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剑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臧孤鸿
安顺楼所有的掌柜伙计几乎都认识这个泼皮,包括秦平。在他来到这里的半年中,胡二几乎每月至少来两三次。每次他来,大家也不言语,就开始上菜,半斤猪头肉,一壶烧酒,两个凉菜,不用胡二说,这些他喜欢的菜会很快奉上。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谁都不想得罪这个灾星!
秦平小心的把酒菜上齐,恭敬的说了句:“胡大爷,你的酒菜齐了,请慢用!”
胡尔满意的点点头,突然注意到这个说话妥帖,办事周到的小二不过是个大点儿的孩子。
他娘的,一个孩子都能干活养活自己了,老子却还没个安身立命的活计!想到这里,早上舅舅数落自己的话又开始冲上脑门,顶得脑袋又晕又疼。
“等等,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胡大爷,小子今年虚岁十五了。”
才十五!一股妒意带着从早上开始积郁的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着慢心间,让胡二笑得有些怕人了。
“有出息啊,小子!嗯,你走吧!”
秦平举得这泼皮比平时话多了些,也没在意,转身正要走,却听见身后呵的一声,似乎胡二吐了一大口的浓痰。秦平虽然觉得恶心,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快步朝后厨走去,想用拖把抓紧把痰清理了。
“唉!等等,怎么回事?这肉怎么是臭的!”
秦平转身一看,一口浓痰盖在那盘猪头肉上,那痰青中带着黑斑,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胡大爷,你这是.......”秦平话还没来得及分辨什么,胡二的大嘴巴已经扇在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让秦平心头窜起难以抑制的怒火。
“******,你们的猪头肉是臭的!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此时酒楼四五桌客人,见胡二这架势,知道要出事,就都小心的把饭钱放在了桌上,悄悄离开了。掌柜的高福也听见了大堂里的喧闹,赶紧放下后厨的活,满脸堆笑的来到胡二面前。
“胡爷,您没吃好?”
“你这猪头肉是臭的,怎么吃?”
“您老息怒,我这就给您重切一盘,你消消气!这点小钱您拿着,一会吃好了我再给您沽壶酒!”
看着掌柜的往自己手里塞得两个灵晶,胡二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呵呵,这两天的饭有着落了。后厨这时候,也听见了前厅的争吵,只见帘布再挑,云倩从后厨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平哥,你没事吧?”
胡二觉得眼前一亮,呵,几时不见,这姑娘出落的好俊俏!白皙的鹅蛋脸透出青春的粉色,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像谭清泉,能让人一眼陷进去;略显陈旧的青色碎花布褂,似乎也掩饰不住青春魅力;而那又黑又粗的大辫子随意甩在肩后,更显活泼可爱。
“那个词怎么说来者?正是豆花年华!”胡二直勾勾的盯着云华,似乎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高福看见胡二的样子,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大声喝道:“云华,谁让你这么没规矩,抛头露面的!还不快回后厨去!”
“照啊,舅舅不给我钱,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带个媳妇给他老人家见见吗,这小丫头片子若是带到舅舅跟前,岂不是人财两得?”胡二想得得意,连忙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流涎,猛地站起身子,吓得高福立马抱住身边的女儿齐齐退了一步。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胡二泼皮惯了,自己一点也不觉得什么,高福却被他搞的云里雾里,一时手足无措愣在了原地。
嘭、嘭、嘭,胡二也不含糊,三个震天响的响头眼都不眨就磕完了。只见他笑嘻嘻的站起来:“岳父大人,老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刚才给你这一跪权当是我给你百两黄金的聘礼!这聘礼既然已经收了,我这就领着媳妇回家!”
“哎呀,使不得啊!胡大爷不能拿这个玩笑啊,小女尚且年幼,哪有这个福分!”
“我说她有她就有,放心,你姑娘过了门,我绝不亏待她;而且,以后在这镇子上,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高福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出身,哪料到这无赖的泼皮手段如此厉害,一时间又气又怕,身子不住地颤抖,定定的说不出话来。
胡二也不管他,手一把伸过来,叼住云倩的手腕就往店门方向拉扯。
高福跟秦平自然不肯撒手,一边夺云倩一边苦苦哀求:“胡大爷,您行行好,放过我家女娃啊!”
秦平也赶紧哀求道:“胡大爷都是我不好,您冲着我来,别抢云倩!”
