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诱君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似是故人来
“只是让你歇息一段时间,让你得闲想想一些事,勿再多言。”傅君悦淡淡道,也不去扶绿翘起身,站了起来拂了拂袖子,对梅若依和青霜道:“青霜,你刚来,晚膳暂不需到前面侍候了,依依,你去换了衣裳,跟着来。”
梅若依此时方注意到衣裙多处蹭了绿苔,忙告退下去。
梅若依换了裙出来,跟着傅君悦往上房而去,出朗月轩后,傅君悦在园中一棵大树下忽地站住,沉着脸问道:“下午到哪顽去了?跟晓楠去的?”
梅若依一呆,傻傻道:“是跟二少爷去顽的,二少爷问了你,你同意了的。”
“我同意了的?”傅君悦皱眉。
“就是。”梅若依委屈地道:“我不去的,二少爷问了你,你说去吧,先生又说给我们放假,我才去的。”
傅君悦眉头松开,笑着拧了拧梅若依的脸颊:“好了,不生气,许是君悦哥哥在想事情,没留神。”
梅若依丢了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傅君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脸表达歉意,梅若依很快忘了他刚才的冷脸,拉着傅君悦的袖子摇了摇,好奇地问道:“君悦哥哥,你刚才说不用绿翘姐姐值夜,她为何那么伤心?”
“小孩子家好奇那么多作啥?”傅君悦却不想说,只拿话糊弄。梅若依不高兴地嘟嘴,她想着绿翘刚才的神色,觉得不值夜是件大事。
傅君悦拗不过她,含混着道:“不叫她值夜,就是对她不满的意思,等得我大些,若还不让她值夜,她就得出府去。”
“那我呢?君悦哥哥,我要值夜。”梅若依大惊失色,堵住傅君悦的去路。不值夜就要出府,她不要被遣出府。
傅君悦哭笑不得,摸了摸梅若依的头,道:“你还小,值夜睡不安稳,才没安排你值夜。”
梅若依还是想不明白,做什她不值夜是疼她,绿翘不值夜就如丧考妣般。她才想要傅君悦说明白,却见傅君悦突然怔了,直呆呆地看她,眸里闪烁着莫名的她看不懂的东西。
“君悦哥哥,怎么啦?”梅若依伸手在傅君悦眼睛前面晃动。
“没,走吧。”傅君悦摇了摇头,拔开梅若依的手顾自朝前走,也不理梅若依了。
梅若依撇嘴,不满地瞪傅君悦的背影。
上房却与往日不同,甚是热闹,荣禧堂正门大开,吊着大灯笼。堂前摆了案台,上面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地下铺着拜毯锦褥,孔氏正在焚香祝祷,边上站满了侍候的丫鬟妈子。
今日不是什么节日啊!梅若依不解,却见傅君悦忽然间满面喜色,脚步轻快而急促地朝孔氏飞奔了过去,口里大叫道:“娘,我爹有消息回来?是不是我爹要回家了?”
爹?傅家老爷在世?梅若依进傅府快半年了,第一次听说,她一直以为傅君悦兄弟俩的父亲已经故去了呢。
“来信了,送了好些东西回来给你们兄弟俩,跑这么急作什?一头的汗。”梅若依走到跟前,孔氏正拿了帕子给傅君悦擦汗,眼里含泪,口角噙笑。
人家有爷有娘,独自己娘没了,爹不知上哪里寻。梅若依凄凄看着,一时傅晓楠如飞般跑了来,冲到孔氏身边,也是大叫大嚷着问这问那要孔氏讲他爹的情况。
梅若依听着傅君悦傅晓楠口里爹怎么怎么的,想起自己那从未谋面过的不知在何处的爹,两行泪止不住夺眶而去,呜咽难忍,看看傅家三口兴高采烈说个没完,许一时半会不会开膳,脚下慢慢后退,不一会退离人群,找了个旮旯地儿,悲悲切切哭了起来。
梅若依走后不久,孔氏祝祷完毕,吩咐了仆妇收拾香案,自己带了两个儿子进了正堂。
