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嵩山
父子两个谁也没带,直接到了下坑处——所谓下坑,是镇子里一大片水塘的统称,独流镇多河道,有很多地方仍保留着一块一块的水洼,这里周围原本是百姓居住的地方,后来则搬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去了。剩下十几处老旧的民居,绝大多数都已经破败不堪了。
爷俩到了下坑处的祖屋,掏出钥匙进门,一股霉味冲入鼻管,滑老头微微皱眉:这样的环境,好人都得呆出病来,何况病人?“人在哪儿呢?”
“里面,在里面。”两个人推门进去,是明暗两进,外屋是厨房,盘着大灶,门帘内是卧室,靠窗是一面火炕,炕上有一个人,脸向外趴在那里,身上一片湿漉漉,穿着灰蓝色的军装。
年轻人一愣:“爹,我刚才走的时候,是把他仰面放在床上的,现在怎么……翻过来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滑老头经验丰富,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他自己翻过来的。我先看看再说。”
他把手指搭在对方的寸关尺上,闭上眼睛为其请脉,半晌才睁开眼睛:“脉象虚浮不定,嗯,由此可知,如果不是你偶发善念,这个人……”他突然一愣,伸手在对方后背上摸摸,一时间脸色煞白、心脏砰砰乱跳,回身就骂:“你不是说河漂子吗?这是军人,受的是枪伤!哎呦,你这个孽障啊!”
“爹,哪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瞎了,自己不会看啊?”
年轻人仔细一看,也吓了一跳:灰蓝色的军装背部有两个清晰的弹孔!刚才来的时候没注意呢?“爹……这,这可怎么办啊?”
滑老头想到这其中的利害,手脚都开始哆嗦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不行,儿啊,他要真是溺水了,给你捞上来,爹怎么也得救他,可……这可真……不行!回头让人知道了,要出人命的啊!”
爷俩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敲响,“老头子,你在里面吗?”
滑老头的心脏这才放回去,长长的出了口气:“去,开门去,把你娘迎进来!”
年轻人把母亲迎进来,再度把门插好,一家三口在屋内面面相觑,老太太也害怕了:这玩意……,他出去一趟,怎么惹下这样一个塌天大祸啊?“老……头子,孩子他爹,你……你想点办法啊?”
“这个人咱不能留!”滑老头思忖良久,终于下了决断:“现在天亮,没办法,把他放到天黑,然后找人……,不行,不能找别人,就咱爷俩一起,把他弄上船,从哪捞起来的,再把他扔回到哪儿去!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行。那就等天黑,把他扔回运河里去。”
说完这句话,一家三口谁也不再出声,屋中一片寂静,静得连喘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滑老头这会儿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你不能小点声喘气吗?怎么喘气还带吧唧嘴的!”
年轻人一肚皮委屈,知道老爹现在心气不顺,也不敢惹他,转身到了外面,掏出旱烟袋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房中的老夫妻对面而坐,滑太太看着那个男子的侧脸,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心疼:他看起来很小,有自家儿子大吗?娶媳妇了吗?怎么就当了兵了呢?谁这么狠心,拿枪打他?!她的眼睛骤然瞪大,捅了丈夫一下:“哎?”
“干什么你,一惊一乍的?”
“他好像醒了?”
滑老头吓一跳,急忙从炕沿上站起,回头看去:“哪儿醒了?你胡说什么呢?”
、
“真醒了,不骗你!刚才看他皱眉了!这会儿……怎么又不动了?”
滑老头嗤之以鼻,对妻子的话根本不相信。谁知道炕上的那个家伙真醒了!眉梢深深地皱起,眼睛睁开了一条线,但只是扫了一眼,重又闭上了,人也再度陷入昏迷中。
老夫妻都傻住了:“老头子,他……,这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滑老头说话也结巴了。
对方昏迷不醒,还可以把他当做死人——最起码是半个死人——等天黑直接扔掉,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现在他醒了,固然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但却已经是个活人!自己还要不要照原定计划来?天知道,滑某人行医一辈子,只医人、活人,可从来没有杀过人啊!
滑老头一时没有了主意,转头把儿子叫进来,重新商量。三口人研究了一会儿,还是滑老头脑筋灵,琢磨出一个办法来:“这样吧,到天黑还有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中,他要是醒了,我就豁出去了,给他治伤、治病。要是醒不过来,就算他命短,怎么样?”
