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杨乐和在长江上滚了二十多年,对这山山水水极有感情,当战船出了江陵城,望着一道大坝,他感叹道:“当年恒温镇守江陵,派了陈遵负责造挡水堤,荆江大堤一成,就护得了江陵百万百姓,这才有——江左大镇、莫过荆扬的说法,遥想当年恒公,不觉为之神往。”
杨乐和身边站着一名轻甲之人,他是侯大勇派到长江水师的参军沈怀镜,作为宰相侯大勇派来地参军,杨乐和对于沈怀镜的来意自然心知肚明,礼让有加,防范有加。荆江河道中行船,舒缓的水波和两岸的无限风光,让沈怀镜不由得想起许多优美的诗句:
“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草森森迎。”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三百三十五章荡尽群雄(十二)
第三百三十五章荡尽群雄(十二)
浩浩荡荡的长江水师,大小战船,足足有一千艘之多,在江面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从远处看就如一条游动的长龙。
南征军水师主将杨乐和天天在水面上摸爬滚打,对此胜景早就熟悉得如自己的身体,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奋之情,沈怀镜是第一次看着上千艘战船行动,他一直站在船舷边上,神情激动地瞧着着船队。
杨乐和便走了过去,指着那一条长龙,道:“要论水师威武,长江水师无论如何也要数第一,沈参军以为如何?是否又是诗兴大发。”
沈怀镜看着杨乐和一张黑脸上满是挑衅的快乐,便笑道:“长江水师玄龙船数量多,当真威武得紧。”
沈怀镜来到长江水师以后,杨乐和就喜欢和其较劲,较劲的内容总是在“汴河水师和长江水师谁更历害之上”,杨乐和的观点及情绪,实际上代表了大部分长江水师军官的情绪。
从历史上看,大周长江水师向来是大周朝最大最强的水上军事力量,其实力足以笑傲江湖,只是这几年情况发生了些许变化,侯大勇为了利用五丈河等运河向契丹运送兵员和物资,大大地加强了汴河水师的力量,适合于狭窄水道、极有战斗力的玄蛟船,数量极速增长,达到了近五百艘,已经大大地超过了长江水师中玄蛟船的数量。
当然,论到玄龙船的数量,仍然是长江水师占了绝对优势,原因有二,一是长江水师要扼制南唐水师,必须保持强大的水师力量。才能在大周军与北方强敌契丹作战之时,有足够的力量阻止南唐军的任何冒险行为。二是长江水面宽阔,这是黄河水系特别是五丈河等运河难以比拟的,玄龙船这种大船,在长江水面作战时更具有威力。
长江水师玄龙船数量占有一些优势,汴河水师玄蛟船地数量却极多,两相抵销,长江水师的实力和汴河水师也就基本接近。这就让一向骄傲的长江水师高级军官们觉得极为委屈。
另外,汴河水师驻地在大梁,二万水师官兵随时可以通过水门进出大梁,是稳定大梁的一股重要力量,汴河水师指挥官时英又是侯大勇的亲信,所以,汴河水师各级军官升迁速度明显快于长江水师,已有六名汴河水师的低级军官升至长江水师担任中级军官。而长江水师军官却极少升职。
这两个原因,让长江水师不少中高级军官都有说不出的情绪。
沈怀镜十分清楚此事,因此,当杨乐和又提出这个问题之时,他便言顾左右。并不正面回答。
杨乐和常年混迹于长江水师,和大梁朝廷几乎没有勾结,是一个纯粹的水军将领,也是一个胸中没有多少弯弯绕地将领。正因为此,他才总是喜欢和沈怀镜理论长江水师和汴河水师谁是大周第一水师,若是对朝廷大事稍有敏感的将领,绝对会回避害此事,更不会在沈怀镜面前去讨论此事。
沈怀镜倒着实喜欢杨乐和直爽的性格,看着杨乐和又准备和自己较劲,便道:“杨将军,在下久在西北。你知道,西北可是干旱得紧,何尝见过这许多战船,我就拜杨将军为师傅,给我讲讲这些战船的事情。”
