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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素素
薛宁闭着眼,听他跟苏先生说自己状态不好,听他烦躁的在客厅里踱步,听他喉咙里发出暴躁的低吼,胸口又酸又胀差点控制不住又晕过去。
怪不得第一次去顾家老宅,齐博远要把书房里真品换掉,王福贵口中所谓的海外仓库,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的仓库,就在顾家老宅!
——
苏先生到的很快,同行的除了滕逸还有崔立珩。
薛宁看到苏先生,眼眶顿时红了一圈,摇晃站起身。“苏伯伯……”
苏先生陡然一惊,及时伸手扶住她,目露探寻的望向顾旭白:怎么回事?
离开老家之后,这么多年薛宁第一次这么喊他。
顾旭白摇头,双眉微微蹙起,眉宇间浮着淡淡的愁绪。
薛宁还在防着他。
滕逸从进门就不怎么说话,眉峰拧的死紧的看着风吹倒的薛宁,心中悄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移步一侧的琴房,顾旭白和苏先生、崔立珩都没进去,沉默坐到院外的凉亭下喝茶。
薛宁看着滕逸把琴房的门关上,抬脚走到落地窗前,坐上其中一张单人沙发,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的秋海棠。
滕逸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脸上浮起温暖的笑,平静坐到她对面。“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晕倒了,别的症状也没出现,薛宁你可以走出来的。”
薛宁牵了牵唇角,慢悠悠的从窗外收回视线,直勾勾的望着他。“滕医生,害死我爸的幕后凶手我已经找到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





有朝一日 Chapter 66
滕逸脸上的笑容僵住,尽量心平气和的迎上她的目光,那双深邃好看的眸子深处,隐隐涌动着些许说不清的情愫。
“最后一次,我想我以后不会再犯病了。”薛宁掀了掀唇,木然的移开视线。“马上就八年了,能认识您,认识苏先生和立珩大哥,是我的福气。”
“别做傻事。”滕逸吐了口气,偏头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夏季来临,整个西山一片青葱翠绿,繁花处处。
八年了……他亲眼看着她从死气沉沉的状态里,一步一步走出来,又看着她脸上的生气全部消失殆尽。
牢牢占据她心底的噩梦还是没有消除,她眼睛里依旧写满了恨。
“滕医生,您不用内疚。”薛宁闭上眼,脸上露出惨淡的笑。“该说抱歉的人是我,麻烦您这么久,却一句劝都不听。”
“你没有错。”滕逸眼底溢满了心疼,一贯低沉温和的嗓音,透出些许干哑。“难受就睡一觉,我陪着你。”
薛宁笑着点了点头,身子后倾,疲惫靠上沙发的椅背。
哥哥还沉在水底不见天日,爸爸污名尚未洗刷,就连妈妈的骨灰……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不断蔓延,梁秋发来的照片,在脑中不断放大,每一张都像把刀,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她没的选,更不能认怂!
