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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木源
拓跋演好似看不见那些黄门似的,直接就拉着她进去了。里面是一排一排的书架子,上面满当当的都摆放着卷轴和竹简。
这景象看得萧妙音忍不住张大嘴,要知道此刻还没有活字印刷术呢,一版一版的印很费人力,还有许多书是靠人力抄的。书有时候可以说是有价无市,那些汉人士族最看重的就是那些家中典藏的书籍,要是哪天士族没落的连那些书籍都卖出去了,基本上也就是没救了。
“好、好多……”萧妙音在燕王府里可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书籍,而且有些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书库里为了驱逐咬书的蠹虫,常常点有浓厚的驱虫熏香,萧妙音抬起手来一手捂住口鼻,踮起脚看那些书架子上的竹简,她伸手扯了扯装着竹简的小袋子,可惜里头的竹简太重,她没扯动。
她转过身去看拓跋演,拓跋演走到一排书架前,对黄门吩咐了几句。
若是真的想看什么书籍,让那些黄门送来不就是了?干嘛拉着她这么跑过来。
拓跋演和黄门说了几句,回过头来看到她,“三娘你也过来吧。”
这从萧三娘子变到萧三娘,再到三娘,她都有些懵,不过脚下倒是走到比脑子快,几步就跑到他面前了,只见着拓跋演面上有些兴奋,他拉着萧妙音在一处席子上坐下,等着那边的黄门送书简过来。
“陛下,一开始让黄门送过来不就好了吗?”萧妙音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拓跋演笑得和只狐狸一样的,“是这样没错,可是这古书如同良臣,让家奴去请,虽然符合世情,但为人主者,自然要亲自相请才显得诚意足够。”
不过几卷竹简至于么?
萧妙音已经搞不懂拓跋演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东西,不过拓跋演这么说了,她不好唱对台戏,只能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表情。
“陛下,是什么样的贤臣,让您都亲自来请了?”萧妙音不禁有些好奇。
“听说是秦汉一代的,最近才找到。”拓跋演心情不错,和萧妙音说道。
“……”那还真的是珍贵了。
萧妙音就没怎么在萧佻的书房里看过这种书简,谁要萧家底蕴太薄,当年问罪的时候下手太狠了,全族留下来的几乎就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后来靠着女儿复起,也是如今这么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没个三四代的经营绝对恢复不了当年的样子。
黄门将拓跋演要的那卷书简拿来,拓跋演将双手洗净,双手接过书简,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
萧妙音暂时还没有什么想要看的书,坐在那里看着拓跋演。
她不知道为何拓跋演要带她来这,不过既然来了就安安心心坐着就是了。她瞧着面前这个小男孩一点点的将已经有了些年头的简牍推开,不过一推开,她就见着拓跋演眼里的喜悦变成了错愕。
她一看,原来到底是时日过久,当年所用的文字和现在的形体大不一样,见着也只能连蒙带猜了。
顿时萧妙音憋笑都憋不住了。
装逼不成反被蒙。
她努力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瞧着拓跋演自己翻了翻,然后又让黄门拿走。
“饿了么?”拓跋演问道。
她前不久才被投喂好多点心,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陛下,我才用过糕点不久呢。”萧妙音出声提醒,顿时拓跋演脸红的更加厉害了。萧妙音在一旁瞧着,知道估计这位陛下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直白的点出来错误。
“那么我们去骑马?”拓跋演道。
“儿……不会骑马。”萧妙音都怀疑拓跋演是不是把她说过的话都忘记到云边了,她记得和他说过,自己还没到学骑马的年纪。
“哦,这些你都说过。”拓跋演想起来,“我去骑,你看着就好。”
啊??
任凭萧妙音想了几次,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
常山王拓跋猫儿因为上回的功课没有完成,师傅不敢罚他,转头就把这件事捅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常山王直接就被罚思过了。
他嘟嘟囔囔的抄完一卷书的一半还不到,放下手里的笔,满心委屈。祖母希望他们学汉人的那一套,可是他就是学不好嘛,干嘛这么罚他?
想着他转头去看身边的黄门,“阿姨呢?”
