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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素素
苏先生朝她摆了摆手,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心事重重的目送他们下楼。
薛宁还是露馅了,只是不知道顾旭白会怎么做,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不透一个比自己年轻的人。不过几天的时间,自己在帝都的那点事,居然让他全翻出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关于薛宁,他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但他也是男人,能感觉得到顾旭白对薛宁的态度,恐怕不仅仅是好奇,还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
从古玩店出来,薛宁上车就把档案袋装进自己的包里,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停车线。
她确实饿了,刚才在楼上,她没说谎。
吃饭的地方是顾旭白定的,他上了车就一直沉默,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宁心中惴惴,猜不透他跟苏先生的谈话内容,索性陪着他装哑巴。到了地方,找好停车位停了车,薛宁背上包下去,冷不丁听到他问:“苏先生没有结过婚,根本不符合收养条件,他是怎么收养你的。”
“离了。”薛宁简单利落的丢给他两个字,锁了车,快步穿过雨幕往店里跑。
她的速度很快,高跟鞋穿在她脚上,跟运动鞋一个效果。顾旭白半眯着眼,随意将左手抄进裤兜,从容优雅的跟在她身后。
离了跟没结过婚,差了一本结婚证。
很干净的一家店,估计是过了饭点,人不是太多。圣诞促销,店里贴满了打折的招贴,单身8折,点情侣餐7折,情侣7折,虐死单身狗不商量。要了位子,薛宁拉开椅子坐下,拿出手机把打折的消息拍下来,随手给唐恬发了条微信。
顾旭白坐到她的对面,手里拿着手机,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少顷,侍者拿着单子过来推荐套餐。顾旭白听了一会,打断她。“情侣,来一份招牌套餐,一瓶……”
他停顿了下,抬脚,在桌子底下踢薛宁。“喝什么。”
“白开水。”薛宁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说完继续戴着耳机跟唐恬发微信。
顾旭白清了清嗓子。“就一份招牌情侣套餐。”
侍者微笑离开,薛宁随即摘下耳机,好整以暇的注视他。“顾工,您说谎的时候,都不打草稿的么?”
“不打。”顾旭白丢给她两个字,淡定拿起手机。
薛宁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下,决定以后再也不要问他这种问题。
下午,君安在建项目工地出了些小问题,回到锦湖时间已经八点半,等薛宁洗完澡,书房和顾旭白房间的门都关上了,根本没时间找影楼打听晒胶卷的事,也没能进书房看他的藏品,气得她牙痒痒。
隔天圣诞节又是周末,只是天气依旧不怎么好,雨一直没停过。
临近年底,公司的会议也多了起来。
两人一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开会的通知。跟之前的会议不同,这次要开的,是君安集团的股东大会。薛宁跟着顾旭白走进总部的大会议室,好巧不巧,竟遇到了齐天宇。
他是君安地产的执行总裁,会遇到也不是很奇怪。但薛宁总觉得,顾旭白是故意这么做的,除了他,谁都没带助手。
顾旭白的位置跟齐天宇并排,只不过他在前,齐天宇在后。薛宁坐的是多出来的椅子,在两人中间后面的位置,稍稍靠近顾旭白。
其他的股东还没到,来了的人,看薛宁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不时交头接耳。
薛宁神色泰然的坐着,手里拿着一只水性笔无聊转着玩。
八卦果然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老幼。
“二哥,你的速度挺快的嘛,不知道卿云嫂子回来看到她,会怎么想。”齐天宇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的瞟一眼薛宁,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听说这次,她回来是打算跟你结婚的。”
顾旭白坐姿慵懒,挺括的铁灰色手工西服穿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清隽好看,却又透着那么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劲。
他泰然不动的看着手中的文件,仿佛齐天宇的挑衅,不过是只苍蝇在嗡嗡。
薛宁停下转笔的动作,视线从顾旭白的侧脸扫过,望向齐天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他身上也穿着同样的手工西服,可惜气质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齐天宇在看顾旭白,眼底藏着几许冰冷凌厉的杀意。
过了片刻,会议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集团股东陆陆续续走进来,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薛宁就认识在新闻上看到的几个,剩下的都不知道具体什么身份。9点整,集团董事长齐博远拄着手杖,在秘书的搀扶下,缓缓进入会场。他一出现,整个会议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寂静中,顾旭白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过来,唯独齐天宇几不可见的勾起唇角。
“我马上到。”顾旭白说完,挂了电话慵懒起身,不怒自威的望着齐博远。“工地有事,姑父,今天的会议改期。”
语毕,抓起薛宁的手,阔步走出会议室。
原本静谧无声的会议室,顿时变得嘈杂,所有的股东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齐博远半眯着眼,眼神凌厉的盯着齐天宇看了一秒,转身,颤巍巍的往外走。
君安楼下已经围满了记者,顾旭白拉着薛宁走出电梯厅,隔着光可鉴人的钢化玻璃,定定看着那些记者几秒钟,带着薛宁转身折回去。“走”
项目工地距离总部很近,在市区黄金地段上。
雨下的有些大,薛宁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注意到顾旭白的神色有些不对,本能的想到了他身上的伤。“您不舒服么?”
