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女王不在家
秦三婶此时正好来到门口,只见秦峥正切菜,她想起秦峥他爹秦一人当年的厨技,不禁想看看秦峥如何。
秦峥开始切大白菜了,大白菜不能切太小块,不然熟透了就缩水,而马土豆和红薯则要切薄片,不能厚了。于是又是一番手起刀落,叮叮当当均匀的切菜声响起。各种菜类迅速整齐划一地被切好,搁置一旁待用。
此时五花肉的水分沥得差不多了,她将其放在盆里,先撒上一层盐,又把酱油和油按照一分对一分的比例调和好后,浇在五花肉上调匀腌制。
秦三婶倚在厨房门口,拿着一根石榴枝剔牙,见了这个不由笑道:“秦家大侄子,真是好厨艺啊,不比你爹当年差呢。”
待到五花肉晾好了,她先在旁边小锅里放了油,待七成熟后开始放肉,将那肉煎到肥油都嗞嗞地冒出来,黄澄澄色泽光鲜的时候,这才捞起,直接扔到了旁边大锅里。
这时候水已经烧开了,秦峥一边往锅里放入葱,姜,花椒,大料,肉蔻,香叶,料酒,生抽等调料品,接着放了刚刚腌制好的五花肉,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三婶今日个中午不必做饭了,回头正好尝尝秦峥的手艺。”
秦三婶讪讪地道:“哎呦,我原本正愁今日个中午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做饭呢,你如今这么说,那感情好,不用做了。”
包姑听了,擦擦额头的汗,在风箱的轰隆中大声地对秦三婶道:“秦三婶,你以后可得想想做饭的事儿,路哥哥和秦哥哥也得做饭用灶房呢!”
这话说得秦三婶颇为不自在,白了包姑一样,拿着手里剔牙的石榴枝扔过去:“这不懂事的小骚蹄子,有你说话的地儿么!”
包姑见此,嘿嘿笑了下,赶紧继续卖力地拉风箱,只拉得额头冒着晶莹汗珠。
趁着炖肉的功夫,秦峥又迅速将一些白菜心儿以及小葱豆腐等都切好了码好。等到水大开后,依次开始下粉条,土豆红薯,最后是白菜。
等到菜全部下去了,她盖上锅盖,开始调-弄凉菜。
秦三婶见自己也插不上手,想说话也搭不上话,便依在门槛上打量路放,只见路放昨日里还看着那么一个俊俏的公子,今日个真是好生狼狈,额头是汗,脸颊是灰,混合在一起都形成了一道道沟壑。火光映衬着他的脸,真是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秦三婶赔笑了下,问道:“路公子烧咱家这风箱大灶膛倒是生疏,想来不是常干这个的人吧。”
路放对于秦峥家里这个三婶一家,是能无视便无视的,此时正忙着烧火做饭,自然是没空搭理。倒是秦峥,淡淡地解释道:“三婶,他是我新雇的伙计,刚入手,还不上道呢。”
秦三婶一听,诧异道:“哎呦,你这是要做什么买卖,就雇上伙计来了。”
秦峥闻言,答道:“自然是开饭庄。”
秦三婶一听大惊:“你哪里来的门面开饭庄啊?”
秦峥听到这个,停下了动作,抬头对秦三婶笑了下:“家里这不是现成的门面么?”
秦三婶忽然觉得,秦峥那个笑,带着浓浓的凉意,犹如秋风,刺骨袭来。她眨了下眼睛,再看时,却并没有笑了,只有平淡漠然,仿佛刚才秦峥的那个笑是自己的错觉。
砂锅娘子 第19章 这是一篇关于路锦的番外
路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金碧辉煌。是的,装饰的金碧辉煌的睡房。
路锦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想,这是地狱吗,难道地狱不应该是黑色的?又或者她竟然是到了天上?
路锦家祖上三代都是大将军,路锦的爹是威名赫赫的远征大将军,路锦的弟弟是叱咤沙场一战成名的白袍小将。不过如今奸臣当道,听说路锦的爹和弟弟都贪污军饷,按律当场处斩了。而路锦在都城的这一大家子,也都关进牢里要斩掉。
路锦努力地回想,她记得她陪着家里的母亲嫂子吃了最后一顿牢饭,准备着第二天就要赶赴刑场了的。路锦伸手摸了摸脖子,是温热的,难不成她并没有死?