胡二见这家人如此不识抬举,不禁上了混劲儿。一只手拽着云倩死命不放,另一只手啪啪两下扇在高福跟秦平的脸上。两人被这一下都打得嘴角渗出血来,只是也顾不得脸上的火辣,还是不停的求饶。
此时,大堂里乱成一片,谁都没注意在原本在后厨帮忙的秦安这时候几步冲到胡二身侧,手中二尺来长的铁勺遽然砸下。
只听嗷的一声,胡二抓云倩的手腕紫了一大片。胡二也是街头打架的老手了,反应很快。没等又惊又怕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抄起身边的板凳,转身便超秦安的头上砸过去。这一砸若真是落实了,恐怕秦安立刻脑浆四溅!
秦平毕竟年少,反应快,千钧一发间,扑到弟弟身前。啪的一声脆响,板凳狠狠拍在秦平背上,立刻断成了几段。
“哥!”
这一击之力不但沉重,更不巧的是正轰在秦平的背心上,若不是秦平一直暗练御骨诀,有灵力护身,恐怕这一下他就要了账了。可是,饶是如此,他也被砸得吐出好大一滩血,身子也不住地颤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见哥哥为了保护自己被无赖打得吐血,秦安一腔愤懑似乎从心头烧到了脸上,整个人瞬间变得通红,似乎连大堂里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胡二一不做二不休,见秦安脸色不善,不等细想,再次从身边抄起条板凳,二话不说便朝身陷异状的秦安拍过去。
啪的一声,大堂里的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板凳在离秦安脑袋两寸的地方碎成木渣,四散的木屑顿时让大堂里起了层烟气。
“我的妈呀,有妖怪!”
胡二从来欺软怕硬,眼见秦安着了魔一般,哪能不怕,边喊边扔掉手里的木屑,转身就跑。可惜,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却发现红光一闪,一阵钻心的疼从胸膈处传来。
咔啦,咔啦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钻进大家耳朵里,还没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胡二已经眼神涣散的躺在了地上,胸膈处更是赫然出现一个瘆人的大洞。
血跟内脏就在这光天化日下混在一起,让好好的一间歇脚用餐的饭店瞬间变成了人见人惧的修罗场。
云倩毕竟是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呆了一下,张开嘴就要尖叫。幸好,高福眼疾手快,一手捂住女儿的嘴,另一手夹起女儿,急匆匆的往女儿的房间跑去。
秦平现在伤势已缓,但还是心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盯着已经化成血人的弟弟。
好在高福立刻就跑了回来,手里还那这个灰色的钱袋。他一跑到秦平身边立刻俯下身子把孩子扶起来:“这里有一百灵晶,仓促间我就拿得出这么多了,你们快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永远别回来了!”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我们兄弟闯下的,决不能连累掌柜的!”
“你们快走吧,越阳门离这里不过一个时辰的脚程,快跑!他们自诩名门正派,不会为难我们这些百姓的!况且,这胡二平日作恶多端,如今也算报应,越阳门势力再大,也不敢做得太过,不过舍些钱财罢了!”
秦平听掌柜说的在理,也不再坚持什么,拉着刚刚缓过神来的弟弟朝掌柜的磕了三个响头,便一起冲出镇子。
天玄剑诀 第三章 不悔
越阳门的人赶到安顺楼的时候,安顺楼已经闭了店门,看样子是在等他们。该来的总是会来,光天化日的,公道自在人心,高福也没有多害怕。
来人都很年轻,为首的一人神完气足,眸子里精光闪烁,一看便是这一门最出色的弟子。
“廖师兄,这就是胡二的尸体,事发后,酒楼掌柜没再动过尸首!”
廖群看了看这个毫无生气的无赖一眼,厌恶的皱了皱眉,心想:这无赖若不是胡长老的侄子,就是一百条命也死完了!
厌恶归厌恶,师命难违,总要给胡长老个交代。廖群俯下身子,仔细的大量了伤口一眼,伤口就像被什么巨型野兽用前爪洞穿了一般,内脏流了一地。不过,奇怪的是,伤口四周的肌肉却有明显的萎缩迹象,就想被吸走了一部分一样。
廖群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口,转头问高福:“你家伙计是用什么伤的他?”
