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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前世今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美丽的阿朱
你若不是生活所逼,怎么会这样?
姐姐,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我生活得好不好,这与生孩子没半点关系吧?
好吧,我不想跟你争,但反正,你告诉我男人是谁,我去找他,他做的孽他必须负责!
妹妹却很是心平气和,她对我的愤怒只是感觉可笑,说:中国女人第一次跟男人上床后,常常会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爱我吗?会永远爱我吗?会对我好一辈子吗?可是姐姐,欧美女人跟男人上床后,常说的是:亲爱的,你真棒!一个是索求,一个是赞美,体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都说要男女平等,但平等不是喊喊口号,也不是简单的表面的看起来平等或者甚至高其一等。平等首先体现在心态上。**本来是双方的事,你情我愿你浓我浓,你开心我也快乐,你让我快乐了,享受了,所以我赞美你,“你真棒!”可中国女人在心态上从没有觉得自己与男人是平等的,**似乎不是快乐的事,快乐是男人的,她只是在奉献,所以一旦闹翻,中国女人常常说出“你占了我便宜”这样可笑的话。既然是奉献,是付出,是“你占了我便宜”,那你当然得有所表示,所以你得答应永远爱我,对我一辈子好,但这种承诺其实有时候是很虚无缥缈的,我只知道我今天爱你,享受你,至于明天,谁知道呢?所有的天长地久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我们当然希望别人永远爱你,可你自己是否能永远爱别人就是一个无法保证的事情。如果你情我愿的浪漫事却变成了一方吃亏一方占便宜,所以得有所表示,那与****又有什么不同?不同之处只不过一种支付的是现金,一种支付的却是承诺,一辈子的承诺而已。即使将来你不再爱了,你也得遵守你的承诺,如果不,你就要付出丧失道义的代价,就像**后,讲好的价钱你却只付了一半似的。真是要有多煞风景就有多煞风景了。
这一套长篇大论把我说得目瞪口呆,老实说,我根本没有听懂,是啊,她是研究生了,而我呢,不过是一个专科生,有什么资格跟她去争论呢?争也争不赢的。现在人动不动喜欢说代沟,我原来以为所谓代沟,那至少得相隔一代吧,是我跟父母辈之间的事,是我跟下一代之间的事。可原来,我跟妹妹之间,相隔几岁,这中间的沟也会如此深如此远。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好吧,无论如何,这孩子是如此可爱!有这样可爱的孩子,其他的一切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呢?但是……我说,好吧,你们新生代的思想,我也不懂,也不想懂,不过你带一个孩子,马上毕业了又要找工作,这多累,多艰难。而且也会影响到到时找对象,这孩子就我帮你带吧。反正我没有生养,就当是你帮我生了一个孩子!
我说着,便俯身去抱小女孩。当我跟妹妹争执的时候,她站在地上一言不发,不笑不哭,只是瞪大一双略略惶恐的眼睛,一会看着我,一会看着她母亲。谁知妹妹一把抢过她去,抱在怀中,说,你少打她的主意!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让你养?
我吃了一惊,一时倒说不出话,良久,气极而笑的说,你这什么话?我帮你养孩子,倒成了打你主意了?我这不都是为你着想吗?
什么为我着想,你想的都是自己!我知道你没有生育,心里焦急,可再焦急也不能抢妹妹的孩子吧,你要知道,她现在就是我的命,我的全部!
我真是恼怒,说,就算我为自己着想吧,你是我妹妹,难道就不能帮帮我?你以后还可以再生,而我却无法生育了,就算你帮帮我,这过分吗?
她说,反正你休想。抱了孩子就要走。我急了,忙拉住她手提的袋子说,不给就不给,也不用走呀!你不给,我终究还能抢不成?心想,孩子不是钱物,即使是亲妹妹,也终究不能逼着她给你。好吧,妹妹的孩子不也就像我自己的孩子吗?
我还是走吧。她挣扎着说。
这次我倒真的生气了,用力的一拉,说,姐姐都说了不要你孩子了,干嘛还要走?我又不是狼,还怕吃了她不成?至于吗?因为用力过猛,把袋子给扯得掉在了地上,东西散了一地。那是一只普通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孩子的一些衣物,尿不湿,奶瓶之类,还有一本书。我赶紧弯腰去捡东西,一面说,坐下吧。晚上咱们包饺子吃,那是你最喜欢吃的,你都有多少年没尝过姐姐包的饺子了呀。我是笑着说的话,眼中却不禁含了泪。妹妹显然也受了感动,终于不说要走了,把孩子放下来,帮我一起捡拾东西。
我捡起那本书,是一本波伏瓦的《女宾》,我不知道波伏瓦是谁,随手翻了一下,却从书页里掉下来一页信纸,是蓝色墨水写的钢笔字,字体略长,微微向右倾斜,清秀漂亮,我感觉是如此熟悉,捡起来正要读,已经被她一把抢了去,说,姐姐亏你也是大学生,怎么乱看别人的信?
