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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少女战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甄栗子
渣少女战士
作者:甄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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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少女战士 第1章 小产
春日亭里一片混乱。
湖水漾漾,粉荷摆摆,岸边的脚步声、话语声却纷至沓来,仿佛池面波光荡过一浪,将前面的鼎沸吵杂淹没。
楚茵姿势狼狈地翻仰在亭阶上,被日光一刺,剧烈地疼痛让她流泪。身上压着的女人很快被宫女们紧张地扶起来,唯她还无人理会,躺在原地。
她身体动了动,刺痛的感觉很快自腰部传遍全身。
“快!快!舒妃娘娘怀有龙子,若然有事你们吃罪得起吗!还不快禀皇上、传太医!”宫女浣纱急得动怒,喝声下令后忙转头询问。
“娘娘,娘娘,可疼得厉害?”
舒妃冷汗湿鬓,捂着小腹脸色苍白,一字也未曾吐出。直到皇帝驾临,她才脚步虚软,向前一扑,正正被皇帝接在怀里。
“皇上。”她抬头,姣好的面容莹莹,步摇华彩更将虚白的脸蛋衬出清艳的美。她犹自忍耐痛楚地摇头,“不是楚姐姐的错,你别责怪她,是臣妾邀姐姐去亭中乘凉,下阶时不小心……唔……”
皇帝本是随着她的目光偏头去看,此时楚茵已被宫人扶起,衣裙上虽沾惹了尘埃,比之舒妃却要整洁,首饰亦戴得齐整。
她微倔地眸光与她相对,须臾才放松紧要下唇的贝齿,开口道:“我……”
然而才道出一字,那边厢舒妃已然晕厥在皇帝怀中,皇帝脸色一变,立刻横抱起她,脚步匆忙地往御撵走去。
边斥声沉怒:“叫太医全都给朕到瑜华宫待命,务必保住舒妃腹中的龙子!”
·
瑜华宫里紧张的气氛俨然,一盆盆血水从内殿端出。来往的宫人皆是屏住呼吸,连一口气也不敢喘。
皇帝威严端正地坐在外殿正堂,眉头紧皱,神情难以捉摸。
待到浣纱掩帘,回身在皇帝跟前一拘礼,他方问:“如何?”
“回禀皇上,太医说,主子如今的情形……恐是不大好……”
皇帝浓眉愈加皱紧,须臾,指节叩几道:“不是说她是摔在楚妃身上,怎么还是不好?”
浣纱一惊,却因低头而被掩住。她不及思量谁透出的消息,暗中蓄泪,顷刻间便以哭腔作答:“那石阶何等高,重重跌下来,凭谁接也不管用。皇上是知道的,娘娘这胎本就怀的不稳……早些时日厚着面皮去向楚妃娘娘讨楚家特有的一味药来,也不曾得……”
脸稍抬,已是满眼泪水。
“你给朕说明白,今日之事,究竟是什么缘由。”皇帝沉声问。
话音刚落,却见眼前的小宫女“噗通”一声跪下来,膝盖撞在石地上的声音响得让人发疼。她磕头,掷地有声:“皇上明鉴!因太医说散步有助产子,娘娘便时常在园子里走动。今日娘娘亦是出门游湖,半路却偶遇楚妃娘娘。彼时暑热打头,娘娘提议去春日亭稍歇,谁知待娘娘步上台阶,走在前头的楚妃娘娘陡然转身,将娘娘推了下去……”
“哼!”皇帝冷冷一声,“谁给你的胆子,来编排朕的后妃!”
然而他脸色逐渐阴沉,想起当时的情景,竟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茵茵……一直不喜欢舒妃,在她怀胎后尤甚。
不过很快,他又抛开了这个念头。
茵茵素来心善,绝对做不出这等刻意的事来。即使是她将舒妃推落,想也不过是意外。
“皇上!求皇上明鉴!”浣纱将头磕地乌青,“娘娘宽容,又因身在局中不知详情。奴婢在旁边却看得分明,奴婢亲眼看见楚妃娘娘转身时,是笑着的……”
“她笑着回过身,猝然将娘娘推落!”