“大侠明鉴,这胡二先是寻衅打伤小二,接着又要抢小女坏人清白,最后又伤了一个伙计。我那伙计一时不慎,这才误杀了他!”
“我没问你这些,我问你你伙计用什么伤的他!”
高福一愣,这才慌忙说道:“当时胡二背对着我,那伙计是在他身前出手的,我也,我也没看清他用什么伤了胡二。”
“那我问你,那伙计之前可有那什么兵刃?”
“没有,之前拿了个马勺,后来摔在地上的时候好像是丢了。”
“赤手空拳?”
廖群一边狐疑,一边用手指轻轻捏了捏死者的右手小指,力道不大,但小指柔弱无骨,立刻凹了下去,还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
“马上把这家人控制起来,把酒楼门都封好,不要让一只苍蝇飞进来!”
“是,廖师兄!”
三两句布置好之后,廖群也没向师弟们解释什么,冲出酒楼一翻身便御剑朝师门方向飞身而去。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廖群便返回了酒楼,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年纪已近花甲的老者。老者一身青袍,脸上皱纹横生,一双眸子如同遥夜孤星,令人一望而摄的威严气度如今更添几分肃杀。
“杀我侄儿的伙计年纪几何?”
“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老者身上透出浓浓的寒意,像是把冬天带进了这里,让高福心悸的同时不敢有半点隐瞒。
“他当真没有拿兵刃吗?”
“没有。”
“看来没错了,确是噬骨剑!”
“师叔,我也觉得是噬骨剑所为,但为何掌柜会说没见到兵刃?”
“看来‘百骨御养’的传说是真的。”
廖群还想问什么,胡长老却遽然举起一掌,吩咐道:“将掌柜一家带回本门,封了这家酒楼!”
“大仙饶命!确是胡二寻衅滋事,我手下伙计误伤致死啊!大仙不信可以问问左右街坊,不要牵连我的家人啊!”
高福开始就觉得事有蹊跷,但听到胡长老要带走他全家,这才紧张的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胡二死就死了,现已查明你们这酒楼是魔教御骨门的据点,如何能放过啊?”
“小人只是个普通的小百姓,祖上三代都经营的这家酒楼,怎么会是魔教据点?”
“不是?不是又怎么会收留魔教的徒子徒孙?”
高福只觉得胡长老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杀个无赖或许赔些钱就够了,但若是跟魔教扯上关系那就是与天下正道为敌,便是长了九个脑袋也不够人砍得!
高福傻傻的跪在地上,猛地听见胡长老淡淡的冲着胡二的尸首说了句:“没想到,活着的时候是废物;死了到还有点用处。”
高福听完,整个身子软在地上,一颗心凉到了冰点,茫然的问道:“天呐,难道当初怜人孤苦是错了吗?”
山林寂静无声,萧侠面无表情的一手抓着一只翠色小鸟,冷冷道:“两位,你们的寄灵之术已被识破,现在我若手上轻轻用力,便可以让你们魂飞魄散!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带我到你们的肉身处,咱们再做计较!”
说完,将右手那只个头略大的小鸟放了出去,那鸟儿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周,便乖乖的在他头顶引路。不多时,萧侠看见小鸟悬空停在了一处树干前。他心领神会,右手将真气轻轻一引,两道白色真气便激射而出。真气消失处立刻显现出一老一少,两具肉身。
“快点回魂入鞘,我有话要问你们!”
两只小鸟听罢,在肉身前兜转了两圈,然后急急冲向肉身的眉心。
“呃,”随着两人缓醒,两只活灵活现的小鸟此刻都化作两片翠纸剪成的纸花,飘飘然落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知窥视别派真法,犯了修真大忌?”
这两人便是当时在茶摊中吃茶的两祖孙,那少女想来是骄横惯了,明知自己是错,嘴上也不肯服软:“我跟爷爷两人研习术法,刚巧看见你们打斗,这林子又不是你家的!”
“好刁蛮的丫头!强词夺理!”
萧侠脸色不耐,一抬手便是一道真气,真气入体化作电流在少女体内乱窜,一时麻痛难当,立刻说不出话来。
“少侠手下留情,这遭是我们错了,不过,当时你打斗时也没用什么真法,游龙剑归属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老头子这就给你陪个不是!”
