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如山

    骑士指明了方向，哈努尔一骑当先，李瑾则在中军坐镇，一千骑兵飞速向高坡移动。

    此时的高坡之战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双方都死伤惨重，金木黎一棒将一个肃慎骑兵砸的脑浆迸裂，红白色的黏糊沾了满脸，他抹一把脸，看见不远处敌方的金甲小将大发神威。

    扬古费手持双刀正被三人围攻，他的金甲几乎被染成红色，双刀不停挥舞，三人根本近不了身，忽然三个乞然骑兵同时将刀劈向敌将脑袋，扬古费双刀架起，将来势挡住。

    三人对视一眼，一齐发力要将双刀压退，扬古费大喝一声，双刀迸发出无穷的力量，三把弯刀顿时被弹飞出去，在三个骑兵的惊恐目光下，扬古费将双刀放平好似雄鹰展翅，瞬间划过三人的身体。

    金木黎见状立刻提马向扬古费冲去“我来杀你!”

    扬古费见到来者气势汹汹，手中的狼牙棒也威武不凡，提起十二分精神，双刀放到身前，作防御状。

    使出千钧之力，狼牙棒仿佛舞破虚空，扬古费耳边响起阵阵空爆声，这一棒下去哪怕是块巨石也要被砸的粉碎，他凝神静气心知这棒硬接不来，舞动手腕，双刀在身前陡然变幻出数道残影将狼牙棒向上一绕，同时扬古费微微俯身，躲过这次进攻。

    金木黎只感觉手中一轻，眨眼间，错马而过，一看手中的狼牙棒，微微向上倾斜，攻势的位置已经改变，再看扬古费，他眼里充满战意，居然用巧劲把他的攻击化解了。

    扬古费并不轻松，他看得出敌将并没有使出全力，但这击他化解的很费力，敌将一招他需要用几个招式去化解，多来几次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扬古费先拉缰绳，这次他要主动出击，希望能以速度取胜，他武艺高强但却耗不过天生神力的金木黎。

    双刀在空中舞出七道残影，让人看不清虚实，这招是扬古费用的最熟练的招式，他可以打出二实五虚的进攻，七道残影中只有两刀是实劈另外五刀只是虚招。

    金木黎凝目观察，七道残影劈的地方各不相同，但大都攻向眼睛、咽喉等要害，他目力惊人，一息便看出了这招的虚实，狼牙棒向下一挥。

    ‘呛呛’两声，双刀和狼牙棒在马头前撞击，扬古费劈在金木黎要害上的是五刀虚招，实招却是想要先劈倒战马，草原人没了战马就等于少了一双腿。

    一招落空，扬古费立刻和金木黎拉开距离，狼牙棒威力太强，他不能保证能在突然的袭击中施展化解的招数。

    在高强度的厮杀中，双方士兵都快力竭，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两人好像商量好似的，都一齐朝声音来处望去“援军!




第十四章 肃慎结局
    扬古费死了，他被射中左肩，是箭头带的毒素入侵心肺毒死的。

    金木黎带来的二千个士兵只剩下九百多人，几乎个个带伤，要不是李瑾带的及时，再过一炷香时间，金木黎的军队就要崩溃了。

    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军队可以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伤亡在百分之五十还不溃败的就算一支优良的军队了，伤亡过三分之二，整个军队就几乎丧失战斗力了。

    肃慎部队的三千士兵，主将死了，没有俘虏，杀了二千九百多人，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十人丢盔卸甲般的逃脱，在没有马的情况下，这几十人很难凭着一双脚走回部落，多半都要死在路上。