“这是你爹写给你兄弟俩的信。”孔氏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
“我来念。”傅晓楠一把抢了过去。
“我来,我念完了信给你保存,省得回头你一直来找我要。”傅君悦笑道,朝傅晓楠伸出手。
“君悦晓楠吾儿见信如晤……”清雅的声音响起,明堂中翩翩少年抑扬顿挫地念起父亲的家书。
孔氏含泪看着两个儿子,—样的靛蓝窄袖翻领袍子,面上犹带几分稚气,容貌清俊从容,小儿子略高些,更壮实,大儿子温和内敛,算算,夫君近三年没见到孩子了,两个孩子如此出色,夫君见了必是欣然的吧。
“汝等的凤兰妹妹甚好,会弹琴作诗了……”傅君悦念完了,意犹未尽地又从头念了一遍,傅晓楠待他第二遍念完,抢过信贪婪地又看了起来。
“悦儿,来,给你爹写回书。”孔氏招呼傅君悦,云英云霞熟练地捧来笔墨纸砚。“跟你爹说,家里一切都好,勿念,把你兄弟俩在学堂里都学了什么跟你爹讲讲……再跟你爹说,下回捎信回来,捎一张你凤兰妹妹的画像回来给娘看,娘想念得紧。”
孔氏边说边拭泪,傅君悦写完信,云英忙接过去吹干封装。傅开家的领着仆妇,将并州捎来的东西抬上来,一一打开给傅孔氏检视。
“这个白玛瑙瓶子、这匹云缎……这些打点好了给舅太太送去。悦儿楠儿,看看喜欢什么自己挑,云霞,使个小子去请表少爷过来,看看喜欢什么自个儿挑。”
梅若依回大厅时,傅君悦兄弟俩已挑完礼物,傅开家的命几个仆妇收拾妥当了,往朗月轩和拂云楼送。傅晓楠挤到梅若依身边,笑着道:“依依,有好东西,明日我带给你顽。”
“谢二少爷。”梅若依甜甜一笑,脸泛粉光,即便傅君悦心细如发,亦看不出她刚才痛哭过。
梅若依刚才去采薇房中,让采薇帮她敷粉上妆了。
孔歆和秦氏过来后,孔氏命把宴席摆在后园兰苑的灵犀亭里。
灵犀亭建筑在一处人工小山上,插天的一大块玲珑山石,四面堆彻各式石块,山上不植林木,只许多兰花异草,兰花植于石块之间,异草牵藤引蔓,或垂山巅,或穿石隙,亭檐朱柱萦绕,如翠带飘飖,若轻藤漫舞,兰芬气馥。
梅若依想爹想娘,一路精神恍惚,傅君悦兄弟俩陪着孔氏秦氏说笑,也没注意她,雪晴看她眼睛看着前方入神,以为她被美景所迷,凑到她耳边低声叹道:“很漂亮是么?听我娘说,这是给小姐建的。”
傅府里只傅君悦傅晓楠两个少爷,哪来小姐?梅若依神思不属,也没注意到雪晴话中说了个小姐,只冲雪晴微笑,后来还是雪晴拉了她一把,才记起要站到傅君悦身边给傅君悦布菜。
这一晚傅府欢声笑语,孔氏兴致极好,用完膳命撤下席面,又摆了瓜果时鲜,与秦氏姑嫂对饮,傅君悦表兄弟三人跟前凑趣,热热闹闹过大节一般。又命另设几桌席面,家下大小丫头并那应差听差的仆妇人等自去随意吃喝,不用到跟前听差。与秦氏姑嫂对饮,傅君悦表兄弟三人跟前凑趣,热热闹闹过大节一般。又命另设几桌席面,家下大小丫头并那应差听差的仆妇人等自去随意吃喝,不用到跟前听差。
重生之诱君欢 44春光消魂:擦肩而过
翌日上路,一行三人变成了四人,叶素薰昨晚冲口而出邀请女主人跟着自己走,说出去后倒没有后悔。
萍水相逢,自己的邀约甚是冒昧,女主人竟然愿意同行,倒教她有些意外。
事先没跟程琛商量过,程琛也没说什么,只冲女主人微点了点头,似乎同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上了马车后,叶素薰介绍了程琛名姓身份,又作了自我介绍,方轻声探问:“大姐,怎么称呼你?”
“孟雪宜,喊我孟姨吧,我跟你们的娘差不多大的。”女主人看着车厢外一排排向后退的树木,低声道。
“好巧,家母姓孟,家母的一位情同姐妹的好友闺名就是雪宜。”程琛笑道。
孟雪宜听了程琛的话微一失神,旋即笑道:“你娘也姓孟,那倒是缘份,你娘好吧?”
“好,我娘本来一路来的,后来回去了。”
“许多年以前去过江宁,不知现在江宁什么样子?”