老头说着对萧侠抱拳施礼:“小孙女年幼无知,冲撞了少侠,还请少侠海涵。”
萧侠眉头一皱,觉得老头说得有道理,随即将手一挥,少女身上的麻痛立刻消失。
“臭小子,欺负人!我爷爷可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万事通知穹溟,上识天文地理,下知诸派真法,你们云华宗的真法有什么稀奇?”
萧侠一听,不禁暗忖:这知穹溟原是江湖名宿耆老,怎么修为如此不济,被我一招制住?可是,见他的样子似又有些眼熟。
“丫头住口!少侠天纵英才,年纪轻轻就已臻至神意境,不愧是三弃老的徒弟!当年我与那呆老头设赌,输者便一坛蓬莱琼浆为注,可惜我十几年遍寻天下也无缘得见这稀世仙酿。好在当初有约在先,若是寻不得,便将小孙女许配给呆老头的徒弟!”
两个年轻人听了都是一愣,萧侠更是一时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爷爷,你看打不过人家,就卖孙求荣,我不要嫁个这个愣头青!”
“什么卖孙求荣!这小子前途无量,又是江湖修真泰斗呆老头的徒弟,你跟着他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总比给我这老头整日风餐露宿的好!”
“你哪有这么好心,必定是嫌我管你喝酒赌博,想要摆脱我!好不要脸!”
知穹溟老脸一热:“没大没小,哪有骂自己爷爷的!”
“是你先为老不尊!”
萧侠这才缓过神来,淡淡的说:“前辈,家师并未提起小子的这桩婚事,既然前辈与家师有旧,不如与我同见他老人家,再做计较!”
“计较什么?你那师傅呆头鹅一般,你见了他就说这桩婚事是我老顽童做主的!”
知穹溟说完,脑袋一转,整个人在萧侠眼前凭空消失,只剩半空中一片树叶姗姗落下。
“五行木遁术!”
“哎呀,爷爷五行遁术冠绝天下,他是真的不要我了!我要去找他!”
少女又急又怒,一扭身子,真个身子便同陀螺般旋转起来,转眼间,半个身子已经埋进了土里。
眼见少女一息之间就要土遁而走,萧侠想都不想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肩膀,将她顺手从土里提了出来:“你又不知道你爷爷遁到了何处,我看他遁术不知比你高明多少,你还是先跟我回山见师傅。家师既是你爷爷旧友,便有方法能联系到他。”
“见你师父可以,你可别乘机占我便宜!”
一天后,嵩阳山脉林间小道。
“弟弟,现在还来得及回头,你当真要救他们?”
“掌柜一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如今他们因为我们落难,咱们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秦平默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过去了?”
“不会,这段路是去通州的毕竟之路,况且这次越阳门昭告天下,表面上说要在浩然亭公审掌柜一家私通魔教,实际是不过是觊觎噬骨剑,想引咱们出来罢了?”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必定会来?”
“做个圈套又没有什么损失,我们不来他们还会用其他的法子的。”
秦安还要说什么,却不想被哥哥一把按在嘴上:“噤声!有人来了!”
过了好一会,树林西头才传来些微的脚步声,秦平探出头默默的一看。几个越阳门的弟子正前后分作两拨,将三个蓬头垢面,手带镣铐的夹在中间。
秦平心猛地一疼,一股愧疚之情夹杂着气愤不禁升腾,让他的胸一直膛鼓噪难受。
羁押的队伍又近了些,两兄弟才看清楚一共有八名越阳门的弟子负责这次羁押。这是一条南北向的山路,两兄弟之前找了一处不高的土丘,在路的西面伏下。此时正值黄昏,太阳虽然快要落山了,但仍是余威赫赫,映得晚霞一片血红。
“娘,我渴。”
云倩的话如同锥子般扎进秦氏兄弟的心里,但此时队伍还离他们稍远些,他们只能忍耐。
“少侠,连日里不停赶路,这整个下午小人家小滴水未进。您高抬贵手,可否稍息一时,进些米水?”
话音刚落,一个年纪不大的弟子,也不答话一个嘴巴便抽来上去。
“魔教贼子还想吃饭!不是因为你们,小爷也不用在这荒山野岭的东奔西跑!告诉你们,三天后赶不到浩然亭,这帮师兄弟都要被连累。你们莫要皮痒,老实赶路!”
“刘师弟,这人是要公审的,手下轻点,别打坏了不好向宗门交代!”
