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已
“去多久?”
“一周。”桑延依然盯着她,淡声说,“没什么事儿就提前点。”
“过去陪陪只只也好,她一个小姑娘在那边确实让人放不下心。你也别跟她吵架了。”就这么会儿功夫,温以凡似乎已经恢复回平时的模样,“那我到时候帮你一起看看酒店?我对那边应该比你熟一点儿。”
桑延的神色不明,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行。”
-
不知是那通电话有了效果,还是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之后温以凡没再见到车兴德,也没再从同事口中听到这一号人物。
微信上,赵媛冬那边也没再跟她提起大伯那一家的事情。
温以凡的那点情绪,随着这些人的消失,也慢慢地恢复如常。
接下来,温以凡断断续续通过微信跟汽车销售顾问联系。
本来她已经挑好车子,只差过去交钱办手续了。但又被钟思乔劝了几句,说是国庆也差不多到了,到时候搞活动买会便宜不少。
温以凡被劝着劝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最后还是打算再等几个月。
也因此,买车的计划一直在搁置。
桑延没怎么提这个事情,也没因为每天要来接她下班感到不耐烦。只是随口提了句,她平时如果要用到车,直接开他的车就行。
随着盛夏的到来,南芜的气温不断上涨,在七月下旬像是涨到了一个顶峰值。阳光毒辣,热气顺着水泥地向上蒸腾,让人的心情都莫名因此有些燥。
温以凡接到了个热线,说是有个连锁餐厅卫生问题不达标,导致许多顾客上吐下泻,影响颇为严重。目前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经介入处理。
整理好资料后,温以凡跟台里申请了采访车,跟付壮一块出了单位。
刚出大楼,付壮挠了挠头,忽地想起个事儿,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姐,我手机没拿。你在这等我两分钟,我速去速回。”
“……”温以凡背着设备,无奈道,“快去吧。”
“行!”付壮边喊着边往里头跑,“马上!”
温以凡拿出手机,在原地等了会儿。站久了,觉得设备实在有点沉,她思考了下,给付壮发了条消息:【我在车上等你。】
随后,她抬脚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找到采访车的位置,温以凡正打算走过去,背包的带子突然被人从身后扯住。她毫无防备,顺着这力道往后退了几步,猛地转身往后看。
像是历史重演一样。
又对上了车兴德那张,像是阴魂不散的脸。
“总算是碰上你了。”车兴德流里流气地笑着,手上的力道随着她的举动一松,“你可真行,这段时间我每天来一回,没一次能见到你,倒也不用这么躲着舅舅吧。”
温以凡抬头看了眼监控:“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
“你那说的是什么话啊?”车兴德这次没再跟她多说,来意很明确,“行,那我也跟你明说了,想摆脱我们,可以。你先给我一万。”
“……”
“报销我之前被包你那男人敲诈的钱,不然咱谁都别想好过。”
像没听见似的,温以凡没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一直被当成空气,车兴德的火气更胜,像是完全没了耐心。他的神色多了几丝阴狠,直接扯过她身侧的包:“妈的!我给你脸了是吧?你那傻逼男人不给老子面子!你他妈还敢给我脸色看?!”
温以凡的包被他扯掉,拽在手里。
而后,车兴德又顺势用力推了她一把,发泄的情绪很重。
“操.你妈的骚货!攀上有钱人了不起了是吧!”
温以凡不受控地往后退,旁边的树丛有几根参差不齐的树枝,划拉到她的大腿上,割出几道极为明显的伤口。她吃痛地闷哼了声,稍稍稳住了身子,往下看。
就见自己的大腿已经开始流血了。
车兴德似乎还想上前。
在这个时候,付壮也拿到手机回来了。见到这个状况,他稍稍愣了下,伴随着极大的怒火:“喂!干嘛呢你!”
伴随着其他人的出现,车兴德的理智似乎也回来了。他嗟了声,狠狠地瞪了温以凡一眼,拿着她的包就想走人了。
付壮边报警边伸手拦他,也忍不住爆粗了:“你他妈抢劫伤人还这么明目张胆?等着蹲牢里吧傻逼!”
车兴德嚷嚷道:“你他妈才蹲牢!我拿我外甥女东西什么就抢劫了!”
“付壮,等警察处理就行。”温以凡直起身,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有监控也不怕他跑了。”
“……”
车兴德微愣,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监控。他有点慌了,脸上却还强行挂着嚣张的笑容:“我这拿的是又不是外人的东西,你以为报警有用?你看警察有没有时间来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家事。”
“行。”温以凡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等着呢。”
因为这事情,温以凡这报道对接到了另一个同事的手里。她请了半天假,跟到来的民警一块到了派出所。主任关心了她几句后,还非常公事公办地派了付壮过来跟这个新闻。
温以凡先到医院处理伤口加验伤,再到派出所录口供。
没多久,车雁琴接到电话赶了过来。瞥见温以凡的存在,她立刻明白了情况,对着民警说:“警察同事,你这怎么办事的?这怎么就算抢劫了?”
