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已
注意力被她的声音拉回,温以凡收回目光,跟她继续聊了起来。
半晌。
女歌手结束了最后一首歌。察觉到时间,温以凡问道:“快十点了,我们走了吧?”
钟思乔:“行。”
两人起身往外走。
钟思乔挽住温以凡的手臂,边看手机边说:“向朗刚跟我说他下个月回国,下回我们找他一起来吧。去个能蹦迪的,这个有点儿没劲。”
温以凡应了声:“好啊。”
临走前,她又往吧台看了眼。
桑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旁边的女人似乎又换了一个。他的脸上仍然没带情绪,像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跟她意外的重逢,也真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只是碰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
温以凡恍了神。
莫名想起他们断去联系之前,最后见的那一面。
寂凉的夜晚,无月。浓雾暗云压迫小城,细雨如毛绒,扑簌簌坠下。窄巷里,唯一的路灯闪烁,飞蚁义无反顾往里撞。
少年发梢湿漉漉的,睫毛也沾了水珠。肤色净白,眼里的光被浇熄。
一切都像是虚幻。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只记得。
桑延声音沙哑,最后喊了她一声:“温以凡。”
而后低眼自嘲:“我也没那么差吧。”
也记得。
他折去一身骄傲,将自己视为,让人避之若浼的污秽。
“放心,”他笑,“我不会再缠着你。”
-
自从把酒洒在顾客身上,余卓整个晚上都过得不踏实。做事儿小心翼翼地,唯恐再犯了相同的错误,再度点燃老板刚褪去的火气。
等这桌顾客走后,他上前收拾桌子。
将酒杯回收,余卓一扯文件夹板,底下压着的几张红色大洋顺势被带过。
他的动作停住。
又注意到软椅下方掉了条手链。
余卓伸手捡起,面色沉重地走回吧台。他把托盘往里推,对黄毛调酒师说:“小何哥,k11的客人掉了东西。”
何明博接过,抬头说:“对了,你刚拿过来的那衣服,我看着咋这么像延哥的。”
“啊,我不知道,说是在厕所捡的。”想到钱的事情,余卓抓了抓脑袋,“哥,延哥刚交代我这桌免单,但退还的钱,k11没拿走。我要不要跟他说啊?”
何明博瞥他:“去认错。”
“……”余卓懵了,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哥,不是我想吞了这钱,是k11没拿走。我还跟她说了好几遍的。”
拿了个透明袋装手链,何明博笑道:“延哥可没这么讲道理。”
“……”
好像也是。
虽是这么想,但余卓上楼去找桑延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垂死挣扎一番。
一晚上都见桑延在吧台前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二楼的。此时,他坐在卡座区最靠里的位置,面上情绪淡淡。
不知听没听进他的这番说辞。
桑延没出声,散漫地把玩着手里的透明杯。
氛围近似威压。
余卓硬着头皮出声缓和:“这可能不是付的酒钱,我刚听到这两位客人在说……”
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太对劲儿,支吾起来:“但周围挺吵的,我听得不太清楚,所以我也不是很肯定……就、就是……”
跟桑延冷淡的眉眼一撞上,余卓打了个激灵,说话顿时顺畅:“我听到这客人的朋友问她,来这个酒吧是不是为了来看延哥您的,她说不是。”
桑延的眼睫微动。
余卓:“然后,她说,是、是为了嫖……”
桑延:“……”
桑延:“?”
