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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木源
所幸,天子这段时间也没表露出来和东宫对着干的意思,朝中大事问过太皇太后之后才实行。政见上和东宫基本上差不多,也是用的汉臣的那一套,甚至宫中也是汉风盛行,皇帝自己有时也会身着汉装见诸位臣工。
经历过先帝和东宫火拼的大臣们觉得自己可以松口气了,太皇太后和先帝都手段酷烈,来个性格温和的天子,真是太好了。
“臣拜见陛下。”对着御座上的皇帝拜身下来。
拓跋演坐在御座上受了臣工的这一礼,答礼之后赐座。
这些臣子也是精乖的,太皇太后如今身体不适,有咳血的症状,不过是把这个透露出去,有些人就开始观望起来。那些文书也是送往西宫,而不是东宫了。
刘琦袖手站在那里,见着天子和诸位大臣开始商谈要事,他让小黄门朝着那些熏炉里再多添几分可以提神的熏香。
毛奇看着抖了一下眉毛垂下眼来。
东宫那里的状况不太好,入冬以来,太皇太后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常常咳血,整个人的精神也萎顿下来。亏得宫中各种救命的宝贵药材流水一样的往东宫送,太皇太后如今也恢复了一些。
萧丽华和萧大娘这会都在长信殿,前几日太皇太后放话,说想要见见几个侄女兼孙媳妇,哪怕天寒地冻的,两个人都要赶过来。
高凉王妃的肚子已经过了头三个月,新妇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把握就不敢把好消息说出去。等到过了三个月,孩子都在肚子里坐稳了,高凉王妃和高凉王才把这个消息送入宫中。
萧丽华看着这位姑母苍白的脸色,拿着手帕轻轻咳嗽两声,上面就淡淡的一抹血样的殷红。
她心里猜想太皇太后是不是得了痨病,但这个话她不敢说,更加不敢去打听。帝后的脉案都是封好保存的,不是哪个人都能去问。她也没那个胆子。
萧丽华瞧着身旁萧大娘鼓起来的肚子,她伸手接过汤药,“我来吧。”
人怀孕了生个小病都容易出大事,何况太皇太后的病还说不会过人,萧丽华还是觉得自己身体更好些扛得住,而且让怀孕的堂姊上前伺候,传出去也不像话。
她想着回去恐怕要好好洗涮一番,今天身上穿的衣裳都要全部烧掉了。她心里感叹这会的医疗技术,贵族们能享受到的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是在传染病上面,谁也不敢说死,而且也不敢实行严格的隔离制度。
万一要真是,那么接触过的人小命悬着呢。
萧丽华还是头一次喂人喝药,没有掌握里头的诀窍,她喂了这么一次之后,太皇太后就让宫人来接手。
萧丽华退到了一边。
“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太皇太后看着面前的两个侄女,最近两日她已经让五娘嫁给乐平王,但是五娘是三娘的同胞妹妹,她不想看到和三娘相似的那张脸,就没让五娘过来了。
“虽然说你们都嫁给了拓跋家的男人……咳咳……”太皇太后说着咳嗽了两声,“但是还要记着你们都还是萧家的女儿,萧家和你们是断不开联系的。男人……又顶个甚么用呢。”太皇太后说这句的时候,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儿都知道了。”萧丽华和萧大娘连忙说道。
两个人对这位姑母见面的不多,但是心里都对她怕的不行,当然是太皇太后说甚么,她们就是甚么。何况出嫁了也还是娘家的人,这会都还是常理。
“有些小心思也无妨,但是莫要学三娘那样。”说起萧妙音,太皇太后就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三娘是她从小就接进宫来,原本想着和天子好多多培养感情,谁知道感情深了,见着男人就不知道自己姓甚么了,既然如此,干脆丢出宫外去,如此不知好歹留来何用。
二女哪里敢说甚么,自然是点头应了。
只是萧丽华想起这位姑母历史上将得宠的萧妙音赶了出去,将所谓的贤惠老实的萧嬅立做皇后,结果太皇太后一死,皇帝就把她在宫中安排的一切给掀翻了。
萧家没有因为废后兴盛,反而因为后立的大萧后而保全。这点恐怕是太皇太后始料未及的。
正说着,外头有女官趋步进来,“太皇太后,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博陵长公主薨了。”
“……”萧丽华顿时和萧大娘面面相觑,上回踩在冬至家宴上看见这位姑祖母,怎么这会就没了?