就在路锦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你醒了啊?”
路锦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是以她倒是没被吓到,当下只是努力抬起头,看向来人。
描金的锦帐已经被拉开了,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床前,看不清样貌,但可以看出年纪不大。
男人伸出手摸向路锦的额头,路锦由于太过诧异以至于并没有躲开。男人的手微有凉意,且带着薄茧,这让路锦有些不舒服,偏头想躲开。
男人不让路锦躲开,摸着路锦的额头,依然用那阴测测的声音说:“看来你已经好了。”
路锦张开嘴巴,试着说话,可是她的嗓子有些不听使唤,她嘴巴张合了几次,总算发出一个声音:“你是谁?”
发出声音后,她几乎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那种沙哑粗噶难听,这哪里是路家大小姐那娇滴滴的声音啊?
男人“唰”地一声将锦帐尽数拉开,然后坐在了床边。
路锦这下子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目,长得实在不好看,一对丹凤眼有些过魅,一点薄唇有点过冷,总之比起自家那个英武的弟弟真是差了几条街。
如今这个差了几条街的男人盯着路锦的眼睛:“你刚才问我是谁?”
路锦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不是魅,而是冷,阴冷得让人打颤的那种冷,她甚至开始觉得也许这里真是阴曹地府。
男人见路锦微张着嘴巴茫然地看着自己,眉目间便有些恼意,逼问道:“你说话啊!”
路锦被他这样一吼,身子不自觉抖了一抖,不过她好歹是将军府的小姐,扁了扁嘴镇定下来,勇敢地回瞪着男人道:“我当然是问你是谁啊,这里除了你又没有别人。”
男人见路锦来了精神,倒是愣了一下,楞过之后笑了,那笑看在路锦眼里真是不怀好意的笑。
路锦提防地看着男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在笑什么?”
男人低声笑着,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路锦:“我是你的债主,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路锦诧异地接过来,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账款,一时不知从哪里看起。
男人好心地提醒:“路大小姐,你应该看最下面。”
路锦赶紧往最下面看去,只见这张纸的最下面写着:“各项费用共计一百四十三万两。”而就在这几个大字后面,是一个红色的手印。
男人再次好心提醒:“那是你的手印。”
路锦慌忙看向自己的拇指,果然见拇指上有点红色,对照着那手印一看,分毫不差!
男人将手揣进袖子里,不慌不忙地向路锦解释说:“路大小姐,你本来应该在三天前被砍头。我为了把你救出来,花了一百四十三万两银子,你已经按了手印的。”
路锦的大脑还处于茫然之中,她搞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当今圣上亲自下令处斩的犯人中的一个,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救出来呢?对方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男人一旁看着她茫然不解的样子,凉凉地加上一句:“忘记说了,我是图招财。”
路锦张着嘴巴,诧异地看着这个叫图招财的男人,点了点头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图招财这个名字,路锦即使是养在深闺,却也是听说过的。。。。。。。
路锦这时候总算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感觉,她颓然地重新倒在床上,整理着目前的情况。
这个叫图招财的男人凭着自己的银子,把自己救出来了,又趁着自己昏迷不醒之际,趁人之危让自己在巨额债务上摁了手印。
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要干嘛?
图招财从路锦手中小心地抽走那张欠条,满意地笑着说:“路大小姐,你是不是应该还债了?”
路大小姐继续躺在床上装死人。她路家除了自己已经全都死光光了,家里估计也被狗皇帝抄得一块布都不剩了,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会没事生病喝药的大小姐,拿什么还债?
图招财冷笑一声,低头用丹凤眼审视着路大小姐的脸色,猜度道:“路大小姐,你难不成想赖账?”
路大小姐脸皮比较薄,面对债主上门不好不说什么,只好睁开眼睛挑挑眉提议道:“要不然……你重新把我送到监狱里去?”
图招财脸色不好看地看着路锦,冷哼了声,嘴里蹦出几个字:“没门。”
他花了那么多银子才把她救出来,如今送回去的话,银子打了水漂不说,还把自己珠代桃李私自营救死刑犯的事儿给抖搂出来了,他图招财有那么傻吗?
