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染洛荨
眼前的老者和那少女看上去虽不是什么恶人模样,但能够在坠星谷来去自如,自是不能小觑。灵图不得不怀疑,或许这又是一个陷阱?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那小兵的确是王爷身边的人,却为何要对宸妃出手呢?灵图猜不透也想不透......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背脊上传来几下温柔的轻抚,随即屿筝的声音缓缓响起:“灵图不碍事的.....”
灵图抬起头,只见屿筝脸上带着柔柔的浅笑,看向老者道:“实不相瞒,我是云胡大汗的妃子.....此番从中原前来云胡和亲之人。”
话一出口,屿筝便察觉老者的神色若有所动,她苦笑一声继而道:“也是弈天师所言,会给整个云胡带来灾难的不祥之身......”
屿筝早已从那女子的话语和神色中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华服玉簪的中原女子,便是略略一想也能猜出是谁。且弈天师的预言早已传遍整个云胡,若不然,拓跋阑也不会因此伤透了脑筋,拼尽全力将那个“预言”扭转......
一想到拓跋阑,屿筝心中一痛。也不知他此刻到底如何,他所筹划却不能叫自己身陷其中的,到底是什么事?屿筝恨不能即刻回到拓跋阑的身边......可她知道她不能......
老者一声低咳拉回屿筝的思绪:“不祥之身?可就我所知,宸妃腹中这孩子却是我们云胡的祥瑞之兆啊!大汗祭天之时,连绵多日的雪灾不是也停息了么?”
屿筝心念一动,便问道:“不知老人家能否送我回棃麻草原?”
“这......”老者略一沉吟:“眼下你的身子虚弱,不如暂且在这里休养两日再动身,你看可好?”
屿筝的视线不经意掠过少女素净的脸庞,却敏锐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神色。但屿筝很快收回目光,看向老者道:“既是如此,那就叨扰老人家了......”
“宸妃不必客气......”老者纹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眸中却是喜欢与忧心交杂......
屿筝蹙眉看向不远处的芷宛道:“她一直没醒,不知......”
“宸妃暂且安心......”老者淡淡回应:“那人出手颇重,好在这位姑娘也没什么损伤,再耐心等等便会转醒......”
“如此我便安心了......”屿筝长长舒出一口气,略有些疲惫地倚在了身后的高枕上。
“阿玉......”老者轻唤身后的少女:“跟我去看看锅里的肉炖的如何了,他们这一路颠簸一路惊吓的,是该好好吃些东西了......”
见二人掀起帐帘离开,灵图这才急急凑上前道:“入得坠星谷还能全身而退的,并不是什么简单来路,你就不怕......”
屿筝看向灵图,淡淡应道:“那灵图你觉得此刻我们还能信谁?信了王爷的人,可照眼下这情形看来,只怕连弈天师都没料想到,王爷想要杀了我!”
“不是这样......”灵图本欲分辨什么,可那小兵的确是王爷带来的亲信,他不止一次在爷爷的帐中见过此人,如今便是想要分辨些什么,灵图也觉得毫无底气......
“所以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王爷对我出手,又会不会对大汗不利?”屿筝知道灵图虽是莽撞却十分机敏,对于发生的事情,必定知道些什么。
但见灵图赶忙摇头,急声应道:“如爷爷所说,王爷绝不会背叛大汗!或许是那小兵受了谁的指使,要嫁祸于王爷!”
“哦?既然如此,那么你便说说,到底为何,大汗要让弈天师将我送离棃麻草原?”屿筝见灵图话语中有迹可循,急忙问道。
灵图望着屿筝的双眸,唇角一动,喏喏低语:“我偷听王爷和爷爷谈话,大汗似是要对白部动手......”
“白部?”屿筝微微一惊:“那不是可敦的......”
嫡女 雁悲声声浸月(九)
屿筝知道慕容灵是白部族主的女儿。如今听到灵图说拓跋阑要对白部出手,她自是吃了一惊。可思及上京之时,皇后明落兰的母家在朝中独大,明相甚至觊觎皇位。然,终是落得明相自尽,皇后被囚的下场......而慕容灵自拓跋阑在上京为质之时,便始终守在他的身侧,甘愿为奴为婢,屿筝猜想,若非慕容族主触动了拓跋阑的逆鳞,即便是看在慕容灵这些年精心侍奉的情面上,他也不会轻易动了白部。
许是见屿筝想的出神,灵图觉察到自己似乎不该说出这些,只伸手轻晃了晃屿筝。却见她目光落定后,淡淡问了一句:“据我所知,白部势力之大,绝非大汗可妄动,难不成大汗要在冬猎之时......不!不可!”