……
叶素薰在一旁聚精会神听着,一路行来她被程琛看得什么都不敢问,对未知的一切她也很想知道。
孟雪宜问了很多,她似乎对江宁城的一切都感光趣。
程琛颇有耐心,孟雪宜问什么他都一一回答。叶素薰听着听着,觉得有些奇怪,孟雪宜总把话题往程家的世交故旧,程琛的同龄青年子弟身上绕。而程琛说了很多,讲了很多官宦世家及同龄朋友,孟雪宜却越听神色越焦躁,似是没有听到想听的。
一路说话,时间过得极快,中午吃的干粮,申时经过一个小集镇,程琛听说小镇名香檀镇时,即命马车夫找客栈住下。
“这个镇子的檀香扇最是有名,既然路过,我们下来走走,挑几把回去送人。”
他不急着赶路,叶素薰当然没意见,孟雪宜也不多言。
车夫留在客栈中照看行李,程琛带着叶素薰和孟雪宜往集市而去。
香檀镇的道路都是青石板铺成,三人并肩缓步,一路上但闻簌簌的扇子轻摇之声,买与卖双方言笑晏晏,轻语慢言,不像买害卖家,倒像是朋友。
“这个地方的买卖气氛营造得真好。”叶素薰赞道。
孟雪宜有些不明叶素薰在说什么,疑问的眼神看向程琛。
“素薰妹妹大约在说这里的商人会经营。”程琛低声解释,程颢喜欢经商,他有时也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语言。
“三位是远道而来的吧?这时候买扇,便宜不少,买十把的银子,在夏日仅买得七把。”
店家这是在不动声色地诱她们多买几把,叶素薰心中暗笑。
孟雪宜不解地问道:“为何这时便宜?这扇子跟夏日里的不一样吗?”
程琛同样是疑问的眼神,店家有些结舌,通常他这样说,顾客第一反应是现在买捡了便宜,而不是去考虑为何这时买便宜了。
“扇子是节令使用的东西,天冷了用不着,卖得少,而做扇之人,不能因天冷就不做了,店家也不能因天冷不经营了,为了能卖出货,就压利销售了,可是这样?”叶素薰笑道。
“正是正是。”店家连连点头,展开一把扇子扇了又扇。
扇子摇动间香风阵阵,这里的商人推销习惯深入骨髓了,叶素薰唇角翘起,那店家被看穿,脸一红,扇子摇也不是不摇也不行,僵住了。
“这扇子扇起风来,比一般檀香扇更香,扇画是拉烫,给别处描绘的好看。”孟雪宜赞道。
普通檀香扇一把约一两银子,寻常人家用不起这样精致的物品,孟雪宜居住山下木屋,为何点评起这些东西很在行老到,似乎是经常用到的。
只是一闪念,叶素薰也不在意,她被精美雅致的檀香扇吸引了。
香檀镇的檀香扇是用当地的旃檀精雕细刻而成。扇面有人物山水,花鸟鱼虫等等,画面意趣盎然栩栩如生,扇子玲珑纤巧,色泽秀丽,展开轻摇间,檀木幽香四溢,沁人肺腑。
程琛笑着看叶素薰和孟雪宜,让她们各挑一把,他要买了相送。
“刚才走过来的那一家,花式更多,咱们到那边再看看,我想买上一两千把给我爹放在商号里销售。”叶素薰摇头,表示没看中。
一两千把?在这个季节可是大笔的买卖,店家刚才给叶素薰似笑非笑看了那一眼,有种给叶素薰看穿的窘迫,听得叶素薰要购进这许多把,毫不怀疑叶素薰这话的真实性,为拢住生意,马上道:“我可以给三位下价,若是能进两千把,每把按五百文计价。”
叶素薰虚虚实实,没料到店家竟如此利落地下了一半价,这一家的扇子画面和工艺也不差,刚走过的那几家,店主没有这家有魄力,叶素薰真有些动心,只是她自己身上是没银子的,不知程琛带了多少银子,叶素薰朝程琛看去,程琛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接,程琛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这是表示没银子了,叶素薰扫了一眼扇子,五百文接近成本价格,店家利钱极薄了,若不是天凉,八百文一把都未必进得到货。
大好的赚银子机会叶素薰得放弃,心思一转,对店家道:“我们还要前往介陵祭祖,带着货物不便,待回返江宁时再过来捎上。”
到手的买卖不能成,店家听得叶素薰前面的话,有些丧气,这一走,谁知还来不来,待听得说回转江宁,眼睛一亮,道:“小姐的商号在江宁?未知是哪一家?蔽镇最近有许多人要上江宁参加恩科考试,行程在即,可以帮小姐捎过去。”
叶素薰来时路上见到很多书生模样的人往江宁赶,知是恩科在即,特意说出江宁两字,正是此意,当下顺水推舟道:“甚好,这般,我先付五十两定银,你让人把扇子送到江宁英国公府,由我姨妈验收付银子。”