“所以这个可能是给您的嫖资……”
“……”
难哄 难哄
外头比来时更冷。
唯一能保暖的毛衣已经湿透,被她放进袋子里。走到家门前,温以凡觉得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把门打开,又下意识往对面看了眼。
这个时间,对门的男人估计还没回来。
往常大多是两三点,她已经陷入沉睡时,他才会带着笑路过她的门前,不怀好意地敲打两下门板。力道很重,在这深夜里像是雷鸣。
而后便回了自己的房子。
什么事儿都不干。
令人恼怒,却又没法做出什么措施来解决。
温以凡跟房东说了好几次这个状况,但似乎都没有任何成效。
锁了门,温以凡烧了壶水,顺带给钟思乔发了条微信:【到家了。】
钟思乔家离上安远,这会儿还在地铁上:【这么快?我还有好几个站。】
钟思乔:【诶。】
钟思乔:【我刚刚一吹风,又想起桑延今晚的行为。】
钟思乔:【你说,桑延是不是怕你会冷,才给你扔的外套?然后他又不好意思说,就掰扯了一个那样的理由。】
温以凡从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瞥见这句话,她停下动作:【说点儿靠谱的。】
钟思乔:【?】
钟思乔:【我这话哪里不靠谱!!!】
温以凡:【他是来解决问题的。】
温以凡:【所以估计是怕我因此冻出病,找他讹医药费吧。】
钟思乔:【……】
钟思乔:【那他找别人给你件外套不就得了。】
温以凡:【这么冷的天,这不是一件容易事。】
钟思乔:【?】
温以凡提醒:【他可能借不到。】
钟思乔:【……】
恰好弹出电量不足的提醒。
温以凡把手机放到桌上充电,进了浴室。将脸上的妆一点点卸掉,她盯着镜子里的脸,动作突然顿住。
前不久见到的那双带了陌生的眉眼,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温以凡垂眸,心不在焉地把化妆棉扔进垃圾桶。
不谈现在,就是以前最熟悉的时候,温以凡也不算很了解桑延。所以她也分不太清,他是装作认不出她,亦或者是真没把她认出来。
像个抛硬币猜正反的游戏。
没有蛛丝马迹可寻,也无从猜测,仅能凭借运气得到结果。
毕竟在她看来,这两种可能性。
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
吹干头发,温以凡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写了会儿新闻稿。直到开始有了困意,她才回到床上,伸手扯过桌上的手机。
在她进浴室没多久,钟思乔又发来几条消息:【万事皆有可能嘛,就算没有,咱也能脑补一下让自己爽爽。】
钟思乔:【我还挺好奇,你现在见到桑延是啥感觉。】
后头还跟一个八卦兮兮的表情。
温以凡想了想:【确实是挺帅的。】
钟思乔:【……】
钟思乔:【没啦?】
温以凡:【别的还没想到,想到了再告诉你。】
温以凡:【我先睡了,好困。】
平心而论,要说真没什么感觉是骗人的。但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提起来了又要扯一堆,有那时间不如多睡点觉。
她把手机扔开,开始酝酿睡意。
这一觉,温以凡还是毫无例外地睡得极差。
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被光怪陆离的梦缠绕。觉得下一秒就要挣脱,彻底入睡时,就被隔壁那个傻逼一巴掌拍门上吵醒。
把被子从脑顶扯下,温以凡浑身上下都觉得窝火。
温以凡的脾气是公认的好,遇上任何事情都能不慌不忙地解决,外露的情绪很少有波动特别大的时候。
可能是人总要有个发泄的渠道。
所以她的起床气极其严重。
被人吵醒会失了理智。
更别说在这种,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睡着的情况。
温以凡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期盼外头的人能像平时那样,拍几下就赶紧滚。
哪知这次他像是中了邪一样,敲门声持续不断的,嘴里还打着酒嗝:“还没醒吗?漂亮姐姐,帮个忙吧,我家厕所坏了…来你这洗个澡……”
温以凡闭了闭眼,起身把相机翻出来,调整好位置,对着门的方向录像。而后,她扯起手机,直接拨打了110,清晰地把地址和情况报出。
这么一折腾,她仅存的睡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半夜,独自一人居住,门外有醉酒的男人骚扰。
温以凡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是要害怕的。但这个时候,她只觉得火大和疲倦,没有精力去分给其他情绪。
因为一直得不到反应,在民警来之前,男人已经回了家。
温以凡把拍下来的片段给民警看,并要求到派出所解决这个事情。既然已经闹到报警了,她也没想过要和解,打算这事过后就搬走。
录像里,门被拍得直震,还伴随的男人不清醒的声音。看着就瘆人。
民警敲响了对面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打开门,不耐道:“谁啊!”
“我们接到报警,”民警说,“举报你半夜骚扰邻居。”
“什么骚扰。”男人默了几秒,装作不清醒的模样,语气也没刚刚那么冲了,“警察同志,我刚喝完酒回来呢,喝醉可能敲错门了吧。就是个误会。”
民警板着脸:“人还提供了视频,你敲错门还喊着要去人家里洗澡啊?别在这跟我扯淡。赶紧的,跟我们上派出所。”
在这样的天气,男人只穿着件贴身的短袖,露出手臂上威风凛凛的虎纹身。身材很壮,肌肉一块块凸起,就像是一堵墙。