一想到此,屿筝心神难定,便要起身朝着帐外行去。灵图拼命拽住她,压低了声音道:“你当大汗为何要将你托付给爷爷?他一早知道可敦对你心生嫉恨。如今慕容族主又见你怀有身孕,便是为了可敦,他也会设法除掉你......如今你一去,岂不正中慕容族主下怀?”
屿筝缓缓坐回榻上,正当愣神间,却听得芷宛轻吟一声,渐渐转醒。急急上前询问了芷宛,见她并无大碍,屿筝这才安下心来。略一解释发生的事情,屿筝便决定暂且在此处歇上几日。除却不能扰乱拓跋阑所安排好的一切之外,还因得这救了他们的祖孙二人,总让屿筝觉得很是疑惑。说不出是什么地方总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却说棃麻草原上,冬猎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大雪消弭,有不少动物纷纷出来觅食。但见马蹄奔腾,细雪飞溅,猎物们私下奔逃。强弩裂空破出的声响和猎物中箭时的一声哀叫在棃麻草原上空不断响起。
不出半日,众人已是收获颇丰。其中尤以拓跋阑与慕容枫最甚。
趁着众人汇合歇息的空当,慕容枫驱马行至拓跋阑身侧,看着他身后莫那娄的马上悬挂着的猎物,继而一笑道:“从来都只知王爷善骑能射,原来大汗也是强中之手!实在叫我大开眼界!当年大汗入京之时,耳中所听之言,皆是大汗身骨虚浮,如今看来,这传言也未免太过失实!”
拓跋阑将手中缰绳一抖,笑容中展露着意气风发的神采。他微微眯起眼,看向远处反射着明亮阳光的积雪,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在上京时,倒的确如此,期间更是九死一生......若不是灵儿在我身边,怕是也撑不到今日。”
见拓跋阑说起慕容灵,慕容枫的脸上顿时流露出难掩的笑意:“灵儿自小便钟情于大汗,也不怪她那时小小年纪便自己拿了主意。只是说句实话,身为阿爹,我到底还是心疼她,这些年在上京她定也吃了不少苦头。我没有什么请求,惟愿大汗好生待她便是......”
“那是自然......”拓跋阑回过头道:“本汗并非忘恩负义之人,灵儿如何待我,自是记在心里。故而我也说了,只有灵儿嫡出的孩子才能承继汗位......”
拓跋阑自然知道慕容枫担忧的是什么,对于慕容灵这个女儿,他所有的宠爱和疼惜怕是早已停驻在慕容灵离开云胡去往上京的那刻。彼时自己不过是被送往宫中的质子,而慕容枫的野心则让他的视线落定在承继汗位的拓跋雄身上。慕容灵的逃离无疑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当年是如何与慕容灵断了父女情义,拓跋阑不识不知,如今却又做出一副慈父的面孔来,实在是让拓跋阑觉得恶心。
“听大汗这么说,我这个做阿爹的便也放心了......”慕容枫驱马向前,便瞧见不远处的宇文百里略显疲惫的率众归来。他看着迟雄马背上寥寥可数的猎物,低笑一声道:“宇文族主这身骨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惜膝下之子却是个不中用的软骨头,也不知能不能挑起褐部这副重担......”
拓跋阑淡淡一笑,继而应道:“只怕宇文百里正拼着老命给那软骨头挣下领地才是......”
见拓跋阑言语之中竟是显出几分对宇文百里的不屑来,又加之语气中与自己甚似一家,慕容枫脸上的笑意便愈胜了。
眼见着宇文百里一行人越来越近,二人也打马行上前去,听宇文百里说了一会子恭维的话,众人便往驻地折返。
只听得宇文百里低叹了一口气:“虽是尽兴,可瞧见不少地方还是遭了雪灾的模样。听闻望月川那边亦有不少百姓迁离......这场大雪,真是百年不遇......”
慕容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宇文族主这是哪的话?今年的雪不过较之往年大了些许,且长了几日。怎么在宇文族主的口中,倒像是什么灭顶之灾一般?”
宇文百里涨红了脸,忙冲着拓跋阑解释道:“大汗,在下并非此意......”