店家开始听得只付五十两定银,要一口否决,不行两字到了唇边,听叶素薰说出英国公府四个字,急忙吞了回去,高兴地应下。
程琛付了五十两银子,叶素薰仔细看了一下,定下男式一千把女式两千把,比原先说的增加了一千把,店家大喜过望,送货物的费用提都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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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没有用扇子的,压到明年卖,檀香扇不比别的东西,还得细心保养,你又不开商号,这扇子不该进。”回到客栈后,孟雪宜不停摇头,又埋怨程琛:“你该反对的,若你不肯掏定银,素薰便进不成货了。”
“她喜欢就好。”程琛看着叶素薰温柔地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你这样惯着她,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你自己。”
“有人给自己惯着,总比没有好。”程琛扭头看向窗外落日,幽幽道。
他两人言语来往,一个是长辈的口气,一个是爱人的腔调,叶素薰一阵不自在,张嘴想分辩,抬头看到程琛的神情时,不由得愣住了。
天边晚霞正艳,绚烂的霞光投射在程琛脸上,他的五官显得分外柔和,乍看上去仿佛柔软的丝绸,皮肤雪白纯粹,温润细腻宛如玉石,却比玉石多了温暖柔润的光泽。
程琛忽地回头,叶素薰闪避不及,四目相对,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彼此的影相在瞳仁里一目了然,程琛朦胧飘忽的眼神慢慢聚焦,笑意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转。
“素薰妹妹……”程琛耳语般低叫,淡眸如湖水微泛波澜,柔柔地漾着涟渏。
叶素薰有瞬间的迷失,也只是一瞬间,她的一双眼睛极快地从迷茫变得澄明清澈。
“谢谢琛表哥的支持,银子待回去后,我会还给你。”
“咱们别去介陵了,先回京等着。”似是没有察觉到程琛与叶素薰之间的暗流汹涌般,孟雪宜皱眉道:“这么多的扇子,素薰,你回去自己看着接收好些。程琛,恩科在即,朝堂里事儿肯定多,你离开这么久也不妥。”
回江宁叶素薰自是愿意的,只是不好意思附和,毕竟程琛是回原籍祭拜,不是游山玩水。
程琛微蹙着眉颇为难,孟雪宜紧盯着他,有些咄咄逼人,两人似乎较量上了。
孟雪宜一路上说话的口气与行为处事,从没把自己当成依付他人的陌生人,坦荡自然,叶素薰有时觉得很怪,似乎孟雪宜其实是程家的亲戚长辈。
踏上往江宁走的路途时,叶素薰还有些难以置信,专程要回乡祭拜的,程琛竟然被孟雪宜三言两语说得答应回转。
回程路上孟雪宜不再发问,程琛似乎满腹心事,心不在焉地静坐,不再带着玩味的笑意盯着叶素薰看。
少了一双好像含着千万种深情的眸子温柔款款地盯着自己看,叶素薰自在了很多,她对程琛毫无顾忌红果果的目光勾-引,还真无法视若不见。
原本是坐中间的,叶素薰跟程琛换了位子,坐到靠车窗一边,把车帘掀起欣赏路过景色。
晓行夜宿,十天过去,江宁城隐约可见,马车已经驶近悬空山了。
窗外一骑疾驰而过,快若闪电,英挺的眉眼在叶素薰眼里一晃而过。
那一闪而过的英俊的容颜,这些日子总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那张脸有时映着明亮的光,一双璀璨的眸子欣喜万分地看着她,深情地说素素我终于找到你了,有时又埋在阴影之中,悲哀疲惫地看着她,激愤地说素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叶素薰双手发抖,帘子没有抓住,轻飘飘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lulu投雷鼓励我!感谢你的厚爱!!!泪目!