路大小姐知道此招不行,闭上眼睛厚着脸皮说:“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她真得好想死啊,死了就可以和爹爹弟弟团圆重新在一起了。
图招财冷哼一声:“我明白了,原来百年路家倒台了,这大小姐就这么一副死德行?你可以去死,不过我会昭告天下,说路大将军临死前骗了我一笔银子,一直赖着不还!我要使劲败坏你爹的名声,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我还要告诉天下人说你弟弟那个什么白袍小将军□□了无数良家妇女,之所以被以贪污军饷的罪行处死就是因为他贪污了军饷拿去票女人……”
图招财这一番话没说完,路锦已经蹭地一声坐起来了。
路锦火亮的眸子瞪着何笑,一字一字地说:“姓招财的,你救了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说啊!”鬼才相信这个图招财是为了让自己还银子呢!
图招财甩甩袖子,一屁股重新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路锦:“欠债肉偿,你只要乖乖地当我的女人,欠债的事儿,我可以考虑减免。”
路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何笑,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图招财,你知道我老人家今年芳龄几何?”
图招财眉毛都不动一下:“难道你不是二十有四了吗?”
路锦点头:“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大了还赖在路家没出嫁?”
图招财动动眉毛:“你嫁不出,没人敢娶你?”
这话要是搁在一般的姑娘,估计早就怒了,可是路锦却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生来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从小千年人参百年灵芝还有各样稀奇古怪的药草不知道要喝多少,我这样的女人,一般人家养不起也不敢养,再说就算能养得起我也不敢要,我这身子没法养娃!”路锦虽然是大小姐,不过平日接触的都是爹爹弟弟这样的将军居多,于是说话全然没有闺阁气息。
路锦一口气说完这些,嘲笑地看着一旁的图招财:“你该不会是天生太监,所以才要找个我这样的女人当夫人吧?”
图招财瞪了路锦一眼,却引得路锦又是一番咯咯直笑。
图招财无奈摇头,不去理会路锦的笑,正色道:“路锦,我至今无子,算命先生说了,我这个人乃七杀坐命六路煞星俱全,必须娶一个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出生的女子才能破解我的煞格,不然将一生无子。”
路锦眼珠转了转,点头说:“我倒是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出生的。”
图招财点头:“不错,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样的一个女子,为了我的子孙后代,我才冒着砍头的危险从死牢里花了大银子把你救出来,你必须补偿我,不然我绝对会把这笔银子算到你老子和你弟弟头上,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生,遭受万人唾骂!”
路锦听着他恶狠狠的话,脸色有点不好,抬头看着他说:“可是我身子不好,我本来就活不了几年的,更不可能给你生下儿子。”她路锦生孩子?笑话,若是她的身子有那个能力,她也不至于作为堂堂大将府的大小姐二十多岁还赖着不出嫁!
图招财低头凝视着她,却见她清秀的眉目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冷笑了下说:“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地做我的夫人,我自然好吃好喝好药地供养着你,让你继续过以前大小姐的生活,你不用操心其他,只需安生修养身子即可,我自然会找人替你用心调养;若是你能为我生下个一男半女,一百四十三两银子,我一笔勾销!”
路锦低头想着他刚才的话,半响忽然仰头问他:“那如果我真得能替你生下一男半女,你会放我自由吗?”
背着光,路锦看不太清图招财的脸色,不过她觉得这个人的脸色很阴郁——像大便!
图招财阴郁地看着路锦,闷闷地说:“只要你给我生个一男半女,我自然放你离开!”
不过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离开后,我可就不管你死活了。”
路锦笑了,伸出手来,豪气万丈:“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砂锅娘子 第20章 大锅菜,满口香2
太阳很快移到了正当中,晌午时分到了,这四邻八舍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了秦峥家里,在和秦峥见过面打过招呼后,便在院子里闲聊,也有的在厨房门口靠着说话。
秦峥见此时大锅菜火候也差不多了,便让路放自己在这里烧火,自己则去跑到院子里放杂物的棚子那里,招呼了几位相邻,一起掀开上面层层的稻草,翻出来几张桌子。
秦三婶见了,忙跑过去道:“这是干嘛呢!你怎么乱动啊!”
