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前世今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美丽的阿朱
孙子?
你们要证明谁是我儿媳妇,这很简单啊,谁带孙子来了,谁就是我儿媳。
我看到罗婉似乎松了口气。但我却几乎绝望了,一时顾不得是否失礼,说: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儿媳,你是知道的,这与有没有孙子根本没关系。
曾真,你读过书吧?婆婆忽然问。
我不知她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而且这问题问得奇怪,我做她儿媳多年,我读过多少书她又不是不知道。
读过。
那也算知识分子了?
我不知道算不算。
但总算是有知识的人对吧?
对吧。
那你要明白,现在是21世纪了,儿媳用不着公婆来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们夫妻两个人的事情。现在恋爱自由,结婚自由,离婚也自由,昨天你也许是何方的妻子,但今天可能就不是了。你们找我来证明,我什么也证明不了。如果有孙子,我只能证明谁是我孙子的母亲,如此而已!
我想不到这一行,竟会是如此结局,心中充满绝望,我转向公公,用求助的眼光望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主持公道,说:爸爸,你一定要给我说句公道话,告诉何方,我才是他的妻子。我求你了。
我哭了起来。
但我的哭泣除了让自己难受,别的人却都有些烦。何方一脸漠然,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像一个活人,倒像一尊雕塑矗立在院子里。
公公手一挥,说:我不知道,我糊涂了,忘记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他进来的时候,手上持着钓竿,把鱼篓放在脚下,这时突然变腰提在手中,里面的鱼啪啪的跳动起来,似乎知道生命已经快到尽头,挣扎着要跳出命运的束缚。他急急的走进屋去了,没有向我们再招呼一声。
失忆的前世今生 第19章 无缘的爱人
夜里忽然下起了暴雨,这雨下得猛烈,下得急躁,像是夏天的雨,瀑布似的从天空中倾泄下来,汹涌澎湃,哗哗的响声在窗外连成一片,密集得仿佛战场上的鼓声。我想,如果这时奔入雨中,冰冷的雨水砸在头上身上脸上,那感觉一定像是万箭攒心。
其实就是坐在屋子里,我的感觉也是万箭攒心的。屋子里没有开灯,没有烧火,冰冷而孤寂。曾经温暖的家,只因为没有了他而变得多么凄凉。其实昨夜我也是一个人,可那时我坐在电炉前,身上罩着柔软厚实的棉布罩子,在灯光下一针一线的绣着十字绣,那感觉是多么温暖。十字绣的内容是“家和万事兴”。还有几天就可以完成了,到时去用玻璃框上,挂在客厅,多美。
可现在呢?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没了他,还有什么家呢?昨晚他虽然不在家,可我知道他随时会回来,充满希望的等待是让人幸福的。而今夜,我知道他不会再来,虽然总对自己说,这一切也许就是一场梦,马上就会响起敲门声,我打开来,便会看见他站在门口,微笑着说,我回来了。
昨晚我等他不回,也不敢打电话催他,怕正在手术台上呢,于是一个人洗了热水澡先睡下了。而今夜,我连脚也懒得洗,就钻进了被窝,但那么厚的棉被就像铁一般冷,我把身子弓成一只虾米,瑟索着。赶紧睡吧,越是清醒越是痛苦,也许一觉醒来,我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那时他已经回来,就躺在我身边,温柔的抱着我呢。
类似的梦我记得已经做过一回了。那次他无情的离开了我,说是家就像牢笼,束缚住了他,这个小城市就是池塘,只有一潭死水,他呆在这个家,这个城市,憋闷得无法呼吸,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他要离开我,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从此将在一群陌生人中生活,谁也不告诉,谁也不认识。当时的我忽然找不到他了,连只言片字都没有,电话是关机的,qq永远是一个灰色的图像,我疯了似的拨打电话,发短信,发qq信息,却就像把一颗石子投进大海里,瞬间消息,连泡影都不见涌一个。我伤心的哭泣,又担心他出了事,各种不幸的场面争先恐后的挤进我的脑海中,让我近乎疯狂。不知过了多少天,我一觉醒来,却发现他正坐在客厅里。我欣喜若狂,抱着他,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他微笑不答。我忽然明白,那只是一场梦,梦中的他离我而去,当我醒来,他其实仍在我身边,我却拿梦中的事情去问他,你到了哪里?叫他如何回答我呢?我真是一个傻得可以的女人。
如果明天我醒来,发现他就在屋子里,我要不要问他,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呢?傻瓜,当然不用问了,这一切都是梦,我现在正在梦里。梦里的他无情无义,把我忘记,我却在醒着的时候问他是否记得我,岂非仍是很傻呢?