杨乐和是从普通军士一级一级升至长江水师副将,全靠对水战的精熟,在朝中并无照应,他对于战船了如指掌。是长江水师中有名的船痴。沈怀镜的请求正好挠到了他的痒处,他清了清嗓子。滚豆落盘一般一口气道出:
“战船最初只用来运送部队和物资,专事战斗地船只出现于春秋末期的南方诸国,此时战船已有大、中、小的区别,各地船型名目有所差异,但总体来说大者用于正攻和指挥、中者用于游击、小者用于侦察。”杨乐和指着江上长龙,自豪地道:“长江水师以玄龙船为主力,玄蛟船辅助其作战,在河道较为狭窄之时,玄蛟船也可以作为主力战船,另外还有专事侦察所用蛇船、用于火攻的火船、装粮食的平船,这些船也和春秋时代一样,按大、中、小来配置,这叫做万变不离其宗。”
沈怀镜看着杨乐和一张长满了皱纹地黑脸,暗道:“古人云,术业有专攻,真是诚不欺我。”嘴上道:“这和陆地步骑的道理是一样,一支部队有侦骑,有主力部队、有侧翼部队,还有运输部队。”
杨乐和摇头道:“步兵是步兵,水军是水军,作战方式不同,各有各的门道,不要混为一谈,你别打岔,听我说。”
“好,好,听杨将军说。”
“汉朝是战船发展的关键,西汉地橹和钉,东汉的舵和硬帆,大大提高了战船的质量和速度,橹变桨的前后划水为左右拨水,比桨要快得多,舵则弥补了舵桨控制航向的笨拙不便,钉能使船舶更坚固,从而将战船造得更大,而硬帆使战船操作灵活、航行平稳。”
杨乐和讲到高兴处,唾液横飞,道:“西晋的大船好生了得,晋灭吴时,使用了“连舫”战船,这种船长宽各达一百八十米,能装二千余人,上设木城,四门来往皆可骑马。”
杨乐和突然说了一句粗话,“奶奶的,这哪里是战船,分明就是浮舟。老子最佩服隋将杨素,杨素灭陈时所指挥的“五牙”楼船,高达三十米,有船楼五层,可乘八百人,四面甲板还备有六架长达十五米地拍竿(注一),是玄龙船的老祖宗。”
“大唐造船技术也不错,船身普遍使用铁钉钉合,石灰桐油添塞船缝,战船的结构十分坚固。此外,唐代还出现了轮桨、水密隔舱和水罗盘,等一会我带沈参军一一去看看这些东西。”杨乐和赞道:“这些都是好东西,没有这些玩意,如何能造得起纵横江海的玄龙船。”
沈怀镜是真心叹服,一脸谦虚好学,问道:“大周战船可有何高明之处。”
杨乐和叹息一声:“大唐亡后,到处都乱成了一锅粥,你杀我,我杀你,谁顾得上造船,好工匠死得差不多了,如今的玄龙船没有能够超越大唐战船,只是在细微处进行了改进。”
杨乐和看了沈怀镜一眼,“我觉得侯相是真正懂水战之人,这一年,他为长江水师配置了投石车、西蜀连弩等犀利武器,上一次到大梁这时,,他专门把长江水师的将领们留在中书门下,专门讲战船上如何使用远程武器,还把我们带到汴河水师去实地观看。”
“汴河水师能有今日规模和水准,全靠了侯相,若不是侯相大力提携,汴河水师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当日汴河水师演示了用投石车破敌的几艘玄龙船,手段倒真是了得,长江水师的战船上虽然也有投石车,在使用方法上还存在许多问题。”
杨乐和突然脸上露出尊敬之色,“侯相当真了得,居然在两年功夫,就让汴河水师崛起到可以挑战长江水师地地步,真是了不起。”
这些年,侯大勇时常到大梁城外地船坞,他对于制船基本上不懂,但是战船的发展模式他却是极为清楚,他就如打造黑雕军一样,极力增加玄字号战船地远程攻击能力,如今玄龙大船的攻击能力,已经达到了大周科技水平的极限。
玄龙船船首装着一架大型的投石机,可以投放石弹和火油弹。火油弹也经过了改进,原先的火油弹的火与油分开,先将油弹投了过去,然后再放火箭,新式的火油弹则在陶罐外面加上一层易燃并泌了猛火油的粗麻布,投石车发动之时,就将粗麻布点燃,陶罐落地而碎,里面猛火油自然会剧烈燃烧,这样一来,火油弹的攻击能力大大得到了提高。
