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师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油炸咸鱼
首座不会让他活下来,必须要一起上路。
于是在青叶离开不久,一道气息陡然寂灭,那种逝去的冥冥之感传荡乾坤,让诸圣皆都惊醒,面色变幻,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都是低下头来。
无言而语,唯有哀悼。
青叶之上,诸人之中,有数位的目光,在感到那寂灭气息的瞬间,俱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
“首座羽化了”
李辟尘闭上眼,那头颅微微低下,语气莫名。
得道了,青箬笠说自己得道了。
阳世的水已经盈满,既得幽冥之法,必要去幽冥走上一遭。
生死天地。
青箬笠说自己想要窥视一下这天地之中的道理之言,他又说,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梦,那韶华白首,白云苍狗,千年浮生也不过弹指一瞬,所谓大难之生死也不过一场梦尔。
不必悲伤,不必心惊。
李辟尘可以理解青箬笠的这种想法,因为这种人,曾经就有过,那是无心道人。
何其相似,都是为了道而不断追逐的人,只不过青箬笠走的是险道,而无心则是在没有道路的地方开辟出道路。
“得道吗”
李辟尘想到这,那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
“道道它就如同一座攀登不到顶的山峰,没有人知道它的顶峰在哪里,又有多高。”
话语很轻,但是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于是一圣在讲,群圣倾听。
“凡人们居住在山外,离着山脚还有很远,而他们和山之间隔着很多的树木,那每一颗树木都是一道迷障,他们看不到山的脚,只能从眼睛来推断山距离自己有多远。”
“只能远看,而不知道如何穿过树林,而有些人穿过了树林,他们来到了山脚下,于是这些人,就被凡人称呼为修道人。”
“修道人踏上了山,他们开始攀登,有的人攀登不久就耗尽了力气,有的人则是走走停停,有的人攀登高山为了征服它,有的人只是为了站在山上,站在更高处,看更高处的风景。”
“于是那些攀上高处的人,被凡人们看见,惊为天人,于是他们便有了一个称呼。”
“。”
李辟尘的话语很轻,然而听在诸圣心中,却如洪钟大吕,让他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仙人,不过是在这座名为“道”的高山上,攀登的比较高的人罢了。
“名为道的山就在那里,它很大,很高,很广阔,所以上山的路也有很多很多,每个人都选择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有的人很倔强,前方即使是荆棘丛生,他也要拿着柴刀斧头砍出路来,因为他认为,这条路,是通向山顶最近的路。”
“而有的人,走了一半,觉得不好走,于是再换了一条路,又走一走,发现还是不好走,于是再换,这么换来换去,最后的结果,是他人已经超于他百丈千丈,而他自己,行进甚微。”
突然,有人开口了,那是个女子的声音。
李辟尘抬起头来,看见了穆寻雁。
这位剑囚谷的故友,在询问。
“既然道是一座看不到顶的高山,连天尊他们也不过是站的比较高的人而已,他们也没有办法触摸到高山的顶端,那我们攀登高山,又为了什么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 南柯树下大圣醒
青叶高渺,乘风归云,渐行渐远。
黑海渐渐平息,黑雨渐渐消弭。
那沧海已经烂,高山成土,待到一切散尽,再看山海,其中没了那庆云龙公,更没了那追逐大道的斗笠人。
破烂的斗笠彻底化作虚无,那渔家的蓑衣也成为了过往。
海水之中,只剩下一根七节竹竿矗立,定水而不动。那竹竿上面满是斑驳,碧绿的干色似乎开始有些变得枯黄。
在竹竿的四周,飘荡着二十四颗晦暗的珠子,那是千年的定海珠,此时当中的法力已经散尽,成为了废弃的宝,被海水托起,随波逐流。
风雨停歇,远远的海面上,走来一位女仙。
她背着一个竹篓,当中满是药材,而右手处,拎着一个人
是相周流。
踏波,行浪,待她来到这里,看向下方,那七节竹竿下,居然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株青黄的藤。
那青黄藤,开了花,那是一朵纯白色的花,如雪如霜。
“青黄绕,交让花生死之界,交让木伴定海珠出,半枯半荣,半生半死,故有别名,唤作青黄绕”
女仙人伸手,把七截影从海水之中取起,同时把那交让木摘下,放入竹篓之中。
所谓半生半死,青箬笠施混阳水,阴阳同济,合了半生半死之道。
交让木生于沧海间。
大战起于沧海间。
有人陨落,有人生还。
生死轮转,交让木出。
二十四颗定海珠已成废宝,女仙人把那二十四颗珠收起,化入衣袖之中。
指尖轻化,转出一团明光荧火,她把手上那人拎起,将火苗塞入他的眉心。
于是这一刻,天外,有星光落下。
星火烧身,相周流双目失神,就这么看着脑门上烧下的烈火,那口微微张开,不知在说些什么,但很快就寂灭下去。
他的气息渐渐降低,最后化作虚无而散。
星辰之火,荧煌之火,那火焰渐渐吞噬他的肉身,而女仙将他丢下,落入沧海之内。
一道真灵从中转出,带着残破的魂魄,转入冥海之中。
女仙人看着那火焰在燃烧,这是最后的绚烂,也是最后的祭奠。
她这么站着,过了一个昼夜之后,她看清楚了。
相周流的尸身已经被荧煌的火烧成磐石,而在那磐石之上,有青色的木探出头来。
半枯半荣,半生半死,这是交让木。
女仙人看着这一幕,那不由自主的,叹出气来。
“生命果然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玄妙无比,不可言说,一生灭造就众生起前辈,您这一去,不知道让多少仙人心生感悟。”