被窝渐渐暖和起来,我的心情也渐渐平静,如果这只是一场梦,无论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恐怖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不是真实的啊。于是,我在梦里睡着了,睡得几乎有些甜蜜。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分外明亮,我拉开窗帘,发现下雪了。好大的雪,连城市的街道上都是白茫茫一片了。我想起昨夜的梦,于是顾不得穿衣,赶紧来到客厅,发现何方并没有回来,我想,医生真不是人当的,这么冷的冬天,不能陪着老婆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却还要加班加点的做手术,真是辛苦。工作虽然重要,可也得担心身体啊,累坏了怎么办呢?得找华院长去说说,何方虽然是骨干,可年轻人也得培养,得让他们多上场了。让何方还是休息休息吧。我们还没孩子呢,累坏了怎么生孩子?得给他打个电话,手术做完了没有?做完了赶紧回家,我好给他煮早餐呢。
我打开窗户,外面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雪光从窗玻璃上透进来,就像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红色的被子上,一种柔和、温暖的情愫布满我的心间。我忘记了昨天的一切,那些悲伤,那些纠缠,那些背叛,那些离奇得像小说里的事情。我开开心心的刷牙洗脸,换上漂亮的衣服,像往常一般高兴的忙碌着。忙好了,我才拨打他的手机,可是却没有人接听。我固执的拨打了好几次,耳中传来的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仍然只是那首忧伤的英文歌曲。
goodbyemyalmostlover
goodbyemyhopelessdream
i"mtryingnottothinkaboutyou
can"tyoujustletmebe?
solongmylucklessromance
mybackistuedonyou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它设成了彩铃,这是我最喜欢听的歌之一,有时候独自一人,一遍一遍的听着,泪水会情不自禁的流下来。我的英文不好,但这几句的歌词倒也明白,它让人伤感,却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符合我的心境。
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
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
我试着不再想你
请让我独自离去
再见了我不幸的爱
我将转身离去
我忽然清醒过来,不禁怔在了当地,昨天的点点滴滴慢慢的回到了心头,像用一滴黑色的墨水滴进一盆清水里,黑色像烟云一般慢慢扩散,渐渐弥漫了整整一盆。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很疼。这不是梦,这是大白天,冬天的阳光居然也这么灿烂明媚。他不在了,他离我而去,而且还已经把我忘记。昨天那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像北风似的无情扑来。我扑倒在床上,再次呜呜哭泣。多想一觉醒来,这就是一场梦啊。可惜它不是。
我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就像我昨夜回家后,把一瓶酒全部倒进嘴里后的感觉。那时,我已经醉了,可并没有感觉好受,天地在旋转,世界在崩溃,而我就像被野蛮孩子抓在手中的蚂蚱,虽然已经被摘去了两只翅膀,却依然挣扎着。
那首歌里唱的,是我的心境,却是他的行为,转身离去的是他,我虽然感到绝望,可我仍然不愿意离去,公公婆婆既然不愿意帮我作证,那还有谁能帮我呢?我忽然想到了单位,想到了领导,在现在国人的心中,也许没有比单位更让人依赖,比领导更让人敬畏的了。而领导,不就代表着公正吗?有困难找组织,我怎么就忘记了呢?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就像人在绝望的黑暗处,猛然发现了一丝亮光,在无际的沙漠里,忽然听到了泉水流淌的声响。希望的曙光总是令人欣喜,我马上就出了门,直奔他们医院而去。
我匆匆赶到医院,赶到外科医生办公室,他不在那里,以前我有事来找他,一进门总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穿着雪样的白大褂。护士洪敏见到我,跟我打招呼:嫂子来了?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不就有人认识我吗?我喃喃的对着虚空说,你听到了吗?洪敏叫我嫂子。她是你同事,与你天天在一起上班的人,她不会骗你吧?她下意识的叫我嫂子,你听见的,这总没有错吧?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知道我是你老婆呀。
洪敏说,嫂子你说什么?你怎么了?何医生今天没有来上班。
哦,他没有来。小洪,你叫我嫂子,你知道我是何医生的老婆是吧?
