怒,又嫉又恨?还是十分的不好意思,但又沾沾自喜?
他摸了摸鼻子,决定从此后做个月老,没事儿在那姑娘面前多夸夸这少年。姑娘的心思嘛,你夸多了,她上了心,或许这事情就成了。
路放走出去,再回来时,却端进来一盆雨水,想来是刚接的,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用这盆开始接了。他将刚才那堆火挪移到了灶洞中,又把雨水倒进锅中,开始烧水了。
又在一群杂乱无章的物事中,寻来了一个篦子,将带来的一点烙饼等物,放在篦子上开始蒸。
秦峥终于睁开了眼,望着那逐渐冒热气的锅。
游喆也咽了咽口水,确实是饿了啊。
片刻之后,锅里热水嘎达嘎达地开了,烙饼也热了,散发着油饼特有的香气。路放掀开锅,那白色的雾气便在小茅屋里蔓延开来。
秦峥趴在土炕上,翘着头望向这边,眼睛难得地亮了。
路放唇边绽开一点笑来,他将热腾腾的烙饼拿起,用来时的笼布抱住,这才递给秦峥。
秦峥拿在手中,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心咬了一口。
其实那烙饼比起往日自己的手艺来,不知道差了多少。只是外面夏雨微凉,身上也带了湿气,肚子里也空乏,此时咬上一口冒着热气的油饼,舌尖品尝着那被蒸熟的油饼硬实耐饿的嚼劲儿,倒也是极为享受。
游喆见路放竟然难得地笑了,他容貌冷峻,这么一笑,倒仿佛严冬一缕春风般,顿时柔化了他冷硬的面容。
他便凑上前,嚷着道:“可把我饿坏了,快快也给我吃一块吧!”
路放便递与他一块,却是没有笼布了。游喆倒也不在意,两只手捧着,被烫得一边胡乱倒手,一边下嘴去咬。
路放自己也取了一块吃了,待吃完,这天却是眼看着黑了。
游喆望望外头,这茅屋倒是有三间,只是怎么睡呢?他瞅着路放,看他怎么安排。
路放却道:“游大夫,麻烦你去旁边的屋子吧。”
啊?
游喆看向秦峥,可是秦峥却是丝毫没有疑意的样子。
游喆心里开始泛疑惑,难不成他们二人其实早已?
可是看着不像啊?
他复又想起,秦峥生病在隔离营时,这两个人同吃同住的情景,越发的狐疑了。
他无可奈何的起了身,去了一旁的屋子,那里也有茅草,可是却很是潮湿。没奈何,他合衣闭眼,努力歇下,同时耳朵支着听隔壁的动静。
可是隔壁看起来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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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隔壁,路放侍奉秦峥吃了饭后,又取了点水给她漱口,这才道:“今日的药怕是吃不成了,只能明日了。”
秦峥点头:“缺了一顿倒也没什么吧。”
路放收拾妥当,便上了炕,脱掉外袍,两个人并排躺在那里。
这炕是靠着窗棂的,那窗棂早已没有了糊着的纸。外面天早已放晴,雨后的夏夜,凉风习习而来,有月光如水洒在炕头,端得宁静自在。
秦峥侧过身,看路放结实胸膛上微微的贲起,或许是这月光太过皎洁明亮,隐隐看去,那胸膛肌理清晰光滑,竟然有着诱=人的光泽。
他这个人,未免显得少年老成,平日里穿着衣服,很是低调沉稳的样子。可是如今脱了,露出那散发着男性气息的清宽胸膛时,却平添了几分少年的稚嫩,是那种仿佛春日里的萌芽一般,充满生机、蓄势勃发的力道。
她甚至忍不住有些好奇,想伸出手去摸摸了。
她回忆了下,男人的身体,她见过单言的,虽然结实却略显苍白。也见过高璋的,可是高璋身上总是透着浓烈的旷野和侵略气息,让人很不舒服,根本无法让她兴起去摸一摸的念头。
路放,却是正好的,看着矫健厚实,平日和她又是最为亲近。若说这世上还有个男人让她百无忌惮的放心,那自然是路放了。
路放虽然躺在那里望着屋顶的,可是却能感觉到秦峥对自己打量的目光。他开始是还好,后来被她越是这么看,便越觉得不自在了。她再看下去,他竟然耳上发烫,连胸膛都觉得不自然,喘息重了几分,那结实的胸膛便上下起伏。
终于,秦峥仿佛发现什么似的,好奇地眨着眼睛:“竟然会动!”
路放再也忍不住,侧过脸,无奈的黑眸望着她,粗噶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峥移了下身子,靠路放更近了,道:“让我摸摸。”
路放咬牙,冷硬拒绝:“不行!”
秦峥颇有些不满了,挑眉道:“难道你不是曾说过,你的就是我的?”