常山王生母是罗夫人,何太后虽然是诸位的嫡母,但是诸王各有生母,彼此之间并不亲近,常山王私底下都是对着生母喊阿娘的。
“夫人此刻正在读道经。”黄门回道。
罗夫人平常十分低调,但她和宫中绝大部分人好佛不同,这位夫人好道。她的位份超出了放出宫的位置,年纪轻轻就守寡,若是养男宠,太皇太后还在,不能做的那么难看,宫中不能改嫁的后妃,上到何太后下到罗夫人,都会信佛或者是信道来打发漫长时光。
内殿中,罗夫人一副女冠的打扮,天师道曾经规定过,修道者可以出家也可以在家中修道,并不拘束于修道的场所。
“那边怎么样?”罗夫人坐在团蒲上,对面坐着的是娘家的大嫂胡氏。
此刻内殿中,所有的宫人中官都被屏退,偌大的内殿中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好,好得很。”胡氏叹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
“没甚么放不下的。”罗夫人摇摇头,“只不过问一句罢了。”
“……”胡氏见状也不再多说了,“在宫中可还好?”
以前那些份位低的,年纪轻轻就被娘家人接出去改嫁了,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二十出头,妃嫔们自然是更加年轻,再嫁也找到不少好人家。
可惜自家小姑子份位是三夫人,当时看着好,结果一到先帝驾崩全家都傻眼了。
年纪轻轻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在深宫里,这要怎么过。
“要不然……还是早些出来吧?”胡氏想了想说道,反正常山王也一天大过一天了,照着往例,可以前往封地了,到了封地上那日子才好过,这宫里头,上面压着一个太皇太后,还有一个皇太后,就算先帝早没了,争风吃醋也没了意思。但头上两座大山压着,日子哪里能够过得舒心。
“这些都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要看太皇太后的意思。”罗夫人坐在团蒲上叹口气。
“如今陛下再过两三年说不定就能长成了,到时候猫儿也好接了你出去享福。”
“享福不享福在其次。”罗夫人摇摇头,“只要猫儿能平安就行。”
“瞧这话说的,你都为这孩子修道了,难道还能不好?”说着胡氏的话题就转到宫中的事了,横竖家里没有什么事可说,而那件事又是罗夫人心头的一根刺,能别提就少提。
“对了,听说太皇太后最近老是招家中的小娘子来给陛下做玩伴?”胡氏一说到这事,面上的笑容都比方才多了许多不止。
“有这件事。”罗夫人点点头,她抬眼看了一眼大嫂,神情间有些似笑非笑,“阿嫂想知道些甚么?”
胡氏被罗夫人这一句话说的脸上有些发烫,太皇太后这番作为明显就是想要自家的侄女入主后宫,不然干嘛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说句实话,她还真的想让自家女儿做侄子的王妃,被罗夫人这么一说,难免有种被点破心思的尴尬。
“……我也不过是好奇问一问。”胡氏讪讪道。心里埋怨小姑子也太不近人情,这家里为她奔走打算,难道连点小算盘也不能有?
“阿嫂,这宫中不比宫外。”罗夫人知道自己大嫂心里想的什么,若是可以她也想娘家能够和自己亲上加亲,可是这猫儿的王妃是谁,她也做不了主,“能做主猫儿婚事的,只有那三位,而且就算太皇太后有这种心思,太后心中又是如何想的?”
这宫中的人哪个不是想着为自己多一杯羹的?太皇太后想要将中宫之位收入自家人怀中,但是皇太后难道就没有这个想法?
“太后?”胡氏才想到何太后,这位太后从做皇后开始就一直闷不做声的,到了如今太皇太后一家独大,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事了。
“太后难道也想……”胡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如今太皇太后临朝称制,何太后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做个应声虫,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怎么还有和太皇太后争锋的意思。
“那你看着太后如今对太皇太后言听计从,可是太皇太后终究会老,只要能够活得过太皇太后,太后总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罗夫人在宫中这些年,其中的道道看得清楚明白的很。也完全不知道大嫂为什么会对这些事这么大的兴趣,她瞧着,若是日后入主中宫的真的是萧家女郎,到时候恐怕还有好多事在等着呢。
罗夫人想起何太后对太皇太后那副恭谨样子,简直忍不住要笑出声,看着这么恭顺,其实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正说着话,帷幄外突然传来小孩子的足音,姑嫂两个立刻停了嘴,只见一个小男孩跑进来,飞快的扑进罗夫人的怀抱。
“阿娘!”