洪敏诧异的看着我,就像看一个疯子,她一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吧。她没有说话,我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说,小洪,你要帮帮我,帮我作证,给你们何医生说,我才是她的老婆,那个女人只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是一个插足的第三者而已。
小姑娘似乎被吓住了,她呆了一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迟疑了,说:这个我怎么证明?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说得清楚?
可是你知道我是何方的妻子对不对?你们是同事,你叫我嫂子,这不就是了?你们何医生失忆了,记不起我来,被一个女人乘虚而入了。你可要帮我,真的,我现在是……真的是走途无路了。
你别这样,嫂……你别这样,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何医生的妻子,何医生出了车祸,今天在休息,昨天倒是听人说他失忆了,但我想,人的记忆哪有那么容易就丢失?那都是电视里这样演,难道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不记得我了。可是,你知道我是他妻子的对不对?小洪,你说,我是何方的妻子吗?
我想是吧,以前有一次科室里聚会,他带你来了,说是嫂子。
是啊。我不是他妻子,他怎么会带我去参加聚会?
洪敏红了脸,嗫嚅道,可是他也带过别的女人,那她们呢?她们是嫂子吗?
我真是绝望,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傻子!我努力镇静了下来,这样逼问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意义呢?李志都不能证明,何况她?别人早说了,在一起生活不一定就是夫妻。我想还是去找院长吧,无论他记不记得,都要工作,领导的话总会听。毕竟,我们都是单位的人,单位是无比重要的,人的归宿感在哪里呢?不就在单位吗,没有单位的人就像落叶,就像浮萍,是虚的,浮的,飘的,没有根,没有底,没有归宿。只要院长愿意出面,找他谈,向他证明,下个文件,盖个公章什么的,他一定会心服口服。
我没有去过院长办公室,但我知道在哪里,何方以前告诉我的。我直接坐电梯上了十八楼,去敲门,没有应声,只得在那里等,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人来,心想肯定出差去了,沮丧得很,这时碰到了韩佳颖,韩佳颖原来是一个护士,曾经与何方是一个科室的,所以我们认识。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虽然年龄比我大两岁,但看起来却显得更年轻,她性格开朗活泼,一说话就格格娇笑,为了这娇笑,我当初心里很不舒服,心怕何方受不住这诱惑。因此对她很有几分敌意。美丽的女子都是狐狸精――也许我从没有觉得自己美丽?但韩佳颖升得很快,从一个普通护士到科室的护士长,再到护理部主任,不过三四年时间。而何方却还只是一个医生。
小曾,你来找华院长吗?韩佳颖热情的向我打招呼。
是啊,院长出差了吗?
没有呢,换办公室了。上级规定办公室不能太大,所以搬旁边那间了,这间太大,超标了。现在他只有休息的时候才在这里。
哦。我谢了她,按她的指点找到华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华院长却已经不认识我,那是一个胖胖的老男人,整天腆着个大肚子,好像怀孕十个月,就要生养的女人。
听了我的自我介绍,他才记起来,说,哦,小曾是吧?何方的老婆?
