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红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浅郁
“慧贤师太,怎么劳您亲自出来,随意遣一个弟子出来就是了。”徐老太太笑呵呵道,显然是遇见了故人。
“方才听说您要来,慧如便要我来迎接,怎么好怠慢了贵客。”慧贤笑一笑,奉承的话说的不露声色,丝毫不谄媚,反倒是带着十足的真意。
徐老太太笑意深了,“年年都来,应当算得上老友了,还叫什么贵客,太见外太见外。”
慧贤只是笑着,不说话了。
绕过香炉正对着的大殿,后面倒别开生面。
两侧是长长的偏殿,还有几间是里面师太们的房间,中间倒是划分出了细长的地方,垦的土地,里面的芽儿才嫩绿嫩绿,不知种的什么,要知道这个季节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
徐老太太转身给梦茴小声说道,“看见了不,这些师太们自己种的蔬菜,十分辛苦的。”
梦茴恍然点头,偏殿结束,中央的蔬菜地将青石板大道分作两条长长的甬道,走下去应当便是女眷们住的地方了。
慧贤师太领着众人往右面走去,果然右侧是许多屋子,大多门紧闭着,门口挂着里面住客的名字身份,徐老太太一行人在最里面,似乎也是最后几间空屋子了。
“今年倒是我来晚了。”徐老太太看了看屋子,笑道。
“也不晚,倒是她们各家都早了,大多数都是难得出一次门,都喜欢这日霞山的风景。这不,都快日暮了还不在呢。”
“许是贪恋晚霞,今日晚霞是极美,等真正黑了她们就回来了。”
“斋饭是送进各人的房间,您们就此休息,还是一起到食斋去用?”慧贤师太分好了屋子,将门上钥匙统一给了徐老太太后问道。
“就送到各人屋子吧,好久未吃到您们的素斋了,十分想念。”徐老太太神色间已经有了几分疲惫,但还是客气的回道。
慧贤师太自然看的出来,又叮嘱了几句话,便走了。
徐老太太很快分好了房间,她带着徐涟之和水灵一间。
徐盈钰徐盈瑛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一间。
徐盈芳和徐盈岚她们一间。
梦茴一人带着欢之在一间最小的屋子,那里也是甬道的拐角处。
眼下丫鬟们和护卫们要自己走上来,还未到,梦茴便一人带着包袱走进了屋子,包袱本在欢之手里,梦茴担心欢之走不动,分手时候便将包袱拿回在自己手上。
这一列都是来客居住的地方,屋子都并不大,房间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差。
梦茴进来,点燃了一支蜡烛,便听到隔壁徐盈芳和徐盈岚热热闹闹的笑嚷声。
说什么听得并不清楚,唯有笑声,声声入耳,梦茴眼里露出微微艳羡和向往,一瞬又消散在摇曳的烛光中了。
有些疲乏的困意,又怕欢之或者送斋饭的师父打不开门,便将门微微打开,自己躺在榻上闭上了眼,想歇息片刻。
模模糊糊入了梦境,却又还在现实边缘徘徊的时候,却听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嚣,梦茴下意识的强迫自己睁开眼,是欢之他们上来了吧。
大脑给自己下指令想坐起身子去门口看看,身子却迟缓了片刻还未动,门口已经传来笑闹声。
“你们怎么来的这样早,我好早就想来找你们玩了!”这是……徐盈芳的声音。
“我们前日就来了,也是天天盼着你。”一个有些熟悉的并且清冷又悦耳的声音入耳,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还有盈钰姐姐。”
徐盈钰声音倒是不如徐盈芳那样惊喜,得体又显出亲昵:“盈芳这丫头就盼着能和你们一起玩,现在总算如愿了,今晚我看你们在一个屋子睡得了,不然盈芳想要和你们说的话一定说不完。”
几个女孩子都笑了。
“让如槿和她一个屋子说去,我可不想被她缠上,今日可是出门游玩了一天,累都累死了。”那个有些清冷的声音带了明显的笑意。