“都说了多少次了,要改成阿姨。”罗夫人嘴上训斥儿子,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不要!”猫儿抓住母亲的衣襟,“我又没见过太后几次,就要喊阿娘!”
“大王心疼夫人呢。”胡氏不会拆自家人的台,听到猫儿这话,不禁捂住嘴轻笑,“何况也只是私下喊一喊,别被人知道就行了。”说着她看向罗夫人怀里的那个小小的大王,“大王知道了么?喊阿娘只能在这里喊,不能让别人听见,知道了吗?”
猫儿人小,但是精乖的,“知道了。”
他在罗夫人怀中抬头“阿娘,我也想和阿兄一样,有人陪我。”
“你身边的那些人难道还不够?”罗夫人问道。
“不,才不是。阿兄身边有萧三陪,我却没有。”猫儿一说起这个就好大不满,身边的那些人不是宫人就是中官,虽然也有同龄的伴读,但也比不上太皇太后家的人来作陪的有脸面!
“真是胡说八道。”罗夫人被儿子闹腾的脑袋疼,“萧家三娘不一样,你还闹,那么就多抄几卷书吧。”
此言一出,原来还有些蠢蠢欲动的猫儿,立刻老实了。
**
以前萧妙音看小说,里面说到皇帝是最难陪的,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做错事被皇帝记恨在心,然后被日后算账。所谓伴君如伴虎。
她坐在小胡床上,看着那边的拓跋演骑着小母马来回的吆喝。
这话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错?
瞧这欢快的哟。萧妙音感觉自己成了幼儿园园长,为首的那个正在马上撒欢呢,拓跋演骑着一匹温顺的小母马在前面跑,后面一群黄门苦哈哈的在后面追。
萧妙音看了看着灿烂的日头,再喝了一口冰镇过的酪浆无比怀念在殿内的凉快舒服。
“三娘不去试试看?”在拓跋演身边服侍的毛奇躬下~身对萧妙音说道。
萧妙音放下手里的鎏金杯子,扬起手,给毛奇看看她那小身板,这个小身板还去骑马,恐怕马背还没上去就能被颠下来。
“……”毛奇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不过面前的小娘子还真的和同年岁的孩子不太一样。毛奇看着拓跋演玩的一身大汗,心里直叹气,陛下何尝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用意,不过天家原本就是如此,与其一味抵制,不如欣然接受,何况看陛下的样子对这位萧三娘还是很喜欢的样子,不然也不会提起来。
毛奇想起上次进宫的萧二娘,那位小娘子还是博阳侯嫡女,可是一次都没有被陛下提起过。
“奴婢失言了。”毛奇说道。
“无事,我也想快快长大呢。”萧妙音知道毛奇是拓跋演身边的贴身黄门,才不会傻傻的真的去说‘你说错了’,“这么小。”她低下头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三娘子很快就长大了。”毛奇笑道,小孩子长大也就是那么几年的事,不过这位娘子若真的长成了,不出意外是要被送入宫廷的。
“承蒙贵言。”萧妙音对毛奇很客气。
“你们在说甚么?”拓跋演从马背上下来向这边走来,黄门连忙给他罩上一条擦汗用的锦巾。
男孩子很少有精心打理自己的,拓跋演也不例外,他随意的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就干脆坐在萧妙音身边,扯开身上的衣襟,好让身后宫人扇出的风快点灌入到脖子里去。
“陛下不可。”萧妙音瞧着拓跋演贪凉,放下手里的鎏金杯子,说道。
“嗯?”拓跋演听到她这么说,不禁转过头来。在宫室中一向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儿以前听人说,人出大汗之后不宜立即吹风解除寒凉之物,不然容易生病。”说完她立即又抱起了另外一只鎏金杯子开始喝冰镇梨汁。
“……”拓跋演看着萧妙音前一刻还板着脸说正经话,下一刻就开始喝饮品。不禁眉头抽动了一下。
“陛下,三娘子说的有些道理。”毛奇是拓跋演身边的人,比拓跋演自己更加看重他的身体,“不如过一会再吹风。”
拓跋演年纪小,但也分得出哪些人的话是为了他好,让身后的那些扇风的宫人退下,他十分坏心眼的看到萧妙音额头上也积攒了一层汗珠子。
平城虽然地处代地,但热起来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拓跋演见到她脑门上冒出的汗珠子,赶紧让她坐在那边去,“那边有风,你坐那边吧。”
萧妙音欲哭无泪,她更想回到宫殿内啊,宫殿内有专门的冰山,哪怕外面再热,里面也是凉飕飕的。
不过皇帝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不行么?