秦峥仿佛没听到一样,照样请几位乡邻将桌子支开,又翻出了杌子,擦了灰,于是招呼大家都先坐下。
秦三婶见自己的家当都被翻出来了,原本这些她是要留着,等到几个孩子分家的时候各自分一些的,当下心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秦峥大侄子啊,你这孩子怎么做事呢这是!这些桌椅,我都放了这么许久,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要动啊!”
秦三婶这么一哭,大家屁股都开始有些坐不稳了。
秦峥不动声色,来到一个桌子前,翻开,指着桌子的背面,将那里一行斑驳的小字指给大家看:“诸位请看,这里刻着字呢。”
众人忙凑过去瞧,只见上面写着:一人饭庄。
一人饭庄,是当年秦峥的父亲秦一人开饭庄时的店名。这个名字并不多见,相信在凤凰城也没几个重样的。
众人开始笑了,王老伯拿拐杖戳了戳地:“秦三婶,这桌子凳子,都是当年一人开饭庄时的旧物吧,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啊?”
秦大婶也晃悠着脑袋道:“别说这桌子凳子,连着房子门面都是秦峥他爹当年留下的,何曾和你秦三有半点关系呢!我看啊,你还是趁早歇了,把你吞下的东西都吐出来吧,免得惹得四邻八乡笑话!”
秦三婶怒又慌,撒泼似的嚷道:“可是我们在这里住了十七年了,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啊!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这是要把我们逼到绝路上啊!”
她这一说完,众人都笑了,却到底是邻居,不好说什么。秦大婶看了秦峥一眼,便上前冒尖,故意大声嚷道:“难不成你们一直住着,就是你家的了?孤儿寡母就要强占人家的宅子了,你家又不是没有宅子!”
一语道破,秦三婶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便退缩一旁,希望今日的事能够躲过去,从此后便厚着脸皮过日子,大不了把东厢房或者西厢房给秦峥那两人住,也算是堵住他们的嘴巴!
而一旁角落里的秦二婶想把脑袋缩到脖子里去,省的被注意到。
这时候大锅菜烧好了,路放端了一个大木盆,里面是满满的碗筷,都是拿今日新打的井水洗得干干净净。秦峥又端了一个大木盆,里面却是新出锅的热腾腾的蒸馒头,白胖又劲道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咬上一口。
当下路放低头默默地为桌上各位盛菜,一时有那眼力界好的,也忙着一起盛菜。而秦峥则是给分馒头,大人小孩,人手一个。馒头有的是,吃不够再去拿就是了。
只片刻功夫,大锅菜的香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小院。
王大伯叹息:“这果然是得了一人的亲传,能把大锅菜做出这么香的味道,如今也只有咱这大侄子了!”
另一个是包姑的爹娘,也纷纷点头赞同:“当年镇子西边家娶媳妇,秦大哥亲自去主厨,做出的那个菜香喔,不知道被念叨了多少年呢!就是这个味啊!”
这下子大家的馋虫顿时被勾起来了,小孩子们都流着口水盯着桌上菜。
秦峥站起来,向大家一抱拳,恭敬地道:“各位乡亲,当年家父承蒙各位照顾开了一个饭庄,多年以来家父流落在我,分外想念故乡以及各位亲邻,只可惜大炎战乱,父亲临死都没能落叶归根。秦峥不才,为父亲遗愿,回到家乡,愿重开饭庄。今日请各位来,一个是秦峥要和各位絮叨絮叨,认认家里的这些老乡邻,另一个是也希望各位给做个见证,感谢这些年来我家秦二婶和秦三婶一直帮我照顾宅院和田地。”
秦峥此话一出,大家都知道后面还有伏笔,都抬头望着他。
他停顿一下,来到秦三婶面前,从袖中掏出两样东西放在桌上,大家一看,一个是地契,另一个,却是十两银子。当下不由得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秦峥笑道:“秦三婶,这是父亲交给我的田契,请三婶看看,可有什么不对?”
秦三婶连看都不想看,红着脸扭着头不屑地道:“能有什么不对!”
秦峥又笑,只是那笑偷着凉意:“感谢秦三婶十七年来一直帮我照看宅院,只可惜秦峥手头窘迫,只能拿出这十两银子答谢三婶了。”说着,将白花花的十两银子放在秦三婶面前。
秦三婶顿时羞恼成怒,憋着气道:“秦峥,你是想拿这十两银子就把我一家老小赶出去是吧!”