我抬起头看着她,见她脸色绯红,像火烧云似的,眼神躲闪,故意弯下腰去整理袋子。可手却在不经意间抖了抖。我知道我没有看错,这不是别人写的信,就是何方写给她的。我说,我是你姐姐,为什么不能看你的信?
你这什么观念呀?像是一个知识分子说的话吗?信是个人隐私,是受法律保护的呢。
姐妹之间有什么隐私?就算是别人写给你的情书,让姐姐看看,参考参考也无妨吧?
连父母子女之间还有隐私呢,何况姐妹?
嗯,如果是别人写给你的信我看了是我的错,可你姐夫写给你的信,难道也要瞒我?你们之间有什么隐私?我冷冷的说。
妹妹一怔,忽然变色道,我跟姐夫能有什么隐私?你要看就看,真受不了你!说着把信狠狠的掷在我怀里。
我捡起来读,因为激动,手禁不住像风中的草似的抖索。信非常短,只是几句家常问候,还有一个关于哲学问题的解答,是什么萨特的,后面说,萨特跟波伏瓦的爱情,是这世界上最让我迷醉的爱情,虽然他们有争吵,有矛盾,有第三者插足,但他们始终相爱,就因为他们给了对方最大的自由,没有婚姻的束缚,甚至不受妒忌的毒害,他们彼此都可以随时与别的人相爱,但他们始终爱的是对方,虽然没结婚,却是终身的伴侣。也许,自由恰恰是爱情最好的保鲜剂。
这是在说我束缚了他吗?是说我没有给他和她相爱的自由吗?可我曾经明明想促成他们,却为何拒绝?还说我不正常,装得也太假了吧?而背着我却偷偷的情书往还,虽然没有卿卿我我的肉麻,但谈论爱的自由,不就是变相的表达吗?
信的最后说,这次能见到你,看到你过得不错,我感到很开心。想来你姐姐也会因此放心。以后出差,我再去看你,那些钱请收下,不要推辞,跟我还客气什么呢?
我读完信,良久不言,虽然心中已经惊涛骇浪,波流汹涌,但表面上却像无风的海面风平浪静。我轻声问,你姐夫去看过你了?
嗯。她点点头。
他还给你钱了?
嗯,我不肯要,但姐夫非要给我,说不然姐姐会不放心的。
他说得没错。我给你寄钱你不收,连一个字都不回给我,这伤了我的心,但更令我担心,你一个女孩子,还要读书,要生活,没有钱怎么过?我是你的姐姐,就像你的妈妈一样,你读书我不供你谁供你?若爸妈在地下有知,知道你不要我的钱,我没给你钱,只怕也会怪我的吧。可是,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并没有瞒着你啊。
没有?你收他的钱不收我的钱,给他写信不给我写信,可是,我才是你的姐姐啊,亲姐姐!我越说越激动,再也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就像一曲渐进的音乐,先是低柔徘徊,终于高亢激昂了。
对不起,我没想这些。
是没想,还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我觉得你们这样就是不正常。还以后会常出差,可以常去看你,这哪里是姐夫跟妹妹的语气,这分明是情哥哥情妹妹的语气嘛!
她的脸色更红了,像桃花映在朝霞里,我虽然伤心愤怒,却也不禁感叹她的美。她说,姐姐,真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总是这样疑神疑鬼,难怪姐夫说跟你过日子太累!
好啊,说真话了吧?跟我过日子太累!那跟你过呀!我原来求过你,也撮合过你们,你们为什么却又假惺惺的装清纯,要拒绝?是的,我曾经有过这想法,甚至求过你们好,那样,我不但不怪你,还要感谢你,因为你是在帮我。可这种暗中往来,偷偷摸摸的做法却太可鄙了。因为这不是帮我,是在偷我最心爱的人!明着动刀子那是手术,暗着动刀子,那是谋杀呢,你明不明白?