顾旭白抽走覆在眼睛上的手,看她一眼,坐直起来,平静的开门下去。
民间环保团体内的激进分子,用跳楼抗议市政府没有停止开发南山,工地周围站满了打着雨伞围观的群众,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但消防的车子被堵在外围,暂时进不来。
宣称要跳楼的人情绪十分激动,不停的在5层的平台上喊口号,要求跟君安高层和市政府领导对话,停止南山的开发。
薛宁和顾旭白刚出现,那几个喊着要跳楼的人,忽然改口要求顾旭白上去。
“他们认识您。”薛宁眉头皱起,今天这事有问题。
顾旭白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走到准备铺设安全气垫的地方,接过警察手里的小喇叭。
薛宁打着伞跟上去,发现顾旭白走路的样子非常不对劲,心不由的提了起来。上面的人越来越激动,她怔了下无意识抬头,隔着绵密的雨幕看着平台上的人。周围声音渐渐消失,她仿佛看到妈妈穿着爸爸给买的长裙子,衣袂飞扬的站在天台上,那么绝望又那么从容,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跳……
刺耳尖叫和惊呼响成一片,薛宁条件反射的撞开顾旭白,双手控制不住发抖地伸出去,接住从天而降的人。
黑暗袭来的瞬间,她看到了妈妈温柔的对她笑,眼泪瞬间汹涌。
她终于接住了,妈妈不会死……





有朝一日 Chapter 23
从香港过来的航班十一点准时降落,顾旭白的脸色黑沉黑沉,映着身上新换的黑色西服,手臂上挽着黑色大衣,往接机口一站仿佛一尊全黑雕塑。
梁秋站在他身后东张西望,不时偷偷瞄一眼同样脸色黑沉的沈颢。薛宁还没醒,但伤的并不是太严重,他在视频里看到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药丸!
赶到医院,听说只是两条手臂手肘脱臼,差点给跪,真尼玛奇葩!直到看见神出鬼没的沈颢都出现了,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齐天宇那个混球,简直是强势作死,拦都拦不住。君安姓齐姓了这么多年,该知足了,他还真当是他们家祖传的啊。
至于薛宁,梁秋之前觉得吧,蒋卿云既然回来了,顾旭白就算为了山水一色那事要保护薛宁,也顶多给她配两个保镖,那个奇葩,自己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顾旭白竟然把薛宁接去锦湖,还破天荒的给她买衣服,里外买了个遍。
一个成年的男人,给一个同样成年的女人买内衣裤,不就是为了脱么……
大概是圣诞节的缘故,接机口等待接机的人很多。等了二十分钟的样子,蒋卿云笑容清浅,垂直的长发侧披在脑后,妆容淡雅,黑色ol包臀裙搭配裸色丝质衬衫,身上披着一件烟灰色羊绒大衣,踩着黑色的尖头高跟鞋,拉着一只玫红色旅行箱,缓缓出现在人群中。
高挑婀娜的身姿,一出现随即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梁秋笑眯眯的迎上去,伸手把她的行李箱接过来。“欢迎嫂子回家。”
“小秋越来越懂事了啊。”蒋卿云打趣一句,径自走到顾旭白跟前,目光深情缱绻的注视着他。“来了。”
“唔”顾旭白点头,转身往外走。
蒋卿云狐疑的看一眼梁秋,抬脚跟上去。
顾旭白的步幅很大,而且看起来特别的着急,蒋卿云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不由的皱眉。“旭白,等等我。”
顾旭白顿住脚步,蒋卿云小跑几步停到他身边,瑟缩着抱紧双臂。“海城的冬天真冷。”
“一直这么冷。”顾旭白漫不经心的低下头,神色淡淡的打量她,抖开大衣穿上。“让梁秋送你去酒店。”
蒋卿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嘴边,眼睁睁看着他将大衣穿好。“晚上一起吃饭,还是我去锦湖给你做?”
