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张青海完全没有想到节度使居然会走到又脏又乱又差的铁匠铺,手脚一时不知放在哪里,随后想到自己不能这样站着,便迅速跪在地上,行了一个跪拜礼。侯大勇让他起身后,张青海就脸红脖子粗地站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节度使的问话。窦田见张青海的样子实在可怜,就解围道:“节度使有虎威,别说张青海,就是我见到节度使也是舌头打结。”
窦田、郭宝玉都是侯大勇很看重的人,窦田的性情较之郭宝玉要洒脱一此,故而说话也较为随便,侯大勇对窦田笑道:“听你说话挺顺溜,并不见得如何紧张。”
几个人谈笑几句后,张青海才渐渐平静下来,对于侯大勇和窦田、郭宝玉的关系,他有些迷糊:难道这两人真的是大人物吗,若不是,为何和节度使说话也这么随便,也不跪下来行礼。
侯大勇查看了新打制出来地党青甲,赞道:“党青甲确实名不虚传。”
正在此时,霍知行从侯府一路寻过来,也来到了张记铁匠铺,霍知行才从清水河畔回来,没有穿官服,而是罩了一件厚厚地袄子,袄子脏兮兮的,看起来很是不文雅。
霍知行取过草图,对侯大勇道:“地形已勘查完毕,节度使眼光独到,新选出来地军营正好位于那一片最合适的位置。”
听霍知行如此说,侯大勇皱了一下眉毛,心中暗道:军营选址是军中之事,岂能不分场全就议论起来,霍知行当个技术官倒十分合适,若让他搞政治,实在有些不稳重。嘴里却道:“不急不急,霍使君从清水河畔回来,定是身体疲乏,先到我府中歇息片刻,再说正事不迟。”
张青海听到节度使称呼“使君”,心中又是一惊:这个其貌不扬的文人,竟然是刺史!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一百三十五章经营同心(二十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经营同心(二十一)
同心城内党项房当人被赶走后,西北联军占据了城池,随着各种人员的进入,同心城内新人口也渐渐要靠近一万人了。城内有从小牛关退回城内休整的二千多永兴军军士,有运输粮草的颁州军军士和临时征召的村民,还有回城结婚的黑雕军军士,庆州步军、独立军军士,有野战医院的人员、铁匠营的工匠们,有到同心城来观察风向的凤州商会代表,还有被黑雕军和独立军老兵强娶的近七百多党项女子。
侯大勇和霍知行走出了张记铁匠铺,守在门外的亲卫们赶快把“风”牵了过来。侯大勇目前有两匹战马,一匹是“风”,另一匹是若尔盖的战马,“风”的年龄也不小了,体力、灵敏度都不断在下降,“风”是粟末靺鞨勇士突地稽赠送给侯大勇的战马,陪伴着侯大勇渡过了从广顺三年到显德三年的近四年时间,经历了沧州、高平、凤州以及西北大战,是侯大勇因飞机失事来到大周朝后最忠实的一个朋友,也是侯大勇这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的最好见证。
但是,作为驰骋疆场的战马,“风”逃脱不了自然规律,不可避免地老去了。退出历史舞台不管是对战马还是对将军,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曾经风光过的人物或马物,前后的落差就显得特别残酷无情,大名鼎鼎的名将廉颇,为了显示自己还能够为国家打架,在赵王的使者面前,硬着头皮吃了一斗米、十斤肉,不曾想到,赵王的使者屁股坐到了廉颇政敌的那一面,似是而非地向赵王作了汇报,主要意思是:廉将军饭量不错。就是老是打屁跑茅房。赵王便放弃了重新启用廉颇的打算,廉颇老将军的夕阳虽然无限好,也只有慢慢地沉入地平线。
在侯大勇心目中,“风”是一匹功勋着著的战马,也是一个陪伴着自己成长地英雄,他不忍心“风”无所事事地在马廊中等待死神的降临,只要在同心城内,侯大勇就尽量骑着“风”出来。而出了同心城,需要长途奔走或纵横驰骋的时候,侯大勇就骑着那匹取名为“风之子”的若尔盖战马。
“风”早已能了人性,他能体会到自己的处境,因此,在发挥余热的时候,“风”总是凭着与侯大勇多年建立起来的默契,平稳而灵巧地穿行在同心城的街道之上。用自己地行动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要伴随着主人,“风”就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军人们尊敬的眼光,每当上时,“风”总是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些许骄傲,又有些隐隐约约的暗淡。
霍知行骑着马,他仍然沉浸在建设白狼营的激情之中,真心实意地道:“白狼营的位置实在不错。节度使眼光独到,下官佩服万分,可否指点一二。”
亲卫们不远不近地跟在侯大勇和霍知行两人约五六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又能迅速赶到两人身边。虽说两人谈话地内容对于亲卫们来说并不是机密,可是,保持五六米的距离已成为一种规距,规距是个好东西。没有好规距,好人也要办坏事,有了好规距,坏人也会办好事。
侯大勇听到霍知行真心的马屁,笑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在一个大院子里有一个花园,主人要在花园中修一条通行的小道,要求是即美观又方便。若霍使君来修。如何着手。”
霍知行想了想,道:“这要根据门的位置、花草地种类、花园的走向等因素。以及是哪些人来走等综合因素来考虑。”