男人又解释了几句,见没有用处,很快就放弃。
他抬起头,目光幽深,盯着站在民警后头的温以凡。
温以凡抱臂靠着门沿,面无表情地回视他。眼里情绪很冷,没半点儿畏惧,反倒像是在盯着什么脏东西。
……
到了派出所。
男人咬死说自己就是喝醉了胡言乱语,温以凡在另一边明确说了这段时间的情况。但这事儿具体也没给她造成财务上的损失,只导致了她精神敏感又衰弱。
到最后,男人罚款了几百块钱加拘留几天就这么结束。
出派出所前,其中一个老民警好心提醒她,让她不要住群租房。
不单是这方面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安全隐患。
之前因为某个群租房因为用电超负荷引起着火,南芜政府已经开始重视这个事情,等政策批下来了,也要开始管理了。
温以凡点头,道了声谢。
外头天已经亮了。
她干脆直接回了台里。
回南芜之后,温以凡通过社招,往南芜电视台都市频道《传达》栏目投了简历。
《传达》是台里的一档民生新闻栏目,以报道本市以及周边县城镇的民生新闻为主,主旨在于“关注百姓生活,传达百姓声音”。
温以凡觉得自己这情况还挺需要被关注的,胡乱想着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当个选题报上去,边进了办公室。
里头灯亮着,但没人。
她到茶水间泡了杯咖啡,这会儿实在没什么精神,连早餐都没胃口吃。但她也睡不着,刷了刷新闻app便开始写稿。
一整天下来过得浑浑噩噩。
新来的实习生付壮跟她一块外出采访时,表情一直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以凡姐,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温以凡才意识到自己这起床气持续了快一天了。
直到熬到交上去的新闻上单,温以凡头一回没选择加班,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夜里气温低,寒风仿若锋利的冰刃,刮过耳际。
没走几步,温以凡就收到了钟思乔的消息。
钟思乔:【温以凡,我死了。】
“……”
温以凡:【?】
钟思乔:【我!真的!要!死!了!】
钟思乔:【我的手链不见了!】
钟思乔:【我男神送我的!我都没戴过几次呢呜呜呜呜!】
温以凡:【没找着吗?】
钟思乔:【对tat】
钟思乔:【我今早在公司才发现不见的,我还以为在家里,但刚刚回家之后也没找到。】
钟思乔:【但我感觉是落在桑延那酒吧了。】
钟思乔:【你下班之后帮我去问一下吧,我这去上安太远了。】
温以凡:【行。】
温以凡:【你也别太着急了。】
温以凡脑子像生锈了似的,迟钝地思考着方向,而后才重新抬了脚。所幸是堕落街距离这并不远,走个七八分钟就能到。
再往里,找到“加班”酒吧。
她走了进去。
跟昨晚的风格不同,圆台上的位置被摇滚乐队取代,音乐声重到让人耳朵发麻。酒吧内灯光昏沉,气氛高昂,五光十色的灯光飞速划过。
温以凡走到吧台前。
里边还是上回那个黄毛调酒师。
温以凡喊住他:“您好。”
调酒师露出个笑容:“晚上好,女士。想喝点什么?”
温以凡摇了摇头,直白地提了来意:“我昨天跟朋友过来的时候,掉了一条手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捡到?”
听到这话,调酒师似是认出她了,立刻点头:“有的,您稍等一下。”
“好的,麻烦您了。”
温以凡站在原地等。
看着调酒师拉开一侧的抽屉,在里头翻了翻。随后又拉开另一侧,又翻了翻。他的动作突然停住,抬头朝某个方向招手,喊了声:“余卓。”
被唤作“余卓”的服务员走过来:“诶。小何哥,怎么了?”
温以凡看过去。
一眼认出是昨天往她身上洒了酒的服务员。
调酒师纳闷道:“昨天你捡到的手链,我不是收这儿了吗?咋没找到。”
“啊?那手链……”余卓也懵,又突然想起,“噢,对了。延哥下来拿衣服的时候,把那手链也拿走了。”
“……”
以为自己听错,温以凡一愣,没忍住出声:“什么?”
余卓下意识重复:“被延哥拿了。”
“……”
这次温以凡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开了这么大家酒吧的老板。
像是八百年没见过钱一样,毫无道德品质地将客人不小心遗落的财产据为己有。贪得无厌而又明目张胆地,干出近似盗窃的行为。
调酒师显然不知道这个事儿,一脸莫名其妙:“延哥怎么会拿?那他去哪了?刚刚不是还在的吗?”
余卓像个天然呆:“我不知道啊。”
安静片刻。
调酒师有些尴尬地看回温以凡:“抱歉,我们这儿的失物一般是老板在管。要不您先留一下联系方式,或者您稍微等等,我现在联系一下老板。”
温以凡不想在这儿呆太久,觉得明天过来拿也一样:“没关系,我留联系方式吧。”
“好的。”调酒师从旁边抽了张名片给她,“您写在上面吧。”
温以凡低头往上面写了一串号码,递回给他:“那麻烦您再帮忙找找。如果找到了,打这个号码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
名片突然被人从身后抽走。
温以凡猝不及防地回头。
就见桑延站在她身后,距离靠得很近,像将她禁锢。他生得瘦高俊朗,此时微侧着头,轻描淡写地往名片上扫了两眼。
而后,与她的目光对上。
灯红酒绿的场景,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烟草与檀木混杂的香气。
男人眉眼天生带冷感,此刻却掺了点吊儿郎当。
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
像是把她认出来了。
倏忽间。
他的唇角一松,似笑非笑道:“不死心啊?”