lul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10-18 22:48:43
重生之诱君欢 45春光消魂:梦醒心碎
马车驶得平稳了,耳边传来高低起伏的人声,孟雪宜喃喃道:“进城了。”
程琛唔了一声,叶素薰从痴怔中回神,悄悄挑起纱帘一角向外瞧了瞧,但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迷迷糊糊似熟悉又陌生,眉头不觉蹙起。
“到了。”程琛忽道,马车在他话音落时停了下来。
高大的红漆大门,门两边蹲着两只大石狮子,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书写着程府两个大字。叶素薰默默打量着,心头有些恍惚,自己前不久,仿佛也进过差不多样子的一扇大门。
大门边的侧门打开了,马车慢慢驶了进去,至一垂花门前落下。
程琛率先跳下马车,转身张开双臂看着叶素薰,叶素薰大窘,往一侧让了让,低声道:“孟姨,你先下。”
“大少爷回来了。”服饰齐整的下人过来垂手问安。
“嗯,夫人在家吗?”程琛转身问话。叶素薰觑着空当,急忙往下面跳,不意足下一歪扭了脚,程琛恰好转身,叶素薰整个倒进他怀中。
“扭了脚没有?”程琛的右手搂人,左手覆上叶素薰的手,温柔地问道。
叶素薰身体一僵,片刻后觉察手背上柔滑的触感,有些不自然的挣出手退开身体,摇了摇头:“姨妈在哪里?带我们去见她。”
穿过抄手游廊迎面是穿堂,紫檀架子大理石磨花插屏摆在正中,转过插屏,后面便是上房正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游廊上挂着鹦鹉画眉等鸟雀,门边坐着几个妆扮妍丽的头鬟,见了他们忙笑迎上来垂首行礼。
“琛儿,薰儿,回来了。”一丫鬟挑起帘子想进去通报,程夫人已快步走了出来。
“姨妈。”叶素薰屈身行礼,程夫人一把拉起她连声问道:“路上可好?没哪不舒服吧……”
“没,都好,姨妈可好?”叶素薰笑着回道。
“姨妈都好,看见你就更好了。”程夫人乐呵呵笑着,笑容忽地凝在脸上,叶素薰顺着她的视线转身,只见孟雪宜眼中含泪,嘴唇蠕动,看着程夫人欲言又止。
四周突地一片沉寂,微风轻轻吹过,树叶嘶嘶作响,带起细碎的似是呜咽的声音。
“你是?”程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娘,孟姨是我们路上遇到的,很投缘,孩儿就请她到我们家来。”程琛微微有些急促地解释道。
“孟?”程夫人喃喃道。
“嗯,娘,孟姨和咱们家很有缘份呢,她与你同姓,又与华姨同名。”
“与我同姓?与你华姨同名?孟雪宜?”程夫人倒退了两步,忽然一手掩住嘴唇,竭嘶底里地大喊:“退下,你们都退下。”
怎么回事?叶素薰给程夫人的失态吓住,程家那些丫鬟低呼几声,各人飞快地奔走了,叶素薰抬头想问程琛,却见程琛脸色惨白,见鬼一般瞪着孟雪宜。
“琛儿,薰儿,你们也退下。”程夫人眼睛没有离开孟雪宜,口中尖声厉喝。
程夫人从没如此失态过,程琛又是这般反常,叶素薰轻扯了一下程琛袖子,低声道:“琛表哥,我们走吧。”
拉着程琛转过穿堂的插屏,叶素薰顿了一下。
“雪宜……”背后传来程夫人悲怆的喊叫。
“秋璇……”孟雪宜低哑的嗓音。
她们是旧识,叶素薰有些呆滞,程琛一个趔趄,叶素薰被撞了一下,差点跌倒。
“琛表哥,孟姨是谁啊?”直觉的,叶素薰觉得孟雪姨与程家的渊源极深。
“
“我娘的一个故人。”程琛微笑着,清浅的眸子里却氤氲着蒙蒙的雾气,“素薰妹妹,咱们走吧,别影响她们叙旧。”
踏进叶素薰之前住的沐雪园,程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叶素薰见他神情颓败,一时也不好开口赶人,两人默站着,许久,程琛指着墙上的画像,低声问道:“她美不美?”
“很美。”叶素薰由衷赞道。这画像跟她娘亲很像,眉眼没有半丝差别,可细看,画中之人比她娘亲多了份自信从容淡然矜贵,端的让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心折。
程琛坐到椅子上,把头仰靠到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喃喃地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他的声音很细,叶素薰听得糊涂,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琛表哥,你说什么?”
程琛没有回答,只胸膛急剧地起伏着,鼻翼微动,胸腔里有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在哭吗?叶素薰呆住,程琛忽然一跃而起,叶素薰尚未回神,已被他死死地搂进怀中。
“琛表哥,你放开我……”叶素薰吓得拼命挣扎,失态的程琛让她害怕,恐惧在心头扩散,如骇浪要将她淹没。
“给我抱一会……”程琛很轻地喊:“给我抱一会,就抱一会!”
他很痛苦,为什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如那日悬空山中那名喊君睿的男子那般深重。叶素薰失神地抬手,轻轻抚拍着程琛的背部。
看着眼前相依相拥的两人,虞君睿真希望,自己没有突然感应到擦身而过的马车里的人是叶素薰,没有回转江宁,没有偷偷地跳进程家来寻找叶素薰。如果他不来,就不会看到这让他刺心的一幕。
程琛在喃喃低语:“素薰妹妹,抱紧我,请你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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