“项师兄教训的是。”
这项筹二十来岁,平日里也是在宗门里衣食无忧,蛮横无理的人,这次被派羁押这魔教一家心里也是一百个不乐意。他表面训斥师弟一下,一来立威,二来也出出心里的怨气。可这师兄弟一唱一和的,却没人理会高福一家的正常诉求。
一行人无话继续前行,正走着猛然听两名队伍后面的越阳门弟子哎呦一声,双双倒在了地上。
“有贼人!”
“魔教劫人了!”
两声高喊,越阳门众弟子立时拔剑出鞘,将高福一家护在了中心。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只剩下一抹天边的清白还勉强能让人看得清三丈远的地方。越阳门众弟子左瞧又瞧,也没发现敌人的位置。好一会,一个弟子才从倒在地上的师弟身上拔下两根木刺。
“师兄,你看!木刺上淬了迷药,两位师弟性命无碍。”
项筹看了看木刺,还待细想,又有两个师弟中了木刺倒在了地上。
“师兄,在那!”
两个脑袋在土丘上露了出来,正是秦氏兄弟。他们借着暮色,正一人嘴上架着一把吹箭,而两次偷袭已经成功迷魂了越阳门的四个弟子。
秦氏兄弟原出南夷御骨门,这御骨门并非名门正派,平日里修为略低的弟子行走江湖少不了用些迷药毒物。小兄弟俩年少羸弱,修为也低,面对的又是数倍于己的对手,所以就做了几只淬好迷药的吹箭用来偷袭。
项筹借着朦胧天光,发现偷袭的人脑袋比成人小了一圈,心里便知道不是什么魔教高手,而是秦氏兄弟来劫人了。眼看自己一干没用的师兄弟,竟然眨眼间就被迷倒了四个,不禁心里又羞又气,一挥剑便一丝留情的余地都没有。
无情剑气化作一道白光,应声便将土丘削掉了几尺。好在秦平深夜从不惰怠的修炼御骨诀,此时不单一把推开秦安,自己也一纵身闪在了山路中间。
高福开始以为遇见了魔教高手,浑身正打哆嗦,到此时才看清竟然是秦氏兄弟回来救自己。这让他一时又惊又喜,老泪横流说不出话来。
项筹见来人不过是个高瘦少年,但明显还有一个小子隐身在土丘后面肆机偷袭。自己这边又只剩师兄弟四人,对面一明一暗显然有备而来。
“你们三个去土丘后面抓另一个,这个交给我,记住要活捉!”
秦平见对手如此调度,心中不免担忧,弟弟平日体弱,修为上比自己弱不少。正因为如此,他才安排弟弟暗中偷袭。对面直接猜透了自己的算计不说,顷刻间的随意调度更让自己立刻陷入了被动。
秦平知道拖下去会对自己不利,立刻挥动手中的匕首,朝项筹冲了过去。
“噹!”
兵刃互斫而过,秦平这一下并没有落於下风,让项筹暗暗吃了一惊。要知道他在越阳门年轻弟子中也算是修为高的,本以为一击便能震脱对方手中的匕首,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似乎修为跟自己不相上下。
两人一招试探之后,立刻风风火火的斗在了一处。秦平一直抢攻,虽然自己的境界已经马上可以突破练气境,但自幼逃出师门并没有学过什么可以实战退敌的真法杀招。
以致现在不过是比普通人体魄好一些,所以他不敢让对面稍有喘息,若对面用出真法杀诀,自己便会立刻败于人手。
两人拆招换势不过几十合,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项筹听得心中一紧,知道自己不中用的师弟又折了一人,不由得手中的剑挥得更急了。可两人的修为不过伯仲之间,心里越急,剑法的章法越乱,一时间竟然让秦平占了上风。
这边项筹正慌乱,紧接着又听见两声惨嚎。他的心一沉,已知道自己那三个不中用的师弟已经全遭了对面算计。
项筹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这边八个人居然会着了两个少年的道儿,不觉连忙收摄心神,全神贯注的对付眼前对手。
可惜,项筹本来修为跟秦平就在伯仲间,这心神一收不免对周遭环境的警觉就差了。
猛听得,背心处两声呼啸,他不得不回身挑开急袭而来的木刺;再转身时,秦平的匕首已经离心口不到三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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