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公孙维扬向来以五言绝句自傲,五言绝句也就成为他对自己处境地安慰,听到柳江清之言,脸色微红,低头不再作声。
侯大勇暗自叹气:诗词歌赋,自己纯是外行,回到大梁之后,却免不了要吟诗赋词,真是让人实在不爽。
公孙娘子出门以后,屋内四人突然没有了话题,大家坐在房间内,大眼瞪小眼,等着公孙娘子取来好酒肉。公孙维扬尴尬地无话找话,又如在自言自语,“不知王钦差睡醒了没有。”
就在公孙娘子为了爱犬飞虎兴师为罪之时。王钦差正在隔院心烦意乱。
钦差王清官职不高,只是从六品,不过比县令略高一些,因为有钦差的头衔,就和侯大勇享受着同样的待遇,在侯大勇院子隔壁单独享受一个小院子。从灵州出发以后,六天行军,让略有些肥胖的王清身心俱疲。只是为了在侯相面前留下一些好印象,强撑着行军,进了院子,王清也就顾不得吃饭,倒头就呼呼大睡。
醒来之后,天色微黑,只觉前胸贴后背,肚子不断“咕、咕”直叫。亲卫连忙端过来一碗面汤。还有一些硬绑绑的干肉。王清一路上皆吃香喝辣,现在吃了六天粗食,嘴里早就淡出鸟来,进了环县,原以为能吃点好东西。不料还是这种食物。王清来时,要为宰相范质带一封信到延州,到了河中府以后,就掉头北上。沿洛水先到延州,再从延州到盐州、灵州,因此没有经过环县,王清低声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竟然用这种粗食来招待本钦差。”
正是恼火之时,隔院钻过来一股一股浓香,细品之下,竟是烧狗肉的味道。王清知道隔院住地是侯大勇。倒不敢造次,踱到亲卫所住地房间,探头问道:“有没有人找我。”
听到无人来访,王清失望地回到屋中,肚子饿得更加历害,只好抓起一块肉干,狠狠地嚼了起来,或许是饥饿难忍。这粗劣的肉干竟颇有滋味。正在生着闷气。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传来亲卫低低的声音:“大人睡醒没有。节度使请他过去。”敲门声响起之后,王清就竖起耳朵在仔细听,得知侯相有请,顿时兴高彩烈,当亲卫进来禀报之时,王清早就把肉干放回盘中,淡淡地道:“知道了。”
王清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走进了侯大勇所住的院子,在黑暗处使劲咽了咽口水,才不紧不慢地走进院落。
落坐不久,公孙娘子就亲自端着红烧地风吹野羊肉,另一位小厮则提着一罐好酒。王清坐在背光处,公孙娘子没有看清他的相貌,落落大方地介绍道:“这是环县特产风干野羊肉,这些野羊生活在大牛关以西地草原,奔跑迅疾,所以肉味特别有劲道,若不是侯相在这里,我还舍不得那出来。”公孙娘子迥异于一般女子,在侯大勇这等人物面前谈笑自若,公孙维扬脸上也露出一些佩服之色。
王清坐在背光处,公孙娘子出来之时,他全身如受雷击,筷子滑落在地面,好在众人都在听公孙娘子介绍风干野羊肉,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
公孙娘子又亲自提起酒罐子,打开泥封,一股浓浓地酒香迅速弥漫在房中,“此酒有一个俗气的名字,叫做夜来香,这是乡人形容酒味之浓,比得过夜来香。”
公孙娘子提着酒罐,依次给客人酌酒。来到王清面前之时,公孙娘子微笑着问:“这位大”,说到此,突然停了下来。孟中人恰好坐在一旁,接口道:“这位是钦差王大人。”
王清颇为尴尬地道:“崔娘子。”
公孙娘子冷冷地道:“这里没有崔娘子,只有公孙娘子。”说完之后,把酒罐递给小厮,道:“你给大人们酌酒,我有些不舒服。”
事情的变故出于所有人的预料,公孙维扬上下打量着王钦差,道:“大人可是青州王清。”王清点点头,道:“正是。”公孙维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说不出口,只道:“钦差大人,我敬你一碗。”
王清一句“崔娘子”,让快言快语的公孙娘子掩面而去,也揽乱了酒宴的气氛,让美味地风干野羊肉也失去了滋味。
众人散去后,侯大勇让王清留了下来。
“崔娘子是青州人士,和下官是家乡人,崔娘子也是我的表妹。”王清字斟名酌回答侯大勇地提问。
侯大勇来到大周数年,行军打仗之余,也常常看书,对唐史颇有研究,听了王清之语,马上打断道:“青州崔、王皆为世家大族,你也出自名门吧。”
王清苦笑道:“唐太宗重修《氏族志》。尚官不尚亲,也就是说以官爵高下来确定氏族高低,数百年来,青州崔、王早已式微,不复有当年之势。”
“不能这样说,崔、王两姓在朝中人数也不少。”得知要回到朝廷的消息之后,侯大勇就命令飞鹰堂弄来了朝中重要官员的姓名、履历、家族背景等等材料,因此。对朝中官员有一个大致地印象。
“朝中崔、王两姓官员确实不少,但是青州崔、王人数极少,而且族谱已乱,大家各祭其祖,和异姓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你回去吧。”侯大勇挥了挥手,让王清退了下去。
公孙娘子落落大方、快人快语,身上的气质和现代女子很接近。这让侯大勇很是亲切,在屋内坐了一会,出门对新来的亲卫林大郎道:“去把公孙维扬和公孙娘子请来。”
公孙维扬回到家中之时,公孙娘子犹自坐在床上垂泪。公孙维扬酸溜溜地道:“娘子,你还在想着这个负心之人吗?”公孙娘子摇头道:“自从嫁给郎君。我心中就只有郎君,这个你是知道的,还用我说吗?”