“博陵薨了?”太皇太后伸手,萧丽华连忙将她扶起来,宫人在她背后加了一个隐囊,好方便她靠着。
“……”太皇太后心里觉得晦气,新年了博陵倒是薨了,就算要死,也不看看时候,她想到两个嫡出的侄子,“给我拿帛书来。”
这是要写诏书了么?萧丽华心想。
她和萧大娘退到一旁,遇上这样的事,恐怕她们也要回去准备了。只是姑祖母,但要准备的事也多。
“你们都回去。”出了这样的事,太皇太后也没有心思留她们在这里了。
萧大娘和萧丽华求之不得赶紧告退,走到外面,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博陵长公主的薨逝并不突然,她身体已经有一年多不好了,最近更是卧病在床,也就是亲生子尚公主的那段时间精神了点,但冬至之后病情加重,最终在新年的一脚上没了。
原本预备着要过年的长公主府,将喜庆华贵的东西全部撤掉,换上素帛,同时还要向代北送消息,让萧佻回来守孝办理丧事。
萧佻不是长公主亲生子,但长公主名义上也是他的母亲,也应该回来守孝,等到守孝三年时期满了,才去任职。
打发人送去家书,萧拓让萧斌过来,然后爷儿两个对着沉默许久。萧斌对于妻子是没有多少感情,但要说怨恨也说不上,两个人原本应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却偏偏扭在了一起。这么多年夫妻两个各自玩各自的,谁也不干涉谁。到了如今萧斌也没甚么轻松的想法。
燕王府上也挂起了素缟,那些庶子庶女们也穿上孝服开始哭丧。
平齐郡离京畿并不远,在阴馆,萧佻得了消息带着荀氏赶回来。回来的时候荀氏已经大腹便便行动不便,萧斌连忙派人好好照看这个长媳,不要让她出甚么事。毕竟嫡长孙的意义非同寻常,他不能把爵位传给萧佻,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抱一抱孙子。
居住在附近的诸王和公主们也都有表示,亲自前来吊唁,辈分比较高的宗室就派小辈过来。
博陵长公主的丧仪办的十分盛大,和其生前喜欢热闹的性格正号相配。
常山太妃打发人前去吊唁博陵,猫儿已经先去了,那是姑祖母,是大长辈,不管怎么说都是要亲自去的。
这会常山太妃有另外一件事要烦,最近猫儿神不守舍,夜里喝的叮咛大醉,这还不说,时不时就往外面跑,一去就是两三天。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儿子到底是去哪里了,这会儿子去了公主府,她让人把时常跟着猫儿的那几个家人叫来询问。
一开始还不肯说,直到她问的狠了,才有那么一两个哆哆嗦嗦的说了。
常山太妃听说儿子去哪里之后,差点晕过去。猫儿怎么好端端跑到那里作甚么?
她坐在床上,越想越害怕,甚至想着是不是猫儿发现这个事了。常山太妃坐不住,她立即叫人准备了马车,她要亲自上山去看看,问一问清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越想越后怕,马车准备好,她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直接往城郊而去。
最近天公肯给个笑脸,连着几天天都是晴的,所以路面上也不打滑。
萧妙音回到了自己在山中的居所,她和拓跋演会了那么一次,就回来了,没有什么在猫儿那里长住的打算。
拓跋演想的好,她还是不能那么做,事情要是传出去,就算她回宫了,猫儿的名声要成甚么样?还是她继续回到山里头保险点。
她今日带了人到道观里,找清则要那个道士炼丹的方子,这几日她把方士炼丹的那些帛书全部给翻了一遍,最终她觉得那道士是真的可能把炸药给误打误撞给搞出来了,其实在之前的东晋已经有道士前辈给弄出来,只是北朝不知道而已。
她记得那会闯进来的小道士是说那个炼丹的是从南朝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对的上了。
萧妙音立刻欣喜若狂。
什么一硝她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道士却把这个给弄出来了,她要是不抓住机会,就是她笨了。
清则对于她的来访早已经习惯,萧妙音这会还带了上好的伤药,此时道观里正好缺这个,所以哪怕脸上发热,清则还是厚着脸皮收下来了。
萧妙音欣赏了一把美人红脸的美景之后,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她和清则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混熟了,也不想再绕圈子。
清则听了之后沉吟一二,“那东西危险的很,你一个女冠要来作甚?”
