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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除陌钱是杂税一种。
在大周,杂税是指田赋以的一切税收,以盐、酒、茶、关为四项大财源,除此以外,还有买告身与度牒钱、户税、青亩钱、率货钱、税间架和除陌钱。
除陌钱实质上是一种交易税,按大周律,凡公私买卖达一千钱,公家征取二十,如有隐匿不实报,每隐百钱则没收二千,杖六十。
柳江清暗吃一惊,道:“除陌钱没有这么高吧,大梁城不过一千抽二十,一千抽一百,太高了,我们哪里还有赚头。”
瘦高个子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大梁是大梁,慈州是慈州,只要到了慈州来,就得按这个规矩办。”
柳江清立刻接口道:“这样做,过不了多久,慈州皮货就要完蛋,衙门的收入也自然没有了。”他用手比划了两下,道:“杀鸡取卵的事情最好别做。”
瘦衙役没有料到这个大梁商人如此刁钻,猛地一拍桌子,道:“杀鸡取卵,老子偏要杀鸡取卵。”另一位一直没有出声的衙役走上前来,拿起皮货看了看,道:“喂,江郎,你看错了,这是契丹上好地羊皮,至少要值八千文。”
瘦衙役嘿嘿笑道:“正是,少算了三千文,大梁来的掌柜,你不是劝我别杀鸡取卵,那好,这三百文就算在你头上。”他伸出手,道:“六百文除陌钱,快点拿来。”
柳江清身后是两名开封府小吏,向来都是他们欺负人,如今被慈州衙役欺负,他们都是满脸怒气,见柳江清藏在身后的一只手轻轻摇动几下,便忍了下来。
瘦衙役见柳江清站着不动,便伸出手来,抓住柳江清的衣襟,道:“你这种刁民,我见过得多了,跟我到衙门去。”
柳江清格开瘦衙役的手臂,道:“好,我交,这下总行了。”
交了钱,两个衙役骂骂咧咧就走了。
掌柜看着柳江清平白无故多交了这许多钱,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愤愤地道:“柳掌柜,你刚才说得真对,这些衙役们杀鸡取卵,无异于自断财路,前些年,慈州钟楼街有好几十家皮货铺子,南来北往地客商多如牛毛,根本不愁没有买卖,衙役们抽的除陌税比现在可是多得多,那真是一段好日子。”他压低声音又道:“这二年,金使君到了慈州,皮货铺子死的死,跑的跑,如今仅剩三、四家,过不了今年,我这家也要关门了事。”
柳江清叹息道:“关了门,一家人喝西北风。”
刘掌柜神秘地道:“慈州地数十家皮货铺子,如今都搬到了灵州,只是他们初到灵州,还没有慈州钟楼街皮货的名气大,我也在灵州盘下了一铺子,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张,到时你来,我给你最低价。”
“原来他们都到灵州去了,我出大梁之时,也有朋友给我说灵州皮货比慈州好,我还不相信。”柳江清顿了顿,随意地道:“以前这的蒋掌柜曾和在下有一面之缘,如今他在灵州还是慈州。”
经过了衙役事件之后,柳江清表现出来的专业水准,让刘掌柜完全没有任何怀疑,认定他就是大梁来的掌柜,他环顾左右,压低声音道:“蒋掌柜命太苦了,辛辛苦苦几十年,所有家当都给了那些狼心狗肺的官吏。”
刘掌柜就将蒋思的事情统统讲了一遍,和蒋思的叙述基本一致,柳江清心中也就有底了。
等到柳江清就在转身之时,刘掌柜突然道:“还有一事,我要提醒柳掌柜,这慈州地关税,也比别地要高,你可要想想办法。”
关市之税,由来已久,到了唐德宗时突然加重,德宗听了赵赞的建议,于各关卡津道普设税吏,征收过往商人的货物税,千钱税二十,竹木茶漆则税十分之一,后梁以后,这项关税范围日广,税收日滥,不仅税及商人,而且税及行人,不仅税及货物,而且税及非货物,大周以来,关税虽然并未彻底查清,却已大大减少,只征收商人,且千钱税五。
柳江清想着瘦衙役的模样,苦笑道:“刚才出了六百文,说不过过关之时又要出多少,看来这一趟慈州之行是亏定了,我再也不敢买了,带着这些皮货,就直接回大梁算了。”
出了刘家铺子,柳江清三人就带着皮货准备返回旅店,刚走没有多远,身前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歪戴帽子的年轻人,领头的正是在饭店遇见的刘九,此时,他早已没有脸上的笑容,而变得颇有些阴测测地。
“真是不识抬举地狗东西,给你脸不要脸,给我狠狠地打。”
这十几个年轻人纷纷拿出藏着的短棍子,朝柳江清等人就扑了过来。柳江清和二个衙役皆为开封府地好手,挨了几棍之后,手中都多了一根短棍子,柳江清见这些无赖举着棍子大呼小叫,远处又出现了一些跑动的人影,便喊了一声:“打”
只听得“呯、呯”声音不断,地上已倒下了好七、八位无赖,赵九见柳江清等人历害,扭头就跑。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三百三十三荡尽群雄(十)