“管家并不懂这些知识,若让他来修路,如何办?”侯大勇见到霍知行有些迟疑,便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管家是个聪明人,得到任务后,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把围墙撤掉,让下人们自由地在花园中穿行,一个月后,花园自然形成了一条大家习惯走的通道,管家就用石板铺在这个通道上,于是一条实用美观地小路就修好了。”
霍知行不由赞道:“好聪明的管家。”霍知行在建筑上悟性很高,他立刻醒悟过来,节度使是在回答自己的提问,若有所思地道:“我知道节度使选址的依据了,白狼营的位置实际上是党项人废弃的营地,而且党项人的这个营地是最近才废弃,党项人在清水河边生活了上百年,他们现在居住的营地,一定党项人实践地总结,是最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
侯大勇点头道:“这个道理虽说简单,可是很多聪明人却忽视这个问题,其实小问题里蕴藏着大道理,只是大家没有朝深处想,比如,为什么苹果总会落到地上,而不向天上飞去?”
霍知行有些奇怪地看了侯大勇一眼,暗道:这些问题三岁小儿都知道,还用得着想吗?
侯大勇提出了这个问题后,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扯得远了,还是来说白狼营,新军营总体原则要以人为本,不仅要让军士们住得安全,而且要让军士们住得舒服。”
侯大勇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霍知行,霍知行抬头仰望着浩瀚的天空,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嘴里喃喃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为什么苹果总会落到地上,为什么总会落在地上。”
侯大勇没有想到霍知行居然真会去思考这个由牛顿站在巨人肩膀上想来答案的问题,他可不愿意自己的总建筑师变成哲学家或者物理学家,就提高声音道:“霍郎,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赶到同心城来,有什么事情吗?”
霍知行听到节度使询问白狼营的具体事务,这才从牛顿的问题中回过神来,道:“我带着工匠们查看了白狼营地营地,也讨论了军营草图,我有一些想法,特意来给节度使报告。”
说话间,两人到了同心城侯府。侯府其实是同心城地一座寺庙,侯大勇的议事房就在住持地寝室旁边。
霍知行把侯大勇所画地草图铺在桌子上,用手指着营房的设施,道:“刚才节度使说以人为本,下官认为说得太对了,我有一个提议,所有营房都要设有地龙和火墙等取暖装置,清水河的冬天真是冷。从北方荒漠上吹来的冷风,顺着河道向南而来,呼啸声扑天盖地,真能把耳朵冻掉,若没有取暖设备,冬天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侯大勇认真地看了看图,自己确实没有在草图中标明取暖设备,在清水河的冬天。没有取暖设备根本无法过,难怪霍知行要急急忙忙跑来找自己,就解释道:“我给你的这幅图是草图,仅仅是我的一些设想,并不是正式地施工图。你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重新绘制白狼营的施工图,不过,正式方案确定之后。必须要拿给我看,我同意后才能正式开工。”
霍知行此时才长舒了一口气,道:“节度使所画的这幅图实际上已经很好了,只是有些小地方需要完善,节度使请看,这个营地的位置比周围的地势要稍偏高一些,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引一条水渠绕过军营。形成一道天然的防御工事,就如同心城一样。”
侯大勇转身到清水河的大地图边看了一会,道:“你知道清水河涨水期间的水位吗,若哪一年地降雨量暴增,军营会不会有被淹没掉的危险。”
霍知行道:“在小牛关附近,清水河岸边有一处断崖,我仔细查看过断崖,被水淹没的痕迹并不高。白狼营所处的高度。绝对是安全位置。”侯大勇对于霍知行能够瞧实地考证很是赞赏,提议道:“同心城里有不少党项女子。她们应该对于清水河涨水的情况比较清楚,你可找个翻译去问问这些女子,这样才能更加清楚,我可不想有敌人能够利用这条小水道实施水淹七军之计。”霍知行笑了起来,道:“节度使放心吧,白狼营雄踞在清水河边,是清水河地新河神,能够镇住水妖。”
侯大勇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军营最大容量应考虑在一万五千人的样子,若全部都有取暖设备,那用什么材料作为燃料。”霍知行道:“我已派人去查勘了,在大陇山上有许多茂密的森林,伐过来当作燃料,足够支撑着过冬了。”
侯大勇摇头道:“党项房当人在清水河住了百余年,好不容易在大陇山养出这样一片好林子,我们大周人过来放开砍树,不出五年,清水河就会变成穷山恶水,而且极难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这种傻事我们不能做,我刚才说过要以人为本,其实还要加上一句,我们不仅要以人为本,更要天人合一,做到人与自然地和谐,这样才能为子孙后代留点青山绿水。”
侯大勇的一番高深言论,把霍知行说得一愣一愣,他有些疑惑地道:“不用树木,又怎么能够取暖?”