拓跋演看着萧妙音不情不愿的模样,差点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心里想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小娘子是怎么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眼,他还以为太皇太后喜欢的都是和她一样性子的人呢。
“不喜欢?”拓跋演故意问道。
萧妙音已经热的有些晕乎乎的,听到拓跋演这儿么问,她立即就答,“是啊,还是殿里好。”
这话一说出来,她反应过来怎么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拓跋演看着萧妙音瞪大眼双手捂嘴,不禁哈哈大笑。
这么一个小娘子,可要比那些人有趣多了!
萧妙音看着乐不可支的拓跋演,心里恨不得抓起面前的酪浆糊他一脸!
拓跋演笑够了,他看到萧妙音坐在那里不做声,知道她是不高兴了,“待会就回宫殿中,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对了你喜欢甚么?”
萧妙音瞥了他一眼,颇有些懒得搭理的样子,“陛下这是……”
这熊孩子又要做什么?
“你说了,我看看我有没有啊。”拓跋演在她面前懒得绕圈子,不过他就算绕了圈子,恐怕这个小娘子会不明白了。
“……”萧妙音沉默一会,摇摇头,“无。”
她在萧家锦衣玉食,也不差让皇帝给什么,何况她还真的没做什么,充其量就是做了一个玩伴而已,还不轮到让他给东西的程度。
拓跋演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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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阳侯府中今日请了几位先生,上回小慕容氏得了大伯子的指点,知道如今外面战事不比几位先帝时候多了,而且就算有,还有那些六镇的人在。小慕容氏心底里也不太希望到时候自己儿子在战场上拼命。
思来想去,那么就只有走萧家祖上的路子了。
“娘子让二娘和郎君一起读书?”小慕容氏陪嫁过来的心腹侍女问道。
小慕容氏这次让女儿和儿子一起读书,多少都有些让女儿也粘些书卷气的意思。这个女儿比兄长要聪慧,只是对于读书一事上并不热衷。
可但凡大家的小娘子,哪个不是学富五车,拿出去样样不比郎君差?慕容家汉化日久,小慕容氏也觉得让女儿多学些书才好。
“不错。”小慕容氏坐在床上,召来几个侍女为自己捶肩捏腿,“二娘年纪也到了,我听说阿兄家的三娘在二娘这年纪已经很争气,书读的很好了。”
按理说一个庶女也轮不到她出名,但是架不住萧佻那么拿着妹妹的字在外面到处炫耀,尤其炫耀的对象也是一些贵族。小娘子的名声就是被父兄这么在外捧出来的。
一想到这件事,小慕容氏就觉得一阵心塞,二娘的阿爷是那个样子,兄长年纪小,就算她想要摆脱那位不着调的大郎给说几句,也要自家二娘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正在竹帘下饮酒的萧佻鼻子一痒,他面前是被书童温好的酒,手里才将包着五石散的纸包打开,“啊秋~!!!!”