“自然是看日后有没有用处。”萧妙音笑道,“如今出了事,只是没有用好的办法而已,要是用对了办法,说不定会有大用处呢。”
“……”清则看着她,“你真的想要?”
“难道这还是观中的秘方?”萧妙音见着清则一脸严肃,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士族们都有那么一些密不外传的方子,要是道观里也有,那么她说的那些话还真的有些冒犯。
“那倒不是。”清则摇了摇头,“原本观中并没有此物,乃是一位从南朝来的道友带来的。但是此物一旦被练,惨状如何你也知道,如此,你还是想要?”
“善恶强弱都不是永远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呀。”萧妙音说着笑了起来,“何况,你还担心我依葫芦画瓢照着这上面炼丹么?”
萧妙音连修行都算不上,看上去和贵女出家差不多,在别人看来只是为了游戏人间。要是真的正儿八经的开始做道士的那些事,才叫人惊讶。
清则想了想,他从团蒲上起身,去后面的书卷中将那个房子拿出来。那个炼丹的方子,开始那个南朝道士说是能够延年益寿,结果药材一进去倒是把他手指给炸没了,可见不是能够用的。
他拿出一张黄麻纸递给萧妙音,“都在上面,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尝试。”清则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凝重。
萧妙音也慎重其事的点头,“我一定不会私自用它。”
要是真炸药,她要是自己亲自动手那就真没救了。萧妙音双手将那张黄麻纸接了过来,上面的名称触发了她一些记忆。
她赶紧背下来,然后又将那张方子还了回去。
清则收好之后,坐了下来,“你……”他开了口,正要说他最近得了葛洪的几卷书卷,才开口,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
门从外面被吱呀一声推开,外面一个锦衣贵妇眉头紧蹙,而一个道士愁眉苦脸的跟在后面,“太妃,师兄是真的有客人。”
萧妙音瞧着外头的贵妇人差点傻眼,那不是猫儿的生母,常山国太妃么?萧妙音在宫里的时候见过这个太妃几面,彼此都不相熟,只是认得彼此罢了。
外头的常山太妃看见里头的客人,也愣了愣。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萧妙音。
“你——”常山太妃目瞪口呆,她看着萧妙音坐在团蒲上,伸出手指着她。
“……”清则回头看见来者是常山太妃,顿时脸上几乎黑完了,他一点都不欢迎这位太妃,见着常山太妃伸手指着萧妙音,他站起来,挡住她的手指。
“请问太妃前来有何贵干。”清则话语冷冷的,哪怕萧妙音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欢迎了。
“你,”常山太妃反应过来气急,“你知道她是谁么?”
“贫道只知道这是出家修行的女冠,至于出家之前,贫道一概不知,也没有必要知道。”清则眉头紧皱,“只是太妃,闯入贫道房中所谓何事?”
萧妙音看着他们剑拔弩张,觉得自己再留着不合适,她起身来,“既然道长有贵客,那么我想告辞了。”
“今日之事,十分对不住,另外太妃不是贫道的客。”清则道。
萧妙音顿时头大,这清则看起来好像和猫儿他娘不是那种关系啊,萧妙音赶紧走了,走之前还被常山太妃用犀利的眼神盯着。
“慢走,萧贵人。”常山太妃语带讥诮。
“……”萧妙音抬头看病人一眼似的看了她一眼,结果常山太妃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上不来。
萧妙音走了之后,清则开口,“请问太妃前来是为了何事?”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常山太妃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是萧贵人!”
“萧贵人?”清则皱了下眉头。
“没错,就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因为惹怒了太皇太后被撵了出来。你以后不要和她有来往。”常山太妃见着清则蹙眉连忙道。
“既然已经出宫了,那么和前尘之事也没有多少关系了,”清则蹙眉,他对宫廷内的事没有半点兴趣,“太妃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你!”常山太妃没想到清则既然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你知道她是宫中妃嫔,还不离她远一点?”
