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这句话算是喊出了这帮等得出火的官吏们的心声,一群人顿时大声应和,挥拳攘臂的就如讨薪民工一般要硬闯节堂。虽然擅入节堂就是流配的重罪,可是这帮豁出去的官吏就不相信王黼能一气处罚如许多大宋官吏!
看到局面要坏,王禀忙不迭的挥手:“诸位,且住一住!”
那最先大喊的青袍小官手指一下就快戳到王禀鼻子上了:“那你却告诉吾辈实情!”
王禀左右顾盼一下,他向来都是到处结善缘的性子,今日被逼到此处,终于是守不住口了。示意大家靠近一些,压低声音。
“韩将主军情递来,说他正在宜芳县城收拢兵马,要接应北面大军撤下来,而卢将军得知军情后,正在抽调兵马,说是最多五日,就能来援太原府,至于晋王处…………”
王禀叹了口气:“晋王所部有大河阻隔,上次军情到来,还在准备渡河,不过才过了四日而已,到了现在,能全军而过黄河就了不得了……要知道晋王是奉着御驾亲征!有圣人在军中,这动作还快得起来?”
他一口气将这本来应该是隐秘的军情交代出来,团团做了个罗圈揖,陪笑道:“诸位官人,该说的不该说的,俺都倒了出来,诸位官人还请回衙罢,要是人心乱了,这太原城就真守不得了!岚州道太原,有宜芳楼烦两路,宜芳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韩将主在哪那里想必是无碍的,纵然楼烦有失,我们也有一条通路,不至于被女真合围,再者岚州守军也有数千,怎么样也能拖一拖女真人的后腿,到时候卢将军的援兵就要到了,到时候还怕太原府守不住?且让末将先去公干,多谢多谢!”
一众官吏听到卢俊义援兵在几日之后就到,稍稍安静了一些,这个时候,有援兵来就是好的。
可是就算卢俊义援兵来了,这太原府就能保得住么?燕地女真大军也在蜂拥而入,还要援应飞狐口,还要守住太行诸径,防止女真东路军南下之后侧击。要守之处更多,就算抽调援军急急赶来,又能有多少?能不能赶在女真大军卷起的狂澜之前?
现在就盼望岚州地方驻泊军马,能尽到点职责,不像那杀千刀的折家军,多拖住女真鞑子几日也罢!
想得更深一些的,则满是绝望,河东战局已经糜烂,燕地河北更好不到哪里去,西军还远在陕西诸路,汴梁城中无主,局势已经险恶到了极处。
晋王到了如今地位,满朝皆敌,朝中四分五裂,要是晋王主力在河东覆没,说不定朝中第一时间就是对晋王下手,这个晋王虽然谁都看不顺眼,好歹是手握强军一直在和鞑子打仗,他一旦败事,这又有谁站出来为中流砥柱?
这天将倾,到底谁能来弥补?
难道大家就要在这太原府,与城同殉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响动之声,然后就见几名甲士扶进了一人。
这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原来保养得甚好,可是现在穿着一身百姓衣服,已经满是泥尘脏污不堪。腰上系着个腰囊,看鼓出来的形状应该是官中印信。
这人不知道一路吃了多少辛苦,张着两条腿路都走不得了,一入衙署之中就眼泪直淌,差点就瘫软在地,多亏身旁甲士将他架住。
终于有人认出了这人。岂不正是知楼烦的县令?进士出身诗酒风流,三十出头就马上要两任知县资序圆满,要不是朝中前些时日乱成一团早就应该回京入乌台了。往日来太原府城公干,随随便便就能多淹留个十几日,酒宴当中风采惊人,小词可喜。是人人都高看的对象,稍微巴结点的人物还要夸他两句有宰相才,这位人物也居之不疑。
可是现今,这未来宰相气度,小有名气的词人风流,这个时候不知道抛到哪里去。满脸鼻涕眼泪直朝下淌,和脸上尘灰混成一团,冲出条条黑道,狼狈得简直无法言说。
他呜咽两声终于放声大哭。
“鞑子已经陷楼烦了!下官拼死才杀出一条生路,来向安抚求援!”
原来扰攘的诸人,这一刻顿时都鸦雀无声,每个人心头似乎都有惊雷轰过。
鞑子已经陷楼烦了?楼烦距离太原府不过才两百里!最多两日,鞑子大军就要直入太原府城,这河东已经完了!
推而广之,这大宋也就要完了!
那县令的哭嚎声惊天动地,终于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还在这里等死作甚?逃罢!”