战船两侧安装了四架拍竿,用来打击靠近战船的敌船,同时,两侧分别布置了十架西蜀连弩。
船尾,安装了一架中型的投石车和两架西蜀连弩。
经过改造的玄龙船,最大兵力也经过反复核定,为了多装置武器,最后将总人数核定在五百人,包括了船员和乘员。
这已经成为汴河水师和长江水师玄龙船的标准装备。
沈怀镜久在步军服役,并不清楚水军这两年发生的变化,他第一次登上玄龙战船,见到战船上强大的远程攻击力,已经达到了普通步兵万人以上的配置,这让沈怀镜大吃一惊,不禁对长江水师刮目相看。
不知不觉,两人谈了已有一个时辰,战船前锋已经距离武平控制区不远了。
忽然,几支冲天炮,在天空中炸响,在空中形成了浓浓的红雾,随后,沿途都有指挥船上放响了冲天炮。
杨乐和神情一振,道:“前锋已经见到了武平战船。”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三百三十六章荡尽群雄(十三)
第三百三十六章荡尽群雄(十三)
冲天炮留在空中的红色烟雾,久久都未消散,在一片白云的天空中分外耀眼。
杨乐和站在船首,平静地看着远远在前方的战船,又细细地看了看两岸景致,这才对沈怀镜道:“大军前锋已经接近了岳阳地段,武平水军的阻击再所难免了,我们顺江而下,占足了地利,他们只能骚扰,不敢全力决战。”
沈怀镜对于水军实在外行得紧,他并不插言,只是随着杨乐和的目光注视着前方。
不一会,一名军官快速地跑了过来,道:“禀报将军,前锋军已经与武平水军接仗,武平水军有九条战船。”
“果然是来骚扰。”杨乐和道:“赶走他们,不要猛追。”
传令兵走后,沈怀镜就见杨乐和所在大船上旗帜不停地挥舞,随后,不少大船都开始挥动旗帜。
这些旗语看上去甚乱,其实却没有任何重复,步骑军也有旗语,只是步骑军的联络比水军方便,旗语并不是主要的联络方式,所以步骑军的旗语相较水军旗语就要简单得多。
杨乐和看着船队渐渐变化了队形,脸上严肃的表情这才松懈下来,他对着沈怀镜道:“天快黑了,前方不远处就是我们的望城水寨,我们去那里扎营,以后,望城水寨就是水军大本营了,从水寨出发,只要两个时辰,就能看到岳阳城。”
沈怀镜不由得道:“这么近,若武平水军偷袭,如何是好?”
杨乐和笑道:“我们处在上游,武平水军逆流而行。只怕费力不讨好。”他笑得很是开心,却并无嘲讽之意。
沈怀镜也就自嘲地笑了笑,道:“别说隔行如隔山,同是打仗,步战和水占也有这么多不同。”
杨乐和一边和沈怀镜闲聊,一边注意看着前方玄龙船上的旗语,那是前锋指挥官的坐船,突然。他脸色再度严肃起来,道:“前锋翻了一条船。”
沈怀镜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大船,前面的大船看上去就如玄蛟船一般,顶层上有两面旗帜不断地变幻着形状,虽然极小,由于颜色分有,却亦看得清楚,沈怀镜对这些复杂的变化。就如文盲看到厚厚的一本书,虽然明知里面全是文字,却一个也认不得,只有在一旁干着急。
大周南征水军前锋军有二十多艘战船,组成了第一梯队。这些战船除了一艘玄龙船和两艘玄蛟船以外,皆是轻快地蛇船,蛇船船体修长,能装二十多人。以速度快著称。
前锋队玄龙船上的指挥官黄东站在船首,仔细观察着武平水军的战船,而武平军船队的一名黑衣男子,正站在船尾,对黄东对视。
武平水军的大船名为“余皇”,余皇之名来自春秋时代的一种大船,这种大船多年来纵横江河,立下了无数战功。后来虽然败给了楚国的新式战船,但是余皇之威名,还是流传了下来,武平类似于玄龙船的大船,就取名为余皇。
此时和六艘大周军蛇船交战地便有一艘余皇和七艘冒突船,这也是一支用于侦察的武平水军,他们悄悄逆流而上,隐藏于长江边上的一条小支流上。看到了大周水军前锋出现。便顺着支流出现在长江之上,向大周前锋军侧翼冲了过去。