她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哆嗦,像是忆起当时的情景,怕极了。“皇上若不信,定还有人看见,加以询问必能得知。”
皇帝一时怔住,脸色刚沉下来,忽而一个人影扑了进来,同样跪到他脚边磕头。定睛一看,是楚妃的贴身宫女南歌。
南歌来得急迫,全不知方才殿内情形,只急急地说:“皇上,娘娘身体不适,还请皇上遣太医去为娘娘诊治。”
“你!”皇帝还没开口,浣纱就像是被气得忘了规矩,直起身子狠推了她一把,恨恨道,“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来请太医!她能有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既方才能好好站着,这会儿何至于疼死了?”
“我家娘娘正是生死攸关之时,但有凡一丁点的差错,就……就……你们瑶华殿的人好歹毒的心肠!难不成竟是想将高明的太医请走,好盼着我家娘娘一尸两命么!”
话音落下,她掩面低泣,似是不堪忍受对方不分情形地捣乱。
·
南歌奔回瑶华殿的时候,楚茵已经疼痛难忍,抓破了被面。里头棉絮洒出,沾在她指甲寸断的指尖。血和白絮搅裹,有着别样的触目惊心。
南歌立时泪涌如泉。
“娘娘您怎么样。”她手脚慌乱地倒了杯水,想要喂她,却见主子连含住杯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是南歌无用!”她身体颤抖,哭得厉害,“皇上好狠的心,竟是连太医也不肯给您使来。全太医院的人都围着舒妃,她便是伤得厉害,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她想起刚刚的一幕便为娘娘心疼不已。
那时浣纱言辞凿凿地说完,皇上便稍显疲惫地扶住额头,竟是轻信了对方的话,和她说:“让她别任性,朕没怪她。待舒妃平安,朕便去看她。”
让她别任性……
让她别任性!
南歌愤然咬牙,皇上竟是全不信主子!
主子何尝是这等不懂事胡来的人,若不是痛狠了,何苦求到她瑜华殿去!
“痛……南歌,我痛……”
痛极的楚茵恍若听不明白南歌哭音含糊的话语,她连因皇帝的举动而伤心的时辰都没有,只知揪住被子,强忍着撕裂般地疼痛,喘气道:“再、再去……与他说……我只请一人……不敢耽、耽搁龙胎……”
话才说完,眼泪便酸楚地滚了下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娘娘且忍一忍……”
可此番再去,无论她再三叩首,含泪恳求,皇上都只当她是受了主子的命令胡搅蛮缠,最后,更是因舒妃不欲听见喧哗声被赶了出来。
等南歌再次回来,却见主子奄奄一息地躺在被褥上,下身一摊血水缓缓洇染开来。
至如今,她才明白娘娘腹中疼痛的缘由。
南歌呆滞如木。
“原来、原来娘娘竟是小产……”
“如果皇上知晓娘娘……有孕……定会派人来医治娘娘……”
如果!
如果!
她立时稳不住身形,向后倒退了一步,痛不可遏。
好可恨的一个如果!
·
白薇忍了一阵下身的疼痛,便抽了口凉气,黛眉蹙起道:“居然这么疼……”
她早就宿在楚茵身体里适应环境,只是一直旁观,身体由不得她动,苦楚也无须她来受。陡然楚茵魂魄离体,她来上身,就被痛意惊住了。
饶是她早就习惯了刀枪剑雨加身的诸多伤痛,也觉得十分难受。
“很正常噜。”脑海里突然传出奶声奶气地声音,伴随着“咔嚓咔嚓”咬食物品的满足,含糊道,“原身的感情你也会一并继承,所以如果看到那个皇帝就爱哭惹,也不要惊讶哦……”
“……鬼才会……”
“你就是鬼呀。”芝士欢快地说,“煞气缠身的鬼,不能转世的鬼,毁了半张脸的艳鬼!”
经过多日的相处,白薇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它开心时说着说着就提起裙子转几个圈圈的情形。
“够了!”
“对不起,因为你不是好人,所以我喜欢对你出言不孙。”
“是出言不逊。”白薇漂亮地翻了个白眼,尽管是对着空气,不过她知道对方能看见。
她本是一个杀手,因为魂魄被煞气吞噬,只余残魂,无法投胎,只得在奈何桥畔徘徊。而后有天莫名得到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里面伴生着一只形如松鼠的宠物,口吐人言,告诉她只要穿梭在不同的时空,搜集悔过之心和爱慕之心就可以消除煞气,得以转世。
“悔能除煞。许多后悔的人都做过坏事,他们身上的渣气能和煞气相互抵消。也只有对方感觉到后悔,才能使渣气从身上脱离,让两气汇聚,不然你们都只能是坏人。”
“爱使人美。爱慕之心能修复魂魄,让你恢复光彩。”
不过是做任务罢了,她此生活着的时候便是别人手中的利器,死后一如既往,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还会有好运降临的哦。”
像是看透了她此刻的心思,芝士突然停住嚼食的嘴巴,乌黑的眼睛光芒熠熠地眨了眨。
神秘十足。




渣少女战士 第2章 纸钱
南歌将提来的热水灌进铜盆,半温不凉的水汽微蒸,她伸指试了试,果然只是温温热热,远不是她要的热水。
愤怒立刻席卷全身,她将铜壶掼在地上,恨恨地道:“这起子偷奸耍滑的狗奴才!”