在清水河东西两侧的山地上,侯大勇发现有一些埋藏很浅的煤矿,这些地上煤层色泽黯淡,却较易燃烧,储量也不小,完全可以用来作为主要燃料,就道:“在大陇山边,到处都能看到石炭,把他们开采出来,就可以解决燃料问题。”
霍知行面有难色,他道:“在中原倒有不少石炭的矿井,不过。石炭矿井的制造颇为讲究,不仅要防止跨塌,还要防水,更为可怕的是矿井里有瘴气,遇见即死,杀人于无形之中,我对此事有些害怕。”
在现代社会里,侯大勇为了军演,曾到过西北很多地方,见识过现代社会的小煤窑,对小煤窑恶劣地生产条件心有余悸,他和霍知行一样,总觉得一个个黑乎乎的采洞口是吃人的魔怪,不过,为了白狼营的取暖,煤炭是必须要开采出来的,侯大勇就道:“我在郑州当防御使的时候,就知道郑州、邢州、鲁山和鹤壁等地有许多煤井,听说鹤壁有一处煤井里面共上百人在里面挖煤,井口是圆形竖井。俗语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还是要花大价钱从中原请高明的煤井匠人,”
霍知行见侯大勇挖煤的主意已定。道:“若解决了取暖,则木材地用量大大减少,主要用于修房以及建营房地栅栏,若每一个山头控制一定的砍伐数量,想来不会造成秃顶山。”
两人又谈了一些细节问题,侯大勇在现代社会主要学习地是军事,对于建筑、煤炭开采以及铁器制造都是门外汉子,只是现代社会交通信息技术发达。虽不精通可对于基本道理却是略知一二,而霍知行是个实干家,往往是侯大勇提思路,霍知行顺着思路想解决办法,两人互有长短,谈起来倒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快感。
当院子里飘浮着肉香的时候,两人才发现,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时分。侯大勇这才想起西蜀商会的代表在今天中午请自己吃饭。为了让同心城的商业发展起来,侯大勇没有推辞接受了邀请。此时,侯大勇便邀请霍知行一同赴宴。
在同心这个兵城里,西蜀商会代表马中天充分发挥了想象力,在清水河中钩了些党项人从来不吃的鲜鱼。又从军中高价买了一只肥嫩的小羊,再加上一些野味,烹制了一桌香喷喷的宴席。这桌来之不易地宴席把蜀人精细狡猾而又世故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侯大勇面对这桌宴席。禁不住想起了在现代社会里风行于大江南北的蜀菜和重庆江湖菜,在心中暗赞:看来巴蜀之地自古就盛行吃饭的艺术,在厨师的行业里代代皆有英豪,难怪一千年后征服了数亿中国人的嘴巴。
酒酣饭饱之后,西蜀商会代表马中天趁着一团和气的气氛,笑嘻嘻地索要侯大勇的墨宝。
写字,对于侯大勇是个难题,虽说到了大周朝地这三年里。侯大勇为了预防在上流社会交际时出丑,有空就练习书法,可是写字定型后再重学书法,极难写得十分出色,就如大多数半路夫妻很难做到情投意和一样。侯大勇望着一脸渴望的马中天,为了吸引商人们到同心,就不忍心拂起心愿,取过文房四宝。想了半天。挥手写下“新派江湖菜”五个大字。
马中天的情商极高,他见侯大勇的书法极其一般。便赞道:“我回锦州城开一个酒楼,把节度使赐的新派江湖菜地招牌挂出来,定会轰动锦州城,赚个盆满钵满。”
霍知行在郑州、凤州之时,就知道侯大勇喜欢和商人交朋友,他当过中牟和成州的地方官,见识相较于一般读书人自是高明不少,可是他在骨子里面仍对商人有些轻视,他并不和西蜀商人马中天过多交谈。不过这桌菜的味道确实不错,霍知行运筷如飞,埋头和那些野味作战。当侯大勇写出“新派江湖菜”五个大字,霍知行满嘴是野味和鲜鱼的香味,只觉这五个字道出这蜀菜和意境,也真亏节度使急切之间能够想出来,只是这一手字写得却实在不敢恭维,有节度使地才智实难相符。
侯大勇写完“新派江湖菜”之后,看见霍知行嘴角的油脂,心念一动,对霍知行道:“霍使君,我也给你写一幅字,你去刻在石碑上。”霍知行没有想到侯大勇就凭着这一笔烂字,还要给自己提字,他嘴里咬着一块肥嫩的不知什么野味的肉,含糊不清地道:“节度使的墨宝,好,好,好。”
侯大勇仔细斟酌一会,下笔的时候,已经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写下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八个大字,侯大勇用的是颜体,字体端正,竟然颇有些颜体的味道。侯大勇收笔后,霍知行完全明白了侯大勇送字地意义:这八个字就是对白狼营建设提出的要求。