“不吃。”顾旭白转头,目光阴沉的望着梁秋。“送她去酒店。”
语毕,视线落到沈颢脸上,交换了下眼神,阔步离开。
蒋卿云再度有种被雷劈的感觉,眼中的温度一寸寸凝结成冰,伸手拽住才跑过来的梁秋,妆容精致的面容覆上浓浓的阴霾。“你二哥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梁秋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叹了口气。“他才出过车祸,旧疾复发,大概心情不好吧。走吧,我先送你去酒店。”
蒋卿云低头,眸光沉沉的往停车场的方向望去。
旧疾复发……
——
顾旭白的牧马人越野从停车场驶出来,碾过淅沥的雨幕,匀速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他坐在副驾座上,右手覆着双眼,唇角抿的死紧。
沈颢也不说话,陪着他一块沉默。薛宁那孩子确实虎,但是没想到会虎成这样,若不是她撞开顾旭白,那么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就不是她了。
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车子在沉默中进入市区,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一点,沈颢把顾旭白送到军总院,把他放下就走了。
顾旭白在住院部楼下,给邵修筠打了个电话,又站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抬脚进去。
薛宁还没醒,双手手肘复位后打了石膏,清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苍白。
顾旭白伸脚勾了张椅子过来,在她床边坐下,深深注视着她的脸,眼底泛着波澜。
少顷,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顾旭白没有回头,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吧?”
邵修筠应了一声,关上门,坐到摆在墙根的沙发里。“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雨天的时候会不舒服,这段时间一直下雨,小天应该是查到了我的病历。”顾旭白把手放下,自然而然的搭到薛宁打了石膏的手上。“她怎么样?”
“一切正常。”邵修筠看到他的动作,脸色变了变。“你跟她……”
“她住在锦湖,我的婚房。”顾旭白回头,脸色阴沉的吓人。“我跟卿云的事你别管。”
邵修筠沉默下去,视线落到躺在床上的薛宁身上,木然点头。
他就想不明白了,薛宁这半路杀出来,还一刀一个准,怎么就在那颗黑不溜秋的心上,戳中了最软的那一部分呢。
——
薛宁是被刺痛痛醒的,睁开眼,梁秋那张欠揍的脸,随即映入眼帘。
定定看他几秒,昏迷之前的影像浮现脑海,胸口再次传来钝痛。移开视线,极力压下那股难受的感觉,逼迫自己忘掉,
已经过去了……许久,薛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望向梁秋,皱着眉头掀了掀唇。“你怎么会在这?”
“被召唤来的啊。”梁秋把手机揣回兜里,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笑。“成石膏侠了呢,造型还挺美。”
薛宁翻了翻白眼,试着挪动了一下双腿,发现没事,随即目测了下他身体跟床沿的距离,毫不客气的从被子里伸腿出去,一脚踹中他的大腿。
梁秋毫无防备,狼狈的摔了出去。
“你大爷的。”薛宁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面若寒霜。“没有手,我一样可以虐你。”
“姑奶奶,你是女人吗。”梁秋郁闷的从地上爬起来,搬了椅子坐到床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腿。“还能打人,看来邵郎中没说谎。”
薛宁皱着眉,没什么兴趣的反问:“谁是邵郎中?”
