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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少女战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甄栗子
“混账!少夫人独身去后山?你们也不派人跟着!”
老太爷当场发了火,立刻调派人手前去后山。冬夜黑天,即使有火把,也只能目视二三丈远,直到一向温文知礼的顾家二少爷顾君珏听闻消息后增派人手,火把汇聚如火蛇,才在半途中找到了人。
彼时,宋倾雪倒在回来的路上,脸颊烧红,已经昏迷不醒。女子着一身靛青素白袄裙,倾倒的乌鬓凌乱泼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下意识地蜷身发着颤,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儿。
顾君寒在看到的一刹那,心脏犹如被重锤敲下,脑袋嗡鸣一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依旧是眸沉如夜,漆黑深邃。他冷着一张脸,在家丁面面相觑的注视下上前抱起了她。
那身体柔软沁芳,本该让人心神荡漾,可是炽热滚烫的体温即便隔了衣裳,也透传出来。
顾君寒指头一动,继而心绪微沉。烧成这样,恐怕民间的大夫是治不好的……
下一瞬间,他又立刻皱起浓眉,想到这个女人,并不值得他过于关心。
出人意表,回府报予老太爷知晓后,本已致仕赋闲,又一向不管琐事的他,竟然特地去请相识的太医前来问诊。顾府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对这位少夫人漠不关心,反倒是老太爷的举动,让人感到一丝怪异和好奇。
听说这位少夫人心地善良,曾在老太爷中暑的时候及时帮过他,因而老太爷才会格外看重她。但看重她,以至于不顾长孙的未来?
总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无论如何,经此一事,有了老太爷的举动在前,那些素来不把宋倾雪看在眼里的下人,也稍稍收敛了一点。
唯一不变的是顾君寒,他心头的阴霾没有丝毫变化。
被老太爷勒令留下来守着她,使得他心情不快。但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总是时不时越过手中书卷,看向床榻。
这个认知让他握卷的手一紧,表情复杂地凝视病床上的人儿。
太医比野路子出来的大夫要有效率得多,一帖子药下去,温度就稍稍褪了些。只人还有些迷糊,宋倾雪在昏迷中时有呓语,顾君寒忍不住丢开书卷上前细听,却是句含糊不清地:“夫君,好了……”
什么好了?
她一直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句,直到他有些烦了。
“衣裳……衣裳……洗好了……”
她似是身处梦魇,娟秀的眉紧紧锁着,身体轻微地挣扎了一下,才轻吐出。
这话听在顾君寒耳中犹如炸雷,让他滞在原地无法动弹。
当时找到她还没有看见衣裳,他也想不到那一层,可是听说,后来有分散开的下人找到了整齐叠在湖边的衣裙袖衫,也看见了湖面被砸开的浮冰。她手伤冻成青紫的伤也能表明这一切的真实……
她竟然真的傻到把他的话当真?
不,这恐怕也不过是她为了博取自己同情的一招罢了。
他虽然让她洗衣,但府中自有井水可用,她何必在大雪天跑到冰湖?就连老太爷为她延请太医,或许也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注定要料错了。
他不可能就此对她心软。
·
等到旭日初升,天光微亮,顾君寒从一旁的榻上转醒。他将盖在身上的氅衣取下,第一时间,先去病床边试探了一回女主额间的温度。
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体温。
他想起昨夜太医说“如果到第二天还是高烧不退,即使能救回来,人也要烧糊涂了”,此刻发觉没有偏离掌控,在不经意间松了口气。
但就在他准备取下那方丫鬟替她放上的湿帕时,手蓦地被她攥住。
病中的女子面容苍白依旧,颊边潮红褪去,更显得人如纸白,脆弱地仿佛一口气就能将她吹没了。就是放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也是轻飘虚弱,只须轻轻一挣,就能脱开手来。
可顾君寒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她柔软无力地手握住了他,他忽而就将呼吸放轻了。
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从窗外透进来,伴着白雪压垮了枝桠的簌簌声。时间像是只走过一格日光,又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和她睁开的眼睛对上,他才惊醒,仿佛被烙铁灼烫一般甩开了手。
瘦若无骨的腕子磕在床沿,她疼得皱了皱眉,而后那双烟褐色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他。眼里有控诉、有好奇、有淡漠,以及……奇异的陌生。
“你……是谁?”