“翎月你可别说这话,前日昨日今日日日被你念叨着你的盈芳妹妹,如今见了,倒是摆起姐姐的谱来了?”又一个声音,若是声音也有温度的话,那这个便是暖暖的,如此时的春风。
梦茴也终于清醒了过来,记起来这便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官施翎月和葛如槿,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是官家的嫡长女,一个是官氏姐妹的女儿葛如槿。
都与徐盈芳有着亲密的联系和关系,偏偏梦茴最不喜欢徐盈芳。
因此虽然清醒过来但依然觉得意兴阑珊,起身想看看自己包裹里有没有带什么书之类的好打发时间。
树欲静而风不止。
却听外面传来徐盈芳的声音:“刘姐姐在哪一间屋子?好像是我的隔壁,我们不如叫刘姐姐一起出来说说话吧,不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多不好。”
梦茴望向了房门,眸子有些冷意。
徐盈钰道:“不如进去看看她是不是休息了,毕竟今天都累着了,若是醒着就叫她一起出来吧,难得能在外面呆呆,山上空气也好。”
“好呀,我这就去。”徐盈芳说着,脚步声却未响起。
“就是你们家那位表小姐么?人家一定这会儿在休息呢,何必去打扰人家?”这是官施翎月的声音。
梦茴听了不由得发笑,她这发急的语气就差没说就我们几个说话多自在叫别人一起来多尴尬多不自在啊。
也是个实在人。
“就我们这样吵吵嚷嚷的别人还怎么睡觉,盈芳不如去看看吧,上次我们刚好未有时机好生结识一番,这一次有的是时间好好了解。”是葛如槿的声音。
梦茴不由得苦笑,打算重新回榻上躺下,还未走到,却见徐盈芳已经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刘姐姐,你怎么往床榻那边走?可是要休息了,若是还不困的话不如出来和我们说说话?都是你上次见过的,如槿姐姐和翎月姐姐。”
这话一说,外面的人自然一想就能明白,早不上榻晚不上榻偏偏她们说了这话后想要去休息,岂不是有意避着她们?
官施翎月和葛如槿出身也都是在整个江南说得上话的,闻言心里都有些不悦,凝神听着里面人的回答。
梦茴才不想去和一群人虚与委蛇,虽然一个人是孤单了些,但欢之一会应当就要上来了,何况她们似乎从上次见面就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听了徐盈芳的挑拨,这次万不会自己找着不自在去受。
“方才很困了,已经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被冷醒来,还是上榻上去躺一会儿,就不陪你们了。”
徐盈芳早知梦茴的反应,哼,假清高!只是面上却十分失落的样子,眼神黯淡的出了门。
贵女红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慧根有缘听慧音
几个姑娘远远的走开了,官施翎月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们那个表小姐回回见怎么都是那一副德行,可是看不上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翎月姐姐想多了,其实刘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是不是长姐?”
徐盈钰点头,“不是坏人,没有坏心思,只是性格确实与我们合不来。”
“大概是刘姐姐刚从京城没来几个月,心里难过还没恢复过来吧。”徐盈芳使劲替刘梦茴找着理由。
官施翎月语气却是愈加不屑,“盈芳你可不要总是这副样子,总是把人往好里想,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吃亏,她来了这么多日子了,难道还有什么不适应的?莫非还看不上我们江南,也是,区区扬州罢了,哪里比得上帝都,区区我等女子罢了,哪里比得上她在京城见过的贵人贵女,可惜了,这般心性,这辈子也未必还能回得去京城!”