“邵修筠啊,他们祖上都是郎中,跑江湖的。”梁秋压低嗓音,谨慎的瞄了瞄紧闭的房门。“别说我告诉你的。”
薛宁忍着疼,轻嗤一声,不想跟他说话。
跑江湖背个上等紫檀木打造的行医箱?也就他瞎,那分明是宫廷御用的玩意儿,拿去拍卖,几百万是少不了。可惜邵修筠把那玩意儿看的比命还重,在碧水湾好几天,都不给她摸一下。
梁秋揉了一会,感觉腿没那么疼了,马上又嬉皮笑脸的跟她打听唐恬。
“自己去追。”薛宁没兴趣拉郎配。这种事吃力不讨好,看对眼还好说,看不对眼,唐恬不得怀疑自己的审美啊。
不过,有人陪着闲扯,感觉倒是没那么疼了,就是很饿,还特别的想上厕所。
她早上没怎么吃东西呢,又吊了好几瓶的药水,膀胱胀的想爆炸。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让梁秋去找护工。
梁秋压根就不知道她想干嘛,听说要找护工,屁颠屁颠的就拖着还有些疼的腿跑了。薛宁等了一会,护工没来,倒是顾旭白先来了。
她已经彻底的憋不住,只好叫他。“我要去厕所。”
“好。”顾旭白回头,示意餐厅的外卖小哥把吃的放到茶几上,打开皮夹抽了五张一百的递过去。“你可以走了。”
薛宁嘴角一阵抽搐,自己先下了床。
手上还挂着药瓶,两条手臂手肘的位置都打了石膏疼的她直抽抽,跟僵尸一样跳了两下,回头看顾旭白把药瓶取下来,随即假装淡定的迈开步子。
进去后,顾旭白把药瓶挂上,站着不走。薛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又看看自己的手,傻眼了……
顾旭白见她脸都憋红了,偏头下蹲,胸口贴向她的脸,飞快帮她把裤子脱掉。“好了叫我。”
话音落地,人也闪了出去。
薛宁都要憋疯了,顾不上尴尬不尴尬,痛痛快快的释放完,理所当然的招呼他进来。顾旭白就站在门外,开门进去给她提好了裤子,取下药瓶,跟她一块出去。
薛宁重新躺回床上,难受蹙眉。“饿了。”
“唔”顾旭白弯腰,把病床的小桌子放好,转身去把餐盒拎过来,打开,取了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喂她。“上回给你的鼻烟壶,你好像很熟悉。”
“家传的东西,我经常戴手上的翡翠十八子手钏也是家传。”薛宁说完,脸色忽然阴沉下去。“手钏我一直带在身边,鼻烟壶却被人偷了,还倒打一耙。”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顾旭白抿唇,直觉事情不单单是这样。
“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迁怒苏先生和我哥。”薛宁淡淡的看着他,目光坚毅。“能答应么?”
顾旭白点头,沉默着继续喂她吃饭。
梁秋领着护工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立马不假思索的提议。“二哥,我来吧。”
顾旭白侧眸看他一眼,波澜不兴的收回视线,手上的动作没停。
梁秋脸色讪讪,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一句非常错误的话,赶紧老实的坐到一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顾旭白竟然喂薛宁吃饭,蒋卿云要是知道,分分钟哭晕在厕所好么,她可是连顾旭白切的水果都没吃到过。
薛宁刚吃饱,苏先生就到了。看到她没事,担忧的神色才稍稍散开,嘴上却不住的唠叨。
顾旭白坐在沙发里,冷冷打断他。“苏先生,请您闭嘴。”
最后一个字落地,病房门猛的被人撞开,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病床前,嘶哑的嗓音隐隐发颤。“哥哥来了!”
薛宁楞了下,抬头看着脸色发青的崔立珩,心虚出声:“哥……”
崔立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下一瞬随即开骂。“你脑子进水啊,特么的爱谁死谁死,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吗,还伸手去接,你怎么不上天呢!”
顾旭白烦的不行,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嗓音冷的让人心悸。“来几个人,把病房清理一下。”




有朝一日 Chapter 24
崔立珩是被苏先生拉走的,下了楼,脸色铁青的站在雨棚下,双手手背鼓起吓人的筋脉,目光幽沉的盯着雨中的香樟树。
自己去帝都才没几天,薛宁就出这么大事,他当初说会好好保护她,这就是他的承诺么!