第三百三十三荡尽群雄(十)
慈州城地处边境,民风向来剽悍,街道上的出现打斗向来是寻常之事,柳江清等人和赵九一伙打起来之后,街道上行人并不觉得异常,有事做事,无事观战,一切仍然井井有条。
另一伙人却是慈州府的衙役,他们其实和赵九是一路的,原本以为赵九这么多人,持短棍收拾三人是轻而易举之事,不料反而被大梁人打得找不着北,瘦衙役见势不对,立刻领着人冲了过来。
打斗现场,见赵九等人皆倒地呻吟,能站起来的只有拿着短棍的柳江清等三人,瘦衙役心中暗自吃惊:“赵九等人素来是打群架好手,不想今日吃了大亏,这大梁商人手底下真硬。”
瘦衙役也没有往还深处响,他人瘦体轻,跑得倒快,第一个冲到了柳江清身边,他将刀尖对着柳江清,道:“青天白日,郎郎乾坤,你们竟然当街斗殴,难道没有王法吗,跟我到衙门里去。”
他身后的衙役们都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柳江清的面前,一个胖衙役看着柳江清等人无视瘦衙役的命令,也举着刀,大声道:“你们这些刁民,赶快过来受缚。”
柳江清在心中大呼倒霉,身奉使命来察慈州官吏,谁知第一天就遇到如此之事,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就笑道:“各位官爷,在下柳云来自大梁,和朝中好多官员都打过交道,今天初到贵地,还望高抬贵手,这点小钱是孝敬各位。”
瘦衙役轻蔑地笑道:“你这是吓唬三岁小儿。”当时商人地位并不高,柳云这种四处奔波的商人更是小商人,瘦衙役根本不相信柳江清认识许多官员。他对着手下一挥手,道:“将这三人捆回去。”
柳江清奉命暗调慈州官吏,没有想到在慈州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的糗事,他见瘦衙役得意洋洋地站在身旁,手中之刀也垂了来,心念一动,便将手中短棍子丢在地上。低声道:“我与你们去衙门。”
话音刚落,柳江清猛地一窜,贴到了瘦衙役身边,他们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可以说是鼻子对鼻子,脸对脸,柳江清膝盖猛地顶在了瘦衙役的腹部,瘦衙役受此重击。疼得弯成了一只大虾米,手中之刀也被柳江清顺手取了过去。
“万里奔波只为财,在下已经孝敬了六百文,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惹恼了老子。一刀砍了你。”柳江清将刀放在瘦衙役的咽喉处,用劲抽了抽,弄出一丝鲜血出来,瘦衙役咽喉处有些疼痛。只道被割坏了脖子,便杀猪般叫了起来。
不少带着武器的团结兵混杂在人群之中,他们见到柳江清手段高明,都喝起彩来,人群中不断传来对瘦衙役地调笑之语,并没有人上来相助,都乐得看平日飞扬跋扈的瘦衙役吃些苦头。
“你们都不许过来,否则就砍了他。”柳江清挟持着瘦衙役慢慢地向着街道拐角走去。众衙役投鼠忌器,眼睁睁地看着柳江清消失在钟楼街道上。
慈州府上,瘦衙役哭丧着脸坐在屋中,头上顶着一个被柳江清用刀柄砸出来的大包,屋内是一阵接阵的训斥之声。
“杀鸡取卵,那位客商说得不错,这数十家皮货铺子,如今只剩下了几家。来往的客商更是一年少过一年。就是被你败了。”训斥之人是一位头戴着许多珠宝首饰的女子,她叉着腰。指着瘦衙役的额头,“你也真是笨到家了,十几个人,竟然被三个人制住,此事在慈州城传了开去,看你的脸面往哪里放。”
瘦衙役有些沮丧地道:“大姐,赵九说这大梁来地商人颇有钱财,我才取了他六百文,又没有做其他事情。”
瘦衙役的大姐便是慈州刺史的正室,瘦衙役平素里不学无术,靠着姐夫的权势,在慈州衙门当了一个衙役,虽然没有品级,但是慈州大小人物皆要看他脸色做事,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在慈州街道上榨取皮货客商的钱财,这两年来,他伙同无赖儿赵九,已从这些皮货铺子和客商赚取了巨额财产,他将这些财产大部给吞了,将少部分孝敬了姐夫和姐姐。
看着弟弟头上的大包,女子有些心疼,骂道:“大梁来的商人竟然敢在慈州打官府地人,回头你亲自到姐夫哪里将此事讲清楚,我倒要看看柳云倒底是哪一路神仙。”
无数的衙役和军士开始在城里搜捕来自大梁的商人,监察御史中的另外两人,身上带着是京兆府的公文,大摇大摆地住在了旅店里,衙役们查了一次,见他们不是大梁商人,收了二百文,便不再管他们。
慈州府地搜捕行动,害苦了柳江清三人,柳江清打昏了瘦衙役之后,三人便顺着钟楼的小巷道溜走。今日他们闲逛之时,已经发现有钟楼街有三家院子大门上贴着封条,左转右转,他们就来到了其中一家,三人迅速钻进了一家院子,消失在街道之中。