“成,就听爹的……,爹,你看,他醒了!”
滑老头尖叫一声:“这次不算!”
炕上趴着的家伙如斯响应,立刻闭上眼睛,再度昏睡了过去。滑老头抹抹头上的冷汗,苦笑道:“你们看,没醒吧?”
“爹,您这是赖皮……”
“闭上你的臭嘴!你是打算着把一家子的性命都豁出去,就为了这么一个根本不认识的?”
滑太太坐在丈夫刚才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陌生人的脸上摸了一下;“他爹啊,这还是个孩子呢!你真不打算管他,就这么把他扔回到河里去?”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滑老头不想妻子也会和儿子同一阵线,急的一个劲在屋里转圈圈,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这种事能沾吗?回头给人家知道了,你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是不懂,可公爹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也说过,医者父母心!还特意做了块匾,挂在店子里。他老人家生前就说过,你什么什么都好,就是两腮无肉,一看就是没有同情心的!所以公爹他老人家……”
“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干什么?”滑老头有些挂不住了,骂道:“我没有同情心,我没有同情心,今……,就在刚才,在龙王庙那,要不是我出面,你们想想,那些小rb子,能这么轻易饶了咱们镇子里这些人吗?”
年轻人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要追问,突然又有人敲门,这回来的是儿媳妇,带着小姑子——真是小姑子,今年只有5岁——儿媳妇挺着膨大的肚皮,迈着小脚找来了,“爹,吕家大伯他们来了,找您老有事……”
滑老头顾不得这边,叫上妻子、儿子,锁上房门,返回家中。来人有三五个,一直等在堂屋里,见面先是抱拳拱手,“滑老,今天若不是滑老仗义执言,只怕全镇上下,无遗类矣!”
“是啊,当时的局面,幸亏有滑老出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滑老头暂时收拾心情,和对方客气了几句;来的都是镇子里有威望的人物,为首的是吕氏一族的族长,名叫吕继清,也就是死者吕刚的堂叔;另外几个,身份大同小异,也不必赘述。
寒暄几句之后,吕继清说道:“滑老,今天来看望你老,一个是感谢,另外,还有一个事,我们老哥几个商量着,一事不烦二主,还是得请你老出面。”
“有用得着兄弟的,老哥只管说。”
“表叔,是这……”在坐的另外一个老人插话了,他叫滑景远,和滑老头是未出五福的亲戚,两个人年纪相近,但辈分比滑老头小,所以要叫他表叔:“您也看见了,张家小子他们几个人,哎,是对是错就不必说了,可这大热的天,总不能真放三天啊?要是那样,非得臭烂了不可!就是现在,就已经有味儿了!”
吕继清接着说道:“所以想请你老出面,找rb人商量商量,能不能把他们几个人入土为安啊?毕竟人都死了,所谓人死债消嘛!对不对?”
“对对对对对……”滑景远等人纷纷点头,倒似乎他们就能替rb人做主了似的。
滑老头不想他们会提及这件事,倒不失为一个很有意义的观点:“我去是能去,就怕rb人不答应啊?”
“旁人去,他们可能不答应,可你老兄出面,一定手到擒来!”
“这是为什么?”
“你老兄是郎中啊!这么好几具尸体放在那,一天之后,怕就要发烂——到时候,不但咱们倒霉,rb人也得跟着染病,对不对?”
滑老头点点头,从这一点入手,确实能打动人。所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死人什么都不知道,活人可还得接着往下过呢;要是真等尸体腐烂变质,传染上疫病,这镇子上的百姓怕是一个也跑不了了!他让妻子取来一床雪白的被里,绑在一根竹竿上,当做白旗,一路招摇着,出门而去。
日军临时指挥部设在镇公所,门口有站岗的警卫,看着他晃着白旗过来,知道是有事,彼此语言不通,也无谓浪费时间,转头进去通知,片刻的功夫,翻译出来了,问清缘由,转身进去;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很长,翻译去而复返,“我们司令官说了,同意你的话。但最少也要暴尸一天!明天一早,你带人来,把尸体抬走吧。”说完,向他点点头,施施然的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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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老头再度和儿子一起到了祖屋,爷俩一进门,同时心中叫苦:这回更糟糕了,炕上那个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完全清醒了!