“那倒也未必,除非颜家倒了。”葛如槿在一旁补充道。
可是众人都心知肚明,颜家势头正如日中天,显赫无比,怎么会倒了,就算真的有这么一天,那刘梦茴怕早就在扬州嫁人相夫教子了。
这样想着,官施翎月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徐盈钰想到刘梦茴毕竟帮过自己,以及自己的母亲,这般听人说她是非心里有些疚意,便岔开话题聊到别处去了。
欢之回去的时候,梦茴已经靠在床榻上睡了。桌上放着已经凉下去的斋饭。
欢之忙将梦茴叫起来,一面数落着梦茴不吃饭,一面要去张罗着热饭。
“好了,别闹闹腾腾的了,这不是咱们府,也不是徐府,咱们是上山礼佛闻真奥义的善女,怎么好让师傅们再去热饭,我们凑合着吃吧。”梦茴打趣着。
欢之这才坐下,看着简单的斋饭。因为盛放的时间过长而已经失去了菜的本色的斋饭。一脸懊恼,“都怪我,若不是我笨手笨脚的爬不上来,大小姐就不会吃不上热菜热饭了。哎。大小姐您也真是。一天没好好吃饭了,还偏偏不肯吃……”
“好了,瞧你这德行。一脸哀怨的做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咱们快吃吧。”
斋饭简单,两屉精致小巧的包子,三碟小菜,烧茄子,葱炝豆腐,素炒胡罗卜丝。
味道清淡,倒还原了食材本身的味道,落在胃里也十分舒服,吃着吃着,欢之就不再苦着脸了,反倒是兴致勃勃说起爬山的事情。
“其他人好像都挺厉害的,应该有的不止来了这一次,都知道抄近道呢……”
“我们身后的护卫们必须要确保每个丫鬟都在他们前面,也就是有人保护我们的安全,我自然是最慢的,身后跟了一大群护卫,我看那些护卫们的表情难看的很呢……”
“最后我体力实在坚持不住了,可是身边原本同行的丫鬟们都离的远远的,有一个姓郭的护卫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要背我,那些护卫们也一脸赞同的模样,可是我是谁,我怎么能这就示弱了,自然咬着牙拒绝,继续往上走。”
“那些死丫头们本来商量的好好的要一个不落结伴同行,可是最后都走到我前面去了,一个人也不见,我出生以来哪里走过这么多的路啊,腿软的不行,最后还是被那个护卫背上去的。”
欢之滔滔不绝讲了半天,梦茴听着不由得笑了又笑,“就你会逞强,明日只怕你浑身都要疼的厉害了,快先去躺一会,晚上也不知道她们送不送水来,你好好泡泡身子解解乏。”
……
第二日清晨,一个个小女尼将挨个将借居的客人们叫起,因为人多将斋饭送到了各人房里,食斋怕是挤不下。
梦茴与欢之用了斋饭,欢之果然浑身酸疼的厉害,梦茴便嘱咐欢之在房里休息,要去听经堂听慧果师太讲经,自然是不能带去服侍的人的,昨日外祖母特地嘱咐了,能有一席之地就很难得,再多人是进不去的。
梦茴原本心里并无特别深厚的信仰,记得以前祖母还在世的时候,家里每逢十五都会来一个师太给祖母讲经,而祖母也常常带着一干女眷去京郊的一座庵堂上香,不过那些记忆很遥远了。
也只能做到让梦茴并不排斥这佛堂的檀香味道。
跟着徐老太太入了讲经堂,已经有不少夫人女眷们在底下坐好了,虽然都是十分有脸面的人物,不过此时的打扮都十分简单,纵衣锦依然华贵寸丈寸金,可颜色都是极其素净,入眼并无娇艳的颜色。
梦茴坐在徐老太太身边,徐老太太表情也异乎寻常那样平静,期盼的眼神里隐隐流露出激动,并将手里的佛经用手摩擦了一遍又一遍。
若是一般的场合,这么多有头脸的夫人们在这里,还有不少并不安分的小姐,早就交头接耳,处处莺歌燕舞了。
只是在这里,气氛却是十分安静的,这种安静里透着浓浓的虔诚。
只有开门送茶的小女尼们和晚来人发出的开门和走动声音。
看这场景,梦茴心里也升出了几分期待,看来这些人并不是如自己原本所想的那般,梦茴原来想着这些人接踵而来,不过是附庸风雅,慕名而来,并不是缘于真正虔诚的信仰。
反之,梦茴从这里面大多书年长的夫人老夫人眼里看出了浓浓的期待。
梦茴不由得端正了自己思想,也升出了一丝期待。
可是心里还是有一分疑惑。
拉了拉一旁外祖母的袖子,悄声问道,“外祖母,既然这个慧果师太研究佛法这般深刻精妙,为何却要拘于这一室之中,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的于芸芸众生来说不过是极少的部分,这样岂不是连佛门都有了高低之分,都有了门槛么?”