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善,阴云瞬间密布,似乎就要电闪雷鸣了,但忽然却又叹了口气,忍住了。好像突然来了一阵风,把阴云吹得四散去,露出一片虽不晴朗却并不黑暗的天空。
真是不可理喻!她说,口气并不如何的严厉,却满是鄙夷和不屑。亏我还常常想着你,后悔自己不该这么久不回家。亏我还回来看你,觉得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想到你却把妹妹当成了情敌,当成了偷人的贱人。如果是别人我也许会解释,可面对同胞姐姐,我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这一切都没有意义。算了,我走了,你保重吧。
她轻蔑的神情让我更为愤怒,你可以跟我发火,但不能瞧不起我,你可以恨我,但不能嗤之以鼻,你可以跟我吵跟我骂,但不能给我冷眼,就好像鬼使神差,我忽然狠狠的抽了她一个耳光。她怔住了,我也怔住了,小女孩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时间仿佛静默了,世界仿佛空旷了,天地苍茫中,唯有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在其中回响。
去死吧!
她说,我从这话里听到了满满的恨意,让我不寒而栗。她再次提了袋子,抱起孩子走出门去。
伤心愤怒甚至绝望的情绪笼罩了我,我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走吧,走吧!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我就当你已经死了!
她充耳不闻,一直向前走去,连头也不回。
从此之后,她真像死了一样,再没有给过我半点音信。





失忆的前世今生 第22章 雪地
每一个孤独的夜晚都是漫长的。外面的雪越下越多,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这一夜我又喝了半瓶白酒,早上醒来,满室酒臭。从前我滴酒不沾,真没想到自己的酒量竟是如此之大。原来人的潜力真是很大的,我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想醉死,要喝多少酒呢?能够醉死,倒也是一种幸福吧。
我穿上大衣,套上长靴,在呼呼的寒风中踏雪而行。靴跟踩在洁白的雪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像一曲歌谣。我向前行,漫无目的。该找的人都找了,公婆、领导、朋友、亲人。还有谁能够帮我证明呢?如果父母领导都没有用,别人就更没用了,除非是我们的孩子,可惜我们没有。
还有一个人可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她,罗婉能帮我证实,我才是何方合法的妻子,而她只是一个小三而已。但这种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与虎谋皮。她是我的敌人,是我美满家庭的入侵者,也许所谓失忆,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合谋,是他们设计的。你看,连结婚证都准备好了。何方失忆,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她。这里面的水太深,我不敢想下去,越想越心寒,越头痛。如果她良心发现,愿意承认自己是假冒者,是小三,无论何方是否真失忆,就都会相信吧?但她怎么可能良心发现呢?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良心,一个有良心有廉耻的人,怎么会做出抢人老公的事情来?
但我还是要找她。就权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我终于找到她。我们在雪地里相对而立,寒风吹卷我们的长发。我昨天没有仔细看她,但今天我不得不承认,她长得漂亮。她的长发染作金黄,卷成波浪,在风雪中飘荡的样子好似狮子的长鬃。她的皮肤像雪一样洁白无暇,红唇似焰,穿着火红的呢子大衣,黑色短裙,黑色长靴,临风而立,像傲立雪中的一枝红梅。
你这个女人,有完没完?她迎着我站立,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来,那是一枝细长的女士烟,白色的过滤嘴儿,叼进红唇中,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了,悠然的吐出一个烟圈。
忽然间我自惭形秽。经过两夜的醉酒与不眠,我知道自己有多憔悴,眼圈是黑的,眼神也迷乱,嘴唇乌紫,连口红也没有涂,脸上的蝴蝶斑也泛出来了,像一块白布上起了霉。肌肤被风雪一吹更显得干燥窒涩。
可我为什么要自惭形秽?之所以这样,都是拜她所赐啊。女人最好的化妆品是爱情,最能滋润你肌肤、幸福你心田的是爱你的男人。她抢走我的男人,当然红光满面了,就像一棵树抢走了另一颗树的水,一棵长得绿绿葱葱,另一棵就将枝枯叶落。
可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求人的。如果低声下气能换回来往日的幸福,那低声下气又何妨?
罗婉……
有什么事?她冷冷的说。
你离开她好吗?我求你。
你这个女人好奇怪,他是我老公,我是他妻子,我凭什么离开他?你又凭什么叫我离开他?
你不是,你知道。
我怎么不是了?结婚证都给你看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的缠夹不清?