“那你为什么变色而走。”
“见到此人,让我禁不住想起了青州。我们来到环县已经十四年,日子过得好快。”公孙娘子握着公孙维扬地手,抚着眼角,道:“我脸上都有皱纹了,父亲带信说要来环县看我们,也不知父亲头发白了没有。”
公孙维扬内疚地看着公孙娘子,当初如花似玉地小娘子,跟着自己来到穷乡僻壤。离开了所有亲人,一住就是十多年,道:“都怪我没有本事,只会作几首诗,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郎君不要这样说,在环县提起公孙县令,谁不交口称赞,每年大风雪。环县甚少冻死人饿死人。这在西北是首屈一指地,远的不比。延州每年就要冻死之人不下百人。”公孙娘子又道:“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侯相这人倒很和气,今天原本想哄他高兴,求他调郎君回山东,谁知遇到王清,坏了兴致。”
公孙娘子是青州崔家娘子,崔家虽已中落,但是瘦死地骆驼比马大,在青州仍有田产无数,在社会上仍有余威。王家也是青州大族,不过比起崔家来说,王家败落得更加彻底一些。崔、王两个世家历来有通婚之俗,崔娘子和王清这一对表兄妹也顺理成章地有了订了亲。
不料,布衣出身的门下侍郎黄丙为了提高社会地位,主动到王家来提亲,王家为了攀上高枝,寻了一个借口,毁掉了婚约,王清虽然和表妹心心相印、两情相悦,为了家族,也只有抛弃崔娘子。
被毁婚的崔娘子在崔、王、卢、李等世家中的名声一落千丈,没有那一位世家子弟愿意娶这位美貌地崔娘子,无奈之下,崔娘子嫁给了当地略有薄田的公孙家,令崔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公孙维扬居然高中了进士,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青州崔、王两家为了此事,从此势不两立,王家为了怕崔家打击报复,利用门下侍郎黄丙的权势,极力打压崔家,把崔家亲族全部调到偏僻之地任官。公孙维扬中了进士以后,先在京兆府为官,他书生意气颇重,不会迎合上司,又受到崔王之争的牵连,先被踢到河中府,又被调到泾州,最后被贬到环县,在环县阴差阳错一呆就是十四年。
太祖郭威建立大周朝时,黄丙在兵灾中被杀,王家势力才稍减,王清靠恩荫得官,官至五品之后,王清就久未升迁,做了一个闲散官。
到灵州路途遥远,更因为上一个钦差凌实差点命丧党项人之手,回到大梁后就大加渲染此事,所以,大梁官员们均视到灵州为险途,不愿意到灵州因此,就打发王清出使灵州。
不想,王清在环县见到了早已没有音信的崔娘子。
就在公孙夫妇相互感慨之时,侯大勇贴身亲卫林中虎来到了其住所。
公孙维扬有些惴惴不安,公孙娘子为郎君理了理头发,道:“无妨,侯相何许人也,真要怪罪我们,派几个军士把我们捉去就是,何必让我们重回小院。”公孙维扬素来佩服娘子的见识,听到娘子这样说,心中稍安。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听完公孙娘子叙说,侯大勇禁不住感叹造化弄人,心道:难怪这位公孙娘子说话办事颇有大家风范,见了本相也谈笑自若,原来出自天下第一大家——山东崔家,这世家子弟见多识广,确有其长处。
侯大勇对公孙娘子颇有好感,且公孙娘子家是山东大姓,用些安抚手段,若许对日后有利,就道:“今日想见也属有缘,公孙明府有什么愿望,若本相能够办得到,且不违反律法,本相愿意帮助一二。”
公孙夫妇对视一眼,公孙娘子眼中闪出一丝惊喜,用手拉了拉公孙维扬,公孙维扬这才道:“下官和娘子本是青州人士,到环县已有十四年,十四年,我们从来没有回过家乡,下官地心愿是调回山东为官,也算落叶归根,了一个心愿。”