爷俩呆了片刻,滑老头终于下定决心,撩起对方的军装,后背上有两个丑陋的伤口,血是早已经止住了,被河水浸泡过的伤口周围都变成了惨白色,看上去又恐怖又恶心!“这位……这位……总爷……您听得见吗?”
男子勉强勾动嘴角,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在哪……里?”
“这里是我家,嗯,这是独流镇,您受伤了,是犬子把您从河里捞出来的。”
“…………”
“那个,这位总爷,您……贵姓?昨天是不是您……”
男子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来,慢吞吞的说道:“我……姓戴,叫……戴小点。”
滑老头搓搓手,嘴巴里一片干涩,苦笑着说道:“那个,戴老总,俺是中医,你受的伤……,得要西医……”
“…………”
“那个,戴老总,俺……俺不会西医,不过……这镇子里也没有一个西医,这会儿要是到jh县去请,只怕人还没进门,就给rb人抓去了,到时候,不但我们得倒霉,您可能也得落到rb人手里!”滑老头紧张过后,说话越来越顺畅,直截了当的说道:“所以呢,戴老总,就得老朽给您动刀了!您……”
“来吧,我忍得住。”戴小点说道:“哦,还有一处,在我屁股上。”
“哦、哦。”滑老头找了找,果然,屁股上也有一个弹孔。找到三处枪伤,接下来就该手术治疗了。这对于三个人来说都是破天荒头一遭,但动手的只能赶鸭子上架、挨刀的也只有咬牙苦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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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国士无双 第4节 疯狂
凌晨1点钟刚过,火车驶进c县车站。
金振中和董升堂呆在机车里,一路聊着天,心情很好,“……老金,你和我说实话,你们那个戴小点,到底是哪来的?”
“当然是新兵连出来的,他的事您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可也太……狂了吧?好家伙的,下午,就在电台里,直接给我和长海下命令!简直是没大没小!”
金振中尴尬的一笑,“旅长,您别怪他,小点那个人,要说缺点,确实是有。刚出新兵连就是连长,还是军长钦点的;打了一场仗,又升了好几级。年轻人嘛,有点骄傲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呢,他也就这么个毛病,要说打仗!旅长,可不是我当面跟您吹,戴小点确实有两下子!”
董升堂不置可否的听着,嘴角带着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没有和戴小点共过事,这个年轻人的名字是听人提起过,特别是1旅新编第2团的李耀华,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言谈之间,是掩饰不住的感佩和敬重——不过就是在黄村一线反打了鬼子一个埋伏,救了你们的性命,至于这么低三下四的吗?
“董旅长,旁的不提,就说咱们这一次在静海外围的行动,从张窝兵站到良王庄战斗,再到烧窑口阻击,再到咱们29军不伤筋骨的全身而退,都是他策划的!”金振中与有荣焉的大肆吹捧了一番,声音压低了一点,说道:“董旅长,咱哪说哪了啊……”
“当然、当然,你说。”
“他和我聊过,如果佟军长给他绝对的权力,可以任意指挥全军所有的部队,能够取得比这还要大得多的战果呢!”
董升堂哈哈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拉倒吧,老金,谁不知道啊。你们那个戴小点在军长面前说一不二!好家伙的,军指挥部跟他们家开的似的,就连军长,也成了他的传声筒了——这样的权力还不够大,他还想要多大?”
金振中嗫嚅的张开嘴巴,却把一肚皮的话都咽了回去。他不是马文顺那样的愣头青,想到什么说什么。戴小点和张樾亭之间的龃龉,还是不要给更多人知道的为好。
两个人聊着天,火车司机怯生生的说道:“长官,c县车站快到了。”
“哦?”董升堂站起,走到车帮,探头向外看去,可不是吗?不远处就是c县火车站了,不知道是为什么,车站内一片灯火通明,可以看得非常清楚,里面有大批大批的人影闪动。
“怎么了?”
“车站里好像有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他呢,是等着上车的吧。”两个人没有当回事,火车继续隆隆飞驰,眼看着要进站了,董升堂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火车站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两边是排列整齐、满身戎装的中央军战士,擦得崭新的中正式担在肩上,显然是以最高规格迎接他们这一支刚刚从战场归来的勇士呢!