渣少女战士 第21章 手链
顾君寒第一次发现,他的妻子眼眸是淡若浮烟的褐色。
她素来是低着头的,即便偶尔对他笑,也从不和他目光对视,眼睛必定要低下几分,像是在羞涩,那双眼便让黑长的睫毛盖住了。
但他也从没功夫去在意这些。
直到今天和她对视注意到,他才发现这样一对眼眸,用陌生人一样的视线看着你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冷漠。
“宋倾雪,你什么意思?”他无声沉默了半天,问她道。
“宋、倾、雪。”她兀自一念一顿说了遍,干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好奇,反问他,“是我的名字?”
他沉了声说:“现在不是你闹的时候。有什么事都先等病养好了再说,我没多少耐性陪你。”
她也顿了顿,稍显倦怠地眨了一下眼,如蝴蝶被雨水压了翅膀,飞的低而慢。
“水。”
“什么?”他的说教口吻停了,微微一怔。
“先给我水,我渴。”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以至于下意识倒水的时候,险些因为出神而洒到了杯外。宋倾雪几乎没和他提过什么要求——尽管他觉得这个女人不懂满足,身为养女,在嫁给他之后还常常针对他身边的其她女人——但她确实很少和他开口。
因此骤然听到她因为一点小事就麻烦自己,他便觉得十分奇怪。
难道她是真的失忆了?
太医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只说“烧不能退,人难免会烧糊涂了”,但即便是烧退了,当真有个后遗症却也难免。
顾君寒喂水的同时,兀自思忖,决定一会儿再去请太医来看方稳妥。
“咳、咳……”宋倾雪忽而呛水咳了几声。
她推开水杯,撑着软绵绵的身子靠在床栏,在他以为她不想喝的时候,又将嘴巴凑了过去,很自然地小口啜饮起来。
他这才恍然刚刚是他忘了扶她起身,一心想着去找太医,喂的便有些急切。面上微有些尴尬,但他毕竟是公子哥,这些服侍人的活鲜少做过,很快又坦然自若起来。
“你真的忘了自己是谁?”
“嗯。”
“那……我呢?”
宋倾雪打量了他很久,在他莫名升起一分期待的时候,摇了摇头。
“你是谁?”她问了与刚睁眼时相同的一个问题。
顾君寒嗓音低沉地答:“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她唇齿间含着这个词,念了几回,依旧是毫无头绪般地说,“没有印象了。唔,你是我的丈夫,那我就是……你的妻子?”
“自然。”
“哦……”这回,她打量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他竟突然产生一种被重视的欣喜感,细想之下,又觉得颇为荒谬。
“你先休息,我去请太医再替你诊脉。”他抛开脑海中的千头万绪,稍微放轻声,拍了拍被角示意。
或许是因为她在病中,她苍白柔弱的模样容易叫人产生怜惜,又或许是因为失忆,能让他将她以前的所作所为暂且放一放。他的言行举止较平常下意识地温柔了许多。
“嗯。”
她柔顺地躺了回去,将被褥严实地盖到脖子。
顾君寒侧身站在床头看她,黑沉的眼眸便被日光镀了一层金辉,看着仿佛错觉似的微微柔软起来。
·
太医看诊后的结果与顾君寒所料相差无几,因高烧所致,暂时失忆了。诊断出的结果彻底打消了他的疑问,相信她是真的失忆,而不是装神弄鬼。
“尊夫人这般,没烧糊涂已是万幸。依老夫行医的经验,如要记起,少则两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甚至于终生都无法回忆前事的,也不是没有。”老太医摸着胡子,神情严肃,“最要紧的一点,切莫再让她受刺激。”
顾君寒应了是,亲自送太医出门,等到折回正房,才听婢女说姚家二小姐去探望少夫人了。
从窗边向里看去,房内的气氛尚算和谐。
姚珠儿不比她姐姐清丽貌美,她生着一张娃娃脸,见人便笑,杏眼梨涡,着实甜美可人。此刻,她正搬了一张绣墩,坐在床榻边陪宋倾雪说话。
“那日虽然倾雪姐姐把我推下了水,但我心里是不怪你的。若不是我说错了话,一味提我大姐姐,你也不会怒极失手……”姚珠儿诚恳地表情中带着些许愧疚,“后来我回家病了一场,没曾来宽姐姐的心,今儿听说姐姐也病了,担心是因我之故……”
白薇自能看见她闪烁眸光里的探究之意,想必对她是否是真的失忆还持保留态度。
对方怎么想的她半点不在意,要是连扮失忆都做不好,当年又怎么潜入目标人物的住处,替代各式各样的女人,做到一击必杀?