“南歌……”披发倚床的白薇虚弱地轻唤了她一声。
说是倚,不过是肩膀比枕头稍高一些,沾着护栏,勉强算起个身而已。
南歌将湿润的眼角一拭,赶紧走到床边去。“娘娘,您躺着罢,小心受了风。”
说着,她将被角掖得密不透风,打檀木架子上抽来一件外衫把脖颈也护了个严实,满眼担忧地看着她。眼见主子一阵烈咳,齿门一松,张了张口忍不住又道:“娘娘缘何不让奴婢去通禀皇上?倘他知道了娘娘小产……那些看碟下菜的狗东西,怎么会这般作践娘娘!”
还不止,那卷血色凝成褐红的席子,破开棉絮的被子,一律不准她换,竟就这般恹恹地躺在上头。难道是舍不得吗?小主子……
这一想便觉得鼻子酸疼不已,侧过身去偷偷拭泪。
离舒妃保胎过去已有三个时辰,天幕暗沉沉地,四周寂静地可怕,连蝉鸣也稍歇了。怪道底下宫人没心思烧水伺候。
这也是欺负主子好性,明面上又不得圣宠罢了,换做是瑜华宫,哪个敢!?
又一阵儿体虚无力漫上来,白薇强打起精神道:“我自有我的意思。眼下……膳房可有果腹的吃食?”
别的都且算了,不填好肚子,哪有力气开战。
“这……”南歌转了注意力,却觉得很是为难,“炉子想是早就熄了,他们也不肯……倒是晌午还余了一碟金丝酥雀和一碟如意卷,您说不好白扔了糟蹋,奴婢还留着呢。”
“也好。”
白薇平淡二字,却叫南歌险些就抹泪失了态。
同是怀有龙胎,一个太医团团围绕,妙手回春,嘘寒问暖;一个无人问津,热水不得用,连想要些果腹的热乎菜也不能有。
其实,若然要责怪,她亦自责自个儿的不仔细,日日贴身伺候,却全不知晓主子有了身孕!
等她给妥妥帖帖地擦过身子,又一样样点心喂好,白薇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从床上坐起来。而后眼波平静地嘱咐了她一番。
瞧模样,断看不出失子的伤痛。
不过若说是哀莫大于心死,也能说得过去。横竖贴身照顾的南歌是半点都没察觉出来。
“嗬!纸、纸钱?”南歌眼睛大睁,“……未及满月夭折,宫里是不许办丧事的。更何况……娘娘真想让小主子走得平安些,还是容奴婢将讯儿报予皇上知晓罢,皇上说不定、说不定能允。奴婢也不曾做过这个……”
白薇摇了摇头,复靠回了枕头上,但说了一句“去吧”。
南歌纵是满腹疑问,仍不准备叫主子难受不快,到底去书匣子里寻出一刀刀雪白的宣纸,回忆往昔清明扫墓时烧的纸钱模样儿,面带倦色地执着剪子裁起来。
这一晃儿,天边便露出一线晓光。
·
真正等到天光大亮的时辰,天上却有叆叇的乌云翻滚起来。层层密密地遮蔽在皇宫上空,挡得密不透风,连最后一丝光也渐没了。
青紫的电光时隐时现,如驾雾的腾龙闪没在云海中。
瑜华宫的窗子反光似的诡异地一亮,轻微地雷鸣噼啪。宫殿里的气氛倒是渐渐安详,太医终是保住了龙胎,众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皇帝也松了紧绷的弦,有余暇喝口热茶。
谁知没多久,外面的宦官突然一脸大骇地滚进来,他被吓得屁滚尿流,直愣愣地喊:“外面有鬼洒纸钱……有鬼……有鬼啊!!!”
“放肆!”