拓跋阑这才渐渐敛了笑意,郑重说道:“宇文伯父倒也没说错,这样的大雪还不曾在云胡出现过,此番死伤的百姓亦是不在少数。加之有些百姓被迫搬离原来的住处,往更偏僻且离水泽更远的地方留居,本就艰辛。开春之后,牛羊没有足够的饲料喂养,这恶劣的处境怕是要延续下去......”
“那大汗的意思是......?”慕容枫早已料到拓跋阑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佯装不解地询问。
果不其然,拓跋阑微微皱眉,一字一顿地应道:“迁都!”
“不错!”拓跋阑点点头:“此番攻下漠城十分艰难,不过中原皇帝也没占了多少便宜,他最得意的常胜将军方箜铭可是折在了漠城!眼下宫中哗变之后,内里尚虚。皇帝还无暇顾及漠城,此时是迁都漠城的最好时机。若不然,待他缓过神来,漠城这边陲重地,他定是要设法讨回去……我们必然要赶在这之前,将漠城彻底变成云胡的领土……”
宇文百里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大汗所言极是!趁着那皇帝小儿自顾不暇,定都漠城!如此一来,云胡有一部分百姓也不用过着流离迁徙的日子了……”
慕容枫抬手拂过下颌:“那么敢问大汗,打算何时动身?”拓跋阑略一沉吟:“自然是越快越好……当然这件事也少不了二位伯父出手相助……待定都之后,二位伯父也可居于都城,这之后便是南下攻入中原,想必有了二位伯父,本汗才是真的如虎添翼!”“大汗客气了……”慕容枫道:“不如就此回帐,此事当从长计议!”慕容枫开了口,拓跋阑也不做推辞,即刻召集人马折返营帐。就在此时,拓跋阑才察觉到方才叫嚷着要展露身手的慕容灵不见了踪影,连方才她带走的一队人马亦是无迹可寻……派人四下找寻无果,拓跋阑渐渐坐立不安,他甚至亲自策马去寻了几处时常狩猎之地,却仍不见慕容灵的踪影。
“大汗莫急!”一旁的宇文百里忙出声安慰:“许是可敦觉得累了,先行折回营帐也未可知……眼瞧着天色已暗,不如派人马暂且寻着,大汗先回营静待消息……”说到这儿,宇文百里看向一侧神情冷肃的慕容枫道:“慕容族主意下如何?”
慕容枫显然没有料到宇文百里会猛然将话头抛给了他,微微一愣,便也忙道:“宇文族主说的对,天色已暗,大汗还是先行回营,我再带人去寻寻!”说罢,便掉转马头,朝着方才狩猎的方向行去。
拓跋阑见拦他不住,赶忙吩咐众人:“随慕容族主前去,务必确保慕容族主与可敦安然无事!”
看着渐行渐远的慕容枫,拓跋阑沉了沉唇角便打马朝着营帐方向行去。
慕容灵的行踪他自是了若指掌,方才慕容灵和他一起狩猎时,许是憋着一股气非要显露身手,在追逐一头野猪的时候,心浮气躁的她不慎从马背跌落下来。虽是伤的不重,拓跋阑却执意派人将她送回了大营。而这一切,慕容枫自然是不知晓的,彼时他正全神贯注地狩猎,意欲给拓跋阑一个下马威,孰不知这样做,却是正中拓跋阑的下怀。
估摸屿筝应该被弈成律安全送到了藏身之处,拓跋阑也不做久留,继而带着宇文百里等人折返营帐。
如他所料,在接近营帐之时,远远便瞧见拓跋雄率人策马而至。一见到拓跋阑,他便急急翻身下马上前请罪:“宸妃不见了踪影,是臣失职,请大汗责罚!”
马背上的拓跋阑声音渐渐厉寒起来:“什么叫做不见了踪影?!那灵儿呢?”
但见拓跋雄微微一怔,神情中出现了本不该有的一丝讶异:“可敦不是随大汗前去狩猎?怎么?难道是和大汗走散了?”