不,那是假的,你只是一个小三。别以为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其实我早知道了你的存在,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女人的心哪颗不敏感?一个眼神的变化,一个动作的蹊跷,一声反常的话语,她无不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你也是女人,你知道的,男人有了外遇,就像中枪的野物般逃不过猎狗的鼻子。我只是装傻,以为那样就会让他迷途而返,让你们良心发现。一时的花心出轨不算什么,我可以原谅,甚至装作不知道。我不去戳穿你们,不骂他,傻就傻吧,有什么?不是说傻人有傻福吗?可你们呢?你们却得寸进尺,甚至闹出失忆这样的一出。不管它是精心导演,倾情演出,还是事有巧合,抓住机会,那都是给我心口插上了一把刀。为人得讲良心,你们不能这样啊。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要倒打别人一拳头,外加踹上一脚,不厚道啊。
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她说着,转身离去,我去拉她,被她反手一推,坐倒在雪地里,冰凉入骨。眼泪又要往外面涌,但我忍住了,怕泪水流出来就结成冰。我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任风刮在我的脸上,似刀割一样。
大雪纷飞,仿佛漫卷的柳絮,在天空中轻轻的飘呀飘。我好似灵魂已经出窍,荡在空中,冷冷的注视着那个坐在白雪地上的女人,冷冷的注视着她的伤心,她的绝望,却悠闲的欣赏着这童话般美丽纯洁的世界。




失忆的前世今生 第23章 白色的梦
我从小就喜欢白色,一下雪就高兴得跳起来。我不怕冷,即使手冻得通红像胡萝卜,脚冻得通红像大虾,脸冻得通红像苹果,却依然喜欢在雪地里疯玩,乐此不疲。小时候很多玩伴,都是在雪地里认识的。他们大多是男孩。爸妈都叫我疯丫头,可管不住,虎着脸也不能让我畏惧,只能无奈摇头。
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一连下了几天雪,终于天晴了,我跟一些男生到校外的野地里去玩雪,滑雪,堆雪人,最后打雪仗,把如粉如沙的雪捏成一团,像手榴弹一样掷出去,掷在人身上,于是炸开来,散成一团雪雾,是如此的令人兴奋。那天我穿着红色的棉衣,围着白色的围巾。大家玩得忘记了上课。等到终于想起来,虽然意犹未尽,大家还是往回赶。可是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大家想溜进去,却被老师喝住了。我们教室前边有一个小水池,上面结了厚厚的冰,她叫我们去把冰凿开。我们不懂这是何意。她是一位严厉的老师,长得很美丽,但说话的时候眉毛耸立,形成一个尖角,像剑似的锋利,厚厚的嘴唇抿起,让人不敢违逆。我们互想看一眼,撇撇嘴。冰凿开了,她叫我们每人拿了一块,在教室门前站成一排晒太阳。不是喜欢玩雪吗?那就让你们玩个够,直到手上的冰融化为止。
对这样的惩罚我嗤之以鼻,冰我所爱也,太阳也是我所爱,拿着冰晒太阳,远比坐在教室里听她讲那枯燥乏味的xyz有趣。她特意瞪了我一眼,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野成这样,将来看你嫁不出去!这话伤了我的心,但环顾一排罚站的人中,我是唯一的女生,我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骄傲得像个公主。
只可惜江南的雪并不多,大雪就更少了。越后来,下雪的日子就越少了。梦里也总是见到雪的,山上路上屋顶上都像盖了厚厚的棉被,屋檐下吊着的冰棱像一支支利剑,掰下来拿在手中,直接就可以冒充西门吹雪,跟同伴比一回剑。口中喊着:一剑西来,白虹贯日……草上,树叶上也结了冰晶,轻轻一弄,叶子脱落,只剩下叶子形的冰块,晶莹剔透,含在嘴里直透心凉。而天空中的雪花似柳絮飞舞,似鹅毛飘洒,落在地上,水中,人的身上,都是那么轻柔无声。我们用一块木板,在山坡上滑雪,当速度渐行渐快,未冻的雪粒被溅得飞起,像激起一团烟雾,于是我们兴奋的唱起来: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那时候正在热播电视剧《雪山飞狐》。那是我最爱的电视,常常坐着发呆时,脑海中却上演着一幕幕浪漫的场景,那些场景都与雪山飞狐相似。我穿着大红衣服,戴着白色手套,蹬着黑色长靴,在雪中独行,呼吸时吹出的白气飘浮在我的脸旁,这时,一个穿着白衫,骑着白马的男子走到我面前,他长得英俊潇洒,笑起来坏坏的,却能暖人心,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说,上马吧。于是我不问青红皂白,把手伸给了他。他轻轻一拉,就把我拉上了马背,坐在他前面,于是他抱着我纵马疾驰,寒风在耳边呼啸……