皇帝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张明德大喝,硬生生将人喝止在原地,眉梢竖起,怒道:“圣上在此,尔敢妖言惑众!?”
“奴才不敢……公公!有鬼,真的有鬼……披头散发,白衣白裙……手一扬,白花花地纸钱满天满地……”小宦官连滚带爬地爬过来,慌忙抱住张明德的脚,胡言乱语地解释起来。
“不不不,没有手……那鬼没有手……”
宫殿里一时哗然,众宫人交头接耳,皆表情惴惴,面有惧色。人心浮动得厉害。
张明德见他目光涣散,身体哆嗦,倒是信了三分。
此人没有作假弄鬼。
他偏过身,请示般地看向司徒延,询问道:“万岁爷?”
皇帝看了眼帘幕内好容易安定下来的静谧,皱起眉,“朕去看看。”
张明德眼白乜斜,拂尘一挥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宫人,也跟了出去。虽是信这奴才没有没有弄鬼,依他久居深宫的经验,少不得是其它人作妖作孽。
便真是个魂魂鬼鬼,万岁爷有神光相佑,说不得也能照拂到他,因而他是不怕的。
他把纸伞撑开,严严遮挡在皇帝头上,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前后脚迈出槛阶。
·
陡然,紫白色电蛇炸开漆黑的天幕,大雨瓢泼,宫闱顶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隐隐传来可怕的雷声。
在电光一闪的瞬间,皇帝刹那抬头,蓦地气息一滞。
女鬼白衣墨发,鲜红宛若滴血的珠润丰唇,脸色青白僵冷,腕子透明纤细得几乎瞧不真切。她手肘处挎着一只竹编篮子,鞋尖儿一点,便似无着力处,轻飘飘地“飞”过来。
那身子当真削瘦,风雨中飘飘摇摇,仿佛只消一滴雨珠,就能将她击倒。
可她还在走着,眼神渺远悲切,旁若无人地走着。
漫天的纸钱,也在她路经的途中,纷纷扬扬地洒上天空,又跌落在她的裙角。苍白而肃穆,萎顿而凄凉。
皇帝目光凝住,大步跨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体内有莫名的怒火烧炽。半夜三更,她亦是跌下台阶受了伤,居然不在宫殿里好好修养,跑到瑜华殿外胡闹!
连皇帝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气她无理取闹更多些,还是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更多些。
总之是胡闹!
白薇视线分毫不动,唇线一点一点向上翘起,那目光和笑却让人悲得想要哭出来。“孩子没了……”
“什么?”
她声音如低语呢喃,他没听清。
“孩子没了……”她静静地重复了一次,视线转到手里攥着的那把白纸。
不过是白纸罢了,哪里是什么纸钱。
不到出生便夭折,这孩子,是连钱也不配有的。
她想着,手一松,那些不承半分重量的轻纸片儿就这样被狂风吹卷,卷在天地倾盆的大雨里,飘旋在她和他的头顶。
她被雨水浸湿的脸庞僵冷,白雾呵气间,复说了一遍。
皇帝终于听明白了,也被这话惊愕得怔在原地。
那神情就像是被天上的雷劈中了一般,全然不信自己听到得话,不信眼前这说着无情的话,却笑得美好的人是他的茵茵。这诡异的一幕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舒妃的孩子刚刚保住,她却跑来洒纸祭奠,还说什么孩子没了的话。
这是诅咒!
是后宫大忌!
到底是谁教了她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半晌,他嘴唇微颤,勉强忍住了席卷全身的怒意,捏住她手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加重,严肃而沉凝地下令:“回去!马上回瑶华殿!”
她看着他,眼光微微涣散,“……孩子没了。”
“回去!你烧糊涂了!”皇帝怒不可遏,“给朕回去听到没有!”没等她再机械地重复这一句话,皇帝倏地转头吩咐张明德,“送楚妃回宫!”
张明德被皇帝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立时弯下腰背,几乎是打着颤儿回:“奴才……喏、喏!”
雷声轰隆,一刹那劈在宫宇飞檐的雷电将四周景物照得雪亮。
她嘴角慢慢地盛开一朵笑花,细弱地声音便匿在这雷鸣电闪中,“……我和你的孩子……没了。”
他瞳孔一缩。
“阿延。”她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看向他,笑得清绝凄美,“我和你的孩子……没了……原来他已经来了……可是他知道我们不喜欢他……所以走了……”
皇帝目光一点点下移,等看见她裙角凝住的褐红,不过是那一点,就让他面色猝然大变。
“什么叫他已经来了?”