“包括我在内,也是一样。”
女仙人对着空旷的沧海打了个稽首。
“前辈,此去幽冥海中,万望小心,一路平安。”
话语落下,沧海有波涛响起,女仙人抬起头来,又望着遥远处青叶离开的方向,那轻轻笑起:“师兄,这次算我帮你解决一个大患,距离九玄论道还有三载不到的光景,到那时候,咱们再聚首吧。”
“师兄,你曾经和我说,大道是道,大道非道,我们求道,究竟求得是什么”
她的目光转动,这下,那轻浅的笑容渐渐变化,却是灿烂的笑:“你又说所求之道为我道,我道即大道,当年我难以理解,但今日,我想我已经理解了。”
“能看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是我道。”
“红尘了却,青前辈,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呢。”
“青箬笠”
她在笑,那海仿佛也在笑。
曾经的邻家女孩,水乡秀女,如今也成为一方仙圣。
正是张木槿。
钧天渺渺,青冥浩荡。
梦魂云乡,白云飞雪,愁人断肠。
那一颗大槐树下,有一位乞人正在酣睡。
梦中寻世,红尘几度,他不知从何来,不知到何处去。
天长梦短,似乎美好的光阴总是流逝的很快。
那眼皮轻抬,双目无神,这乞儿撑着大槐树的根,缓缓坐了起来。
一梦千载,如今睡意仍酣。
“蠢货,你又睡过头啦!”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在大槐树上,有一只古怪的鸟儿在开口,它在学舌,亦或是在胡乱的鸣叫
乞人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那拍打了一下草地,那黄叶飞舞,他捻起一片,看了看,面
第五百二十七章 浮庐万古青天负
阴山恶海,血泉挂川。
一片大型的木质船坞坐落在此,那些坞口破破烂烂,连带那些木质的渔房也是腐朽不堪。
木屋以阶梯式的样貌坐落,越是向后,越是高。
这里是血坞,这里是小苦海,这里是从云原之上开辟的一处界外界。
恶海起波涛,当中血水弥漫,然而在那些水下,却有一些影子在浮动。
这里仍有生灵存活。
靠近水湾的一座木屋之中,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很快,一道血光崩开那座腐朽木屋的顶层,上面的破烂瓦片哗啦啦的落下,砸在地上碎成黑渣。
一个人浑身上下皮肉破烂,从那木屋之中滚出来,在地上疼的惨叫,然而那惨叫声却无比古怪,是因为除去痛苦,当中居然还有一丝快意和无比的兴奋。
“啊啊啊哈哈啊啊————!”
那人身上有血流淌出来,他的手掌死死抓着脑袋,那指头几乎已经嵌入皮肉之中。
“死得好,死得好!”
他的声音如同破风箱一样,是在扯着嗓子呼吼,那双目之中杀气盈满,身躯颤抖不止。
砰——!
砰——!
砰——!
同样的情况突然再度发生,不止一个木屋被震破,当中亦有人滚出来,在扯着嗓子嘶吼,当中满是痛苦,但同样有兴奋与喜意。
“青箬笠死了!”
“死的好啊!”
“该死,该死!”
“谁该死!他不该死!”
“他死了,我们的雨咒就没人解了!”
“长恨大圣不会回应我们的!”
“老祖呢!”
“老祖更不会救我们!”
“啊啊啊,我要疼死了!”
“爆发了,爆发了!”
“雨咒爆发了,我们都要死了!”
这些人在木板上打滚,已经有人坠入血海,而就在这时候,那水面下的黑影们汇聚过来,把那坠入海水中的人吞吃殆尽,不过盏茶,原本的血肉之躯就只剩下一副累累白骨。
这些疯子仍旧在木板上打滚,而远在这片船坞的最后最高处,那里有一座破烂的木屋,上面被墨青色的老藤环绕,唯一的绿色点缀在这片阴沉的世界中。
那屋顶上,有一个人看着下面打滚的血坞群魔,冷哼了一声。
“傻子们,苦海之中不需要懦弱者,能在苦海之中挣扎的,唯有苦难的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同时心中也是在笑,那笑得极为恐怖。
“青箬笠死了,死的好啊。”
“可惜没有亲手把你杀了,真是可惜啊。”
碧叶梭飞,光阴如洗。
那建木之叶轻轻舒展,离开沧海间,直至一处极其遥远之地,方才放缓行进之速。
这大叶飞展,如大舟落于大海,诸圣起立,那目光摇摇,是要寻找海角所在。
龙盂已闭,一切皆寂,提前离去的人不曾明白龙华之中发生的变故,而对于留下来的诸多仙圣,则是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同时带着各人的感悟,见证了一场连天的恶事。
无人知晓,龙族已寂。
无人知晓,龙华已关。
他们被送出了龙华,那些从无垠海中赶赴大婚的无垠客不知道有没有被一并送出。
“海角在何方,我们从龙华被遣出,不能一言重归天涯,如果不能寻到海角,就没有办法回到云原。”
有人叹出气来,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只要还在龙华,就能借助言出法随的力量回到天涯境,但当初平常生也言过,一旦出了龙华,那法言就没有了效用。
“问一问吧,我有办法。”
李长生取出海螺,而李辟尘看见了,微微有讶:“这是借问”
“咦,兄长也知道此宝”
李长生点点头:“正是借问。”
李辟尘嗯了一声:“我也有此物,是叶缘给我的。”
“是么,叶道兄赠的啊。”
李长生回应了一声,随后把那借问丢下海中,于是很快,就有鱼群来言,指示方位,然而海角二山行踪不定,故此鱼群所言的位置,已经是数十天前的位置了。
但有了个目标,总比没有要好。
诸圣顺群鱼指引而走,花千树驾起青叶,泛起波涛,待行一日,不知到了何处,突得海水暴涌,当中露出一尊庞然神物,大如万山连绵,那背上如负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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