傍晚时分,天空中弥漫着各种各样饭菜味道,三人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在后背,嗅觉特别敏感,柳江清在沙门岛一年,挨了不少饿,吃了不少苦头,因此还不觉得如何难受,两个小吏已经忍耐不住,一人道:“柳兄,饿得不行了,趁天黑出去找些吃的,对付了今晚,明天想办法出城。”另一位道:“事已致此,不如我们亮明了身份,免得受了误伤。”
通过和刘掌柜交谈,柳江清已经证实了蒋思所言皆为事实,这一趟使命算完成了一半,其余就是监察御史的本行——察州县官吏之善恶,但是发生了此事,暗访是不可能了。
柳江清沉吟了一会,点头道:“今日之事是小事,他们不会为了此事一整天搜捕我们,我们这就去最好地酒楼,遇到衙役就亮明身份。”对于巡查天下州县的监察御史,只要亮出身份,和慈州衙役的纠纷确实是一件小事。
柳江清三人大摇大摆地朝着城内灯火最亮的地方走去,果然,在城内搜索的军士、衙役皆已撤走,街道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只有钟楼街上有几处灯光闪亮,正是酒楼和勾栏之地。
三人不慌不忙地进了二楼的雅间,这些雅间并非独立的房子,只是用屏风隔着而成为一个个独立的空间,能挡视线并不能隔音,三人点了一桌酒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陆续来了些人,最后来地一群人刚好在柳江清三人旁边,他们声音颇大,根本不顾岂周围之人。
酒过三巡,一个声音道:“吉老大,有两个从京光府来的商人,明天我们想办法再多弄些。”这个声音颇有些耳熟,只是这些客人都带着浓重的慈州口音,所以,柳江清他们一时也不能肯定在哪里听过。另一个声音又响起,道:“天杀的大梁人,居然夺刀伤人,明天我们继续搜,不怕他跑上天去,赵九,你今晚找几个人,将京兆府两人也办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那位瘦衙役的声音,柳江清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名小吏失手将碗碰落在地,发出轻脆的响声。
“赵九,你到隔壁去看一看,把人给我赶走。”
赵九应了一声,就来到了柳江清所在的雅间,刚一挑门帘,就看到了柳江清恶狠狠的目光。
瘦衙役眼见着赵九倒着退了出来,随后柳江清又露出头来,他反应也算灵敏,大喊一声:“大梁人在这里,大家抄家伙。”
柳江清一腿将赵九踢倒在地上,他正想表明自己监察御史地身份,眼见着一张胡凳带着风声朝自己飞来,便向旁一跃,避开了胡凳之后,瘦衙役常年与人争斗,身上总带着腰刀,他看着柳江清地身形,迎面一刀猛砍过去,这一刀速度极快,柳江清只得退回了房间,他顺手拿起一只碗,对着瘦衙役就砸了过去。
瘦衙役这一桌,除了赵九和另外一个衙役外,还有四个领收搜捕柳江清的军官,这几个军官见瘦衙役提刀猛砍,便一起抽出了腰刀。一名大胡子军官最为勇猛,一脚将屏风端倒,对着里面地人就砍了过去。
大胡子军官是慈州刺史手下军官,手底下挺硬,在晋州之时,屡次和党项拓跋人交手,杀伤无数,被人称为胡子将,今天他奉命搜捕柳江清等人,并不知道原因,也不需要知道原因,此时听到吉衙役的喊话声,知道旁边之人正是今日搜捕对象,便毫不客气地对里面之人下了狠手。
只听得一声惨叫,柳江清的属下被当胸砍了一刀,这一刀极为刚猛,小吏胸前立刻红成一片。
柳江清暗叫不好,他用手中的胡椅将瘦衙役砸倒在地,又用胡椅挡住了胡子王势大力沉一刀,趁着胡子王从胡椅上抽刀的瞬间,大吼道:“住心,我是奉旨查案的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虽然品级不高,出了大梁城,却是见官大一级,州县官最怕监察御史,随着这一声大吼,衙役、军官们都愣了愣,他们不约而同停止攻击。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三百三十四章荡尽群雄(十一)
第三百三十四章荡尽群雄(十一)
“什么,真是监察御史,杀了监察御史的人,你们闯大祸了。”
慈州刺史王宏达看着柳江清的腰牌和相关文书,他把桌子敲得“嘣、嘣”直响,手上青筋暴怒,杀气腾腾地站在了小舅子面前。
刺史王宏达武将出身,向来心狠手辣,瘦衙役见过他杀人,因而面对他是总会想起他暴戾的模样,神态间不由得便会变得毕恭毕敬。
这一次,瘦衙役惹出了大麻烦,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王宏达见瘦衙役垂头丧气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飞起一脚,将瘦衙役踢倒在地,骂道:“你平日干的龌龊事,以为我不知道,给你一点颜色就去开染房,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骂着骂着,他又狠狠地瘦衙役身上乱踢,瘦衙役不敢躲避,挣扎着跪在王宏达面前,哭丧着脸道:“我这就去陪罪。”