许久,薛宁睁开眼,平静坐直起来。“滕医生,麻烦您帮我把顾旭白叫进来。”
作恶的人不是他,然而却是他的家人。
滕逸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什么都没说,沉默起身。
薛宁又闭上眼,仿佛睡着一般,安静的把那三个字嚼碎一点点咽下去,将那些曾近辗转唇舌的缱绻,融进自己的骨髓。
面对苏先生和崔立珩,她可以假装理直气壮,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家人。
唯独顾旭白不行。
他再纵容她,横亘两人之间的那道沟,她也迈不过去。
“可以跟我说说原因么。”顾旭白的脚步很轻,在她身后站定,缓缓下蹲。“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隐瞒。”
薛宁睁开眼,缓缓伸手,像以往那般顽皮地摸他的脸。“二哥,我没想隐瞒你,只是心里真的难过,只想看一看苏先生他们。”
顾旭白捉住她冰凉的手,起身,顺势将她拉起来抱到自己的怀里,一起坐下。
从她让自己给苏先生打电话,他就隐隐猜到了真相,所以什么都不说。
“海外仓库不用查了,就在你家。”薛宁歪头,目光停留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上,幽幽吐出一口气。“顾老房里的二战军刀,其实是我爷爷参加抗联缴获的,之后作为传家宝传了下来。”
顾旭白唇角抿紧,腮帮子隐隐鼓起,深邃的目光沉的吓人。
“那把军刀的刀鞘上有一道长度约15厘米的划痕,那是我小时候淘,拿刀子划的。”薛宁笑了笑,动作很轻的摩挲他的脸颊。“现在,你还要陪我一起走下去么。”
顾旭白的答案是肯定的,并在当天下午就带着她回了海城,苏先生因为照顾崔立珩没有同行,只有滕逸跟着。
薛宁没有去锦湖,而是住到了崔立珩那,态度坚决。
顾旭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让沈颢多派了几个人保护她,自己送滕逸回治疗中心。
路上谁也不说话,滕逸的脸色非常难看,比在帝都的时候还要阴沉几分。
那个无论人前人后,都始终谦和的温润君子,裹着一身的杀气,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
不是太长的一段路,沉默的气息一直持续到车子停下,都无半分消散的迹象。
车厢逼仄,顾旭白熄了火,脸色沉沉的望着他,额上筋脉毕现。
滕逸坦然无惧的跟他对视,足足过了十分钟才颓然吐出一口气,开门下去,背对着他冷冷丢下话:“她做的最错的,不是寻死,而是跟你有牵扯。”
顾旭白闭了闭眼,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白成一片,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写字楼的大堂门后,颓然松开手。
深深的无力感,潮水一般漫上来,沉沉堵在胸口。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薛宁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海面。
她在海城活了八年,曾经无数次想,给爸爸翻案后她该去哪里,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的猝不及防。
顾旭白说专案组的人晚上八点会行动,不光是海城,还有河北、山东两地也同时进行抓捕。
薛宁的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
另外的那两个人一直处于被监视当中,抓捕应该很顺利,但齐博远不同。
光是顾老女婿的这一重身份,就足够专案组头疼。
顾老在海城威信之高无人能及。她还没傻到相信他退下来便不问世事,甘愿当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动了顾家,踢到的可不止是铁板,而是海城乃至帝都军政两界的铜墙铁壁。
对于这样的一个家庭来说,薛宁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后,别说嫁进去,就是顾旭白包养她,都是件极辱门风的事。
可想而知,今天之后她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垂下手,薛宁转身回去,拿起丢在茶几上的手机,登陆自己的微博。
许久不曾登陆,私信和评论多达上万条。
粗粗扫了一眼,不是求自己鉴宝,就是关心自己失踪这么久,到底去忙什么了。
薛宁自嘲掀唇,平静的更新了一条:我还在等待,等待光明来临。
发送出去,双眼眯起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退出,将手机揣进裤兜里,起身开门出去。
门外站着保镖,楼下也安排了两个。薛宁平安下楼,脊背挺直地站在夜幕下,看着顾旭白的车子缓缓开进视线,脸上波澜不兴。
上车看到梁秋也在,冷若冰霜的脸,稍稍浮起一抹暖色。“谢谢。”
“嘿嘿”梁秋闷笑几声,用余光偷偷看了眼顾旭白的脸色,大方摆手。“嫂子不用客气。”
“叫我薛宁。”薛宁扬起唇角,不由自主的望向顾旭白。“走吧。”
“还是叫嫂子顺口,反正你们都……”梁秋话说到一半,冷不丁撞进顾旭白充满警告的目光里,讪讪闭嘴。
都登记结婚了,叫嫂子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么。
虽然,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车子驶出碧水湾,直接走滨海路出城,出发前往顾家老宅。
薛宁靠在椅背上,心中五味杂陈。
顾旭白越是如此,她越难受。梁秋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发照片,她早该想到的,没有顾旭白授意,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便进入顾老的房间。
“嫂……薛宁,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车厢里实在太闷了,梁秋只好没话找话。“能不能帮我约下唐恬?”