“什么叫他知道我们不喜欢他所以走了?”
“什么叫我和你的孩子……没了?”这一句他问得语声艰涩。
“茵茵,茵茵你说什么?”他的力道仿佛在一瞬间皆失,松开她手时已是冰冷得厉害。然而他很快又板正她的肩膀,不死心的追问,“朕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茵茵,再说一遍……”
那语气,竟已算得上是请求。
眼神也似有哀切。
他已经信了。
她从未有骗过他的时候,而今日她着一身素白,孤零零地在漆黑天地里洒着纸钱祭奠,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诅咒……
“呵呵。”她笑了笑,决然甩开他的手,越过他走进瑜华殿。
临走前的那一眼很冷,冷得叫他心里钻痛。他脚步停滞在原地,却很快听到内殿里突然传出的一声急促地尖叫。
“茵茵!”他瞳仁收缩,回身赶进去。
在他身边的张明德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故惊得瞠目结舌,再看皇上的表现,这哪里是不爱重楚妃,这明明是……明明是将楚妃放在心尖上啊!
他在万岁爷身边待了这么久,从未见到过这副模样的万岁。
因为女人的一句话,就变色至此。
皇上关心则乱,他就听得真切,这叫声可不是他的”茵茵”传出来的,分明是刚刚保住龙胎的舒妃啊!




渣少女战士 第3章 疯狂
殿内的舒妃确实被吓得魂飞。她原是高床软枕轻卧,宫女恐怕她虚不受补,不敢用药用食物,只端着补血气的红枣羹,一勺勺给她喂。纵如此,那碗也是碧玉描如意回字金纹,里头的枣儿也是皮薄肉厚,暗红的表色莹润有光。
可见其中蕴含的细致精心。
待白薇骇住了一路宫人闯进来,那青白冰冷的面容,生生将半梦半醒间醺醺然的她吓醒,花容失色,尖声惊叫起来。
“娘娘别怕,您瞧她影子还在呢,是人不是鬼。”浣纱将将安慰了主子一句,回首森森地扫过白薇一眼,喝斥宫人道,“你们这起子奴才还在瞧什么!还不快将这装神弄鬼的贱人带下去,让娘娘受了惊,你们担待得起吗!”
宫人们逐渐回神,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都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雪衣红唇,衣裙上还有暗红污渍,走路轻飘飘得不说,外头侍卫也像是没瞧见她似的不拦住……
真的不是女鬼?
见这群人天生鼠胆不听使唤,浣纱大怒,一声令下:“若哪个敢退缩不上前,小心你们的狗命!”她是舒妃左膀右臂,平日多由她出面震慑宫人,积威已久,这话一出,自没人敢不听。
然而等人终于壮起胆子蠢蠢欲动,白薇一句话又叫他们退了起来。
“我是楚妃。”她平静地目光往左右一扫而过,那眼眸里的寒芒叫人止不住哆嗦。
他们自忖,倘是女鬼当然不能不听浣纱姑娘的,但既是妃嫔主子,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绝不是他们被她吓住,而是人家身份使然!
对,对!身份使然!
纵然宫人害怕没仔细去看她的脸,浣纱一向大胆,又追随舒妃左右成日琢磨着给这位难堪,哪里还认不出来?原先对方不说,也怪不得她使宫人拖她下去折辱一番,这会儿说了,便只得敷衍地蹲了蹲身。
“原来是楚妃娘娘大驾光临,奴婢问娘娘安。不知娘娘扮神弄鬼地来瑜华殿,是为何事?”
“我今日救了你家娘娘可是?”白薇反问。
浣纱一愣,点头,“确是……”
原先她们只设计被她假意撞落台阶,舒妃早早就喝过安神保胎的药,又有浣纱在底下接着,断不会真的叫主子龙胎不保。而楚妃即便不能获罪,也会在皇上心目中形象大跌。舒妃这几年确实是顺风顺水,得宠非常,但她总是对楚妃有一丝难言的忌惮。
既然因对方产生了不安,那不如就此除去!
因而即得龙子,就开始筹谋起此事来。
谁知还是棋差一招,那个楚妃也不知是当真心地善良,还是看破了她们的局,一见不好竟是扯住了舒妃的衣袖,缓了落势,然后自个儿替她垫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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