苏先生陪着他站了一会,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的病一直就没好,有些事她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
崔立珩转过身,眼神惊疑不定。“她还在查她爸爸的案子?她不是全忘了吗!”
苏先生仰起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抬脚走入雨幕。“家破人亡的死仇,怎么能忘。她后来又绝食了四次,我也是没办法,眼下已经查到眉目了,她能活全靠这个。她瞒着你也是不想给你增加负担。”
崔立珩心头微震,下意识的回头,望向住院部大堂。
上回,薛宁大半夜跟发疯了一样去修电脑,是因为这件事?!他以为她全忘了,大半夜发疯是因为公司的项目,没想到……
苏先生去拿了车子过来,降下车窗看他。
崔立珩闭了闭眼,走下台阶,绕过车头,坐到副驾座上。
车子离开医院,崔立珩烦躁的摸了支烟点着,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大团大团的白雾。“那个男人跟我交过手,很厉害,他什么来头。”
苏先生目视前方,平稳的控制着方向盘,慢悠悠吐出四个字。“海城顾家。”
“顾家的人……”崔立珩愣住,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手里的烟不知何时烧尽,烟灰落下,烫了他的手背,才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他看着薛宁脸上的青涩一点点褪去,看着她变得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嬉笑怒骂犯浑,还以为她真的忘了所有的过去。原来,她只是不想他担心,不想他再为了这件事内疚。
当年,要是他跟苏先生早两个月去接她,她就不会被关到精神病院,她的妈妈也不会绝望跳楼……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这些年,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不管她想干嘛,我都纵着她,惹了祸我能兜都给兜着。”苏先生叹气。“可我真的怕,这件事不查,她活不了。查到真相,她的安全也成了问题,靠着顾家,对方或许会忌惮,但谁也说不准。”
崔立珩沉默。
薛宁后来绝食的事他并不知道,等他回到海城,她已经跟正常孩子没什么两样。除去眉宇间还有浮着一丝阴郁,谁也不会想到,她曾经一次次的试图离开这个世界。
很长的一段路,苏先生始终没有再开口,把车开回古玩店,沉默上楼。
崔立珩把身上的背包放下来,脚步沉沉的跟上去。
薛宁要查,他就是豁出去命,也要帮。
这是他欠她的。
——
薛宁挂完药水,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天空阴沉沉的,她的脸色比天空还要黑。像只被激怒的刺猬,竖起满身的刺,眯着眼死死的盯着顾旭白。
王八犊子!自己又救了他一命,他居然叫保镖把苏先生和崔立珩都赶走,那是她的家人好吧。
顾旭白全程忽略她的怒气,拿着平板不知道在忙什么。
梁秋不敢走,缩在沙发的一角,无聊的刷着薛宁的微博玩,不时抬头左右看看。生怕他们其中一个绷不住了,拿他开刀。
他是过来帮忙的,不是过来躺枪的好伐。薛宁他不敢惹,顾旭白就更不敢了。那家伙真的发了火,他死一百次都是少的。
静默压抑的气氛,一直到唐恬推门进来,才稍稍缓解。
梁秋一看见她,顿时忘了自己可能会躺枪的事,热络站起身。“外边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先来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我认识你么!”唐恬白他一眼,坐到薛宁床前的椅子上,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的手。“你别吓我啊,听到陆念云说你挂了,我魂都要吓飞了,没了你,我以后遇到流氓可怎么办。”
梁秋僵在原地,风中凌乱的看着唐恬。
这变脸的速度,也是绝了啊,难怪会成为好朋友。笑呵呵的搬了张凳子坐过去,梁秋回头,瞄一眼顾旭白,见他没动,立即放心大胆的往唐恬身边凑。“我叫梁秋。”
唐恬看都不看他,摸着薛宁打着石膏的手呜呜抽噎。“我真的很怕,听陆念云说你受伤了,马上请假赶过来。”
“滚犊子。”薛宁绷不住笑骂。“把眼泪擦了吧,我不会死的,最多残废。”
薛宁话音刚落,一直缄默不语的顾旭白忽然出声:“不准说粗口。”
“口头禅!”薛宁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您问下梁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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