其实他还去我家吃过饭呢。那时候他还是副院长,酒量大得很,后来却也醉了,非拉着我陪酒不可,而且不能意思意思,一定要干一满杯,我不是不能喝,只是讨厌喝酒,而他的样子我也不喜欢,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记得他当时很不满,似乎受到了侵犯似的。而当时在坐的其他女人却陪他尽兴得很,不但酒来杯干,还与他喝交杯酒。
失忆的前世今生 第20章 华院长
请坐请坐,找我有什么事吗?华院长亲切的问。他说着,还亲自帮我倒了一杯香香的茶。
我想让你帮我出个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是小孩子要上户口吗?要上学了是吧?没关系,这个容易得很,怎么不叫何方来?
其实我是想让你开个证明,证明我跟何方是夫妻。我犹犹豫豫的说,这话说起来真是无比的难堪。
夫妻?这还要证明吗?华院长诧异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华院长听。他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插话,还把办公室的门关了,以免找他来办事的人打扰。静静的等我说完,他表示同情我,说:这真是天方夜谭,碰上这样的事情。只是我怎么证明呢?你有结婚证,她也有结婚证,这情况可有些复杂。
可是华院长,你是他的领导,是一院之长。你是知道的,我才是他的妻子,你刚刚也说起,曾经到我们家吃过饭的,只要你证明,跟他谈,他会相信你的。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领导呀,领导就是组织,不相信组织还能相信谁?何方虽然脑袋撞了,但这点觉悟应该还是有的。你可以出一个证明,盖上医院公章,那就等于有了法律的效用。那女人虽然也有结婚证――不知哪里弄来的假东西――可她却没有单位的证明。我又有证又有证明,就像上了双保险似的,谁真谁假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我急急的说。
问题是,我怎么能确定你就是她的老婆呢?说实话,我是在你们家吃过饭,可也仅仅是吃过饭而已,那天一起吃饭的人多了。有好几个女的,难道她们也都是何方的老婆?
可我才是主人呀,菜都是我炒的呢。
你炒了菜,可她们也有人进了厨房呀。
可我是在那里睡的呀。
第一,我并没有见你在那里睡,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亲眼看到你跟何方睡觉,那又能证明什么?男女睡了觉,并不代表就是夫妻,好多男女睡了觉却并不是夫妻,就算住在一起,那也可以是同居,可以是偷情。华院长说着说着,腔调开始变得油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猥琐。
但我没有觉察,只是他的话让我感到伤心而绝望。
华院长,其实你知道我确实是他的老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撒谎的人。难道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帮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你愿意帮我吗?我又欣喜起来。
可是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一怔,倒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这样空着手就上门求人,真是太不识相了,现在是什么时代?哪个求人不是提着礼物上门的?现在是商业社会,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规矩自己不是不懂,只是一时急忙就忘记了,应该准备一个红包的,现在直接拿钱给他是不是太赤裸了呢?不过也许没关系的,包包不就是一层纸吗?要的又不是那层纸。想到这里,我忙从包里掏出钱包来。但华院长拦住了我,他用一只手抓住我雪白的手,有些生气的说: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行贿,犯法的,我华林生从来不做犯法的事情,你可别害我!
我涨红了脸,就好像自己正要偷东西,却被人抓了现行似的。嗫嚅道:我不是行贿,我只是表示我的感谢。
要感谢也用不着这样。
嗯,我只是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感谢你。
你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我?
我真不知道。
其实说起来也挺简单的。
真的?我又高兴起来。
真的。
你说吧,华院长,只要你能向何方证明我是他妻子,你要我怎么感谢我就怎么感谢。
华院长嘻嘻而笑,他的手一直抓着我没有放,这时他握得更紧了,一只手伸到我的下巴上,轻轻抬了抬。他说,你长得真是漂亮。
这动作,这表情,我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我大为生气,一张本来就红的脸胀得几乎要滴血,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客气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要你怎么感谢就怎么感谢吗?
华院长说着,一只手又伸向我的脸。我狠狠的一巴掌打开了,厉声说,华院长,请你放尊重点,你是领导,又是长辈,怎么能这样!
华院长大是尴尬,一张脸就像刷了一层黑漆,冷笑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难怪何方不要你,就你这性格,如果你是我老婆,我也不会要你。
我气极大叫:我不是你老婆,也不想你要!
