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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木源
萧妙音拿起箸,当着常氏的面就开始吃起来。
常氏瞧着她吃的香,看了看四周,都是低眉顺眼的宫人和中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女儿一样将面前的那碗汤饼给用完。
这边萧妙音和常氏用汤饼用的美滋滋的,但拓跋演那边就没那么美妙了。
此刻朝阳殿中的气氛凝重的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拓跋演坐在御床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那一众鲜卑老臣,“方才尚书右仆射说,不认同朕的迁都之举?”
“陛下。”尚书右仆射莫那缕也快四五十岁了,披散下来的头发中都可以瞟见几缕灰白,“迁都之事,事关重大,不可以儿戏,自从先祖定都平城,已经几十年之久,在平城已经生活了好几代,陛下要说迁都,恐怕人心上就有不平。何况洛阳废弃已久,若是要作为都城,势必要重新建筑宫城,和内外城。花销巨大,洛阳临近南朝,若有战事,恐怕不利。”
“陛下,汉人虽然说洛阳居天下之中,但是鲜卑人并不讲究这些,中与不中和是否正统半点关系都没有。”说话的那个鲜卑贵族言语间对汉人的那一套很不当一回事,“我们鲜卑人能入主中原,靠的不是汉人的那套,当年司马家也是汉人里的世家,但是才几代人,就丢了江山,跑到江南,到现在那一帮子汉人还和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那里……”
“你当真知道当年司马氏为何失了江山么?”原本拓跋演蹙紧眉头隐忍不发,听到鲜卑贵族在那里打发厥词,将司马家丢了江山都归到礼乐上来,不禁发声问道。
“额——”那鲜卑贵族原先不过就是逞口舌之利,谁知道拓跋演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那鲜卑贵族直接就涨红了脸,接着几次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读书还是要将书读完的好,”拓跋演面上冷下来,“司马氏失去了江山,归根就定,还是他们自己内斗,若是没有贾南风那些事,八王之乱,会怎样还真的难说。这些和汉人的礼乐有何关系?”
“陛下,这么多年来,从□□到如今,朝廷之中的确用汉人,但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如今还要汉人那一套所谓的‘洛阳为天下中’,平城靠近我鲜卑人发迹之地,洛阳又算的了甚么?”
一个鲜卑贵族这么说,另外的鲜卑贵族也纷纷的附和点头,“汉人那一套,连他们自己都用不好,我们鲜卑人打天下靠的是兵强马壮,而不是汉人的那套所谓的礼仪正统!”
“就是,南边的那些汉人骂了我们鲜卑人那么多年的索虏,为甚么还要用他们的那套!”
顿时殿内热闹起来,自从太皇太后大肆任用汉臣以来,许多鲜卑贵族对太皇太后实行的一系列的政策都十分不满,只是太皇太后向外表现的从来都不是甚么温柔和含情脉脉,对于敢对她不满不从甚至口出狂言的,轻则丢官,重则全家老少陪着一块回草原上放羊去。所以那些鲜卑贵族的怒火不敢当面就冲着太皇太后发。如今皇帝收回大权,众多鲜卑贵族的怒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若不是太皇太后当初向外发布汉化改革政令用的是皇帝的名头,说不定这群人现在就闹腾起来,将矛头对准眼下在长信殿“养老”的太皇太后。
“汉人那套有甚么用?汉人自己都把自己打理不好,他们的那套又有甚么用处,陛下应该听鲜卑人的话!”