“陪罪,杀了监察御史的人,一句陪罪就算了,只有砍了你的脑袋才能让监察御史满意。”
瘦衙役被吓得不轻,涕泪皆下,道:“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救我一命吧。”
“郎君,放过小吉吧。”瘦衙役的姐姐也得到了消息,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见弟弟跪在地上,鼻子上还在流血,便跟着跪在了王宏达面前。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王宏达这位手狠心辣的老将,对自己并不怎么漂亮的妻子却格外地好,凡是妻子所求之事从来就没有拒绝过,此时看跪在地上的妻子,他猛地一顿脚,恨恨地道:“算了。你们起来吧。”
瘦衙役虽然仗着王宏达的势力,在慈州做了不少坏事,却也为王宏达赚了不少钱物,是王宏达重要的财源,这也是王宏达纵容瘦衙役的重要原因。
坐回在椅子上,王宏达左思右想,眼中渐渐露出了杀气。
在刺史府上,柳江清和另一位小吏坐在西院里。在酒楼无意中折了一人,柳江清面色沉重,而刺史许久都没有露面,更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安。
门外站着几位强壮地汉子,看见柳江清走了出来,就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柳江清笑嘻嘻地道:“我内急,要找地方解决。”一名汉子斜了他一眼,道:“跟我来吧。”
来回都有两名强壮汉子护卫着。连如厕之时,一名汉子都不顾臭气,站在了柳江清身旁。柳江清心中暗自焦急:慈州军官杀死了监察官员,慈州刺史很难脱得了干系,看样子他们要杀人灭口。
绞尽脑汁。柳江清也想不出稳妥的脱身之计,那名小吏也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强自镇静,双手却忍不住颤抖不停。
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走了进来,道:“两位大人,王刺史请到西院。”西院,一名表情阴沉的刺史正站在院中,见柳江清走进来,道:“今天早上就听到树上有雀鸟在叫,果然有贵客光临,慈州地处偏僻。朝中人难得来一次,真是稀客吧。”他嘴上说得热情,眼光却冷冰冰的,就如要吃人一般。
几人有些尴尬地上了酒席,
几杯酒下肚,柳江清只觉腹中一阵剧痛,一股腥气就往外涌,他猛地站身来:“我是朝廷命官。奉旨察案。你意敢下此毒手,定然要被灭九族。”
刺史王宏达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上下看着柳江清。道:“明天今天是你的祭日,我会为你烧一柱香,你就好生上路吧。”
柳江清倒地之时,另外一位小吏也倒在了地上,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柳江清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大叫一声:“天亡我也。”
等到柳江清醒来之时,已是三天以后。
睁眼之时,只觉得千万只金星在眼前飞舞,眼前的所有物品再次旋转起来,柳江清又闭着眼休息了一会,竭力睁开眼睛,这一次眼前多了一位身穿灰色长衫地汉子,他微微笑道:“终于醒了,柳城尉已经睡了三天,若再不醒来,恐怕事情就办砸了。”
灰衫汉子端起一碗水,递到柳江清嘴边,道:“少喝一些,先润润嘴。”柳江清口里正渴得冒烟,他端过碗就猛喝了一口,清水流进肚,却如铁针地肚里扎一般,他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慢点,别着急,小心烧了胃。”
柳江清看着灰色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就道:“我在哪里,你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柳江清,曾经的大梁城南尉,现在是监察御史。”灰衣人满脸神秘,道:“我虽然不知你慈州之行是何目的,若所料不错,是为了慈州大小官员而来。”
柳江清此时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他摇摆着站起身,对着灰衣人道:“是阁下救了我。”
“是。”
“我在刺史府上被人下毒,你怎么救得了我,还有,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刺史府的人,其他就别问了。”
柳江清突然想到他的属下,就问道:“怎么就我一人?我的伙伴在哪里?”