路放忽觉得热气上涌,心中又恼又羞,道:“别的都行,只这个,我的还是我的。”
秦峥面上有些失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既不肯,难道她还能强他?她斜眼瞅了下他的胸膛,便背过身去,径自躺倒在那里,闭上眸,准备睡去。
可是路放却是被她几句话弄得不上不小,睁着暗沉的双眸,望着那黑乎乎的屋顶,心中身上,都是一片燥热。
他又不是真得舍不得让她摸,只不过是知道,她这个人万事不曾放在心上,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其中,哪里有半分男女情意。他恼她身为女子从不知收敛,怕是能对自己说这种话,未必不会对别人也这么说。
秦峥不知道路放心中的想法,竟然真得喘息平稳下来,是要睡去了的样子。
路放实在难以入眠,便干脆坐起来,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她。
她里面只穿了薄薄的冰蚕丝的宽袍,那是特意为她做的,一来是为了清凉,二来是为了抹药方便,外面则是裹了一层他的袍子。
他的袍子……就是那件下过雨,淋过后又被他烘干的那件,之前也是贴身穿的。
她浑然不觉身在何方的样子,修长的双腿舒展开来,睡得好不惬意。
她脸上依然削瘦,却不像前些日子一般不成人样,到底是看着恢复了些。
她闭着眉眼,坦然舒适的样子。
路放抿了抿唇,忽然有那么一种冲动,想把她摇醒。
她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就撩得他在这里彻夜难眠,偏偏她自己却睡得如此香甜。
路放黑眸定定地望了她许久,最后终于是苦笑了下,自己躺下去了。
他这一辈子,怎么就栽在她手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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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昔日,何笑曾对秦峥提起,有一个身影与她相似之人擦肩而过。其实不过是春秋笔法,略作更改罢了。以何笑的心思,如果真得遇到那个人,哪里会放过,必然会派快马追赶寻访。
事实却是,何笑手下的一名老管家,在十里铺附近遇到了一个眼熟之人,回到凤凰城,和何笑如此这般提起,何笑心中疑惑,虽知段青昔日除了秦峥,并无其他女儿,不过到底是不解,因此才拿这话来试探秦峥。
确定秦峥实在并无姐妹后,心中越发疑惑,不过也只能暂时想着这事或许真个是巧合。
可是这个事情,却实在不是一个巧合。
那个老管家,遇到的人便是段青,昔日在军中和秦峥共患难的二十九号,也是后来在多湖手下将秦峥救了的二十九号。
段青那日与秦峥各自夺了一匹快马逃命,两个人先后逃出那农户,仓皇之间逃的却不是一个方向,于是就此分开。秦峥在单言的带领下,前往十里铺。
段青却也是赶往十里铺,只不过一来她身上分文没有,二来她并没有一个单言一路跟随保护,于是这段路行下来,真是万分艰辛。
也幸好她虽然往日好吃懒做,但其实是一个心性坚定的女子,终于有那么一日,让她终于赶到了十里铺附近。
一路上,她并没有见到几个人影,可是如今,身边却有陆续从凤凰城之东望垠之地归来的人们。
她好不容易看到个人,挑了一个面善的老人,便拉住问:“请问你知道十里铺吗?”
老人点头:“那是自然知道的。”
段青心喜,忙又问:“那你知道十里铺有个一人饭庄吗?”
老人又点头:“知道啊,我还曾去那里买过路菜呢!”
段青简直是觉得自己交了八辈子的好运,忙又问:“老人家,麻烦给我说说,这个一人饭庄的老板是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小女娃啊?小女孩才几个月大?”
老人摇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分明就不对。一人饭庄的老板是个少年郎,看上去十七八岁吧,年纪轻轻,就做到一手好菜,真个厉害呢!”
段青失望地“啊”了一声,不过尚且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他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啊?”
老人又摇头:“没有,没有,人家秦峥还没成亲呢,哪里来的女儿!”
段青喃喃地道:“秦峥?”
也姓秦呢,而且名字似曾相识?只是她想遍了秦一人的侄辈,却丝毫不记得有一个叫秦峥的。或许是谁改了名字?又或者根本是冒充的!
老人连连点头:“是啊,是个叫秦峥的,那少年郎,做出的路菜,真个好吃啊,只可惜后来关了店了。”
段青皱眉:“关店了?那他人呢?”
老人想了想,道:“听说是去大炎了,具体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他说完这个,打量着段青,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是要买路菜吧那我告诉你,如今十里铺都是空的,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可是见识了的,那里的人还都没回来呢。”
段青失望地站在那里,半响,终于自语道:“那我还是得回去大炎找秦峥了。”
秦峥?
段青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想起来了!似乎在大炎时,曾听说敦阳城里抓住了一个奸细,被吊在菜市口示街的,听闻还是个厨子,那便是秦峥了?
段青当机立断,马上调转方向,前去敦阳城!
无奈,她这一路回去,还没走到大炎边境,就非常不巧地,迎头碰上了攻向凤凰城的南蛮军。
她再次被当做杂役抓了进去。
只不过,这一次,显然她没有上次的好运,不会见到一个很会做菜的人,也不会碰到一个待她极好的火头夫。
而且,更不幸运的是,没过了两日,她就被识破了女儿身份。
难道是上次南蛮军杂役中接连出现两个女儿身的杂役,于是他们就提高了警惕?