徐老太太听了梦茴的话,心里暗暗赞叹,这孩子果然是有慧根的,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的见识,还能将心里的疑惑问题表述明白。
慧果大师可是曾说过,生惑非易事,更不易的是能将自己的惑表述出来,使人明白,而若不能使人明白,就无人能为你解惑。
面上更慈祥了几分,也压低了声音讲解道,“你不知道,这是大师在照顾我们呢,她在外云游,一钵一衣,身无余财,所行一处,就给当地的百姓讲佛学奥妙,无论贵贱,还与其他庵庙的师太辩论学习,由此自己的佛学更加精进,岂是如你想的那般人?她是顾念我们的面子,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不肯在街头抛头露面与他人挤在一处听她讲解,那她便在每年的这个月专门给我们在经堂讲解,我们是为全一个面子,她就给我们这份体面,佛法平等,只要我们肯听,她便愿意想尽方法的满足我们,而非如一般有所成就的得道大师那样,让人们想尽方法去配合她,这自是慧果大师的难得之处了。”
梦茴听后点头解惑,原是这般。
那果然不负这些人所托所望,是极其难得。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悠扬而嘹亮的钟声,梦茴纵不信仰,也知道这便是晨鼓了。先是紧敲18下,慢敲18下,又不紧不慢再敲18下,如此反复两遍,共108下。
这段时间并不短,屋内年纪小的已经坐不住了,在坐垫上扭着自己身子,眼睛望向外面,显然是想出去、
而年纪大的夫人,老太太们都闭着眼,像是从这一声又一声的钟鼓里听出了无线绵长深远的意义,神态安宁。
梦茴原本也是有些焦躁的,只是随着最后不紧不慢的那18下声中,心奇异的平和了下去,所有焦躁都慢慢沉淀了下去,有的只是清明而宁静的心。
就像是,连带前尘过往都被清洗了一般,在这与之前任何时候都迥异的陌生环境里,不像过客,更像归人。
就在这时,讲经堂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
一个面容慈悲安详,眼神明亮宁静,嘴角噙着一丝笑,笑容里却无任何能让人联想到负面事物的情绪,有的只是笑,由心而发出的笑的中年师太走了进来。
原本阴暗湿冷的经堂,却因为这个人的进入而明亮起来。
梦茴情不自禁的挺起了脊背,端端正正的跪坐在软垫上。
屋里的人都如梦茴一样,坐直了身子,就连原本还在扭动不安分的小孩子,都停止了动静。
梦茴留意到,在徐母怀里的徐涟之,至始至终的只是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黑亮的眼神也一刻不放松的看着进来的人。
梦茴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一年没有见了,这一年来,贫尼去了许多地方,长了许多见识,增了许多收获,倒有了和各位慢慢相谈的谈资了……”
声音并未有特别的地方,语气祥和,相对宛如老友。
不知为何,却让梦茴忽然涌出十分的亲切感觉。
一分一秒,短短三个时辰过的极快,等慧果大师止住了口里的故事,约定了明早继续的时候,梦茴竟有了一丝遗憾时间太快的感慨。
她来的时候,未曾想过,自己竟会听得这般入神和认真。(未完待续。。)
ps: 好像看起来废话很多,但是呢,也是有自己的用意的,是梦茴心灵蜕变的过程,由心到性。
贵女红妆 第一百四十章 愿求慧者解心结
结束后,慧果大师施礼,先行离去了。
梦茴还犹如梦中有些恍惚。
想起方才慧果师太讲的那个道士的故事。
“那道士炎炎酷暑下赤足行走,干渴疲累,看前面有家人出葬,便去讨碗水喝,”
“那户人家很爽快的给了他一碗水,却是一碗冒着热气几乎端不住的水,上面还撒了一层麸皮。”
“这不是捉弄人么,道士心里气极,便对那户人家的这人说了自己名讳,因极为有名,主人十分激动,那道士便给那主人指了一处地,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将人葬在这极好。”
“道士名声极大,主人深信不疑的将人葬了。”
“道士冷笑离去,那是一块风水恶地,若是家里有人葬在那里,会为家门招致不幸,甚至断子绝孙。”
“数十年后,道士再经旧地,想起当年那事,便想去看看结果,却见那户人家依然在,却不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败落不幸,反倒是看起来更加显赫高贵,门庭若市了。心里十分诧异。”
“再去看那块自己亲自选的风水恶地,却见那里水土丰茂,高树庇荫,一个恶地竟生生发展成了一处宝地,真正的宝地!”
道士心里暗暗称奇,在座的众人脸上也都疑惑起来,梦茴也是如是。
慧果师太沉静的眼神扫过了众人面上,继续开口。
“世间种种,皆有因果。你们看似是知道了因果,却又觉得果与因并不般配,是么?”