    而肃慎人袭击乞然部落的消息传回束姬部落中，天启可汗发动所有部落，要出兵讨伐肃慎，一时间整个草原都动起来了。

    天启可汗亲征，集合了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肃慎部落杀去。

    两个肃慎部落的首领是在高坡之战的第五天才知道的消息，两个溃逃的士兵，经过五天的跋涉，靠着两条腿硬生生跑回了部落。

    肃慎人大惊失色，他们分为两个阵营，秣邂首领主战，要拼死到底，而黑水首领主和，他建议交出术赤，向天启可汗求饶。

    秣邂部的王帐内，双方首领和部落内的主要将领汇聚一堂，气氛很沉重，他们都知道了束姬人的八万大军即将到来，而他们能战的士卒只有四万人。

    肃慎人数稀少，大多都在五十年前的大战中死亡，所以他们这五十年来十分团结，双方从未起过冲突，但今天他们对肃慎人的未来有了不同的意见。

    “当初就应该联合苏洛部尽早和南貊部开战，现在苏洛部没了，我们成了罗诸极的盘中餐!”秣邂首领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当初想等南貊部南侵失败再发动战争，没想到罗诸极的南侵大获成功，让他的地位更加稳固，他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扬古首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束姬人的兵力是我们的一倍，你认为我们还有胜算吗”黑水首领打断了秣邂首领的抱怨。

    “现在不是有没有胜算，而是我们必须、只能、一定要战斗，罗诸极故意挑起事端就是想要消灭我们!”秣邂首领因为儿子的死亡对罗诸极无比痛恨，他现在只想要死战到底。

    “或许罗诸极只是想要术赤呢我们只要把术赤交出去，再补偿一些物品给束姬人就可以避开这次灾难。”黑水首领显然不同意秣邂首领的话。

    “投降?你想要投降还得看罗诸极同不同意，他要是不接受，我们一样要打!”秣邂首领冷哼一声。

    “我们可以先派人去谈谈，凡事不要那么绝对!”黑水首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先走出王帐。

    黑水部落的将领都回去了，秣邂首领脸色阴沉，忽然大喝一声，举着长剑将桌角劈断。

    第二天，黑水部落就派出人去求见天启可汗，黑水部落的使臣是在半路上碰见的，束姬人的八万大军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只要再过四天就能抵达肃慎部落。

    使臣说完和解的意思，天启可汗欣然接受，也提出了几个要求让使臣传回去，使臣走之前，天启可汗冷漠着说“你们只有四天时间，等我大军一到就会开始进攻!”

    使臣快马加鞭赶回部落，黑水部和秣邂部再一次聚齐在王帐内，这一次面见罗诸极的使臣也加入了。

    “大可汗说，要投降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要交出术赤，第二个要我们肃慎人的聚集地再往南方移一千里的距离。”使臣又颤抖着补充道“束姬人的大军离我们只有四天的路程了，只要他们一到就会发起进攻。”

    “不可能!”秣邂首领首先反对“再往南一千里就快进入申朝的领土了，申朝不会允许我们在他们边上建立聚集地的!”

    “没什么不行的，申朝现在陷入西方之乱，就算我们建起部落他们也不会主动进攻我们的，我们现在需要时间休养生息!”黑水首领出声。

    “休养生息，我们肃慎人休养了五十年，就凭你这个什么都不敢的软蛋，再给你一千年肃慎人也不能重新崛起!”秣邂首领这话一说，几乎就是翻脸，双方将领手中的刀剑都已经拔出来，战斗一触即发。

    黑水首领的脸色十分难看，但他还保持理智，这里是秣邂部落，要是动手他可能连大门都出不去“放下武器。”

    黑水部落的将领首先放下武器，秣邂首领心中也松口气，刚刚他太冲动了，忘记他身后就站着一个黑水部的万夫长，冰凉的刀锋几乎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你们也放下!”