“你还真去追她啊?”薛宁诧异转头,目光审视的打量他。“她没打死你?”
“怎么可能……”梁秋无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讪笑。“她又不像你这样……”
“我哪样?”薛宁眯起眼,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信不信我现在就开门把你丢下去。”
梁秋汗了下,狗腿的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脸上笑成一朵花。
薛宁哼了哼,大方表示会帮他问问,重新坐直回去,安静的看着窗外。
顾旭白素来不苟言笑,她一直都懂,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压抑。梁秋估计也看出来了,才会故意找话题打破沉默的气氛,不遗余力的让自己分心。
出神的功夫,曾经以为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开到尽头,顾家老宅的轮廓在夜幕下依稀可见。
顾旭白停车,不由分说的把梁秋踢下去。
薛宁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抿了抿唇角,一言不发的拿起手机看时间。
7点50分,顾家老宅外的车道上,停了将近十辆警车。红蓝两色的警示灯不断闪烁,阵仗惊人。
“姑父半个小时前进的门,小天也在。”顾旭白重重靠向椅背,双眼半眯着,冷静注视老宅历经风雨的大门。“明天,我会让沈颢安排你去见另外的两个人。”
“好。”薛宁的胸口似压了巨石,勉强挤出一丝笑。“我真希望你做这一切,是在借刀杀人。”
“可以这么想。”顾旭白怔了下,没来由的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过来。”
薛宁被他吓到,但还是老实的倾过身子。
顾旭白吻的很凶,好一会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君安是太爷爷的心血,到了大爷爷手里因为赶上好政策,开始初具规模。发展壮大的功劳是我哥的,可惜他英年早逝。”
“所以,君安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姓齐,对么。”薛宁还有些微微的喘,顺手拿了一瓶水拧开,仰头喝了好几口。
顾旭白挑眉,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薛宁想起梁秋跟自己八卦的那些旧事,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把齐博远赶出君安,他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狠绝。
车厢里有片刻寂静,顾旭白枕着自己的双手,神色淡淡的看着灯火通明的老宅。
齐博远被带了出来,比他预想的要顺利。
薛宁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下意识蹙起,搭在膝上的右手本能攥紧拳头。
抓不到八爷和蒋卿云,专案组单凭目前的证据,尚不能给他定罪。那些文物,他完全可以说是收购来的,到时候顾老稍稍施压,说不定最后会给出一个不知者无罪的说法。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王福贵公司的交易明细,可以证实他们私下买卖国家二级文物,蒋卿云负责运营海外市场,手里掌握的证据也不少,关键是她不会寻死。”顾旭白抬手,轻拍她的肩头。“你要相信部里专案组的办案能力。”
薛宁艰难的冲他点了点头,缓缓松开自己的右手。
窗外,齐博远父子被带上警车,随后出来的专案组人员手里几乎都有东西。
为了确保这些禁止买卖的文物不受损,他们还特意了一辆专业的运输车辆,就停在老宅的门外。
薛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刚想问他要不要进去,就见顾老的贴身保镖面无表情的朝着他们的车子走来。




有朝一日 Chapter 67
薛宁在车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顾旭白没有出来,就连梁秋也不见了踪影,倒是车外多了四名保镖。
四个人占据四个角,背对着车子,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背影挺拔。
薛宁抬手看了眼时间,降下车窗,咬着唇的看一眼立在顾家老宅门前的雄狮,打火发动车子。
意料之中的结果。
当所有的线索指向齐博远,薛宁心里就清楚的知道,真正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过才刚刚开始。
顾旭白一旦没了自由,她便失去了仅有的一丝依仗,如顾老所说,空有一身孤勇。
倒好车,方才散开的保镖忽然又围上来,面无表情的示意她下车。
薛宁慢慢的从油门上把自己的脚移开,咬着后牙槽,熄了火开门下去。
“老爷子有话,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留在海城。”为首的保镖说了一句,抬手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薛宁偏头,看到从老宅开出来的车子,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她的手还没恢复,对方人也多,就算拼了命也无法逃走。
在海城地界上,顾老不想见她就真的不会允许她存在。低下头,使劲闭了闭眼,郁闷的吐出一口气,抬脚朝开过来的车子走去。
上了车,薛宁才坐定,左右两边立即有保镖跟进来。
夜幕静谧,黑色的奥迪打着远光灯平稳驶离顾家老宅,上了4环之后直接开去机场。
薛宁双手揣在裤子的口袋里,捏紧了调成静音的手机,神经绷紧。
凌晨的时候,薛宁被送回了帝都西山山脉的香山别墅,住进顾旭白父母的房子。跟之前不同,这一次别墅周围站满了保镖,别墅里的电话线、网线、包括电视的线路全数被切断。
薛宁的手机也被保镖拿走,彻底切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的联系。
烦躁的从楼下走到楼上,薛宁站在天台边上,冷眼看着遍布别墅周围的保镖,情绪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更加暴躁。
顾老是在囚禁她!