院中猬集成一团的大宋官吏,顿时炸开,撩着衣袍就朝外跑,这局面已经无可挽回了,这个时候,自己顾自己罢!(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八十七章 肃清
河东如此形势,就算是还有些操守的官吏,这个时候也已经绝望到了极处。
到底是谁,能挽回这河东战局,能挽回这个大宋的命运?
难道这天,真的要轰然倒塌下来了么?太原城中,一片慌乱景象。多少人潮,涌向四下城门,哭喊着要出城而去。
大户高第的车马队伍,在人群中艰难前涌,开路的健壮仆人和苍头,拼命呼喊让路,甚而用棍棒劈头盖脸的四下乱打。
而在地上扶老携幼步行的,则多是贫户,带着一点可怜的细软和匆匆准备的干粮,艰难的随着人潮而动,大户车马赶来,他们不是不想让路,却给这样的人潮挤得根本走不动,那些仆人苍头挥着棍棒打下来,不少人跌倒在地,包袱滚了一地,人潮一冲,亲人分散,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就响了起来。
地上贫民哀哭,同样就带动得车马上的大户眷属也跟着哭泣起来,到了最后,太原四门之上,响动的都是这不知道自家命运如何的哭声!
这个时候,不论贫富,都是离乱之人,他们此刻命运,都是折可求让开岢岚军通路造成的恶果!
而整个河东路战局的命运,整个大宋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到了相当危急的时刻!
神策军太原府后路大营,设在太原城西,主要负责转运军资粮饷的重任。
王黼自从改换门庭以来,一向在河东路诸项事宜上相当配合韩世忠等人,而韩世忠也自然要给王黼如此地位的人一个面子,不能将太原府内事宜都越殂代疱,以后路大营越过王黼去指挥太原府的一应事宜。
平日里王黼坐镇太原府城之内,而太原后路大营在城外二十余里处,大家互不干涉而已。
可是这个时候,当女真军马已经兵临楼烦,太原府城纷乱得不可收拾之际,后路大营留守军将却必须要入城而去,必须要助王黼安定如此重要的太原府城内的秩序,这也是韩世忠的交代,这个时候,王黼但有号令,留守军将,必须束手听之,保得这河东路最为核心之地的平安!
可后路大营留守军马,并没有多少,韩世忠已经恨不得将每一个能战之士拉上前线了,驻留后路的转运之军,归于神策军正军军籍的,不过步三指挥骑一指挥而已,其余都是降等下来作为辅军民夫使用的原河东路驻泊禁军。
太原府城骚乱如此,这些河东路本乡本土的辅军也是大乱,多少辅军民夫就想弃军而走,寻着自家亲眷也赶紧踏上逃亡的道路。
留守的神策军左厢副都虞侯使花荣,是出身胜捷军的陕西大汉,因为以前骑战中被鞑子钝器重击甲胄上,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也震动心肺,落下一个吐血的病根,野战辛苦不大吃得了,才得了这样一个提调后路大营的差遣。
平日里这个陕西大汉温循儒雅,讷讷似不能言,临阵而战不差似谁,但是在对人对事上却稍软一些。这个性格正适合留守后路,与一应官吏打交道,虽然免不得吃点亏,可总能换来一个后路平静,这些时日在太原府文官口中声名还算不错。
可这个时候,亲卫火把照耀之下,花荣却是兜鍪下满头满脸的大汗,腾腾冒着热气,带着两百余骑疾驰向太原西门。
而留在他身后的太原后路大营,步军三个指挥却一时间调动不出来,原因无他,忙着稳定后路大营中的局势,抓那些准备逃亡的辅军,同时赶紧修葺寨防,准备车马,只要一旦稳定了府城中的局面,就要将后路大营中堆积如山的军资粮秣尽可能的转移入府城当中,做死守之势。剩下搬不走的,就是一把大火焚之,什么也不留给女真鞑子!
此刻在大营当中,抓的逃亡辅军已经有五六百人,在校场中跪成黑压压的一片,若是换了一个性子更强硬一些的军将,此刻说不定已经五六百颗人头滚落在校场之上了!
通往太原西门的道路,此刻已经挤满了逃亡百姓,哭喊声彻地连天的顺着一路火光卷动,虽然已经有胆小之辈或者心思灵敏之辈在河东战局开始之后就已然出奔,但是对于依着太原府城而居的数十万百姓而言,还是极小一部分。
此刻这几十万百姓,一下崩溃,整座太原府城,就如雪崩之势!区区两百骑逆流而上,在这样狂乱的出奔人潮之中,简直就要被人潮淹没也似!