因而等姚珠儿长串的话语说尽,她都没开过口,只又舀了一口白粥吹凉吃下,周遭便静下来。
姚珠儿一番情深意切,却等不到正主接话,不免尴尬。
窗外的顾君寒暗敛的眸光微动,但没等他仔细思虑,屋内又起了变化。
白薇因无力吃不了两口,就将粥碗搁在床头。因手延伸的长,素边袖口便滑下来一截儿,露出里头那条五彩手链。
姚珠儿灵眸一转,笑指了它道:“原来它在倾雪姐姐这里。”
白薇歪头。
“想来姐姐不知道——倒不是说失忆这一事——这条手链起初君寒哥哥还说要送我呢 ,我虽喜欢它,但也没收下来,原来君寒哥哥是送给姐姐了。”
姚珠儿未在她脸上看见分毫变化,嘴角的弧度稍落,转瞬又笑开来。
“今次见了,我还是觉得它好,姐姐借我一看罢……”
她说着就去解绳取下来看。
原本这也没什么,不过是看一看,也不会少胳膊腿儿。但这条手链才一离手,宋倾雪 便脸色大变。
“还我!”
“姐姐真是的,我知你不是个小气的人,还……啊——”姚珠儿先是诧异她的变化,又惊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但是下一秒,她就痛得笑不出来了。
宋倾雪自失忆后漠然的眼眸,此刻像点燃了一簇火焰,在讨要不回之后,立刻就不顾虚弱的身体倾身去抢!
她一下碰倒了木几,连带着上面的白粥也被打翻了。
姚珠儿才连人带绣墩摔在地上,马上又被木几压了腿,碗中残余的粥全洒在她脖颈下 巴,连痛带烫,她立刻涌出了眼泪。
“你干什么!”顾君寒猝见惊/变,立刻闯进房间里,去扶姚珠儿的同时不忘质问妻子 。
姚珠儿泪流的更凶了,抽泣着唤:“君寒哥哥,姐姐为什么这么对我……珠儿好痛… …”
“手链还我!”
无论是眼前混乱的场景,还是他的到来,都没让她的眼神产生丝毫变化,那灼灼凶狠地目光宛如护食的幼兽,不管谁敢来抢,都会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
顾君寒充耳不闻,将姚珠儿扶去一边椅子上坐稳,才拿过她手里的链子走去床前。见她还是那副模样,不知悔改,顿时怒火高涨。
他拎着链子甩在她前面,几乎就要甩到她脸上。
“就为了这个玩意,你又是推人又是摔碗,还没闹够!?你是我顾君寒的妻子,顾家的长孙媳妇,不是街头巷尾的女流氓!”
“真该让祖父看看他口中温婉大方的女人是什么样!”
他厌恶地盯着她,心烦之下扬手就要把手链给丢出去。
宋倾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他的手死死掰下来,然后一口咬在他攥着链子的手背上。
她咬得很用力,他虽不是习武之人,但平日也从不忘强身健体。绷紧的手背更是坚硬如石。
可她一口秀白的牙齿,硬生生咬进他的皮肉里,越来越深,甚至猩红的血丝渗出。
顾君寒震惊地低头看她。
女子额发下的面容依旧是苍白如许,依稀可见因激动而浮起的红潮。拖住他的那双手纤骨瘦削,因为体虚,超出负荷的力气让她颤抖不已,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死死拖住 了他。
直到他因为内心的震动不自觉松开了手,她才松了口,迅速地将手链夺了回来。
手链重新挂到腕子上,她眼中的戾气和漠然便缓缓化开,宛如湖面的柔波,漾着融融的日光 。面颊贴近手链蹭了蹭,她依旧对眼前的人、事、物无所感触,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 都仿佛与她无关。
只有在看着那串手链时,才好似寻到了稀世的珍宝,笑容恬然。
顾君寒任鲜血流淌在手背,他甚至没有听见姚珠儿的惊声询问。
方才这一幕幕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放,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送你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句话,但是再开口,便不自禁低哑地问她:“还记得吗 ?”