七月初的帝都早晚的温差还很大,薛宁站了大概一个小时,手脚发凉的折回屋里。
不是拘留所,不是精神病院,她应该庆幸才是。
三楼主卧室的床上,还残留着些许顾旭白身上的气息,薛宁睁着眼躺上去,不断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急,她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离开的。
这一想就是三天,薛宁依旧被困在别墅里,每天除了按时服药就是呆在健身房做复健。
顾旭白应该是跟顾老争取了,看到吕先生亲自送汤药过来的那一瞬间,她想恨都恨不起来。
还有两天,谢老会亲自来给自己做针灸。
左手还是很僵,伸直的时候痛感已经没有那么的强烈,五指的灵活度有所恢复。
平静走出健身房,薛宁去了露台,眯起眼远远看着只露出轮廓的高楼大厦。
天气晴朗,空气质量却不是太好,天际线灰蒙蒙的。
收回视线的瞬间,冷不丁看到山下有车上来,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这辆车,她被安楠打伤那次曾经坐过!
飞奔下楼,车子正好也开到了院外,黑色的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清冷的流光。薛宁眯着眼站在门前,在保镖的监视下,充满期待的看着车门打开。
“嫂子!”梁秋嬉皮笑脸的摘下太阳镜,冲她使了个眼色。
薛宁勾了勾唇角,掩去眼底的失望,淡定转身。
进了客厅,保镖依旧盯的很紧。梁秋把带来的衣服交给她,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句话:“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二哥在想办法离开老宅,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薛宁心中一滞,下意识的看一眼站在几步外的保镖。
梁秋没事人一样,把衣服都拿出来,方便他们看到。里外各两套,标签都没拆。“好好保重,才能活得比坏人长久。”
薛宁的手开始发抖,过了将近一分钟才恢复正常。
活得久对她来说,毫无异议。
——
中午钟点工送饭过来,薛宁随便吃了一点,若无其事地拎着梁秋带给自己的衣服上楼。
进了房间,薛宁把门关上,放轻动作把装回去的衣服翻出来仔细检查。
梁秋大老远跑一趟,应该不单单是给自己送衣服。
翻到底层,果然看到新买的手机、手机卡、身份证、假发……薛宁抿着唇,拿着手机和手机卡去了浴室,重重关上门。
有手机就好办了,她想走一点都不难。
打开看了下电量,薛宁飞快的摁下苏先生的号码,心跳如雷的拨出。
齐博远被带走了三天,赵和顺是半个月,按照官方办事的速度,暂时不会有消息公开。
电话接通,薛宁压低嗓音打了声招呼,跟着告诉他自己的处境。
这头,苏先生听她说完,声调下意识拔高。“他们又把你带回了香山别墅,还关起来?”