余皇船和冒突船出现得极为突然。大周前锋军一下就被拦腰切成两断,两军混在一起互相用箭、弩攻击对方,很快,双方就用上火箭,意图烧毁对方船支。
指挥余皇船的是武平大将张从富的幼子张景定,他站在余皇船尾,看着上游连绵不断的船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立刻下令道:“全速向下,尽快脱离战斗,不可恋战。”
军令传下之后,余皇和冒突船便全速向下。
余皇号只比玄龙号略小一些,却比玄蛟船大得多,从侧翼冲出来之时,已将一艘蛇船撞翻,蛇船上二十多名军士在水中一沉一浮,好几人撞在随后而下的船上,转眼间便丢了性命,其余军士则拼命地向其他的蛇船游了过去,好在武平船队地军士正在和周军水师对射,没人理会落水的军士,否则,这些军士一个都难逃活命。
张景定下令之后,大多数武平战船就开始掉头而下,一条冒突船被蛇船用好几支柄钩枪连在了一起,无法掉头而下。
蛇船和冒突船相差不大,只是冒突船要略高一些,不过并没有高到阻碍通行的地步,蛇船上的军士们争先恐后地朝冒突船跳了过去,两船各有二十多名军士,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四十多人在摇摆不定的冒突船上拼死力斗,
小船上地打斗,不比得陆地之上,陆地之上打不赢还可以退,小船上打不赢只有跳水,这长江水面宽阔,水流喘急,后面又有无数战船,跳水和自杀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因此,船上四十多人都存了拼命之心,兼之船小,根本没有闪避之地,只能拼死力抗对手。
战斗极及残酷,每一刀下去,都会出现一片血光,船上惨叫声不断,断手、残臂掉得满船都是,好几颗被斩下来的人头被踢得滚来滚去。
很快,船上战斗已见分晓,大周军士取得了胜利,不过,他们也损失惨重,折了十几人,剩下的也个个带伤,活下来地七、八个大周军军士毫不客气地将武平军士的尸体都抛向水中。
张景定是将门之后,向来眼高于顶,从来不肯吃亏,见状怒不遏,大声下令道:“船上弩手全部过来,将那几个周兵全部射死。”此时,余皇船已经全力向下,与连在一起的两条船越来越远,张景定不觉心中烦燥,看到了一名军士动作迟缓,飞起一脚,道:“真是没用的家伙。”
幸好张景定发令极时,两条小船还要强弩的射程之内,一阵弓弩响过,正在抛尸的周军军士被射倒了两三个,其余的军士见状不好,紧紧贴在船舷之上,躲避着疾奔过来的弩箭。
武平船队全速逃走,大周船队并不追赶,只是顺水缓缓而下。
几位前锋营将校围在黄东身边,七嘴八舌地道:“黄将军,快下令追吧,他们要逃掉了。”“黄将军,快发射投石车。”“不发投石车,用西蜀连弩给他来一下也行。”
黄而面色平静,看着渐渐远去地武平水军,道:“不得擅发投石车和西蜀连弩,违令者斩。”
一位传令兵跑了过来,道:“杨将军再令,前锋不准追击,进望城水寨扎营。”
黄东扫了众副将一眼,道:“投石车和西蜀连弩是长江水师的秘密武器,岂能在这等遭遇战中泄露出去,兵者,诡道也,武圣之言各位还需三思。”众副将看着远去的武平战船,都心有不甘,不过黄东有令,众将也只得依令而行。
水寨实际上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旱寨,另一部分停船的水寨,大周水军全部进了望城水寨,天也就完全黑了下来。
水师众将来到了杨乐和帐中,沈怀镜挂着参军之名,也来到了大帐之中。水师前锋官黄东行过军礼,大声禀报前锋军交战情况。
“武平水师余皇战船一艘,冒突船八艘,突然从支流冲入了前锋军,撞翻蛇船一艘,我军亦缴获一艘冒突船,此战,前锋军折损四十五人,敌军损失应与我军相仿。”
杨乐和面色沉静,问道:“武平水军战力如何?”