没懂他的话,温以凡怔住。
桑延随手把名片扔回她面前,慢慢站直,与她拉开距离。
“特地过来留联系方式的?”
难哄 难哄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
却像平地一声惊雷,在一瞬间点醒了温以凡。
前些天她来这儿的时候,跟桑延说出了怎样的话。
——“抱歉,我们这儿是正经酒吧。”
——“那还挺遗憾。”
“……”
温以凡微抿唇,铺天盖地的窘迫感将她占据。
所幸是周围吵闹,调酒师完全没听到桑延的话,只纳闷道:“哥,你干嘛呢。”而后,他指指抽屉,将声音拉高:“你有看到放在这儿的手链吗?”
闻声,桑延轻瞥一眼。
调酒师解释:“这位客人前几天在我们店里消费,遗落了一条手链。那天余卓捡到,我……”
说到这,他一顿,改口:“你不是给收起来了。”
桑延坐到高脚凳上,懒洋洋地啊了声。
调酒师:“那你给收哪了?”
桑延收回视线,神色漫不经意:“没见过。”
“……”调酒师一噎,似是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到无言。
与此同时,有两个年轻女人到吧台点酒。
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调酒师给桑延丢了句“老板你招待一下,我先工作”,随后立刻转头去招呼那两人。
余卓也不知何时已经从这块区域离开。
只剩下他俩。
尽管是在拥挤喧嚣的场合,但也跟独处没多大差别。毕竟调酒师说了那样的话。两人一站一坐,氛围像与周围断了线,有些诡异。
桑延拿了个干净的透明杯,自顾自地往里倒酒,直至半满。
下一刻,桑延把杯子推到她面前。
温以凡意外地看过去。
男人黑发细碎散落额前,眼睫似鸦羽,面容在这光线下半明半暗。他的手里还拎着半听啤酒,挑了下眉:“要我怎么招待?”
这回温以凡是真有了种,自己真是来嫖的错觉。
她默了须臾,没碰那酒:“不用了,谢谢。”
——冷场。
估计桑延也因为调酒师的解释而尴尬,没再刻意提起联系方式的事情。想着这是他的地盘,温以凡决定给他留个面子,也没提起。
她扯回原来的事情:“你们这儿的失物都是老板在管?”
桑延笑:“谁跟你说的?”
温以凡往调酒师的方向指了指。
桑延顺着望去,手上力道放松,忽地将易拉罐磕到吧台上。
“何明博。”
何明博下意识抬头:“诶!咋了哥。”
桑延不咸不淡道:“我什么时候闲到连失物这种破事儿都管了?”
“……”何明博明显没反应过来,再加上他还忙着,便只说了句,“哥。你等等,我先给客人调完这杯酒。”
桑延这态度实在说不上好。
温以凡抿了抿唇,把名片放到酒杯旁边:“那我把联系方式留在这,你们找到了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我会过来拿的。谢谢。”
桑延眼都不抬,敷衍般地嗯了声。
温以凡也不知道。
如果他对待任何一个客人都是这样。
这家酒吧是怎么经营起来的。
也可能只对她如此。
或许是因她先前的言辞感到不悦;也或许是对从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装作不认得她,见到她也不想给任何好脸色。
今天凌晨去了趟派出所,后又因采访跑了三个地方。回去要跟房东沟通提前退租、再考虑新住处的事情,还得防备着隔壁那男人的报复。
一大堆事情等着她。
相较起来,桑延这点态度,好像也算不上什么。
但不知为何。
可能是因残存的那点起床气,她莫名觉得有点儿闷。
温以凡轻声补了句:“是很重要的东西,麻烦你们了。”
她正准备离开。
桑延:“等会儿。”
温以凡动作停住。
桑延喉结滚了滚,又喊了声:“何明博,你磨蹭什么?”
何明博:“啊?”
“人东西落这儿了。”桑延看他,一字一顿道,“不找?”
“……”
桑延都放出这话了,何明博只能不死心地再次翻找。这回很神奇地在靠下边的柜子里找到。他松了口气,立刻递给她:“是这条吗?”
温以凡接过:“对的,谢谢您。”
何明博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摸了摸后脑勺:“不用不用。耽误了您那么多时间,我们还觉得抱歉。”
桑延继续喝酒,没说话。
温以凡点头,道了再见便离开。
外头又湿又冷,人也少。一路望过去冷清而空荡。
温以凡冷到不想碰手机,飞速在微信上跟钟思乔说了句“手链找到了”,便把手揣回兜里。她吸了下鼻子,莫名走了神。
思绪渐渐被记忆见缝插针地填满。
因为刚刚那个恶劣又有些熟悉的桑延。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
……
高一开学当天,温以凡迟到了。
到学校之后,她连宿舍都来不及回,让大伯替她把行李放到宿管阿姨那,之后便匆匆地跑向高一所在的a栋教学楼,爬到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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