她恍若未闻,先把袖子覆在彩链之上,隔着衣料宝贝似得摩挲了一下。
“不记得了。”
再抬眼,褐眸仿若笼了朦胧的白雾,沁着凉意。




渣少女战士 第22章 荷包
既然不记得他,又为什么拼死护着他送她的手链?
他心中产生说不清的失望感觉。
顾君寒想问,但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其实有答案,只是这答案与他旧有的认知相悖,他不愿意去相信。
在顾君寒去送姚珠儿回家继续“养病”之后,白薇看到10%的悔过值,挑了挑眉。
“很意外?”芝士享用完了第一个时空带来“零食”,翻着肚皮,懒洋洋地问。
“意外地慢,也意外地快。”
“诶嘿,和第一个时空的进展相比是慢。如果把他们分等级的话,司徒延是渣a级,顾君寒就是渣s级,破防就相当不容易。咬个手就有10%,确实很快了。”
“如果你吐他一脸口水,说不定能立升30%呢o(* ̄▽ ̄*)ブ”
“噗!”
如果可以,白薇十分想一口茶水吐在它翻仰的肚皮上。
出这种馊主意,没办法做搭档了好吗!
两人的对话没有开展多久,相府小正太——三公子顾君安打断了他们。小家伙约莫五六岁,大约是亲娘不像一般人宠爱幺子,反而更热衷于社交装扮的关系,他素来对温柔的宋倾雪十分亲昵。
只是从前宋倾雪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顾君寒身上,小家伙来了几趟寻不着人,也就丧气不怎么常来了。
直到这回宋倾雪卧病在床,他来探病的时候稚气的带了一副七巧板当做礼物,两人埋头到一处拼凑了许久,玩得都很开怀,他才仿佛被解了禁,时不时带些自己的小玩具来找宋倾雪。
尽管他觉得倾雪姐姐失忆后不像从前那么温柔,但他也很喜欢。
今日带的是九连环,顾君安一口气拿出来两副,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比赛看谁解得快!”
“好。”
白薇知道九连环,但从没有童趣和时间去玩过它。这会儿圆环铁串一入手,倒也有些兴致陪小家伙试一试。
两个人,顾君安想着倾雪姐姐一看就是没玩过,他肯定比她快。白薇则想着,按自己的聪明才智,没道理会输给一个小孩子。于是皆默默低头研究起手里的九连环。
结果直到正午时分,二公子顾君珏来寻弟弟,还是谁也没解开。
顾君珏脚步一顿,看见君安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榻边,小眉头严肃地皱起来,一副“没道理会这样啊”的表情,对着手里的东西十分不解。
陪他比赛的女子斜倚床栏,青丝松散披肩,看似闲适,但手里的动作快却毫无章法,显然也很烦恼。
顾君珏像是看见了两个幼稚较劲的小孩子,不觉就无声低笑了笑。
他上前趁顾君安没注意,信手取来他的那副,任小矮个儿弟弟在脚边抓狂。待慢条斯理地把连环解开,才把剑形框柄和九枚小圆环分开放回了他手上。
小正太捧着手里的东西直跳脚。
他恍然大悟,继而不满地嘟囔,“我说怎么解得这么慢,上回我解到一半,也是二哥你把它拿去解了!”