这样的人潮当中,虽然看到甲骑上来,百姓们纷纷让路,可这样人潮中数百骑军也提不起速度来,人人如同花荣一般急得满头大汗,如若这样局面持续下去,太原府不保,则不管是韩世忠还是卢俊义,南下退路都被断绝,这场战事就再也无法收拾!
骑军指挥挤到花荣身边,大声问道:“将主,该如何是好?这座城怎么说垮下来就垮下来了。太原府中那么多大宋官吏,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花荣瞪眼吼了回去:“某如何知晓?”
两人对吼之间,花荣,就看见人潮中几个身影,一人骑在马上,两三名小厮紧紧在马后跟随,马上之人似乎连坐直腰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是趴着紧紧的抱着马脖子。
旁边逃亡百姓火把光芒正映在他的脸上,花荣还识得他,是安抚使幕中一名佐吏,还有个选官身份。差遣正负责与太原府神策军后路大营勾当粮秣转运事宜,办事还算勤谨牢靠,据说王黼许了保他超脱选海,得一个京官地位。
花荣立刻催马赶过去,冲着那名佐吏大喊:“黄抚勾!这是怎生回事?你如何擅离职守?”
那黄抚勾竭力直起腰来,迎着满面怒色的花荣,惶恐拱手道:“花虞侯,且放下官一条路走罢!连幕中机宜都走了,下官等又有何能为?楼烦距离此间就两百里!城中城外,加起来就这么几千人马的正军,如何当得住女真大军?女真大军从岢岚军打到太原府西面楼烦,谁也没法阻挡一下!就是韩将主也没挡住这些女真鞑子啊!”
花荣怒道:“那是岢岚军折家不战,又干韩将主何事?韩将主和卢将主两军,正在竭力回援。晋王大军也在赶来路上,凭什么这太原府就守不住?官身而临战脱逃,你自己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那黄抚勾语声中都带了哭腔:“下官就缴回出身文字,这官人不做也罢,韩将主要赶来早就赶来了,如何在女真大军已经抵达楼烦还不见踪影?晋王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过没过黄河!李虞侯,这个时候就不要自欺欺人了罢。河东路晋王已经败了,大宋已经败了!这个时候,赶紧撤过黄河,依着黄河而守,看能不能将鞑子挡在河北,看大宋能不能熬过这一遭罢!要是李虞侯还记着下官此前差遣勤谨的情分,就抬抬手放下官过去,将来必有厚报!”
不少百姓在旁边听见了花荣和这黄抚勾之间的对话,人人也都哭喊。
“将爷,神策军在哪儿?晋王又在哪儿?”
“官人们都走了,俺们百姓自然也走,难道让女真鞑子杀到头上来?”
“河东完了!俺们百姓哪里想离开这本乡本土?老弱妇孺,这一路不知道要死多少!可又有谁能站出来,保俺们百姓平安?俺们完粮纳税,事到临头,还得靠着自家两条腿寻出一条生路来!”
“你们神策军口口声声晋王晋王,说能主持大局,与鞑子死战的人,唯晋王一人而已,可那位晋王,现在又在哪儿?他怎么守不住岢岚军?他怎么守不住楼烦?他怎么此刻不在太原?他怎么不管住这些当官的自己先逃?官人们保住性命了,俺们百姓们总不能等死!”
对黄抚勾这等官人,花荣还能拉下脸来,真要从马上拖下来押回城中交王黼处置,花荣也硬得下心肠,哪怕黄抚勾往日交割粮草还有与花荣喝酒言笑的交情在。
可如许扶老携幼哀哭而走的百姓面前,花荣却无言应对。
难道跟他们说晋王号令,不及于岢岚军折家军?折家军让开通路,在北面死战的韩世忠两部,同样陷住了绝大险境之中!
难道跟他们说,晋王在汴梁搅动风云,好容易才掌握了朝中局面,竭力经营出一支军马,正在渡黄河赶来,但是拥御驾在军中,行程哪里赶得及?
难道跟他们说。晋王已经竭尽全力了,从河东到燕地,现在与女真鞑子死战的,只有晋王麾下人马?
不管什么理由,可就算是从晋王到俺们,已经拼尽了气力,还是没有护住此刻太原府中百姓!
这个大宋,到底是怎么了?女真崛起,终会南侵,晋王如此英雄人物,现下也陷入危局,前途莫测,而如果这个大宋没有晋王,眼前这幅景象,又会惨酷到如何地步?
晋王啊晋王,哪怕是你,能挽回这天倾之势否?