这种事情对于公孙夫妇是天一般地大事,对于侯大勇却是举手之劳,办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侯大勇爽快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就等着吏部调令吧。”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一百八十六章庙堂之高(十四)
第一百八十六章庙堂之高(十四)
春节是大周朝最朋在的传统节日,时间是每年的正月初一,因为它是一年中的第一天,因此,大周朝又称春节为“元日”、“元旦”、“元辰”。
在正月头几天,大周朝的人们通常要举办许多丰富的活动,包括迎年、拜年、迎财神、打鬼等活动。
初一隆重迎年,吃团圆饭、饮屠苏酒、供祖祭祖,迎接喜神财神,燃放爆竹;上自官员、下自庶人,往来交错,互致新春;初二最重要的活动是迎财神,同时又是出嫁女儿归宁的日子;初三祭井神,又是民章传说中的老鼠娶亲日,深夜不点灯,人要早上床,把空间让给老鼠;初四迎神;初五是破五,按照惯例要吃水饺,同时又是五路财神的生日,大小店铺都要祭利市仙官,招幌之上要挂红布;初六清理厕所;初七为人胜节;初八拜星群君;初九祭祀天公。
除了这些必做之事,各地风俗不同,还有填仓节、送穷日等等。
侯大勇一行紧赶慢赶回到大梁之时,这诸多繁琐的仪式都已经结束,符英在春节前作好了郎君回来的充分准备,一等不回,二等不回,也不知落下了多少伤心泪水。等到一月十七日,侯大勇一行才进入大梁城,亲卫队五百人,一百亲卫进入大梁,成为侯府卫兵,另外四百人则返回灵州。
侯大勇、符英久别重逢,自然更胜新婚,其中迤逦之处,只有过来人才有深切感受。
柳江清一行十四人久居石山,何曾见过这等繁华,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当日过洛阳,里奇诸人已震惊于西京的富庶繁荣。这次到了大梁,见到摩肩接踵的人群,才知道名城重镇固然繁华,但是,和帝都大梁城相比,却又是小巫见大巫。
集聚于灵州的众多商人,为了到大梁城办事方便,由蜀商赵杰提议。从商家斥巨资在大梁城最繁华的东城,购买了一个宽大的院子,取名为“灵州会馆”,专门接待灵州籍人士。灵州会馆分为数个相对独立的小院,有专为商家暂住地聚财庄,有专为灵州官员暂住的名山宛,还有专为读书人暂住的灵犀院,柳江清等人到大梁参加显德五年春季大考。自然就住进了灵犀院。
柳江清等人安顿好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出了会馆,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各行其道,间或还有妖娆女子从眼前晃过。里奇部诸人长期居住在蓝天白云的草原,那里见过这种阵式,站在会馆门口傻乎乎地看着街景。
在会馆门口呆立了半响,柳江清曾经跟随里奇商队到过一些西北城市。见识稍多一些,他最先清醒过来,道:“大家把嘴闭上,不要流口水,眼睛不要瞪这么大,别让人们笑话我们。”柳江清指着东边的酒楼,道:“那边有一个三层酒楼,看起来还不错。我们到酒楼去包一个房间,站在楼上看个够。”
柳江清身边站着一个小个子,模样甚为英俊,眉眼间颇为纤秀,她是柳江清的四妹柳江婕,听到哥哥又要上酒楼,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大哥,你身上有这么多钱吗?”