车雁琴的态度不好,民警回话的语气不耐烦:“怎么不是了?人证,物证都有。可以立案了。”
“我们是亲戚!这是我侄女!”车雁琴火了,“你没家人啊?拿家里人的东西算抢?!”
民警皱眉:“你说话注意点!”
温以凡半点不受干扰。她看着眼前的民警,脸上的情绪很淡,平静至极地解释:“这是我大伯母,但我跟他们并不熟。”
“……”
“还有,”说着,温以凡停顿了下,继续说,“车兴德已经对我进行了长时间的骚扰,不知道这能不能一起立案。我公司前的监控应该都可以查到。”
……
录完口供,再配合着做完各种手续后,温以凡直接回了家。她本想洗个澡,但又怕腿上的伤口沾到水,只能洗了个头,再用毛巾擦拭一下身子。
注意到自己腿上狰狞的伤痕,温以凡涂了药,而后套了条长裤。
出厕所后,温以凡躺到床上,顺带给桑延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想到明天桑延就要去宜荷了,温以凡干脆打开软件,帮他看了看酒店。看着看着就有些发困,昏昏欲睡之际,她听到玄关处有了点动静。
温以凡立刻睁开眼,在睡觉和桑延之间挣扎了会儿,还是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客厅,就对上了桑延的视线。
桑延挑眉:“今天怎么早?”
“嗯。”温以凡坐到沙发上,“采访完没什么事儿干,就回来了。”
桑延换上拖鞋往里走,目光下拉。瞥见她的长裤,他坐到温以凡旁边,随口问了句:“大夏天的,你在家怎么还穿长裤?”
温以凡垂眼,下意识扯谎:“来例假,吹空调有点儿冷。”
听到这个回答,桑延回想了下:“你这个月早了?”
“……”温以凡愣了,讷讷道,“啊,对。不太准。”
“那你今晚别开空调睡了,”桑延没怀疑,习惯性把她扯到怀里,伸手捂了捂她小腹的位置,“疼?”
温以凡盯着他的脸,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扯开话题,低声道:“你明天不是要去宜荷了?先收拾东西吧。”
桑延笑:“有什么好收拾的。”
“明天你晚上八点半的飞机,”温以凡开始认真规划,“那你下班之后来我公司一趟,我送你去机场之后,再把车开回来?”
“行。”桑延低头,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漫不经心道,“晚点给你煮个红糖水,喝完再睡。”
温以凡避开他的视线:“不用。”
“什么不用?”桑延懒懒道,“我可不想你半夜疼醒来折腾我。”
“……”
-
隔天下午。
出了办公室,桑延进了厕所。刚拉下裤链,旁边的小便池站了个人,还极为亲切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桑延,你也上厕所啊。”
“……”桑延侧头看去,就对上了向朗的脸,“你有事儿?”
“这不是好久不见了,就打个招呼。”向朗声线清润,闲聊似地说,“说来咱来虽然在一个公司,但也没碰到过几次面啊。”
桑延懒得理他。
向朗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觉得好笑:“你怎么总对我这种态度,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就这样。”
桑延瞥他,要笑不笑道:“你就是长得挺讨人嫌的。”
“……”
解决完,桑延转身往洗手台的方向走。
“你也不用这样吧,我跟以凡就是朋友。你这都针对我多久了。”向朗跟了上来,提到这,又想起一个事儿,“对了,我之前说的那个跟以凡约好一起上宜荷大学的事情也是瞎扯的。”听到这话,桑延缓慢抬睫。
“我当时就是存心给你找不痛快的,不过看你没什么反应还觉得挺没意思。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用罚喝酒了吧。”向朗打开水龙头,笑道,“你可别为这事儿迁怒以凡啊。”
桑延轻嗤了声。
向朗饶有兴致地瞧他,有点儿感慨这两人这么多年之后还是在一起了:“说实话,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有机会追到以凡的。”
“……”
“不过你还是运气太差了。”向朗随意说,“我感觉要不是因为以凡得跟着她大伯一块搬到北榆,你俩应该早在一块了吧。”
桑延的视线一停:“大伯?”
“是啊。”
“她不是住在她奶奶那?”