听到拓跋雄这样说,拓跋阑心中“咯噔”一下,慕容灵竟然没有回来……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料想到……
嫡女 雁悲声声浸月(十)
拓跋雄见此情形,眸色沉了沉,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在这至关紧要的关头,慕容灵竟会不见,在担心她的同时,拓跋雄不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起来。
“再派些人手去寻!莫那娄!你带人折返冬猎场,务必要将可敦平安带回!”拓跋阑的神情亦是冷了下来。他察觉到方才护送慕容灵的一队人马亦是没有回营。他一早便叮嘱过,无论慕容灵如何任性,都务必要将她送回营帐。眼下看来,绝非慕容灵任性而为,而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拓跋阑轻啧一声,便朝着拓跋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见他匆匆上马,拓跋阑欲掉转马头,随他一并前去。
宇文百里见状,忙打马上前道:“大汗还是留在这儿吧,若可敦和宸妃不过是去散散心,回了营帐,看到这儿空空如也,那可如何是好?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定会将可敦和宸妃安然无恙地带回到大汗身边......”
听到宇文百里这么说,拓跋阑略一沉思,随即扬扬手,算是默许。眼见宇文百里和拓跋雄一前一后绝尘而去,拓跋阑的眼睛微微眯起,便翻身下马,带着几个侍卫朝着帐中行去。
天色昏沉,营帐前已燃起了火把。只是因得大部分人马都已出动去寻慕容灵和白屿筝二人,眼下营帐中只剩下一小部分侍卫驻守。望着眼前几乎空荡的营帐,拓跋阑隐隐察觉到今夜将会不同寻常......
在帐中坐定,遣退了近身护卫,拓跋阑陷入了沉思。先前他便料定有人定会暗中打着屿筝的主意。故而他早已安排阿夏扮作屿筝模样,将藏身营帐的那些眼线引开,才由拓跋雄安排,将屿筝安然送至弈成律处。
本以为跟着阿夏的那些眼线会伺机而动,不料拓跋阑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始终远远跟着,却不曾轻举妄动。拓跋阑知道,眼下还不是他们行动的时机,直至方才在猎场,慕容枫借着寻灵儿迅速离去之时,拓跋阑便猜想到那才是开始......
只是慕容灵并未安然回营倒不在拓跋阑的预料中,到底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说一开始她便与慕容枫做好了打算?眼下营帐几乎与空帐并无二致。若是此刻有谁闯入,剑锋直逼他的口头,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本欲借了此机试探白部和褐部的实力,最好能设法叫慕容枫与宇文百里俯首称臣,却不料,倒是被他人抢了先机,反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想到这儿,拓跋阑不免自嘲的笑笑。可随即却也释然,眼下这境况,也不是没有分毫的准备。只是他没料到会来的如此早罢了。
倚在座中,拓跋阑合上眼,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时间缓缓流逝,他在等,在等一切的开始,也在等一切的终结......然而他却也在怕......怕的不是白部或褐部的反叛,他怕的是,那个陪伴了他多年的女子会站在与他对立的地方,与他刀剑相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拓跋阑心思愈发烦乱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帐帘被猛然卷起,寒风袭入。他淬不及防地被冷风一扑,旋即睁开了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急急起身走上前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传容若!”
只见慕容灵十分虚弱地被人搀扶着,身上亦是有不少伤口,唇角渗出丝丝血迹。美丽的面容因得愤怒而显得狠厉:“宇文百里布的一手好棋!”
“先别急着说话,快让容若来瞧瞧”拓跋阑虽是十分惊讶,却是先将慕容灵搀扶着在榻上落座,便等待容若前来医治......
却说宇文百里自请去寻可敦与宸妃二人,却在离开营帐一段距离后勒住了缰绳,减缓了马儿奔跑的速度。
“族主,眼下我们该如何?”迟雄低声询问。
宇文百里伸手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背脊,却显得漫不经心:“慕容枫那边如何?”
“正如族主所料,慕容枫也派人一直跟着宸妃的马车。在察觉到咱们的人马后,到底是先动手了!”迟雄淡淡说道,言语中竟似是宇文百里已将一切掌控的模样。
但听得宇文百里冷笑一声:“随他去!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宝贝,不过是个和亲汗妃,当真就能让汗王断了对漠城的心思?他到底还是依着当年的情形看待汗王,也不去仔细思量一番,汗王在上京这么久,一回到云胡,王爷便将汗位拱手相让,这可不仅仅是凭着老汗王的遗嘱......”说到这儿,宇文百里言语中的轻叹竟是带着几分惋惜:“他只瞧见白屿筝日后的用处,却不察眼下最当用的却是他的宝贝女儿。慕容灵跟随汗王这么久,对那皇宫里的一切自是要比白屿筝知道的更多,更甚,或许她早已在宫中埋下自己的心腹也不定,可慕容枫竟想不到这点,可见他当真是老了......”