“够了!”拓跋演见着鲜卑贵族们纷纷出言说汉人那套不可用,心中冷笑,加上他们吵得如同泼妇撒泼似的,他一挥手,将手边的玉杯扫落在地。
玉杯被扫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响,当着一众人的面四分五裂,里头的蜜水在地衣上留下来深色的痕迹。
“……”原本还神色激动的鲜卑贵族们被这突然而来的动静一吓,顿时都安静下来。
“今日议事就到此为止。”拓跋演一张脸已经黑的不行,他扫过那些鲜卑贵族,丢下这么一句话。
那些鲜卑贵族们知道方才自己闹的太凶,如今皇帝是动了怒了。于是一个个闭了嘴退了出来,有人还想说的,被旁边的同僚拉住。
那些鲜卑贵族一走,殿中就安静了下来,毛奇教过几个小黄门上前收拾那些破碎的玉杯碎片,还有将地衣撤走换掉。
拓跋演靠在手边的三足凭几上,面色沉如水,他盯着殿中的一只青瓷莲花尊上沉默不语。
毛奇在拓跋演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哪里不知道拓跋演如今在想甚么,毛奇知道,皇帝现在看着平静,其实心里已经不知道火成甚么样了,只是不发出来而已。
过了好一会,拓跋演从御座上起来,毛奇听见动静弯下腰。
“去左昭仪那里。”拓跋演丢下这么一句,就外殿外走去,毛奇听见连忙跟了上去。
宣华殿内,萧妙音和常氏两个人吃饱了肚子坐在床上说一些私房话。常氏将自己怀孕时候的心得半点都没有保留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萧妙音。
“这最重要的就是多走动,身体好了,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好。”常氏叫的东西和宫中那些女官说的还是有些不同。
女官们是恨不得萧妙音平平安安一直到生产的那天,甚么要多出去走动走动,这样的话没几个敢说,一来女官们都没有生产过二来也是怕萧妙音听了之后真的去到处走最后出事。
萧妙音觉得常氏说的挺对的,“好,到时候就听阿姨的。”
“……”常氏看着萧妙音,过了许久才叹一口气,“阿姨到如今还是觉得三娘还是当年那个穿虎头鞋的小儿。如今三娘长大了,也要做阿娘了。”
萧妙音想起自己的年纪放在现代才刚刚上大学,拓跋演也属于刚刚工作的那一类,她顿时心里狂呼作孽,但也没办法了,孩子都要了。拓跋演也急着要个孩子,她也想有个。
“那儿还是阿姨的三娘啊。”萧妙音调皮的说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中官就唱道,“陛下至——”
常氏赶紧从床上下来,萧妙音则是慢吞吞的,宫人扶着她下床,才走了几步,拓跋演就已经进来了。
拓跋演的脸色不好,几乎是青黑的。常氏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皇帝脸色不好。则是常氏第一次见到皇帝,她立刻就跪下,“妾拜见陛下!”
“……”拓跋演见到跪伏在地的中年女子,想起这应该就是萧妙音的生母,“常侧妃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拘束这些。”
萧妙音见着皇帝连礼都懒得行,两个人到现在越来越像平常夫妻那么过日子了。
“多谢陛下。”常氏从地上起来,萧妙音赶紧的扶着她。
“常娘子最近身体如何,可还安好?”拓跋演见着萧妙音生母还在,缓了脸色,口气也是很可亲。
常氏见着皇帝是一个皮肤白皙身形高大的俊秀男人,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就放了下来。听到天子如今和气的和她说话,心里的紧张也消去了大半。
“回禀陛下,妾一切安好。”
“那就好。”拓跋演点了点头,面上露出笑容来。他接着和常氏说了几句话,然后对刘琦说道,“常娘子这会也应该累了,带常娘子下去歇息吧。”
刘琦听后称唯,带着常氏道侧殿里去了。
萧妙音早就看出来拓跋演进来的时候脾气不好,她伸出手就按在他的眉心上,“怎么了?看着你的脸色都要黑透了。”
“那些人,以莫那缕为头,反对迁都洛阳。”拓跋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当年有太皇太后压着他们,现在他们是使劲儿的撒欢了么?”
太皇太后执政重用汉臣,而拓跋演的执政风格继承了太皇太后的特色,自然也是引来一些鲜卑贵族的不满,以前还有太皇太后高压压着,而拓跋演掌握大权没几年,看着又脾气好,于是就可劲儿的兴风作浪了。
“原来是这件事。”萧妙音沉默一会,“我说的话,你不会怪我吧?”
“在胡说甚么?”拓跋演听到她这一句,有些奇怪的看过来,“你有话说给我听吧?”
“嗯,陛下应该还记得当年秦国商鞅变法吧?”萧妙音斟酌了一下,问道。
“当然记得。”拓跋演从小就熟读各种汉家典籍,自然是知道这个。
“阳光底下没新鲜事。”萧妙音笑了笑,“不觉得这会和秦孝公那会挺像的么?”
“……”拓跋演靠在隐囊上,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眼看着萧妙音,“和秦孝公相似,那么估计也就用同样的手段了,不过我可没有一个商鞅,看来只能是我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商鞅在变法里头也是替秦孝公背了锅,明明是秦孝公自己选择的霸道,商鞅不过是照着他的意思做,结果最后那些秦国贵族的怒气全撒在他身上。
“商鞅变法,虽然得罪了那些朝堂上的人,但是利在千秋。”萧妙音想起看过的那些史书笑了笑,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拓跋演头疼了,“一旦做成了,就受益无穷。”
“是啊、”拓跋演感叹,“偏偏那些人一个都看不到,还说甚么祖宗定在平城不能动。不过是几十年下来,他们的势力在平城深厚而已,去了洛阳,他们是甚么?”