得了墨宝的霍知行没有在同心城多呆,下午时分,就带着墨宝快速地回到了同心城,到了白狼营基地,数名工匠连夜把八个大字刻在了营地左侧耸立着的几块大石头上。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八个大字出现在基地之后,白狼营正式开始了大规模的建设活动。
四千凤州军士们都是农村子弟,西北艰苦的生活环境,让他们对各种恶劣条件有着极强的忍耐性,并总能在恶劣的环境中寻找到一丝乐观地事物,这一块肥美地土地就如一个漂亮的女子,让这群吃饱了肚子地农家子弟们潜藏在内心深处对土地的热爱猛然间迸发出来,四千军士,一千挖营房地基,一千挖引水渠,一千去远处的山上打条石,还有一千去伐木。
此时的清水河流域,有着成片的密林,精力旺盛的一千军士们来到清水河上数十里外的大山旁,砍下了许多水桶粗细的大树,然后让圆木顺着清水河往下飘,圆木飘到一个水流缓慢的转弯处,被等候在些的军士们拖上了岸来。在霍知行的指挥下,军士们用这些上好的木料,做了一圈长长的栅栏围住了白狼营,并修筑了营门,虽说此时新军营里的建筑设施仍在建设中,可是有了这一圈厚实的木栅栏,白狼军营就颇有些正规军营的味道了。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一百三十六章争夺河套(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争夺河套(一)
霍知行离开同心城后,侯大勇带着“风”,慢慢地渡回了归云寺。
归云寺占地颇宽,侯大勇为了不影响城内党项女子正常的宗教活动,就把归云寺的宗教场所和住宅分隔开,侯大勇和联军的官员们都住在后面的住宅区里面。
有了寺庙,没有僧人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李漫又奉侯大勇的命令在外面召了一些和尚,和尚们和工匠不一样,工匠们是冲在丰厚的薪饷来到同心城,和尚们却是抱着普渡众生的责任感来到了同心城,怀着普渡众生信念怕和尚们陆续来到同心城之后,久违的钟声、念经声和袅袅的烟雾重新出现在归云寺里。
侯大勇在清水河这一段日子,即要指挥作战,又要考虑同心城这个根据地的建设,每天忙得昏头转向,在忙忙碌碌中,时间就如被人狂追的小偷一样跑得飞快,让人总是只能看到那远远的背影。
侯大勇走进院子后,封沙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出小屋,来到院门迎接着侯大勇。
封沙不过二十五六岁,是一个颇有些英俊的年轻人,穿着竹园参谋们常穿的简式软甲,这样的穿着,有着军人的威武,又灵活方便。封沙自称是唐时大将封常清的后代,为了追寻祖上的荣光而在郑州投奔了黑雕军,因为他有文化,头脑机灵,就和沈怀镜一样,先后进了黑雕军的参谋机构竹园,竹园原是一座院子,是黑雕军参谋办公的地方,渐渐地,黑雕军中就以竹园代称这个参谋机构。封沙和沈怀镜都是从竹园里被选出来的后起之秀。自从成立联军以来,侯大勇的日常事务日渐繁多,他就让封沙帮着自己处理一些日常事务。身份和所做的事情类似后世的秘书。
侯大勇进了院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环顾左右,院子仍和平时一样,干净而整洁,没有任何异常,就问封沙道:“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封沙手中拿着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着今日到访之人地姓名。因为今天来汇报的人特别少,不用看本子也清楚,答道:“上午白霜华副都指挥使和钱向南观察判官来过,白副都指挥使主要说新来的凤州军的供应的事情,钱判官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侯大勇回来之时,封沙已经报告过些事了,就没有多说,等待着侯大勇发话。
听了封沙的回答。侯大勇这才醒悟过来,这个院子平时里总有不少人等着请示报告,今天院子里空空荡荡,居然没有人等着汇报工作,所以自己觉得某地方不对劲。侯大勇哑然失笑,心道:自己真是有病了,没有人在院中等着找自己,就觉得心中发慌。