过洛阳之时。柳江清等人被狠狠地宰了一刀。柳江婕记忆犹新。这次柳江清到大梁来,柳江婕天天缠着父亲柳红叶。柳红叶在里奇部可说是令行禁止,可是对于这个小女儿,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在柳江婕软磨硬泡之下,柳红叶同意让小女儿跟随着哥哥柳江清南下,增长一些见识。
里奇部众人听到柳江清的建议,馋虫早就被勾了出来,身体矮壮的吴归思道:“哪有柳大哥一人出钱地道理,我们一人出一份,今天第一次到大梁,我们好好吃一顿。”
柳江清出石山带着长老会交待的秘密任务,身上带了不少钱币和名贵珠宝,他一直未露口风,众人自然不晓此事。柳江清笑道:“这一顿算我的,以后大家还是节约行事。”
众人兴致勃勃地上了桃源居酒楼,最高的三楼雅室早已被人所订,柳江清等人只好在二楼包下一个雅室,雅室颇有书香气息,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唐人短句,两幅水墨山水,为酒气冲天的环境增添了一丝雅意。雅评测有一个大窗棂,窗棂上吊着些琉璃珠子,众人趴在窗棂上,争看大梁城景致。
酒楼位于闹市区,二楼上的视野虽说比不上三楼,却也相当不错,从二楼往下看,东城区有四条相互交错的宽阔街道,街道两边地屋宇鳞次栉比,有店辅、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大的店辅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众人趴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繁华无比的街道,等到小二把菜上齐,也不肯挪开眼睛。过了良久,众人才围坐桌前,闷头吃菜喝酒。
柳江婕叹道:“想不到大梁是如此气派非凡,以前在石山坐井观天,以为天下之城,也和石山相差不多,真是不走出石山不知世界之大。”
吴归思是吴越州的儿子,他素来快言快语,道:“听说我们的家乡杭州府和大梁相比丝毫不逊,也难怪祖先们留下那么多怀念故土地诗篇。”
柳江清是里奇部众人的头领,此时杭州府并非大周的土地,道:“吴郎现在已是大周灵州人,说话办事切莫如此随意,祸从口出,不可不防。从明天起,我们就专心应试,切莫分心,要为里奇部争气。”
吴归思是特意参加武举考试,他在出石山之时,信心十足,见识了黑雕军亲卫队之后,对于武举考试也是心中无底,道:“在洛阳之时,听旁人议论。才知十万禁军是大周军精税,自从见到黑雕军之后,我已不敢小视中原英豪,禁军如此历害,我也不知武举能否考上。”
柳江清鼓励道:“上一次耶律大光派使臣到石山,喝醉之后,曾说过,契丹军和大周军决战。胜多负少,黑雕军恐怕是大周军的异数,若大周十万禁军都有黑雕军地战斗力,那么契丹军哪里还能占上风。”
里奇诸人正在谈论着考试,突然门外两人推门而入。两人一高一矮,身穿文人常见的青色圆领长衫,高个子手持一柄折扇,虽是冬季。高个子仍然在装模作样地挥动着折扇。柳江清等人均是里奇部年轻一代里面文采出众者,已瞧出折扇上面题有几排绝句,笔势纵横,绝非凡品。
矮个子拱手笑道:“在下是宋州刘程,诸君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想和诸位交个朋友。”
另一位高个子跟着也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五百年的缘分能同舟。一千年的缘分能同床,在下许州成强,能和诸君今日一晤,即使没有一千年的缘分,也有八百年地缘分。”这个高个人长得颇为结实,颌上多须,有点武将的味道,但是说话极为顺溜。
里奇部众人虽然聪慧不凡。但是从小住在石山,没有到过大城市,所以到了大梁之后,就如一个乡下孩子初入大城市一般,被街道上显露出来的繁华富庶所震摄,不免生出了自卑之心,如今两名中原青年才俊主动结交,里奇众人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让座。
成强、刘程妙语连珠。讲起大梁城内富豪逸事、官场秘闻更是头头是道,里奇众人听得目眩神迷。嗟叹不已,刘程、成强在东拉西扯中,已把众人到大梁地来意摸得清清楚楚,当然,里奇众人隐瞒了里奇部诸事,只是从灵州讲起。
酒过三巡,众人均有醉意,矮个子刘程随口问道:“今年考试和往年相比有些变化。”说完之后,就举着酒杯和吴归思碰杯。
柳江清是石山书院中的教师,受长老会委托,管理照顾这十三人,他专心听着刘程的话,谁知刘程说了半句就没有了下文,柳江清等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就问道:“刘兄,今年考试和往年究竟有何不同?”