“贫道为何要离她远一点?”清则简直觉得常山太妃莫名其妙,“她曾经是贵人,都已经是成年往事,太妃一再强调此时,到底为甚么?”
“你、你!”常山太妃气苦,“我知道我当年对不住你,但我也是为你好。”
“太妃来还有事么?”清则不想和常山太妃有太多的接触,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清则神色依然冷淡,几乎没有半点改变。
常山太妃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本意,“常山王来过这里么?”要是儿子来这里,她就真的心惊胆跳了。
“没有。”清则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常山王从未来过,太妃可以放心了。”
“……”常山太妃站在那里,看着清则坐在团蒲上,收拾那些散开的卷轴。她转过眼去,“当年,我也是不得已。”
“这话太妃已经说过几次了。”清则叹口气,“我和太妃并无关系,难道太妃还是不能放心?”
“……”常山太妃顿时哑口无言,她脸上通红,不知道怎么对清则这话做出回答。她退后几步,呼吸都不能通畅了,她反身推开门,踉跄着走出去。
外头的风很冷,一出屋子,常山太妃就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她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像极了当年的那一日。
外面等着的侍儿见着她脚步不稳,连忙伸手过来搀扶,却被她一把挥开。侍儿垂首惶恐的退到一边,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这时外面冰冷,一口凉气吸进肚子里,冻的常山太妃一个哆嗦,这一冷,让她清醒过来。她想要去找萧妙音,但是萧妙音此刻早就没了人影,她好像彰显那么一点对清则关怀的机会都没有了。
清则这么多年,一直和她是隔绝的。到了如今看她都是和看外人一样,她见到萧贵人,第一眼是惊讶,后来和萧贵人的针锋相对和劝说清则,与其说是害怕萧贵人的前嫔妃身份会害了清则,不如说是抓住这个机会告诉他,她还是在乎他的,哪怕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他。
可惜,清则根本就不将这个当做一回事。
“大王是真去了道观么?”她盯着下面跪着的家人冷声问。
“……还、还去了一个女冠那里。”
家人的话让常山太妃差点晕厥过去,她向后退了几步,亏得身边的侍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去!去那个女冠那里!”
萧妙音不想和常山太妃有甚么交集,在宫中的时候就和常山太妃没甚么交往,如今出宫了就更没有必要了。
“娘子,后面好像有车过来了!”阿难听到后面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在外面说道。
萧妙音蹙眉,这时节山里的香客几乎于无,都窝在家里,不敢轻易跑出来吹冷风。那么追上来的人就只有常山太妃一个了。
常山太妃和清则之间很奇怪,外面都说清则是常山太妃的情人,但是她觉得两人的相处根本就不像情人,怪怪的让人说不上来。
“那就停车。”萧妙音叹气,看来常山太妃今日是真的要和她杠到底了。
阿难闻言,立刻让马停下。在原地等待,不多时,后面的车停了下来,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贵妇。
萧妙音下车来,看着面前的贵妇,含笑行礼,“常山太妃别来无恙。”
以前的话,她是内命妇,罗氏是外命妇,一内一外互不相见。而如今,她是出家人,和罗氏更是半毛钱关系的扯不上,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太妃到底是想做甚么。
“萧贵人。”常山太妃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萧贵人自幼入宫,成年之后又身蒙天恩,如今虽然出家,但是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贵人何必和猫儿……”
萧妙音开始听得迷迷糊糊,到了后面惊讶的一双眼都要瞪圆了。
“太妃……就是这么看常山王的?”萧妙音不知道常山太妃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常山太妃自己在外面养了好几个美少年,就觉得自己儿子也不正经?
“……难道还不是?”常山太妃见萧妙音一副不肯承认的模样,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常山王是由太妃亲自抚养长大,秉性如何,太妃难道还不清楚?”萧妙音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她知道罗氏可能是晓得猫儿经常来她这里。但是两个人哪里有常山太妃想的那么暧昧,她再怎么没节操,也不会对着小叔子下手啊!
“大王乃是奉了陛下的意思来照顾我一二,”萧妙音干脆就把话说明白了,懒得和常山太妃打哑谜,“并不是太妃想的那样。”
“陛下?”常山太妃一开始听到儿子经常到萧妙音那里,下意识的就认为儿子和萧妙音有些甚么,不然一个男子为何要时常到一个女主的居所?