好,那你走吧,谁叫你来我这的?难道我用八台大轿去请你了?还叫我证明你是何方的妻子,我看证明你是疯婆子还差不多。
得了吧,算我瞎了眼,竟来找你!什么领导,就是流氓。用不着你证明,你也没办法证明。拿着你那公章,去贪财贪色,贪到牢狱里去吧。
我狠狠的说着走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猛的摔上了。
失忆的前世今生 第21章 姐妹
怎么办呢?人生不相信眼泪,爱情不相信眼泪,何方也不相信眼泪,他明明知道我会哭,还是选择了离开,他以为用失忆的理由就不再残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男人以任何理由离开你都是残酷的啊。也许,只有自己的亲人,妹妹才会真正的同情你,帮你。无论她表面上多么冷漠,无论她心里有多少恨怨,可到了关键时刻,我们身体里流着的同样的血就会产生共鸣,这是无法忘却,无法割裂的源头,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执着的拨打她的电话,虽然只有空旷的回音,但我不放弃。她会不会不耐烦起来,关机呢?这念头让我害怕,让我焦急,我这才想起可以发短信,我来不及编织内容,只说:妹妹,我需要你回来,不然我会死去。
还是没有回音,我觉得那漫长的沉默里好像有妹妹的叫喊,在一遍遍的说着: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她难道就这样恨我?就宁愿看着自己同胞姐姐去死而不愿问一声?我感到绝望,世界仿佛轰塌。原来恨远比爱要来得强烈,原来仇远比恩要来得深切!
妹妹考上研究生后一直没有回来过,无论我打电话也好,写信也罢,她总借口忙,要写论文,要陪朋友,要去旅游,要找工作等等,她也不接受我寄的钱,我不知道她靠什么生活的,奖学金?半工半读?朋友资助?一切不得而知,我们姐妹之间从来没有如此陌生过。直到要毕业的那一年,她忽然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而是抱着一个小孩。那是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刚刚牙牙学语,走起路来蹒跚不稳,因为不能生养,我看到别人的孩子总是心情复杂,充满了羡慕与嫉妒,却又那么喜欢。妹妹抱来一个孩子,这让我欣喜若狂,我把她抱在怀中,她也不拒绝,伸出一只稚嫩洁白的小手,在我脸上轻抚,还口齿不清的叫:妈妈。
我开心极了,抱着她走来走去,一边问妹妹,这谁的孩子呀?
我的呀。妹妹一甩头发,笑说。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我看她认真的表情,知道这是真的了。心中自然是一沉,随之便释然了,说,你结婚了?什么时候?妹夫怎么没来?我是你亲姐姐呢,爸妈不在了,我就是你的家长,你唯一的亲人,你怎么结婚告都不告诉我一声?你们的婚礼没有娘家人参加,那得多孤单?
我本来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伤心与委屈却使我落了泪。
我还没结婚呢。
什么?
我更是吃了一惊,说,怎么回事?没结婚怎么有孩子?
没结婚怎么就不能有孩子?
我终于忍不住愤怒,把孩子放在地上,指着她鼻子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你是一个姑娘,一个学生,却未婚先生子,这成何体统?她爸爸是谁?他为什么不负责?为什么不娶你?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负责!都是成年人了,谁要谁负责?
什么时代也一样,廉耻是每个女人最好的品德,负责是每个好男人最起码的担当!
也许我们既不是好女人,也不是好男人呢?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三年不见,她怎么变得这样无耻了?我觉得好陌生。我们曾家,可是有家教的,想爸爸妈妈当初何等品德?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妹妹来?自己说自己不是好女人,这不是堕落是什么?但我又想,这三年她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过得无比艰难,一个女孩子,容易吗?也许她的变坏都是生活所迫,说来说去,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逼她离开,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可此时此刻我不想自责,那不是时候,也不想怪妹妹,她已经够可怜了。要怪,只怪那不负责任的男子。
我说,她爸爸到底是谁?他只知道寻快乐,却任你们母子流落街头,还是人吗?
得了吧,姐姐,我堂堂一研究生,谁告诉你我流浪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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