黄东面带不屑地道:“武平余皇船大小和玄龙船接近,我军缴获冒突船后,余皇船曾经向蛇船发射了一轮弩箭,我看得仔细,船左舷只有数架床弩,船上安有拍竿,却没有投石车。”
杨乐和赞许地道:“黄将军临机处置得极好,没有暴露我军实力,却将敌军虚实探了一个大概。”
黄东又道:“只怕敌军已经见到了玄龙船船首的投石车。”
“无妨,他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绝对不会想到投石车在水战中的妙用。”
杨乐和站起身来,道:“投石车利于远战,近战就成了摆设,反而不如拍竿历害,就算是远战,一架投石车并不能发挥多大作用,需要几十条战船一齐发动投石车,这样敌军才无法躲避。”
他在帐中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手下将领们都看着脸如黑石一样的杨乐和,没有敢出声相扰。
也不知绕了多少圈,杨乐和停了下来,道:“我军水师只有完全展开,才能充分发挥投石车的作用,三江口江面宽阔,江流缓慢,是最好地决战之地,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在三江口和武平军决战,彻底消灭武平水军,控制洞庭湖,武平也自然无力抵抗南征军地进攻。”
沈怀镜再一次对杨乐和刮目相看,从这等部署来看,杨乐和不仅是一员勇将,也是一员智将,他对战局把握得极好。
“我如今最担心武平水师龟缩不出,或是退入三江口以南的狭窄江南,如果那样,就算我们将武平军消灭,也会延识时间,还会受到不必要地损失。”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三百三十七章荡尽群雄(十四)
第三百三十七章荡尽群雄(十四)
杨乐和身材壮实,面色黑如漆,是标准的水师将领的相貌,不过,他在长江水师中向来以足智多谋著称,此时,众将习惯性地随着杨乐和的思路,都在心中想着如何将武平水师吸引到三江口。
杨乐和抱着双臂思考了一会,心中已经有了些主意,他扭头看了一眼沈怀镜,突然问道:“沈参军,此次水师南下,侯相有何交待?”
众将的心中,沈怀镜名为长江水师参军,实际上是侯大勇派到长江水师的监军,沈怀镜为人谦和,众将并不讨厌他这本人,只是想到他所代表的势力,心中就有些凛然,也就多了些提防之意。杨乐和突然发问以后,众将皆将目光刺向了沈怀镜,
沈怀镜心如明镜,平静地道:“离开大梁之时,侯相确实交待了在下几句话。”
杨乐和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心道:“沈怀镜倒很是沉着,这几天同乘一艘船,谈笑甚欢,居然仍然能够守口如瓶,妈的。”
沈怀镜微微仰着头,不自觉地学着侯大勇的语气和声音,“侯相交待:两军交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而大梁与武平诸州相隔千里,若事事皆要由朝廷决定,必定要误大事,因此,武平之事,侯相只决定打不打,至于如何打,就由南征军统帅全权负责。”
又道:“我到长江水师任参军之职,就是长江水师真正的参军,请杨将军不要对我另眼相看。”
听了这话,杨乐和黑沉沉的面皮不禁松开来,脸上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心道:“侯大勇当过节度使,打过仗。确实和一般书生不一样。”嘴上道:“侯相心胸开阔,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不起,末将佩服。”
这句话杨乐和也是出自内心,当年大周军第二次往淮南之时,宰相李毂曾多次插手水军指挥,让水军吃了一个大败仗,俗语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这此后,杨乐和最怕作战之时接到来自朝廷或是权臣的密信,如今侯大勇表态不干预具体指挥,这让杨乐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杨乐和眼中闪出一阵扎人的寒芒,对着水师众将道:“既然侯相看得起长江水师,大家伙就要打起精神来。脸是父母给的,面子是自己挣地,剿灭武平水师,我请诸位去大名府逛翠红楼,每人一位红倌人。”
众将都瞪大了眼珠子。一员脸上带着伤疤的将领道:“翠红楼可不便宜。”
杨乐和大笑道:“灭掉武平水师,朝廷赏赐可不少,千金散尽还复来,难道还留在家中做种。”
众将官皆被杨乐和一席话说得眉开眼笑。沈怀镜也受其感染,跟着笑了起来。杨乐和打趣道:“沈参军身子骨弱,到了翠红楼,恐怕要抬着出来。”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兵来到了杨乐和身前,道:“南征军行营传来密信。”
看罢密信,杨乐和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他道:“步骑军进展神速。已经接近了澧州,正在寻机歼灭武平步骑主力——张从富军。”
看着众将脸上兴奋之色,杨乐和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消失了,道:“南征军行营郭帅命令务必全歼武平水师,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他手里举着密信,在空中扬了扬,道:“侯相和郭帅对我们长江水师寄予厚望。不能全歼武平水师。我们对不起两位大人如此厚爱。”
信任是一种支持,同是。信任也是一种责任,杨乐和在获得权利的同时,也感到了肩上重如山的担子。
岳阳城内,旌旗飘扬。
武平水军统帅杨师凌站在高大的城墙上,注视着长江水面,一艘蛇船顺水而下,很快就在武平水寨上了岸。
来人一身儒生打扮,身着皂褙,上衣是一领紫道服,系一领导红丝品公绦,头戴唐巾,脚上穿一双乌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