灰衣人摇了摇头,露出可惜之色,“若毒药不起作用,王宏达会起疑心,这样也救不出你,所以我将草药渗进毒药中,将毒性减得很轻了,没有想到毒性依然霸道,你的同伴没有顶住,我已将其好生安葬了。”
慈州之行,是柳江清成为监察御史之后的第一次外出,所办其实是一件小案,但是,就在慈州这种小地方办这种小案了,却莫名其妙地折损了两名手下,他脑中有些乱,坐回床上。把脑袋埋在双手间。
灰衣人理解他地心情,解释道:“慈州之混乱,始于王宏达之任上,王宏达曾是建雄节度使陈思让的牙将,两人亲如兄弟,要动王宏达,必然要过陈思让这一关。”
柳江清抬起头,道:“我奉侯相之命到慈州查案。只查案,不处理,不论王宏达做了什么事情,肯定有人管得住他。”
灰衣人道:“王宏达是一个武人,他只管练兵、喝酒,倒也没有恶名,这些带兵打仗的武人凭着战功,当上了刺史、团练使、防御史以及节度使。都是这般模样,王宏达不过是其中平凡的一个,不太好也并不太坏。”
又道:“柳城尉不能再回城了,想必此行你已有收获,就回去吧。”
柳江清睡了三天。突然间醒来,头脑一直不太清醒,此时才发现灰衣人一直称呼其为城尉,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我曾经是城尉。”
“我们是有缘之人,此事容以后再说,我给城尉准备了马匹、盘缠和相关文书,等城尉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大梁了。”
柳江清还不敢完全相信此人,故而没有将他手下另外两人行踪告诉灰衣人,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柳江清站起身来。试着活动几下身体,仍觉得胸腹如火烧一般,“好历害的毒药,幸亏有先生相救,否则我已成了孤魂野鬼。”
灰衣人一直不肯说出身份,交待完事情之后,便离开了小院,小院里有两位相貌极为憨厚地仆人。柳江清试探着出言询问灰衣人地底细。却一问三不知,只得作罢。
柳江清和另外两名手下分开之时。曾经约定过,若在慈州出现意外,就到河中府广顺客栈汇合,休息三天之后,柳江清便顺着无定河南下,一路上,灰衣人给的相关文书皆为正式通关文书,他南行十分倒十分顺利,到了河中府之后,便住进了广顺客栈,
就在柳江清在慈州碰了一个大钉子的时候,大周南征军与武平周保权地谈判已经彻底破裂,大周军兵分两路,水陆并进,长江水师二百多艘战船顺江而下,直逼岳州;步骑则出澧州,直扑郎州。
武平周保权年龄虽小,却比南平高继冲要有血性,他也在将领张从富的帮助上,积极地调兵遣将。
大将杨师潘与张文表激战潭州,虽然将张文表击败,杨师潘所部也伤亡惨重,杨师潘本人中了箭伤,此次武平军领兵大将是另一名主战将领张从富。
在武平,张从富是和杨师潘齐名的将领,他见大周军水师聚集江陵,早已料到大周会水陆同时南下,也作好了相应准备,他亲自率领步骑军布防于澧州,而命令武平水师在三江口严阵以待。
七月中旬,长江水岸,两百多艘战船顺江而下,面对宽阔的江面,长江水师统领杨乐和端在最大的一条玄龙船上,江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也让他漂亮地胡须随风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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