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子和茶
王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武阳郡主,随后沉吟片刻说:“是该给一个丫鬟,外头买来的还得从头调理,府里的都是使熟的,伺候人也好,接人待物也好,比一般官宦家的还要好些。”
武阳指着蔓儿说:“这不就有个现成的?这丫头一向机灵,刚才在门口,若不是她暗中使人报信,只怕你要吃亏。”
赵瑀暗自叫苦,蔓儿虽好,但她更不想要,因笑道:“他们以兄妹相称的,怎好做我的丫鬟?王妃的美意本不该推辞,只是这也太委屈了蔓儿妹妹。”
武阳直接叫蔓儿上前,“让你伺候赵太太如何?”
蔓儿干净利落答道:“奴婢听主子的安排。”
“这不就得了!”武阳拍手笑道,“母妃,把蔓儿的卖身契给赵太太吧。”
如此简单就定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过来,赵瑀此时方知权势的威力。
还好,卖身契给自己了,但是凭着李诫和蔓儿的关系,这个使唤人的度自己必须拿捏好,不然引起误会又是麻烦。
赵瑀觉得自己必须和李诫好好谈谈了,不止是温钧竹的事,还有蔓儿的问题。
巳时将至,枫晚亭传话,王爷没有留李诫用饭,王妃便打发赵瑀走了。
武阳郡主这才说:“刚才我派人跟着姑妈,您猜她去了哪里?她径直去了大哥的院子!”
王妃罕见露出了恼意,“她想干什么?没的想祸害我儿子。”
“我猜呀,她是提前找靠山。”
建平是盼着晋王登基的,也只有晋王登基她才能保持现在的风光,但她找晋王世子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王妃缓缓吁出口气,面上又恢复往常的平和,“她的手伸得太长了,须得给她找点儿事做做,近来皇上身体不好,我明日进宫和母后说说,让她去南山礼佛祈福去。你方才要给赵氏塞人,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武阳笑了,笑容里透着天真:“没有啊,我是真想给赵氏撑面子。母妃知道的,我最讨厌把女子不当人的人家,赵老太太明明也是个女人,却以作践女人为荣。我看她家不顺眼了,有机会踩一脚,当然不能放过。”
王妃狐疑看了她一眼,“你做事有分寸就好,李诫是你父王要重用的人,别因此让他们之间生了间隙。”
因要交接差事收拾东西,蔓儿没跟着赵瑀回来,但身契当晚就送到了李诫的院子。
李诫捏着身契,深深思索良久,交给赵瑀,“收着吧,省得再买丫头了。”
赵瑀觑着他的脸色,斟酌问道:“蔓儿来了,我该用什么身份待她?”
“她不是来做丫鬟的吗?你是主子啊。”
“可她叫你哥哥……”
“叫爷爷也没用。”李诫道,“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不能乱了上下关系,不然以后再有人进来怎么管教?你可以对她好点,但该有的架势还得有,不然主子没威严,可管不好下头的人。”
赵瑀听了,吊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嗯,我知道怎么待她了,先前还以为你们情分很深,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诫脑筋转得快,立即问道:“什么情分深?”
“就是……你们相识于微末,你又救过她,一同入府,我以为,以为你们关系不一般。”
李诫讶然失笑,“什么啊,还好你明说,不然这误会可大了,我是救过她,也就是比别人熟点儿而已,哪有什么情分不情分的?”
赵瑀脸一红,喃喃道:“是我误会了。”
李诫思忖片刻,也将心中困惑说出来,“你怎么看温钧竹?”
痞子相公 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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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温钧竹?这句话问住了赵瑀,她小心看了李诫一眼,暗自揣测他的用意。
成亲第一日,妻子前未婚夫就来堵门,任何人都会恼火。别看他嘻嘻哈哈和自己说顽笑话,好似毫不在意,其实心里还不定怎么膈应。
他一准儿不喜温钧竹。
然而温家百年望族,温钧竹的父亲是内阁首辅,朝野上下颇有威望,与其交恶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李诫的脾气她也看出来了,眼里心里只有晋王爷一人,其他人一概不当回事儿,若真惹怒了他,他才不看对方是谁,定然对着干。
她不能让李诫去和温家这座大山硬碰硬。
所以她斟酌着说道:“我与他不是很熟,具体也不知如何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个君子。”
前一句话李诫听了挺高兴,后一句就有些吃味了,“君子能干出逼人和离的事情?”