“是的,乃是陛下的意思。”萧妙音看着常山太妃开始慌乱起来,这气势汹汹的来质问她为甚么要勾引自己儿子,结果这巴掌挨的够好吧?
萧妙音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同情猫儿。自己亲妈竟然把他往那个地方想。
“这……”常山太妃的脸上涨得通红,她往往没有想到竟然是皇帝的意思,她紧紧盯着萧妙音,想要从从萧妙音脸上寻得半丝蛛丝马迹,但始终萧妙音都是面上没有半点慌张和躲闪。
“若是太妃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辞了。”萧妙音面上微笑得体,她给常山太妃行了一礼之后,直接上了车,阿难看了一眼常山太妃呆立在那里,她手里的鞭子在马臀上打了一下,口中一声叱喝,马车便开始向下面的道路跑去了。
常山太妃站在道上,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常山太妃对萧妙音没有多少好感,宫中说萧贵人盛宠,可是平城中有不少想送庶女入宫的主母私下都说萧贵人狐媚惑主,酸话说了不少。
但萧贵人都出宫了,天子还这么记挂她,甚至还拜托猫儿照顾。可见这情分已经不一般了。
要想整治萧贵人也容易,只要直接把这件事捅到东宫面前就行,但是她一旦这么做了,猫儿就失去了圣心。太皇太后大权在握不假,可是正统还在天子那边。猫儿日后前途如何,都是要看天子的意思。
常山太妃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回去吧。”
她不回去,还能怎么样呢。





妙步生莲 107
博陵长公主的辈分较高,她薨逝后,丧仪风风光光。公主府上下缟素一片,燕王府上也没有了富贵宁馨的模样,那些庶出的子女们身着斩衰跪在那里哭丧。府上的妾侍们也跪在那里嘤嘤哭泣。
萧佻没有去公主府上,荀氏已经有身六个月了,她哭了一会后,萧斌便派人把她接回到房内休息。萧斌对博陵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他不觉得有必要让新妇挺着肚子哭丧,也认为那样对胎儿不好。
萧佻身上穿着斩衰,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他和博陵长公主的恩恩怨怨从记事开始就从没断过。博陵虽然是天家贵胄,但是人性这东西不会因为身份就会变半分。他少年时候可没少找博陵的麻烦,甚至心里也想过,干脆就和博陵同归于尽。但是后来长大了,渐渐年长,不和当年那会极端,但对博陵始终亲近不起来。而博陵也看他不顺眼,两个人正好两看相厌。
如今博陵薨了,萧佻没有半点感觉,也没有所谓的大仇得报的欣喜,似乎就是死了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一般。只是看到萧拓为了博陵哭的力竭,才会出言劝说两句,其他的就和看别人的事一般。
汉人礼法,父母若是死了,要守孝三年。博陵是继母,又是皇家的公主,除非他这会和蠕蠕或者是南朝打仗,不然夺情是没有任何指望的。
他在平齐郡才做出点眉目出来,这边博陵就没了。萧佻也真心觉得或许博陵就是个来磨他的。
前来吊唁的客人先到长公主府那里转一圈之后,到燕王府这里来,客人见着萧佻面上肃穆,有些知道他和博陵长公主那些恩恩怨怨的,都感叹一声峰回路转。谁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可怜不但能够长大成人,而且还得了东宫的青眼。
萧佻就这么一直跪在那里,他朝食只是用了一碗馎饦,中间除了喝了几口水之外,就没有吃喝了。
顿时萧家长子至孝的传言就流传出去了,公主府里哭晕过去的萧拓都被压住了风头。
宾客们白日来吊唁,到了晚上,府内安安静静,放眼过去满目的缟素。寒风凛冽,挂在外面的招魂幡吹的哧哧作响。人站在外头一会,就觉得害怕。
寒风呜呜的吹,堂上的素帛给吹的鼓起来。萧斌见状,自己回到房中,另外也将萧斌叫回去休息,天寒地冻的,堂上又只有两面墙,人跪在那里就算守着火盆都过不了一晚上。
萧佻也没有装模作样要给博陵继续跪着,家人一说,他就起来了,起来的时候还往上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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