拓跋演手伸出来,轻轻的按在萧妙音的肚子上,“这些鲜卑勋贵尾大不掉,要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将来会出甚么事。”
鲜卑贵族们虽然也受汉化,但是程度不一,还保留着那一份草原上的凶狠。
“阿爷就替你把这些都去了吧。”拓跋演摸着萧妙音的肚子道,“免得你到时候还得头疼这些事。”
“万一我生的是个女儿呢。”萧妙音无所谓孩子的性别,毕竟她还年轻又是第一个孩子,并不看重这个。
“那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就封她做长公主。汉时也不是没有嫡公主封长公主的先例。”拓跋演道,“不过这件事还是替孩子们做完了的好。”
汉化改革势在必行,哪怕那些鲜卑贵族再反对也要坚持到底。那些鲜卑贵族口口声声说鲜卑人得北方的半壁江山靠的不是汉人,但是若是想长久下去,鲜卑人的那一套就势必要抛弃。
拓跋演闭上了眼,萧妙音听到他呼吸平缓下来,让宫人拿来锦被给他盖着,自己就要起身,结果看似睡着了的拓跋演迅速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陪陪我。”
“……”萧妙音瞧着拓跋演的侧脸,轻轻的嗯了一声。





妙步生莲 117|路转
长秋宫中一片静谧,宫人内侍垂首而立,一个个毫无活气和木头桩子一样,和豆卢氏坐在床上受不了这殿中死一样的安静,终于开口了,“太后,你何必去见常氏呢?”
豆卢氏看不上常氏的那个身份,先别说常氏是南朝人,而且还在燕王府中做了那么多年的妾侍,就凭这个豆卢氏就觉得常氏哪怕给自己擦鞋都不配。
“……”何太后靠在凭几上,脸色有些不好,她年纪大了身体没有那么好,再加上最近又不是事事顺心,身体上就又有了点别的病痛。“你们要是出个有用的,我至于这样么?”
想起那几个娘家侄子,能拿出手的被豆卢氏压着,豆卢氏自己生的嫡子除了不会和萧家那对双胞胎一样胡闹之外,就挑不出其他的优点。何太后被太皇太后压制了那么多年,突然间头上压着的大山一下子不见了,前代的太后们,哪怕是保太后都是风光无限,为什么她不行?
不试一试谁又会知道结果如何呢?
何太后原本就是抱着这样的心,去逼迫天子低头,甚至不惜拿着尽孝的由头来压着他。谁知道她都快把身体给弄垮了,天子都只是在面上装装样子,后来还是豆卢氏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不是亲生的,隔着一层肚皮能得甚么好?
就算她死了,皇帝也不过是带着人哭上几声。
可是她不甘心啊!多少年的青春都消磨在这深宫里头,如今说要她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养老,她怎么能甘心?她可是亲眼瞧见过太皇太后如何威风的。若是连这个都没有,那么这么多年的苦不是白受了么?
“……太后,十郎也不比那些庶孽差。”豆卢氏撇了撇嘴,她还记得何太后盛怒的时候能够抓着东西就往她头上砸,说话也不敢太过分了。只有这么小小的抗议一句。
“你自己生的儿子,要是连你都弄不清楚,那么就别怨旁人了。”何太后轻哼了一声,已经不想和豆卢氏再说何齐的事。
“至于左昭仪生母的事,”何太后说着笑了几声,她的笑声格外的涔人,听得豆卢氏后背一层寒毛都竖了起来。“难道你还忘记了祖宗立下的规矩?”