“嗯”薛宁应了声,耳朵警觉竖起仔细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继续道:“我暂时不走,你帮我关注下案子的进展。”
苏先生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薛宁听完他的叮嘱,平静结束通话。
到了谢老给她做针灸这天,亲戚也如约而至,准时得让她没来由的觉得庆幸。
神秘人所谓的资料,她已经不需要了。
洗漱完毕,才吃过早餐就被保镖送去谢老那边,看押犯人一般寸步不离的盯着她。
薛宁什么都没说,做完针灸就乖觉的离开。
无论是网上还是纸媒,没有任何一条有关齐博远父子被专案组带走的消息。薛宁拿着手机,面沉似水的盘腿坐在健身房的地板上,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不想治了。
虽然很想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心里清楚的很,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消息等着她。
专案组去顾家,那么大的阵仗,结果一点风声都没露,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帝都的气候亦渐渐的有了炎热的感觉。
薛宁再一次给苏先生去电话,得知外面依旧风平浪静,遂决定亲自去一趟澳门。
顾旭白让自己跟袁华清学赌的时候,曾把八爷跟蒋卿云在澳门的活动轨迹给她看过。八爷嗜赌如命,齐博远那边没动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非常好的信号。
说了自己的要求,薛宁便开始准备。
这段时间,只要天气晴朗她就会上天台吹风,整个别墅区的规划基本熟记于心。
天很快黑了下来,薛宁吃过饭便上楼,跟往常一样进了卧室就不出来。
快九点的时候,负责监视她的保镖开始换班。薛宁看了眼时间,悄然打开窗户伸头往下看了片刻,直回身子掉头去了浴室。
这边的窗户都是封死的,保镖很少过来巡查。
拆掉一早被她撬开窗户,薛宁将编成绳索的被单条系好,试了试自己的左手,发现不行,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再有两分钟,所有的保镖就会换班完毕,新接班的保镖一定会敲门看自己还在不在。
薛宁死死的咬着唇,目测了下楼层的高度,深吸一口气单手抓住床单慢慢滑下去。
身体悬空之后,薛宁嘴里全是腥甜的味道,浑身发颤地咬着牙继续往下滑。
双脚落地的瞬间,右手的掌心一片刺痛。
薛宁顾不上去想,借着夜色的掩护,猫腰靠近别墅的围墙。
翻出去的一瞬间,苏先生正好出现,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止不住的摇头。
薛宁勉强挤出一丝无所谓的他笑,披头散发的窝进尾箱,示意他快走。
保镖发现人不在,肯定会追出来。
苏先生也知道不宜久留,上了车随即打火发动车子,倒车往另外的出口驶去。
下了山又在路上狂飙了十来分钟,苏先生将车子开进一条岔路停下,打开尾箱叫薛宁下来。“我那里你恐怕没法住了,先到家附近的旅馆住两天,身份证我已经给你办好了。”
“知道。”薛宁从为箱里爬出来,全身发僵的拉开后座的车门。
能够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以顾老的脾气,肯定还会让人把自己抓回去。
拿了瓶水放到双腿间夹住,薛宁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郁气。“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部里把该案列为重案要案,还在调查阶段,别的消息没有。”苏先生余光扫她一眼,心疼皱眉。“疼不疼?”
“不疼。”薛宁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把水盖好,掏出手机看时间。“立珩大哥的伤怎么样了,嫂子知道不。”
“什么嫂子,我没见过。”苏先生眉头的皱褶越来越深。“他的伤只能养,估计得个三五年才能好利索。”
薛宁错愕一秒,深深蹙眉:“这次去澳门,我自己去您留下看着立珩大哥。”
“不行!”苏先生眯起眼,掩在黑暗中的脸渐渐扭曲到无法辨识的程度。“你就不能听话一次,倔驴似的!”
薛宁心中一暖,但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去。
王福贵会把崔立珩骗去诱自己现身,顾老没准也会这么做。毕竟,他们是她最亲的人,是她的软肋。
两人谁也没法说服谁,索性沉默下去。
一直到进入市区,薛宁的坐姿就没变过,眼神倔强。
红灯的时候,薛宁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疲惫闭上眼。“苏先生,您和立珩大哥跟九叔一样,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亲人,我不希望有人拿你们的性命,跟我提要求。”
“唉……”苏先生长叹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隐隐泛白。“你就这么不信任你苏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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