宇文百里话音刚落,忽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正当他与众人皆惊之时,却听得身后一个沉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宇文族主觉得老夫老了,所以便自作聪明的捉了灵儿去么?”
大惊之下,宇文百里急忙回头,便见慕容枫率领人马已将他们团团围住。褐部士兵见状,纷纷抽出腰刀,准备与之抗衡。无奈此番宇文百里前来,身边所随皆是老弱之兵,而白部士兵却皆是身强体健,如此对峙,胜负之势赫然摆在眼前。
见宇文百里神色惊诧不已,慕容枫勾起唇角冷然一笑:“怎么宇文族主看上去如此吃惊?怕是在想老夫此时分明应该拿了宸妃前去营地要挟汗王,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偏偏拦了你宇文族主的去路!”
宇文百里暗中捏紧了缰绳,慕容枫所言,句句都戳在他的心间。只见慕容枫朝着身后的萨多瞥去一眼,萨多忽然折返身子,从身后的马背上扯起一人,重重丢下马来。
一声痛叫之后,跌在地上的人缓缓直起身来,一袭华服早已沾满了尘土。倔强的唇角勾起一丝无畏,清亮的眼眸愤愤盯着马背上慕容枫,仿佛要喷出怒火一般。
宇文百里惊讶地看着地上那唇角渗出血迹的女子,容颜虽是俏丽,但华服之下的她并不是宸妃白屿筝!
“这......”宇文百里惊讶不已。
慕容枫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冷嗤一声:“宇文族主瞧个仔细吧,这丫头是宸妃身边的贴身侍婢——阿夏!那马车里的可不是什么宸妃,而是这丫头乔装打扮的!”
只听得阿夏带着轻蔑的一笑,抬手拭去唇角的一丝血腥:“慕容族主很失望么?”
慕容枫冷冷注视着阿夏:“丫头,你的死期不远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哪有如何?阿夏绝不会畏惧!”阿夏的笑意更浓,苍白的脸仿若暗夜里绽出的一朵清雅淡丽的花:“只要宸妃安然无恙,阿夏便已是完成了大汗的嘱托,生死又有何惧?”
慕容枫看着阿夏片刻,唇角微微一动,似是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作罢。这女子的眼神和模样都让他觉得太过熟悉,多年前,他也从灵儿的脸上看到过相同的神情......
“族主......”看着眼前这一幕,迟雄的心里亦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宇文百里抬起手,制止了迟雄,继而看向慕容枫时,他的心里已有了些许思量:“看来你我都想的太过简单了,大汗从伊始便已料定了这一切......所以慕容族主......你需要我怎么做?”
“宇文族主果然聪明!”慕容枫微微颔首:“那老夫便也不兜圈子!你也瞧见了,大汗对你我早有防备。如今一出手,便成了这般局面,便是有诸多理由也是说不清了......”
“那么慕容族主的意思是......”宇文百里看向慕容枫。
慕容枫微微眯起眼,眸光中满是危险的气息:“一不做二不休!你助我夺下漠城,云胡便归你!”
宇文百里神色一动,口中却低问道:“若我不愿呢?”
“嗖”地一声利响,还未等宇文百里反应过来,萨多便早已抽出腰间的佩刀,朝着阿夏掷了过去。只一声闷哼,阿夏便缓缓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了片刻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慕容枫视线淡淡撇过女子身下渐渐洇开的血迹:”若不愿,便如她!”
宇文百里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虽知即便应了慕容枫,助他夺下漠城,这云胡定也落不到自己手中。可眼下的情形却是生死一线。若就此葬在慕容枫的刀下,便是再无一丝的可能了。
想到这,宇文百里淡淡一笑,负手朝着慕容枫行了一礼道:“但愿慕容族主记得今之承诺!”
话语一落,宇文百里便朝着迟雄吩咐道:“你即刻赶回褐部,率人前往棃麻草原!”
迟雄心中虽惊讶于族主的决定,可碍于慕容枫就在一侧,更是不变多问,只垂首应下,便策马往褐部疾驰而去......
暮色黑沉中,借着那些士兵手中的火把,宇文百里看到慕容枫的脸逐渐笼于黑影之中,继而朝着自己冷邪一笑:“宇文族主,请吧......”
嫡女 雁悲声声江浸月(十一)
宇文百里不再多言,只调转马头,跟随慕容枫的大军朝着棃麻草原的营地折返。。 更新好快。爱玩爱看就来。。
慕容枫策马上前沉声问道:“灵儿现下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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