“停车、快停车!”
司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慌乱中一把拉住刹车,车轮和铁轨摩擦,火花飞溅、响声刺耳——车里的人可算倒了霉,一个个全都成了滚地葫芦!一时间惨叫声、怒骂声响成一片!
车站等待的人群也有点发傻,为首的是个中等个子,身着暗绿色中将礼服,头戴圆形军帽,整个人给人以一尘不染的感觉。他叫林蔚,字蔚文,是华军保定行营总参谋长,这一次是奉行营主任徐永昌委托,到c县迎接佟麟阁等人的。
在他身后,另有7、8个人,绝大多数都是和他一样,穿着暗绿色的礼服,唯一一个是灰蓝色的少将礼服,正是52军副军长兼任130师师长朱鸿勋。他的部队昨天接到调令,带领130师所属的2个旅,紧急从定州出发,下午7点钟抵达了c县眼看着火车进站,居然速度不减,林蔚也有些发呆:干什么,莫非不打算停车了?便在这时,列车带着长长的呼啸和刺耳的尖叫,缓缓停稳,但毕竟仓促,一等车厢早已经越过铺设好的地毯了。
林蔚暗暗好笑,干咳一声:“忠言?”
“是!”众人身后转出一个男子,穿着上校礼服,紧急指挥战士,移动红毯,跟着火车来来回回的跑了几步,确定火车停稳,将其重新铺好。但毕竟不比刚才,红毯出现了明显的褶皱。
林蔚身后有人捻着鼻梁,暗暗发愁:一场好端端的仪式,闹出这样的笑话,未必是什么吉兆啊!
佟麟阁等指挥官着实是不知道站外的情况,眼看着进站了,却给火车的急停弄得站立不稳,摔得七荤八素!等到重新站起,火车已经停稳,这回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了,佟麟阁大吃一惊:“糟糕!祖荫,你看?”
张樾亭也有点发傻,他们事先不知道会有这么隆重的仪式,看看大家身上的军装,沾满了汗渍、泥水,有的甚至染上了鲜血,这……如何能够见人?偏偏身边没有可供更换的礼服,难道就这样走出车厢吗?“军长,等一会儿您先不要出去,我先下去,临时安排礼服……”
“安排什么?”张克侠不以为然的说道:“咱们在tj外围打了个大大的胜仗,难道是见不得人的吗?正好相反,让这些中央军看看,29军征尘未洗、满身硝烟,这都是为国拼杀换来的!”
佟麟阁重重点头:“树棠说的是!咱们不是败军之将,更不是仓皇逃窜的丧家犬!就这样下车!”
车厢门打开,佟麟阁正了正军帽,第一个走出车厢,外面一声爆喝:“所有人,立正!向为国征战、奋勇杀敌的29军将士,敬礼!”
以林蔚为首,所有人同时举起右手,庄严敬礼!
佟麟阁不敢怠慢,同样立正站好,干净利落的敬了个军礼,“捷三将军,一路辛苦了!”一待礼毕,林蔚快走几步,和他握住了手:“不瞒捷三将军,我和次辰主任在保定接获战报,激动之下,老泪纵横!有29军这样虎贲之师,何惧日寇横行?中华国运不兴?”
“参谋长过誉了,麟阁也只是一尽党国/军人的本分而已。29军能取得这一点些微功绩,全是上下一心、将士用命的结果。麟阁万万不敢邀功。”
林蔚自然又客气了几句,和他并肩向后,说道:“佟军长,我来为您介绍。这位是52军军长关麟征,这位是第2师师长郑洞国、这位是25师师长张耀明、这位是……”
林蔚的话还没有说完,人丛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张樾亭,我草你妈!”
众人同时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一个满脸血污的华军战士正在一瘸一拐的快步走来,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在抽搐,手中的步枪枪口正对准了众人,但从他骂声可以分辨得出来,目标是张樾亭!