花荣颓然垂首,任黄抚勾和大队百姓从身边涌过,身后甲骑,都默然注视着眼前一切。
多少车马人潮,纷纷从身边涌过,其中官服犹在身上之辈,比比也是,都掩面从这些如礁石一般的甲骑身边绕过。
这是总崩溃之势,这个浮华太久的大宋统治体系,已然朽裂败坏得只有内斗的本事,已经没有和外敌决死拼杀到底的勇气!
花荣猛然抬头,大声下令:“俺们神策军,就与这太原同殉也罢!继续入城,寻着王安抚,说什么也要守住此城!不管多久,也要等到晋王的到来!”安抚使衙署当中,已经是一片纷乱景象,到处都是火把扰动,到处都是人影奔走。
长长的车马队伍已经在衙署照壁前等候,此刻城中还能找到的人马上千,俱守着安抚使衙署外面等候,只等着王黼一声号令,就撤出太原府去。
王黼在一片黑暗中的节堂,望着满地狼藉静静不语。
折可求这一记让开通路,只是简单动作,却将河东战局整个败坏,更不用提此刻女真东路大军也已然蜂拥南下!
谁也没有想到,素来以忠勇闻名的折家军,在有折彦质这个刚直烈性之人坐镇的情况下,还出了折可求这样的人物。
难道真是大宋末世了么?连折家军都不可恃了?
不管怎么说,女真军马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势如破竹南下,一直打到了太原府西大门楼烦了。太原若是在韩世忠杨凌赶来之前陷落,则北面卢俊义所部还可以走太行八径撤往河***世忠兵马则只有被女真军马合围,覆灭在汾河河谷中的下场了。
杨凌起家精锐败亡,则满朝之敌,自然就要群起而上,将他撕咬得粉碎。而已然失去威权的赵家圣人,还能不能号令天下强镇,打赢了女真的这一战?而更大可能,是杨凌据残部而负隅,先在大宋打一场内战再说!
只怕在女真大军两路杀入汴梁之后,这大宋朝局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罢。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听着那连呼带喘的声音,王黼就知道是索超来了,在外听他号令奔走集中所有能抓在手里的人马,已然是累得够呛。
王黼抬手,黑暗中目光精光四射,让喘着粗气的索超就是一个哆嗦。
索超祖上虽然出身京营,可在河东已经三代,在此间乡土情重,现如今只有联合神策军留守兵马,总能打一打!
王黼沉吟了片刻,“欲逃文官,悉数斩之,城中百姓,出者放行之,另外,胜捷军接管城防,所有兵马,均由王禀统领。”
文臣百余年的积威之下,饶是索超已经隐隐觉得大头巾辈的权威此时已经有动摇之势,还是噤若寒蝉的垂首领命,看着王黼站起身来,大步走出节堂之外。
多少安抚衙署幕府中人,因为实在和王黼关系太深而不好先奔,这个时候已经等得抓耳挠腮。看到王黼出来,顿时飞大闹,包括太原附廓县令在内,也赶紧上前,“走了罢大人,退守黄河,再图反攻,河东事不可为,且留有用之身。”
王黼却不曾答话,身前身后,几十名雄壮甲士拱卫,身后索超已经是大斧在握,他重重一挥手:“一个不留,杀之无罪!”(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八十八章 赶至
王黼长叹一声,“本官已经错了一次,万万不能错第二次啊!”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冷而惨淡的阳光,照在太原府城头。
城内城外,一片狼藉景象。从太原府四门向外,道路上践踏出了大片大片的脚印,连远处的麦田,都被踏平成泥泞,深深车辙纵横,铺满了太原府城四下大地。
绵延十余里上,满是倾倒的大车,丢弃的细软,破衣烂衫,踩掉的鞋子,间或还有孩子的啼哭声在这片变得死寂的府城之外的荒凉土地上响起。这却是在夜中和父母走散的孩子在无助哀哭。
城内城外,到处有黑烟冒起,有的尚翻卷着火星,有的却是黑烟转淡,渐渐熄灭,廓内廓外,不知道多少屋舍被主人匆匆放弃,有人趁乱打劫放火,在吴敏走后,半个府城都被映照得一片通红!
女真鞑子兵锋抵达楼烦的风声传来,满城官吏人心惶惶,尚幸太原城头,还有大宋军旗飘扬,胜捷军太原府后路大营之军,还是以微弱兵力,留在此处,在满城皆逃之际,死死的钉在此间!