见到何方,我觉得就是圆了我的梦。他的样子与我曾经梦中见到的白马王子就像是一个人。我想,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了,虽然没有骑着白马,但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干净,一尘不染。听说他是医生,我就更兴奋了,那不就是白衣天使吗?想像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手中拿着雪亮的手术刀,沉稳有力,淡定潇洒,一刀下去,不是杀人,却是救人,这是多么美好浪漫的事。可惜他并不能理解我对白色那近乎痴迷的喜爱。我甚至听到一个人姓白都会喜欢。我后来给他买了一套纯白的西装,他却并不喜欢穿,说是容易脏,吃顿饭衣袖就会油滋滋的,弄得他穿着时很不自在。我说脏就脏吧,反正不要你洗。但他终究穿得少,还说在有些喜庆的场合,一身素白也不得体。后来买车,我坚持说要买白色的,白色没有现车,他却急着提,我坚决不同意,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他妥协了,可那段时间却总是闷闷不乐,有时出行,等车等得不耐烦,他就会大发脾气,说都怪你,若不是你坚持要买什么白色的,现在我们自己有车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这时候就默然不响,任他发泄,虽然心中也感到委屈,他哪里明白,白色代表着我的梦,白色的车子,那就是我梦中的那匹白马啊。
其实在结婚之前,我们已经发生过一次比较激烈的争吵。那时我们已经同居,像夫妻一样生活,却比夫妻更甜蜜,多了一层朦胧、试探、担忧、多疑,因此情感上更激荡、更痴迷、更在乎、更神经质。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从不提结婚的事。每当电影电视上演男主向女主求婚的情节,英俊优雅的男主手捧玫瑰花跪下去,然后拿出戒子来,而那漂亮的女主接过花束在鼻端闻着那芳香,伸出手指让情郎戴上戒子,幸福得好像要晕倒似的。这时候的我也会呼吸急促起来,脸红耳热,头脑晕眩,好像那女主就是我,而男主是何方,他搂着我的腰,正要把我带上幸福的云端。从梦中醒来,我就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他,说话不听不回答,睡觉也只用背对着他,让他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得罪了我。这不知道更让我恨,女人的这点心事都不能懂,亏你还说是个细心男人,真不知你的细心都给了谁,只给了病床上手术的病人吗?我不求车不求房,不求你升官发财,我就希望能好好的办一场婚礼,穿上雪白的婚纱,像公主似的让别人簇拥着,听着别人的祝福,任雪花似的礼花在我们头上飘洒,耳边响起喜气洋洋的歌曲――这就是幸福了,这么简单,你为什么就迟迟不愿意满足我呢?难不成还叫我一个女人开口,向他跪下去,哭着说,何方,哦,亲爱的何方,你快快娶了我吧!我也不是不能这样做,不是矜持,不是害羞,不是别的什么封建观念,只是那样,幸福就会像从高台上跳水,砸得不剩什么了。
从小我就浪漫的幻想着我的白马王子向我求婚的情景,这人生中只有一次的最大幸福我怎么可能亲手去断送呢?我愿意等,等到你等不及为止。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在梦里却喊起了别人的名字,好软,好软,我爱你。你还好吗?我被惊住了,想仔细再听,他却已经再次睡去,什么也不说了。我辗转反侧一夜未睡,不知道他喊的是谁?什么好软,这不像是名字,也许是另外两个字,是哪两个字呢?郝元?小阮?肖远?还是说谁的胸……不不,这绝对是一个名字,是一个让他深情呼唤的名字,难怪他迟迟不愿求婚,原来心中爱着别人。我悲伤得落泪,担心得失眠,却又一点办法没有。明天起来,我笑问他,你的好软是谁?他诧异的看着我,问,什么好软?
是呀,什么好软?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莫名其妙。
他的冷漠再度刺伤了我,我哭了起来,说,你心中若有别人就告诉我,不要隐瞒。我知道你并不爱我,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我不怪你,谁叫我长得这么丑,性格又不温柔,头脑又不聪明呢?若我是你,我也会去爱什么好软,不会来爱我的。可是,你告诉我啊,她是谁?我只想明明白白的知道我败在谁的手里。失败了,死了,却不知道被谁所杀,这才残酷啊,你明白吗?
你这人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大通,又哭又闹的,什么意思嘛。现在还没结婚呢,若结了婚还得了?你天天疑神疑鬼的让人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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