在场所有人无不大惊!他们这一次到火车站来是接人,部队虽然多,也有武器,但里面是没有子弹的;关麟征等人腰间倒是带着手枪,但那大多是用来战场自裁的小口径武器,三五米之外就没有杀伤效果了。加以事发突然,给了对方以可乘之机。
旁的人不认识对方,佟麟阁却是认识的,“连鹏,你想干什么?”连鹏、马文顺和田得雨几个都是戴小点的贴身警卫,可以说是秤不离砣,所以佟麟阁认得对方。
“军长,这个王八蛋贪生怕死,害死了我们团长,我今天就要他一命还一命!”
“混……”佟麟阁只骂了半句话,就傻在了当场:“戴……戴……戴……”他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眼圈却先一步红了。
林蔚等人不知道前因后果,眼下又不好细问,趁这个机会给身后使了个眼色,有人偷偷过去,一把扑倒了连鹏,步枪也被抢过去了。
连鹏不想说句话的功夫就落得功败垂成,给人按在地上,嗷嗷大哭:“团长、团长,我不能替你报仇了!团长啊!”哭完又骂:“张樾亭,你等着,老子非得宰了你不可!我草你妈!你等着,连爷只要不死,就一定要宰了你!”
张樾亭抹了把冷汗,面对众人含义不同的眼神,强自镇定的咧嘴一笑:“让参谋长见笑了。哎!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些兵痞,啊!”他一侧身,正撞上佟麟阁冰冷的眼神!
张樾亭做贼心虚,很清楚军长这种眼神是个什么意思,嗫嚅着辩白道:“那个,军长,戴团长的事……,我不知道啊。”
佟麟阁几乎咬碎钢牙!他不知道戴小点牺牲了,但张樾亭下令撤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很显然,戴小点就是死在了张樾亭的这个命令之下!有心当场处置,环境又不允许。但他有所顾忌,旁的人可没有。
张樾亭不敢和他对视,胡乱的转过头去,就见金振中大步流星的从车头方向冲了过来,边走边问:“参谋长,刚才连鹏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连鹏,我……不认……识。”
“我草你妈!”金振中迎头一拳,重重的擂在张樾亭的鼻梁上,打得他鼻血长流,惨叫一声蹲了下去。
金振中二话不说,伸手就掏枪!“拦住他!”林蔚大叫起来。
站台上一下子就乱了,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困住金振中,他和连鹏一样,破口大骂起来!这边还没有消停,车厢中的战士们也跟着鼓噪起来,跺脚声、敲打车厢声、骂娘声响成一片,眼看着情况就要失控了!
林蔚知道糟糕了。他们这些人身边没有武器,车厢中的29军却是刚刚从战场退下来的,手中的各式武器都是装满了实弹的!一旦给他们冲开羁绊,连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怕都要一锅烩了!老天,明明是一次高规格的迎接仪式,怎么弄成这副德行的?这个张樾亭到底干了什么,让官兵如此痛恨?
眼下顾不得询问,赶紧招招手,把关麟征叫了过来:“雨东,马上命人护送大家离开,同时命令52军宪兵队跑步到车站,你亲自带领他们——先把秩序维持住再说!”
“是!”
“哦,记住,千万要让弟兄们克制,一定不能让枪响!”
在林蔚想来,52军也是能征惯战的精锐部队之一,关麟征是黄埔一期毕业的,练兵、带兵都很有一手,压制下29军的这种不明所以的躁动情绪一定没有问题,但他还是低估了29军将士们的怒火。二十分钟之后,火车站里响起了枪声!
第一枪是张振华开的,他真心把戴小点当做自己的兄弟,坐火车一路行来,始终不见他,只以为他和219团的弟兄们在一起,还打算等到了c县保定,彻底安全下来之后,和他好好喝一顿呢,不想还没下火车,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张振华眼珠子都红了,找来车尾的几个219团战士和安克敏所部战士,问清楚情况,二话不说,抽出了手枪,语无伦次的大声叫嚣:“29军的弟兄们,戴小点是咱们29军的人,这一次tj作战,他身先士卒,杀敌从不落后。最后更为掩护弟兄们撤退光荣战死,我张振华要给他讨回这个公道,谁和我一起去!”
“我去!”第一个站出来的是219团的陈光然和井森林。
“我们也去。”何基沣、安克敏、李耀华、袁志英几个也站了出来:“大家一起去,不管张樾亭藏在哪儿,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弟兄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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