她几乎要哭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却被送到了一个营帐内,却原来是要她伺候人?
段青心中抱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志心态,闷头走入了营帐,可是刚走出,便闻到浓浓的药味,还有病人咳嗽的声音。
望着床上那张削瘦阴沉的脸,她似曾相识,额,原来是大将军高璋啊!竟然还活着呢,真个命大。
高璋随意抬眼看向来人,却也是微微一愣。竟然是那个昔日和她极为要好的女人吗,他当日还曾疑心她们是姐妹来着。
想到那个女人,他眸中迸发出深不见底的痛,当下阴冷地望了段青一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青心中冷哼,道还不是你把我抓来的,不过面上却是笑了下:“凑巧罢了,正好我对服侍病人有一套,以后就有我来伺候大将军吧!”
高璋却是冷怒地瞪了她一眼,段青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便闭嘴不言了。
高璋阴森森开口:“不要废话,不要耍什么心机,在我身边好好侍候。”
段青忙道:“是!”
高璋疲倦地迷上了眸子,道:“帮我把虎皮毯拿起来盖上。”
段青小心地走过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虎皮毯,却见虎皮毯却是个半旧的,某处还有一块痕迹,看起来是脏了后清洗却没有洗干净的。
她不免在心中唠叨,偌大一个将军,还用一个半旧的,真个吝啬。
高璋却仿佛窥破她的心思一般,冷扫了她一眼,将那虎皮毯为自己盖上。那双冷眼定定盯着那虎皮毯半响,眸中变化万千,一会儿痛恨交加,一会儿遗恨无比,片刻之后复又温柔怜惜,又片刻,忽然咬牙切齿。
段青小心地挪到一旁,乖乖地站着。
高璋过了许久,终于不看那虎皮毯了,却又吩咐段青:“去把那边案上的书给我拿过来。”
段青忙走过去,拿起那本书,却见是一本行军布阵的书,拿起来后,走到高璋面前,双手递给高璋。
高璋接过那本书,望了一番,才慢慢掀开,可是看那样子,却并不是在看书,反而不知道想些什么。
段青暗暗耸了耸肩,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只是自己落在他手里,实在是苦,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
段青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却忽然领悟开来,她本来就要去敦阳查访当日那个秦峥的事。如今遇到高璋,若是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二,岂不是妙哉?
段青有了这个主意后,心中暗喜,便想着要好生伺候高璋,以便从他嘴里套取消息。
自那日后,段青不多话,不碍事,每日醒来便来高璋这里报道,凡事多思多看,勤快细致周到体贴。果然,没几个时日,高璋便有离不开自己的趋势了,平日言谈间,也不再动辄冷怒阴沉了。
段青很满意,再接再厉吧。
只是紧接下来,多湖和高登都吃了败仗,高璋心情陡然不好起来,自己挣扎着起身,将案几上的物事一扫而光。
段青缩缩脖子,这个时候,希望高璋彻底忘记她这个人吧!
谁知道高璋眼角余光扫到段青,瞪了她一下,忽然冷声命令道:“给本将军去熬一碗汤来!”
熬汤?
段青小心赔笑:“将军,我不会熬汤啊!”
高璋怒不可支,冷道:“不会熬,那就学!”
段青瘪瘪嘴巴,只好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去学。”
于是她去熬汤了,熬汤的时候,身边跟着三五个壮汉,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待她好不容易将汤熬好了,盛汤的时候,却是不小心又将手烫伤了。
段青几乎想哭了,怎地如此的不幸运呢,或许自己真个就是毛手毛脚。
段青想起往日夫君对自己的诸般体贴,她何时需要亲自下厨过啊!
在一旁壮汉的瞪视下,段青顾不得手上刚起的泡,用笼布捏了汤煲放在食盒中,提着给高璋送去。这一路上自然又是三五个壮汉跟随监视。
待段青提了食盒,在营帐内低声唤道:“大将军,鸡汤来了。”
高璋低哑命道:“进来。”
段青进去后,将食盒放置在案几上,就要为高璋盛汤,谁知道这么一回头间,却见高璋正抱着一个砂锅,在那里低着头望呢。
那砂锅?
砂锅娘子 78|1.1
生得黑乎乎的模样,无任何花纹修饰,只是最为朴实简单的样式,端的个结实耐磨……
记得分明,这是昔日她生下阿诺后,他找了人特意打造的,说是要庆祝阿诺生下。她那时并不知道为何打造一个砂锅,心中也没在意,可是那砂锅的样子,却是牢牢记得的……
段青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腿便一软,待反应过来,猛地个扑了上去,劈手就将那砂锅硬生生地夺在了手中。
高璋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他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再看看紧抱着砂锅一脸狐疑的段青,铁青着脸,几乎是怒都忘记了,咬牙硬声问:“你——在做什么!”
段青这次却是丝毫不再畏惧他了,搂着那砂锅在怀,瞪目逼问道:“这砂锅你是从哪里来的?怎地在你手中?”
一时之间,营帐外的守卫听到动静,忙问:“将军?”
高璋冷道:“没你们什么事!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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