“太后你的意思是……”豆卢氏哪里会不知道拓跋家的规矩,何太后这么一说,豆卢氏立刻就想了起来。
“必死之人,自然要宽和那么一点。”何太后笑得十分痛快,“左昭仪那个小丫头,太皇太后有一句还真的没有说错她,不愧是妾侍生养的,眼界就那么一点儿。她若是无孕也就罢了,偏偏有身,等真的皇子生下来,她这个生母也就活到头了。”何太后一边说一边冷笑,“那个老虔婆肯定没有想到,她辛辛苦苦铺好的路,竟然会被她自己的侄女给搅了。”说着何太后心下又是一阵痛快,哈哈笑起来。
“那太后打算……”豆卢氏听着何太后这么毫不遮掩的将自己内心中的打算说出来,心下有些后怕,她也是女人,想着孩子生下来了,要是个皇子连命都不能留。当初她也想送自家的惠娘入宫,如今看来,惠娘嫁个幼子,说不定还能过的更好些。
“那老虔婆,前前后后杀母夺子的勾当干过了两回,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可是想废了这个的,可是老虔婆自己说祖宗家法不可废,一面赐死生母一面扣着皇长子不放。她做的好榜样怎么不让旁人也学学?”何太后伸手整理了一下袖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她自己做的孽,最后报应到她自己身上,当真是天理昭昭。”何太后多年来对太皇太后积怨已深,太皇太后没病之前,何太后在面上还能装一装,等到太皇太后病倒,她就立刻露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这说的也是。”豆卢氏不敢坏了何太后的兴致,所以她也就没提皇帝对左昭仪专宠,说不定会真的废除这个规矩。但她不敢说出来。
“对了,诸王的昏事也该好好准备下了。”何太后嘴角挑起一抹微笑,诸王的昏事如果是先帝留下来的那些皇子,最有发言权的是如今的天子。她这个嫡母也能够说几句话,“也该有几个我们何家的王妃吧?”
“太后?!”豆卢氏听到这话,险些将手中的金杯给打翻。这家里关起门来有嫡庶的区别,可是在外面的人看来不管嫡庶都是认父系,不然当年太皇太后也不会把自己家里的侄女塞宗室的塞宗室,塞后宫的塞后宫,要知道那些侄女儿除了一个清河王妃是博阳侯夫人小慕容氏所出,其他的都是燕王的妾侍生的。
瞧着太后的意思,难道是要抬举那些庶女?
豆卢氏气血上涌,一口腥甜就弥漫在口中。“太后……这这不好吧?那些都是妾侍所生的庶孽……”她万万没想到何太后竟然要抬举家中的庶女,一想到那些妾侍生的下贱胚子嫁的竟然还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日后惠娘见到那些贱*人还要行礼,豆卢氏恨不得就要发疯。
“有甚么不好?”何太后当然知道豆卢氏心里在想甚么,到了如今她可不会在乎半点豆卢氏的感受。要是当初豆卢氏别对惠娘说那么多天子的好话,惹来老虔婆的敲打,她何必催促何猛早早的给惠娘定下婆家?
自己把女儿给坑了,还要回过头哀叹女儿嫁的竟然没有庶女好,天下的便宜都想占光了?
“七个亲王妃,萧家占了三个,我也愿意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给萧家一个脸面。”何太后说着,拿起手边的玉杯,唇碰了碰,露出一个笑。
豆卢氏听见这话抬起头,“太后?”
“让萧家四娘嫁给京兆王如何?”何太后一笑。
豆卢氏听到京兆王,顿时浑身都冷起来了,她一个哆嗦。京兆王貌美是貌美,但是京兆王根本就爱女子!甚至这么久,王府上也没有传出过婴儿的哭声,倒是娈童不少。
太后给萧家的,这是一份加了黄连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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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后将亲王妃的提名交道了拓跋演那里,何太后毕竟已经被压制了那么久,如今就算太皇太后不能主事,她也错过了最好的时候,至于当家做主和太皇太后一样的临朝称制,在拓跋演在位的时期是没有半点可能了,但她还是诸王的嫡母,这件事上,说几句还是可以的。
拓跋演知道七个兄弟,还有四个是单身汉,虽然他们王府中各有妾侍,但总不能一直压着不许配王妃。王府中没有个女主人怎么能行?所以拓跋演还是让毛奇将那份纸卷递了过来。
拓跋演一看就蹙了眉头,四个王妃的名额,何家的就有两个,另外一个还是萧家的,不过那位萧家小娘子配的人是……京兆王?!