    双方收起武器，但手依旧抓在刀柄上，互相警惕着对方，黑水首领走到帐门前“我已经决定投降，如果秣邂部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勉强，明天我就率领我的族人去朝见大可汗，然后南下。”说完便带着部下回去了。

    “该死!懦夫!”秣邂首领拿着剑四处乱砍，最后一下没砍中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吓得将领们都躲到一边。

    “让将士们准备好武器，晚上突袭黑水部，一群投降者，他们都是肃慎人的叛徒!”秣邂首领忽然抬起头，眼里充满疯狂，他不打算投降，他要让黑水部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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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草原异动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统一了草原的天启可汗，生出了更大的雄心壮志，他整天说着要带着族人上京都坐龙椅。

    而申朝在两年前就结束了西方之乱，在强大的后勤保障下，西方的几个小国终于支撑不住，再次投降，申朝的国库也被消耗过半，无力继续平灭西方，中原进入了一段难得的和平时期。

    可这种平静即将被打破，天启可汗多次在应州境外狩猎，最多的一次集合了三十万大军搞起军事演习，扰的应州总管心惊胆战，这是草原人出兵前的固定程序。

    先搞军事演习，看看自己能集合多少兵马，再开始计划进攻，三年前只有十万人跟随罗诸极南侵，这次的数量增加了三倍，凭着应州军根本抵挡不住。

    应州急报火速传往京都，朝廷派出大将军游闻领十万大军驰援北方，又令昌州军和幽州军加强警备，游闻是皇后之弟，两年前平定西乱是首功，被封为太尉，位列三公。

    草原南侵的路线并非只有应州一路，昌州和幽州一样临靠草原，越过阿泰山可以直冲进昌州境内，渡过北渡河也一样可以杀进幽州。

    “两个月后，我们就发起进攻，你们都说说各自的看法吧！”南貊部，大可汗的皇帐内，十几家部落的首领聚集在一起，天启可汗坐在首位，目光炯炯，此刻的他野心勃勃。

    马罗部首领万俟南赫起身，向天启可汗行一礼道“大可汗，应州方向可以先放下，应州清柳城易守难攻，上次是用计才攻破城门，这次他们应该不会轻易中计，而谷城城墙高大，中原人要是派重兵把守，我们就算强行攻破也会损失惨重。”

    “而进攻幽州要渡过北渡河，我们不擅长水战，要是被中原人在河岸堵住就危险了。”

    “我建议大可汗从昌州方向进攻，阿泰山可以直通昌州腹地，只要有两万军队越过阿泰山，守住山口我们的部队就能源源不断进入中原。”

    善特部首领罗诸赤摇摇头“山岭战马难以通过，我们大多都是骑兵，没有战马就算进入中原也失去了威力，我觉得还是要以应州的谷城作为突破，谷城背后是一片平原，很适合骑兵发挥。”

    万俟南赫“应州的确是最好的突破方向，但中原人一样想的到谷城的重要性，他们也一定会在谷城布置上重兵，我怕攻下城池的代价我们会难以承受。”

    “沮渠首领，你觉得呢”沮渠宁是阿纳尔部落的首领，马罗、善特、阿纳尔部落都是第一批支持罗诸极成为大可汗的部落，现在他们的投资得到回报，这三个部落是整个草原除南貊部外最强大的部落。

    沮渠宁缓缓起身行礼“大可汗，我觉得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两路为虚一路为实，先从北渡河和阿泰山佯装进攻，吸引中原人的注意，再以重兵迅速攻下谷城。”

    “嗯，这个计划可行，但还需要从长计议，我想派探子去收集情报，听说中原皇帝出动了十万大军来防御我们，但昌州和幽州有没有增兵还不清楚。”天启可汗两根手指轻敲桌面，沉思片刻“还有攻城器械，巢车和攻城锤都要加紧造出来，这事是乞然部落负责的吧”

    博尔吉特站起身“是，这些重型器械只有中原来的工匠会做，我已经安排族人跟随学习，但我们物资缺少，所以进度很缓慢。”

    “两个月后，有多少能用的”

    “目前库房里巢车有十辆，攻城锤二十个，投石机五辆，床弩十台，云梯简单一些，可以做出上百架，大可汗，我们草原上的生铁太少，只能造出这么多。”

    草原畜牧业兴盛，但对于武器方面则无能为力，自从三年前南侵之后，申朝就断绝了和草原的贸易，生铁这类战略物资更是禁止流入草原，这些攻城器都是用以前贸易时留下的生铁打造的。