“不是,她一开始住在她奶奶那,就一段时间。后来一直住她大伯那了。”可能是觉得聊太久了,向朗也没继续提,往外走,“我走了啊,工作去了。”
桑延还站在原地,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
六点一到,桑延准时出了公司,开车到南芜广电楼下。他找了个位置停车,把车窗降下,给温以凡发了个消息:【到了】
温以凡回得很快:【马上,你等一下。】
桑延的指尖在窗沿上轻点,还想着向朗刚刚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高中的时候,温以凡住在大伯家,却告诉他自己一直跟奶奶住。她那个“舅舅”是她大伯母的弟弟。高考录取结果出来那天,他去北榆找到,碰到这个“舅舅”在纠缠她。
她说自己不认识这人。
再结合起这段时间,温以凡碰到那个男人之后的情绪。
桑延的唇线渐渐拉直,脑子里渐渐浮现起一个,让他极为不想相信的猜测。他不敢再去想,侧过头拿起烟盒,刚抽了根烟出来。
在这个时候,桑延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桑延哥!”
闻声,桑延看了过去,就对上了付壮那双大大的眼睛。
付壮过来趴在他车窗前,格外自来熟:“你又来接以凡姐下班呀?”
桑延碰到过他几次了,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心情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真是绝世好男友。”付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最近你应该都不用太担心了。那变态男人现在被派出所扣着了,近期应该都没什么事情。”
“……”桑延偏头,抓住了其中四个字:“变态男人?”
“对啊,猥琐又恶心,说的那些话我光听着都要气死了。”付壮越说越愤怒,音量也扬了起来,“一直说以凡是她外甥女啥的,这段时间也老是来台里骚扰她,昨天还闹到派出所了。”
桑延的声音渐轻:“派出所吗?”
付壮点头:“以凡姐被他推了一下,腿上被树枝刮得留了好多血,看着可疼了。”
说了好半天,付壮才反应过来,有些奇怪:“桑延哥,你不知道吗?以凡姐没跟你提?”
桑延把玩着手里的烟,沉默了几秒。
“提了。”
-
怕耽误了桑延的飞机,收到他的消息之后,温以凡也不敢磨蹭。她出了单位,在熟悉的地方找到桑延的车,上了副驾之后问:“要不要我开过去?”
桑延:“不用。”
他不再多言,直接发动了车子。
温以凡点头,低头翻出手机,提道:“对了,我昨晚帮你挑了几家酒店,都是在宜大附近的。现在是暑假,那边酒店有很多空房,也不用着急订。你等会儿看看比较喜欢哪个,我再给你订?”
桑延嗯了声。
察觉到他的寡言,温以凡侧头看了过去。她正想说话,又瞬间注意到车子开的方向好像不太对,迟疑道:“你是不是开错了?我们现在是要去机场,这条路回家了。”
桑延继续看着前方,语气偏冷:“先回家一趟。”
“……”温以凡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犹豫地问,“你是有东西没带吗?”
桑延又敷衍似地嗯了声。
温以凡瞅了眼时间:“那我们得快点儿,我怕你赶不上飞机。”
莫名其妙地,温以凡觉得这会儿车内的气压极低。她莫名有些不安,右眼皮直跳,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桑延没吭声。
温以凡:“怎么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温以凡又自顾自地说了点高兴的心情,希望能让他地心情好点。见他没有聊天的欲望,才慢慢地停下了话茬。
她有点愁,又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
一路开到尚都花城的地下车库。
下了车之后,桑延伸手牵住温以凡的手腕,往电梯的方向走。温以凡盯着他的侧脸,不知怎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试图说几句话哄他开心。
桑延会回应她,语气却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一直冷淡至极。似是只是接个话,不想让她尴尬,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
上到十六层,桑延拿出钥匙打开门。
两人走了进去。
温以凡站在玄关,并不打算脱鞋:“那你快去拿――”
没等她说完,桑延把她抱了起来,搁在鞋柜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想确认什么,直截了当地将她的裤脚顺着往上捋。
“……”温以凡的面色一僵。
在这一瞬间,因为他的举动,她明白了他这坏情绪的缘由。
温以凡下意识去拦住他的动作。
桑延的反应很快,完全不把她这点儿反抗放在眼里。他单手固定住她的双手,强硬地继续往上捋,直至捋到大腿根。
她的腿白皙细嫩,没半点儿伤痕。
桑延的动作停下,又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开始捋另一条裤腿。
温以凡这才真正地急了,却也挣脱不开他的力道。
“桑延!”
刚捋到大腿的位置,桑延清晰看到她腿上的伤痕。好几道血痕,尚未结痂,有几处还能见到血,泛着红肿,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这一刻,桑延的火气才像是彻底被点燃了。
他闭了闭眼,按捺着火问:“怎么弄的。”
难哄 难哄
从公司楼下到家的一路上,桑延的情绪都格外不对。进家门之后所做的举动目的性也很强,明显是从谁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温以凡顺着他的话,垂头盯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挣扎也随之停了下来:“被推了一下,刮到树枝了。不严重的,我也上药了,很快就能好。”
这话一落,室内安静下来。
温以凡舔了下唇角,莫名有点儿忐忑,重新抬了眼。重新对上了桑延的目光,他的神色无波无澜,似是在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持续了好一会儿。
桑延似是没耐性了:“说完了?”