京兆王如今在平城里名声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京兆王他不仅仅是好娈童,而且还特别喜欢将当年五胡一直活到现在的老人接到王府来,当佛像一样供着。
京兆王不是没有挨过教训,先是在太皇太后手下挨了一餐饱打。然后拓跋演也曾经训斥过几回,可是京兆王基本上都是罚挨了,但是依旧我行我素,连拓跋演都拿这个弟弟头疼。
“人选是……萧嬅?”拓跋演没见过这个名字,但能确定是燕王府的小娘子。萧家如今是过气了,太皇太后执政的时候,为了壮大自身,对萧家也是多有提拔,甚至得到的超过了他们应得的。
拓跋演可不打算就这么惯着这么一家子人,王爵肯定是要被降下去,但这再出一个王妃……
说句实话,这王妃有和没有还真是一样的。
拓跋演知道京兆王想要在高门里找一个好出身的王妃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京兆王胡闹成那样,但凡只要对自家女儿有那么一份良心的阿爷,都不会答应将女儿嫁给京兆王。
天子和太后最多就是向这家人提出,若是这家阿爷不同意,或者是女儿另外有婚约,那么也只能作罢。
太后的心思拓跋演明白,但京兆王那边是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日日和娈童厮混在一块,这像甚么样子?
萧家的女儿那么就萧家的吧,若是真的能将这个六弟给扳回来,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他拿起笔,将其中一个何家女划去,只保留一个。
消息传到长秋宫,何太后又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太皇太后前前后后塞了那么多的侄女,也没见着皇帝说甚么,她不过是想要家里出两个王妃,怎么皇帝还是不肯?
小宫人上前服侍她,被何太后挥开。
萧妙音也知道萧家又要出一个王妃的事了,但是听到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她坐在床上看着刘琦,“没听错?真的是京兆王?”
“回禀昭仪,正是京兆王。”刘琦站在那里说的非常确定。
常氏哪里没有听说过京兆王的名号,她转头看向刘琦,“那么是萧家哪个小娘子?”
“听说是四娘子。”刘琦答道。
“哈?”听到刘琦这么回答,常氏也惊讶了,“竟然是四娘?”
“四娘?”萧妙音当然记得那个给她惹了不少麻烦的妹妹,当初这个妹妹还是想要她死的呢,不仅仅是想要她的命,而且对拓跋演这个妹妹都是有着不小的野心。萧妙音从来就没有将萧嬅当做是对手,甚至还将她当做笑话看。如今听说萧嬅要许配给京兆王,她还是惊讶了一下。
京兆王那就是个基佬!萧妙音可不觉得京兆王那个鬼样子还有什么变直的可能。
“三娘,这事我们就不用管了。”常氏在燕王府的时候,腾出精力来让人盯着萧嬅,她知道女儿出宫的时候,这个萧嬅还举止异常来着。虽然如今看来她似乎什么都没做,但是萧嬅的事,常氏可不愿去管。
“京兆王虽然胡闹了点,但终究不是在女色上胡来。”常氏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和娈童也生不出孩子,对于四娘来说这是最好的吧?”
“可是……”萧妙音当然知道京兆王的那些毛病在这回的人看来还不算多大毛病,不就是好男色么,汉代男风盛行,甚至皇帝差不多个个双插头,古人的接受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京兆王那样,不是个良人。”
“三娘别管,若是郎主真的不应,将四娘许配给他人,那么太后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常氏听了女儿的话,不太当回事,真的算起来,世上的男人又有几个是良人?就算性情出身样样好,那野轮不上萧嬅。
“……”萧妙音对萧嬅无感,她一开始也是看不得这件事,但是她看了看四周,几乎只有她一个人担心这个问题,不禁也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她如今是左昭仪不是皇后,皇后能在这件事上说两句,但左昭仪是没这个权力了。
“只能看天意了。”
就看萧斌能不能接过这沾着女儿血的大饼了。
萧斌没有拒绝皇室,他听说是给京兆王做王妃后,眉头都没有抖一下,在天子和太后的面前直接就应了。回到燕王府就开始写帖子告诉亲戚们,萧丽华原本捧着肚子在养胎,她是头胎,很多不适应,尤其最近胎儿发育将子宫撑大更是让她难受。她在王府里好好养着的时候,清河王来告诉她,萧家四娘要成为京兆王妃了。
萧丽华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清河王眼疾手快,一只手伸出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让四娘做六弟的王妃了?”萧丽华在清河王的搀扶下靠在隐囊上,萧嬅她当然知道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废后,做上皇后才一年多就被轰出皇宫,在佛寺终了一生。还别说废后的这种悲惨遭遇还真的很得那些不得志文人的同情,有事没事就被拖出来作诗吟诵,搞得人人都知道这个小萧氏是个被姐姐轰出来的弃妇。
自从萧妙音比历史上更早回宫,而且太皇太后病重来看,萧丽华知道历史变了。不过变了就变了,原本历史就不是个死物,是有人创造出来的。萧丽华心里有些八百年你,也很快记得接受了下来,不过这废后竟然成为王妃,她还真的是没有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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