太原南门敞开,一群群的人被押解了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雕花刺青,正是原来太原府城中的破落户青皮,尽是昨夜趁乱打劫放火之辈,被擒获之后,一批批的押解出来,垂头丧气的跪倒在引汾河之水灌入的护城河沿,一队疲倦万分的胜捷军甲士在后看守着,只等着将主传来将这群垃圾如何处置的号令。
在这群被擒获押解出来的人渣之后,两眼熬得通红的花荣也带着十余名亲卫匆匆而出。
昨夜满城惊溃,花荣赶到安抚衙署,已经是人去衙空,太原城中到处燃起火头,到处都是奔走哭喊的百姓,局势已经混乱到了极处,这个时候女真鞑子只要遣二三百骑而来,说不得就能借势冲入太原城,而花荣这区区数百骑,就要被惊乱的百姓裹挟,哪怕就是想死战到底,都无能为力!
其时局势,已经达到了危急的顶点,花荣这个时候只能挺身而出,将麾下甲士一队队的分遣出去,捉拿趁势作乱之人,组织人手救火,遣甲士保护重要的官仓武库,恨不得一个人做两个人使!
幸得太原府几十万军民,终还有不愿意弃故土而走之人,在胜捷军甲士们挺身而出之际,也纷纷站了出来,跟在这一队队甲士之后,四下奔忙。
好容易等城中逃难人潮出城而去,城中局势稍稍平稳之后,花荣又飞速赶去接过城防,另外赶紧传令回后路大营,让他们组织车马人手,尽力将后路大营囤积的如许多重要物资赶运入城。
到了后半夜,当太原府城之内又赶回了一个步军指挥连同千余辅军民夫之后,才勉强将城上城防布置出点模样,除了南门保持开启之外,其余三门用土石堵死。
这个时候,花荣也只能做依着城墙防御死战的准备了,没时间也没人手将防御体系一一布置完善,如在城门外扎下硬寨,在羊马墙布置兵力,遣出硬探将城中哨探放出更远之类准备工作,根本不能做此幻想。
太原府城内外居民大半逃散,民壮征发不到,守军空虚异常,幸亏王黼而女真鞑子据说就在二百里外的楼烦,说不定已经在兼程向此间疾进。
花荣能做的打算,就是背城借一,死守到底,他甚而都不敢幻想能支撑到北上晋王大军的到来。女真大军打到太原府城之下,就代表已然隔绝了河东路的南北交通。他只是盼望靠着自己这一点寡弱人马的死守,能坚持到韩岳两军撤退下来,汇聚于太原府城。
虽然晋王在河东主力那个时候必然被女真大军分割在两个战场,可是集中主力,尚有一拼之力。
花荣不去想当局势恶劣到这种程度,晋王是不是还能掌握住麾下大军,朝中之敌地方强镇会不会先将晋王掀翻。
至少那时可以和袍泽们并肩痛痛快快厮杀一场,就算战死,也是尽到了自家本分。没有辱没了胜捷军这个历史虽然短暂,却让他从内心中觉得无比自豪的军号!
花荣出得南门,正迎上一大队从后路大营处匆匆而来的队伍,上百辆大车之上,装得满满当当都是军械粮秣,压得车子咯吱咯吱乱响。几百胜捷军留守后路军士在军将的率领下人披甲刀出鞘,警惕的戒备着四下。
在堆得高高的车子上,还有七八个孩子坐着,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泪花,这个时候哭得倦了,抓着军士给他们的麦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这些孩子,都是途中走散,给军士们撞着捡回来的。
而在每辆车子后面,都拴着一队队被捆着双手踉跄而行的人物,这都是昨夜想趁乱弃军而逃,甚而想在营中作乱,抢掠大军粮饷的那些逃兵。
花荣拍马迎上,队伍中指挥的军将也赶紧过来,朝花荣行了一个军礼。
花荣也没寒暄的心情,劈头就问:“营中还有多少物资留存?”
那指挥挠挠头:“营中司马和掌书记还在统计,末将也不知道实数。不过堆积的粮秣,至少还有二三十万石,草料数十万束,羽箭驽矢甲胄等军械无数。饷钱绢帛等军饷犒赏财物,加起来也有数十万贯的规模…………依着末将看。怎生也要抢运个七八天!”
花荣苦笑,这哪里还有时间?在安抚使衙署军情通报渠道断绝之后。他倒是第一时间尽力抽出点骑士四下哨探而去,一则是通报太原府城这边变化。二则就是重点打探楼烦方向女真兵锋到底距离太原府还有多远。
这个时候,昨夜遣出去的哨探才走两三个时辰,还未曾回转。不过身负如此责任,不能心存侥幸。楼烦距离太原府不过二百里,兼程而至太原府,按照此前女真鞑子前锋南下的速度,也许到今日白昼中,就能看见女真鞑子丑恶凶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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