    “够了，只要攻下了谷城，中原的大门就向我们敞开，到时候所有物资都会源源不断的进入草原。”天启可汗一摆手，又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这几天各部都准备一下，半个月后在北渡河附近狩猎，这次参与狩猎的军队都是两个月后要上战场的”

    李瑾三年来随着天启可汗到处巡视草原，为巩固草原立下不少功劳，虽然职位一直没有改变，但已经隐隐被天启可汗视为心腹。

    这次要在北渡河演习，李瑾知道罗诸极要接受沮渠宁的建议，北渡河狩猎无非就是制造出草原的进功方向是幽州的假象，这样可以牵制住幽州军的兵力，使他们不敢全力驰援其他两州。

    军事商议结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瑾也出皇帐透口气，但他不能到处跑，他只在大帐门口待着，他是大可汗的贴身侍卫，活动范围一直在大可汗的三米之内，必须保证大可汗想打人的时候可以一巴掌扇到他。

    “云都赤，这是各部落狩猎的名单。”待了一会，一个必阇赤从远处跑来把部落狩猎的人员名单交给李瑾。

    必阇赤类似大可汗账下的书记，这次的名单其实和上次狩猎时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把一些地方调整一下就行了。

    现在下面的人有东西要交给天启可汗都会经过李瑾转交，李瑾一度认为自己的职责很像中原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真该考虑弄个拂尘来甩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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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罗诸兄弟
    酉时，善特部首领罗诸赤来到皇帐前，李瑾就守在帐前，他得到天启可汗的吩咐，没有阻拦，只是恭敬道“大可汗吩咐了，您来了就直接进去。”

    罗诸赤迈步进帐，看见天启可汗正坐在首位，桌面上摆好了酒菜，他挥退在一旁侍候的奴隶，给罗诸赤让出身边的位置，笑道“哥哥，快来我身边坐!”

    罗诸赤表情淡漠，向上方行了一礼，并没有坐到天启可汗身边，而是自顾自的坐到下方的位置“多谢大可汗好意，但大可汗圣威太重，还是这里坐的舒服些。”

    他们的确是亲兄弟，在十五年前，南貊部的首领还是他们的父亲，那时的南貊部也只是一个中小型部落，按照南貊部的传统，首领的位置是要传给长兄的，也就是罗诸赤。

    但就在他们父亲死去的前一天，罗诸极带着侍卫进了王帐，之后南貊部前首领就毫无征兆的留下一张纸条，上面有南貊部的首领印章，内容就是要把位置传给罗诸极。

    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部落中有很多反对罗诸极当首领的声音，但他有首领印章，这是南貊部最高权利的象征，反对者都被他一一除掉，最后罗诸赤带着大部分族人离开了南貊部，创立了善特部落。

    可世事难料，拥有比罗诸极更大资源的罗诸赤没能将善特部落变得更强，反倒是缺兵短粮的南貊部落愈发强大，在十年前那个草原混战的时刻，更是趁机崛起，变成了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

    之后，他重新找到罗诸赤，他想让罗诸赤支持他当大可汗，也愿意帮助善特部落变得更加强大，在实际的利益面前，以前的不快都是过眼云烟。

    在善特部和其他几个部落的联合下，南貊部终于在草原霸主这个位置上站稳脚跟，善特部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但这并不代表罗诸赤会原谅弟弟弑父的行为，这些年他对罗诸极一直表现的很恭敬，但绝对没有该有的亲情。

    天启可汗看见罗诸赤的动作，也不以为意，继续笑道“这些都是哥哥爱吃的菜，我特意让以前的老厨子来做的，快尝尝吧!”

    罗诸赤夹起几块羊肉吃下去，然后恭敬道“大可汗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能有什么事，就是想和哥哥叙叙旧。”天启可汗也停下动作，看着罗诸赤。

    “大可汗既将南征，善特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既然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罗诸赤起身就要离开。

    天启可汗一把拉住他的手“哥哥不要着急，我听说最近善特部和乞然部有些冲突，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