“那户人家原是大善之人,虽忙着出葬,却不拒绝道士一碗水的请求。”
“因未有现成的凉水,只有刚烧开的热水,生怕道士心急口渴烫了喉咙,于是就又撒了一层麸皮,意思是让道士不急,慢慢喝。”
“虽行了善。却不说。因着这份细心的善意,纵然风水恶地也能被改成风水宝地,最后越来越富贵荣华,这是他们应得的。”
“这。便是真正的因果。不差分毫。不受人累,皆出于前因。”
“绾绾,绾绾?”梦茴的手臂被晃了晃。这才醒过神来,听见外祖母在叫自己。
“这丫头,竟听得怔了,难为你听得这么认真,可不跟你的几个妹妹似的,跟个猴儿似得坐不住。”徐老太太见梦茴抬起头,眸子里还有几分迷茫之色,不由得打趣了一句。
慧果师太一走,这屋子里的女眷们也都活了过来似得,气氛松了不少,有几个夫人也都看过来,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穿着烟青色比甲,手腕上一个通体翠绿欲滴的镯子的夫人笑道:“可不是么,我方才可是瞧见了,老太太您这孙女可不一般,听得认真的紧呢,现在的小丫头,有几个能有这样的耐心和聪慧?”
“李夫人这可说错了,这位可不是徐老夫人的孙女呢,是京城来的外孙女。”
徐老夫人,坐在靠近门边位置的官家老夫人窦氏不由得冷笑一声,看向徐老太太的背影有几分讽意。
倒是抬举这个老家伙了。
“徐老夫人,原来就是徐阁老的妻子啊,果然是诗书世家,您这外孙女更是把这屋子里别的丫头都比了下去,瞧瞧,一个个都耐不住起身先跑出去了,倒是您这个外孙女,竟听入了神。”那夫人听了人介绍,态度十分谦和。
脚步一步已经迈出门外的徐盈芳和官施翎月闻言,身子停顿了片刻,脑海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刘梦茴,到底没回头,襦裙被轻轻放下,若无其事的相携走了。
也有热心的给徐老太太介绍,“这是江浙布政使李大人的夫人,这只是第二次来,老夫人您没见过。”
徐老太太又和李夫人相互见了一番礼。
李夫人便拉过梦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笑着道,“外孙女,那便是刘梦茴刘姑娘吧,还别说,我前些日子从京城娘家回来,刚好听说了这刘姑娘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就见上了,我刚听说的时候可没少为刘姑娘叫好呢,虽然是个女子,也是有心性有意气的。”
徐老太太听人夸梦茴,心里也乐,眉眼弯弯带笑,皱纹就要开出一朵花。
梦茴从方才思绪中一下子被拉入了凡世一般,重新适应着这个喧闹的世界,面上带笑,举止有度,说话得体。
众人又都夸赞起来。
出了院子,李夫人看起来极是喜欢梦茴,要拉着梦茴去她那里坐一坐,江浙布政使,从三品官,特别还是江南这样富庶地方的,自然需要好好巴结,这布政使夫人能与人主动交好,在人看来都是天大的好事。
李夫人其实也只是心里生异,她方才听的时候都有些犯困,目光游移,到了那小丫头身上,却见那小丫头跪坐的笔挺,眼睛一眨不眨的听着慧果大师的话,眼神一闪一闪,充满着慧黠。
一向以聪明自负的李夫人,最喜欢聪明人。更看了看同龄岁数的小丫头们,要不昏昏欲睡,要不来来回回的调整着坐姿,一副怎么都坐的不舒服的模样,那个丫头便显得更加难得。
因此想拉着进自己房子,好生盘谈一番,问问她听进去的感悟,或许这便是佛家说的慧根吧,她想知道这慧根种的多深?
徐老太太也点头,并不回绝这件事情。
梦茴却敛容正色的向外祖母和李夫人福了福身子,“外祖母,李夫人,真是抱歉了,我方才听了慧果大师讲经,心里有许多疑惑,还想立刻去请慧果大师解惑,李夫人,我下午去您那里可以么?”
徐老太太和李夫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皆不惊反喜,方才听故事一样听了许多道理,大概无非也是让人多行善,积善德的,她们这些人听听,平日多多留意注意也就罢了,讲的并非什么奥妙的,怎么这丫头反倒还有疑惑?
但有疑惑定是好事。
慧果师太以前最喜欢为人解惑。
“惑,思,辩。是一个人认知思考的过程,必不可少。”这是慧果大师以前说过的话。
徐老太太忙指了方向,“那是慧果师太静修的禅房,那后面便是住持师太居住的地方,她应回了这两个地方,你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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