白薇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清冷的目光从解开的九连环上面转移到顾君珏身上。
他五官俊秀,目光清朗。如墨长发单只用一根羊脂白玉簪束起,云纹滚边的素雅白袍更衬得人皎皎若月。行止间温和有礼,却又透着常人难及的贵气。
“你赢了。”她对顾君安颔首。
“不作数,是二哥解的。”小正太还不乐意。
白薇细长的眼眸弯起,看着像是笑,又好像不是,“何必多想呢,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顾君安似懂非懂,想要反驳又无从辩起,只能闷闷地“哦”了一声,随手挥了挥。“等我下午回来,我们再来一局。”
显然还是不同意她的话。
“二哥你是来叫我去吃午膳的吧?”他仰头见自家哥哥好像没在看自己,便晃了晃手,“二哥?”
顾君珏收回投注在女子身上的视线,微微一笑。
“走吧。”
没想到失忆之后,会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刚刚那句话,可真不像自家大嫂那个性子的人能说出来的。
·
顾君寒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正巧和弟弟走了个对脸。他有些诧异地扬眉,但看见三弟嘟着嘴被二弟牵出去,就立时想通透了。
两人擦肩而过。
他对着自己的妻子向来话不多,甚至于前段时日把柳嫣带到府里住的时候,两人见面也没有一句话。他自是冷脸看她,她也低着头默然不语。
就是柳嫣仗着他的宠爱不许她进正房,她也没有置喙过一句。
他既是失望对方小门小户的出身果然摆不出正房夫人的派头,又感慨到底学乖了,不再因为他对别的女人和颜悦色就对人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女人还是不能太宠得好。
但这等想法,自上回夺手链一事之后,仿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时她说:“这条链子我好像很喜欢,你是什么时候送我的?”
似乎是从周遭人的态度上感觉出了曾经的处境,她一直对找回记忆的事不大热衷,只有这回,那双望向他的眼睛里如溪水映月,粼粼波光中含着些许期待。
顾君寒一个音节下意识地自喉间滚出,便猛地沉默下来,神情间很有些狼狈。
彼时尚且不觉得,这女人有胆在冬天推珠儿下水,可见心狠手辣,他本是想寻礼物给珠儿赔罪,后来随手将珠儿不要的链子丢给她,自是隐有几分侮辱之意。
可如今看她对手链爱护非常,甚至于失去了记忆,都不肯让人碰它一下。
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他到了那个节骨眼儿上才想起来。而想到她这般喜爱他送的礼物,他心里便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又迅速地加以否认,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女人没一点比得上珍儿。
他就是不喜欢珍儿了,也不可能喜欢她。
尽管如此,从那日以后,他对妻子虽然算不上呵护有加,但也总要问一问她身体恢复的如何,延医取药的事,也多是亲自去做。
他自觉把这归于内疚,想要补偿她。
“今日感觉如何?”他脱下大氅,在碳盆边烘着冒寒气的手,一边问她。
“还好。”
顾君安一走,她便好像百无聊赖一般,低头又玩起了九连环。
顾君寒皱了皱眉,坠在腰间的荷包被火星子溅了一回,他掸了掸。
在他以为又要自己去找话题的时候,今次她像是突然开了窍,忽而问他:“那个荷包缝好了吗?”
“……哪个?”他反应不及。
“石青的底色,上面绣了一对比翼鸟。”宋倾雪摆弄着铁环,描述的口吻自然流畅,“嗯……同为石青的系绳末端还挂了流苏的,当时我看见被勾破了几处,就想剪开了把它绣补好。”
“现在绣好了吗?”
顾君寒脸色一变,“你记起来了?”
她也是一怔,眼里闪过茫然之色,那懵懂宛若稚子的模样,透露出刚刚的话不过是被什么触动了记忆。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反应,就这么问出了口。
他霍地站起来。
这个荷包!
他再清楚不过,这个荷包是当年姚珍儿送的。
而后有一天他回房,看见她一手执着银剪,一手拿着荷包,竟是一副要剪了它的架势!他登时怒焰滔天,夺过荷包就抓着她的腕子把她丢出了房门,无意去听她所谓的解释。
饶是如此,那荷包还是有了破口。
为此,他有几个月都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也不曾踏足她的房门。
宋倾雪似乎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想了想,又重复问了一句:“没绣好吗?”
时间在簌簌地落雪中拖过长长地一段静谧,半晌,他低声道:“没……”
没绣好,当然没绣好。
他误会了她,阻止了她,她根本没有机会去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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