“……”
桑延:“谁推的。”
温以凡实话实说:“…说是我舅舅的那个男人。”
桑延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多久了。”
温以凡:“啊?”
“他缠着你多久了。”
“……”温以凡条件反射地否认,“没有。”
桑延像没听见她这个否认一样,继续说:“从上次他在‘加班’缠着你开始?还是更之前?”
“不是,我也没怎么碰到过他。我之前都不知道他在南芜。”温以凡解释,“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
“这段时间?”桑延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道,“所以是多久。”
“……”
“温以凡,‘有什么事儿跟我说’,”桑延气极反笑,“这句话,这段时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过了那么久,再度听到他喊自己的本名,温以凡有点愣。她动了动唇,忽然有点不敢说话了,半晌后才讷讷道:“抱歉。”
桑延看着她。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种心情影响了两个人的心情。”温以凡说,“而且我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情,都是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情。”桑延轻飘飘地重复着她的话,语气不带任何温度,“那什么才算大事儿?”
温以凡答不出来。
“一定要我问一句,你才答一句,是么?”桑延盯着她,声音又冷又硬,“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情,对你来说也不算大事儿,是这样么?”
“……”
“温以凡,”桑延的喉结滚了滚,“你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让他觉得,两人的距离好像就终止于此了。
不管他再多做什么。
他根本走不进她的心里。
“我理解你有不想说的事情,可以,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说都行。但连这种事情你都不跟我说,”桑延松开对她的禁锢,慢慢地把话说完,“你觉得我信不过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以凡不是没见过桑延生气的样子,但此刻尤为不安,“只是你马上要去宜荷了,而且我也没因为这个事情受影响,不想让你担心。”
桑延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良久后。
桑延眼中的情绪渐渐消退,那盛怒似乎被浇熄,又变回了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状态。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拿了出来,淡淡道:“车钥匙我放这了,这几天你自己开车上下班。睡前记得锁门。”
“……”
桑延垂眼,慢条斯理地将她的裤腿都扯回原处,而后把她从鞋柜上抱了下来。一切归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刚刚的争吵像是只是幻觉。
“我走了,”桑延没再看她,打开了玄关的门,“你去休息吧。”
……
盯着被关上的门,温以凡不自觉想跟上去。但又因为桑延最后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像是带了点手上。她慢慢地停了下来,不敢继续上前。
那个模样,温以凡觉得熟悉。
像是两人重逢前,她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温以凡不知道,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是不是再度犯了同样的错误。
她只想对他好点,只想让自己的生活里的那些不堪离得他远远的,只想他觉得跟她在一起是一件轻松而平常的事情,只想他能一直跟她在一起。
可她好像还是没做好。
她好像还是,再次地伤害了桑延。
温以凡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已经快七点半了。
怕他拦不到车,温以凡收回思绪,又拿上车钥匙,打开门往外走。她拿出手机,给桑延发了条消息:【我送你过去吧,这个点不好拦车。】
温以凡又犹豫着敲了句“等你回来我们再谈谈好吗”。
还没发出去,桑延刚好回复:【不用】
桑延:【上车了】
她的指尖瞬间顿住,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过了好半晌,温以凡才把输入框里的话删掉,重新敲:【那你路上小心点。】
温以凡低着眼:【到了跟我说一声。】
-
这个时间从市区到机场,温以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飞机。她没心思去做别的事情,盘算着时间问:【你到机场了吗?】
桑延几乎有问必答。
只不过每次回答的字数都很少,像是没什么耐心打字。跟平时区别不大。但以往他都是打了几句话之后,就开始直接发语音。
文字看不出人的情绪。
像是能在无形之间,将两人的距离用力拉开。
因为他的冷淡,温以凡也不敢问得太频繁,直到确认他登机之后才放下心来。她有些疲惫地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但想到腿上的伤口,温以凡还是爬起来洗澡。她避开腿上的伤口,简单地冲洗了下身子,随后坐到床上开始涂药。
温以凡用棉签把不经意间沾到的水擦掉,认真又仔细地处理着伤口。
周围万籁俱寂。
渐渐地,极为浓郁的孤独抽丝剥茧地将她吞噬。
温以凡捏着棉签的手渐渐收紧,脑海里渐渐浮现起,两人在一起第二天的那个晚上。
――“你明天还帮我涂药吗?”
――“洗完澡自己过来找我。”
眼前的红痕渐渐成了糊状,什么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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