秦峥淡笑:“不曾请,何来赶?”
这话一出,众人轰然大笑,不过倒是没人敢上前说话,这时候秦大婶便站出来,叉着腰嚷道:“我说老三媳妇啊,你都白白住了这宅子十几年了,如今还又得十两雪花银,这便宜占大了,还是赶紧走吧!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话一出,倒是开了先河,一时有嘴上没毛的年轻,眼睛里馋那点吃的,气恼这秦三婶惹事,耽误了大家吃菜,于是劝道:“秦三婶,你家还有旧屋破瓦,又不是不能穿,修修补补,一家人也能住得下嘛!”
又有平日早对秦三婶不满的,此时却是打趣道:“秦三婶,你把十两银子给俺,俺家后院的一排瓦房借给你住几个月应急,如何?”
一时之间,大家七嘴八舌,好不闹腾。这秦大婶越发得意洋洋,又对镇子上的老人家说:“老人家,你们说是不是也,怎地这房子就白白被他占了这么许多年!”
这几个老人,一则是听了秦大婶事先的撺掇,二则确实也觉得秦三婶这事做得不对,当下连连点头:“确实应该把宅子腾给人家秦峥啦。”
秦三婶见此情景,竟然没几个替自己说话的,她想到自己以后要被赶出这么大的一个宅院了,顿时悲从中来,干脆一个倒地,蹲在地上撒泼大哭大闹:“老三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我真是好生命苦,留下孤儿寡母让人家欺负啊!你让我有苦给谁说去啊!我还不如干脆随着你去了,也省的让人家这样骑着我脖子拉屎!”
就在她倒地哭了的时候,却见正间那屋里,鱼贯出来三个壮年小伙,个个人高马大,并排而出,黑着脸,走到秦峥面前。
这三人,正是秦家三儿子。
他们见自己的母亲在地上哭闹,并不曾劝,更不曾拉起,而是虎视眈眈地对着秦峥道:“你这是要逼死我娘吗?逼死我娘你赔命?”
说着这话时,老大还挽起了袖子,露出肌肉纠结的胳膊。
老二“呸”的一声,在地上吐了一口痰。
老三“哼”了一声,白眼斜看着秦峥。
秦峥依然在笑,可是笑意却不曾到了眼底,笑得眉梢尽是冷漠。
一旁众人都不说话了,有的甚至有拔腿向外溜的架势。几位镇上的老人摸了摸胡子,咳了几声。
秦大婶面上也有了怯意,她当年为什么不敢去闹腾秦三婶家了,不因为其他,只因为秦三婶家有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厉害。
秦二婶探头探脑,想看看这事怎么了结。
其他众人都盯着秦峥,毕竟秦峥年纪小,身形看起来也单薄,身边也没有个帮手——那个年轻俊俏小伙计,应该不算吧?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院子里,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看到。
秦峥没说话,她眉梢的冷意却是更浓。
她缓缓地,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切菜的菜刀,放在了桌子上。
她抬眸,用淡漠地遥远的眼神望着眼前三个壮汉,轻轻开口道:“我爹的宅院,我秦峥要定了。”
她冰冷的眸子一点点扫过秦大小子,秦二小子,秦三小子,以及地上撒泼没起的秦三婶,缓慢而狠厉地道:“我秦峥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过的血,比你们吃得油多。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里,谁敢从这个宅院里拿走属于我爹娘的一针一线,我这把菜刀——”她停顿了片刻,冷笑了下,才继续一字字地道:“要见红。”
秦大小子,秦二小子,秦三小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略显单薄的少年。
他有什么能耐,敢放下这样的话?
他们试图从秦峥平淡的脸,冷漠的眉梢找出一丝丝害怕的痕迹,却不曾找到。
他们开始犹豫,到底该狠,还是忍,还是滚?
小院里的气氛极其压抑,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唯恐自己的一个声响,便引起了这场蓄势待发的争端。就连往日爱哭闹盯着香喷喷肉菜的小孩子,都意识到不对劲,安静下来。
到底是打呢,还是不打呢?
打起来该帮谁,又或者该跑?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铿锵猛烈的声音冲击了大家的耳膜,打破了场中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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