“偷得浮生半日闲。”侯大勇在院中做了几个护胸运动。对站在一旁的封沙道:“难得如此清闲,我们俩来杀一盘。”听到节度使吩咐,封沙几步走到小屋,取过沉甸甸地兰田玉围棋,这幅兰田玉围棋是封沙的心爱之物,总是随身带着,棋子光滑细腻,拿到手上有着一种温润的感觉。
侯大勇围棋水平一般。自从封沙到了身边,他无事之时就和封沙走上一盘。侯大勇的围棋水平和封沙相距甚远,几乎每一盘都以惨败告负,侯大勇倒也不生气,时不时忙中偷闲,让封沙陪着自己下棋。
等到封沙把棋盘摆好,侯大勇笑道:“你这个臭棋篓子,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历害。”封沙知道节度使下棋仅仅是为了放松。并不在乎输赢。就笑吟吟地道:“节度使虽说进步神速,不过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人是群居动物。有朋友亲人,存在着交流的渴望,而且平等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即便是皇帝,有时也会自降身份,寻找几个可以放松地朋友,这也正是宋朝高俅凭一身好球艺,就可以成为宋皇亲信的重要心理原因。
侯大勇身边的朋友也有不少朋友,这些朋友根据身份差异,分成了不同的层次,一类是地位较高的颇有些身份地人,如枢密副使王朴、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颁州军节度使李晖、宣徵使向训等人,这类朋友可以平等地交流;二类是事业的好帮手也是自己的心腹,如石虎、郭炯、钱向南、何五郎、匡操、孟殊、姜晖、胡立等人,这些人也可以平等交流;三类是地位相对较低心腹兼朋友,种人在黑雕军中最多,如身边的陈猛、杜刚、铁向南、段无畏、凌实和封沙等人,他们因为地位低,难以做到在精神上地真正平等,更多的指挥和服从的关系;有的是纯綷的下级,这些人多是联军中的将领,如杨天畔、光紫驼等人;还有的是交情一般,更多的是为了利益交换,如吏部侍郎司马翎、粟特人罗灵等。
从道理上来说,封沙属于地位较低地心腹兼朋友,虽说地位和侯大勇相比较低,但是他为人洒脱,处事向来落落大方,对侯大勇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着一些亲近,这反而让侯大勇感到很轻松,封沙不卑不亢的神态举止,总让他想起自己在特种部队的战友。
棋盘摆好后,封沙又让亲卫们烧鲜开水,以便冲泡一杯好茶,完排完毕,封沙这才坐在上棋桌。
封沙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侯大勇已经不客气地下了一颗棋子,此时围棋的棋局开始总是在四个星位上对角置子,即座子,然后白子先落子。侯大勇依据这个时代的规距执白落子后,就等待着封沙。侯大勇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前院大殿地背面,大殿前面地院子里,不断有人烧香,所以,总有些淡淡的烟雾在空中漂来漂去。
看到如此情景,侯大勇突然觉得这很有些滑稽,归云寺前院是一群善男信女,在佛像面前祈求着世界和平,后院却是一群比屠夫还要凶狠地武夫,在佛像背后商议着如何更有效率地杀人。前院占据了党项女子的心灵,后院却征服了党项女子的肉体。
棋至中盘,和平常一样,白棋形势就渐渐不利了,封沙并没有相让,本着痛打落水狗的作风,招招犀利,一步步把白棋逼入绝境。侯大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也没有挽回颓势,绞尽脑汁后,只能弃子认输。侯大勇假意发怒道:“封沙,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不谦虚,不怕我翻脸不让人吗?”封沙微笑道:“我下棋是看人的,若对手是一个心胸狭窄地人,我肯定要屈意相让。但是我的对手是节度使,节度使宰相肚里能撑船,是真英雄,我若相让,则是对节度使的不敬。”侯大勇虽知封沙是拍马屁。不过侯大勇也并不反感,他自嘲道:“每次都被封郎杀得大败,我才是真正的臭棋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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