纸包里的粉末立即被他一个喷嚏就打了出去。
见惯了郎君疯疯癫癫的书童看到萧佻被五石散糊了一脸,立即捂住嘴偷笑。





妙步生莲 第25章 陪伴
萧妙音在宫中享受到了上位者的待遇,拓跋演带着她一块儿疯闹,闹完之后,拓跋演对着身边的毛奇说了几句,之后萧妙音就被待到一个僻静的宫室沐浴换衣,衣裳都是现成制好的,宫中未成年的公主大王不少,这些衣裳都备着,反正小孩子的身形也差不多。
洗白白干净出来,换上干净衣裳,萧妙音觉得自己今日来这么一趟还不错。
万寿宫中,太皇太后和几个宫眷说话,今日长袖善舞的罗夫人没有来,她娘家大嫂来看她。宫中女子可怜,先帝在世的时候只能仰仗那么一个男人,到了先帝驾崩,份位高的还得在宫中守着,外面娘家人进宫探望也是给这些先帝嫔妃带来些许慰藉,太皇太后也不拦着。
何太后坐在一旁,服侍太皇太后饮用蜜浆。
这些活计原本是那些宫人做的,但是被何太后给接了过去。
太皇太后只是抿了几口就直接交给一旁的宫人,“阿何是皇太后,这些事你来做不合适,还是让宫人来。”
博陵长公主见着何太后面上的笑,心里简直是和吞了苍蝇那般恶心,明明就是皇太后,偏偏和宫人抢活干,自降身份,还被太皇太后给点了出来。这个太后做的可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般自贱,也莫怪如今外人只知道有个临朝称制的太皇太后,皇太后早就被人忘记到天边了。
“这是新妇应当做的。”何太后好似看不到那边博陵长公主流露出的鄙夷神情,她目光柔和,正坐在那里,态度恭谨柔顺的很。
“……”太皇太后嘴角翘起,最近太皇太后主持着改革,原先几代先帝虽然有主动汉化之举,但最初的几代都是鲜卑作风浓厚,这要改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今太皇太后主政,所用的人几乎都是汉人,甚至连八部大人这样的机要位置太皇太后都打入了势力。这会改革,真正行驶汉人的一套,朝堂上的变动就比以往更多。
何太后家里也有人在朝堂上任职,原本家中出了个皇太后,凭靠着外戚的身份多少都能扬眉吐气,可是不巧,何太后头上还有一个从先帝幼时开始就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压着。于是该有的那些荣光只能想想,太皇太后不说,何家也不敢要。
只能靠着何太后在太皇太后面前尽一尽孝心,别让太皇太后真的把何家给忘记了。
“家中的孩子最近都怎么样?”太皇太后转头去问博陵长公主,三郎和四郎都养在东宫,博陵长公主平日里也见不到这两个庶子,萧大又是个能把继母给气晕过去的主,博陵长公主能知道的也只有自己的亲生子了。
“都很好。”博陵长公主想起自己的二郎,眉眼都弯了起来,“最近先生教的书都能背下来了。”
“……”太皇太后挑了挑眉,她看着博陵长公主,“家中几个郎君都能背书了?”
太皇太后虽然政务繁忙,但对于萧家这下一代还是颇为关心。
“……”博陵长公主面上的笑容一下僵住。萧斌庶子众多,算上还没有认下的,加起来都有十几个,那么多人自然是不可能个个都读书了。
“阿家,鸣玉平日繁忙,那些事也不一定都知道。”何太后浅笑着给博陵长公主说话,“有所疏忽再所难免。”
“在所难免?”太皇太后瞥过去,她经历三朝,积威甚重,一瞥过去直接让何太后垂下头,“那些郎君都是七娘的儿子,作为阿娘难道不应该过问?”
太皇太后这话说的没错,那些庶出的郎君和小娘子们礼法上统统都是博陵长公主的孩子,长公主的确是有义务去过问的。
太皇太后的责问让博陵长公主涨红了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至于何太后就更不给她说话了,方才一句话就被太皇太后给堵了回去,她还不想招惹太皇太后的讨厌呢。
“唉。”太皇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是个什么性子,心下有些后悔当年怎么就促成了博陵长公主和弟弟的婚事,当年她才做上皇后,自然是要将自己家里给提拔上来,萧协憋足了劲要和慕容家结亲,她当然不会拦,但是自己亲弟弟就不一样了。那会宫中合适的公主几乎都已经出嫁,只有博陵长公主新死了驸马,要改嫁,她干脆就随水推舟。谁知道这位小姑子的脾气当真不小。
“那些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何必计较?”同为女人和做嫡母的,太皇太后自然是知道博陵长公主的想法。不过知道归知道,那些萧家子弟,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统统都是太皇太后的侄子。
“若是这些孩子里头有出息的,你日后也面上有光。”太皇太后道。
博陵长公主涨红了脸,显然她是想到了萧佻,萧佻是萧斌的长子,也是孩子里头头一个长到能够在宫中任职的,只是萧佻人正在叛逆的时候,憋足了劲和阿爷继母折腾,所以才落下个浪荡子的名头。长公主对于这个继子完全不喜欢,甚至名头坏成那样她心里还高兴看不起。
太皇太后这话落在她耳里,在她听来多少都有些警告的意味。
“……”何太后瞧见长公主的面色,心里冷笑几声,又随意挑了一件事和太皇太后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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