刘程惊异地道:“柳兄真的不知道,去年十月,兵部尚书张昭大人向陛下提了一个条陈,请求开制举,陛下已经同意了,今年制举有三科,其一是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其二是经学优深可为师法科,其三曰详闲吏理达于教化科。”
唐代科举有常举和制举两类。
常举每年举行,于进士科外,复置秀才、明经、明法、明字、明算等多种。学馆的生徒可以直接报考,不在学馆地自行向州、县报考,合格后再由州县送中央参加考试,应试者以进士、明经两科为最多。考试的内容,进士着重于诗赋和时务策,明经则着重于儒家经典的记诵。
而制举由皇帝临时立定名目,有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文辞清丽科、博学通艺科、武足安边科、军谋越众科、才高未达沉迹下僚科等百十余种。士人和官吏都可以参加考试。考中以后,原是官吏地立即升迁;原来不是官吏地,也立即由吏部给予官职。但制举出身当时并不被视为正途,而看成是“杂色”。
此消息并不算新闻,在灵州之时,柳江清就知道了新开制举之事,他们一行十四人,除掉柳江婕以外,柳江清等六人直奔进士科而去,李知秋等三人考制举,吴归思等四人考武举,因此,听到刘程之话,大家并没有太多意外。成高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见柳江清等人神色,料是知道制科之事,成高和刘程对视一眼,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酒宴结束之时,刘程、成高两人说了一些客气话,翩翩而去,柳江清出了桃源居,倒吸了几口凉气,这个桃源居价钱贵得惊人,幸好柳江清经过商,身上总是习惯多带钱币,这才没有当场出丑。
柳江清等人在东逛西转,在书肆转了一大圈之后,每人都挟着心仪的书籍,竟然找不到回家之路。柳江清、吴归思等男子耻于问路,在城内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仍然没有找到灵州会馆,最后,还是由柳江婕主动去问路,才把众人带回了灵州会馆。
这一天有太多地新奇,众人回到会馆之后,全部聚在柳江清的房间内。议论着今天见到地种种趣事。正议论得起劲之时,会馆的一位小厮推门进来,“哪一位是柳江清,门外有人找。”
灵州会馆门口的阴暗处站着一名高个子男子,正是桃源楼遇见地成高,他看到柳江清出门,几步上前,神秘地道:“柳兄。请借一步说话。”
柳江清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跟着成高向会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走去,两人在青石铺成地巷子里走了数百米,拐进了一个雅致的小茶馆,矮个子刘程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坐定。刘程故作神秘地道:“今日和柳兄一见如故,在下就帮你这个忙。”柳江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我没有请他俩帮忙啊。
刘程取过一柄折扇,打开来。递给柳江清。折扇上是一笔漂亮的颜体,只见上写“花繁柳暗九门深,对饮悲歌泪满襟。数日莺花皆落羽,一回春至一伤心。”这是“大历十才子”之一的钱起写地《长安落弟诗》,钱起虽然在玄宗天宝十年考取了进士,但他在科场上并不是一帆风顺,数次落弟,对于失意举子的悲伤感悟颇深。
柳江清读过这首诗。但是仍然不知其意,只是赞道:“好一笔漂亮地颜体。”
刘程挪了挪板凳,坐在了柳江清身边,道:“柳兄,在下在大梁二十多年,对科举知之甚深,科学考试,用一个字概括。就是难。”
刘程举着手指。算道:“想当初,唐太宗在位二十三年。由科举入仕者一共二百二十四人,每年平均不过十人,虽然后世不断增加,也是万中取一,太多的举子终其一生也没能跳上龙门,这只是其一。而考取了进士,只是有了出身,接着还必须经过吏部的复试,吏部复试对于象柳兄这种才高八斗却没有关系的寒士,无异于不可越之天山,当年韩愈三次参加吏部复试均落选最后只有到宣武军节度使董晋麾下作幕僚,这才踏上仕宦之路,这是其二。”
柳江清知道刘程必然话中有话,假作不悦道:“刘兄不用说了,考试再难,在下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
成高轻轻“哼”了一声,用手敲着胡桌,道:“刚才刘郎说了,今日和柳兄一见如故,我俩才帮这个忙,换作一般之人,就是跪地相求,我也不肯帮忙,今日柳兄若肯听依计行事,必能让你金榜题名。”
柳江清在石山学成以后,在军队和商行皆任过职,见识也算不凡,听到这里,已明白这两人一直在引自己入局,就道:“大家都是兄弟,就打开窗了说亮话,如何才能让我金榜题名。”
刘程闻言,“哈、哈”一笑,道:“果然没有看走眼,柳兄是个明白人。实话对你说吧,在下有长辈在朝中任要职,若由他谋划,保证让柳兄进士及弟,现在就看柳兄能否出得起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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