他果然恨上温钧竹了!赵瑀忙笑道:“温公子年轻气盛,从小又顺风顺水的没遇到过什么挫折,乍然生变,一时乱了分寸也是有的。不过他温文尔雅,行事一贯坦荡,是高风亮节的君子,也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你别和他起了间隙才好。——再者,他说他的,我也没答应他啊。”
她没口子夸温钧竹,李诫浑身不自在,又不愿意让她看出来,正别扭着,忽听到最后一句,顿时满腹不悦消散大半。
李诫笑道:“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此和温钧竹结怨,你放心,我也是有分寸的人。”
赵瑀微微放下心,“那就好,我虽不懂官场上的往来,却也知道朋友越多越好,俗话还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呢,你若能与他化干戈为玉帛,往后官场上也有个照应。”
李诫只应付似地笑笑,没有接她的话头,思忖片刻,觑着她的脸色问道:“你……对他没点儿别的想法?”
赵瑀坐直身子,袖子下的手握了起来,“此话怎讲?”
“那个,我是说……你别多心啊,我就是不放心问问。”李诫有点心虚,又有点惴惴,讪笑道,“你们议过亲,如果不是王府宴会那场意外,你应该是他的媳妇儿。呃,我看你对他也挺欣赏的,如果你对他有念想,直说就行。”
赵瑀万没想到他竟会猜疑自己,心头一点点发凉,许久未曾有的凄凉无助的心绪又袭了过来,仿若被人抛弃在荒野古庙之中,阒无人声,只听见外头夏虫的哀鸣声。
此时她连叹息也没有,只木然看着李诫,嘴唇嚅动,“原来你也认为我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子。”
李诫脸色骤变,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砰”一声膝盖磕到桌角,疼得他不住倒吸气。
他呲牙咧嘴揉着膝盖,慌慌张张说:“没有,我绝对没那意思,我说错了话,你别当真!”
赵瑀神色黯然,眼中一片苍凉,“你是好人,我知道的,无心之言,我也知道的,可往往这种无心之言,才更能显露出人真实的想法。”
她声音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却在李诫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我真的半点说你不好的意思,我就是怕你觉得嫁给我委屈,才想问问你是不是对温钧竹余情未了。如果你喜欢他,咱们大可和离你去嫁他,如果你不喜欢他,咱们就踏踏实实过日子。”李诫急得满头冒汗,不停解释,“哎呀,你别哭,我就是拿不准你的心思才问你的。”
赵瑀听了更加失望,“你就是对我生了疑心,我早就说过我愿意嫁你的,为什么你不信?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拒绝了他,你却还怀疑我和他有染?不住试探我,你这是在羞辱我啊!你不是拿不准我的心思,你分明是信不过我,或者说,你一开始就没相信我这个人。”
李诫怔住了,她似乎说得很对,又似乎哪里不对,但他无法反驳,他脑子乱极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口中都泛着苦涩酸意。
总之他是办了件极其愚蠢的事。
李诫看她只是默默流泪,压抑着不肯放声大哭,心里更不是滋味,叹一声,拧了湿帕子给她,“擦擦吧,是我的不是,你别恼,我再也不问了。”
哭了一场,赵瑀心里舒缓许多,人也冷静下来,“你于我恩义深重,我却对你发脾气,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她起身握拳在腰,屈膝给李诫行了个常礼,“你别介意。”
李诫扶额苦笑。
“不过有句话,就算没脸我也要说出来。”一层浅浅的红晕慢慢爬上赵瑀的脸颊,皓齿咬得嘴唇发白,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地说,“李诫,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请你不要再妄自猜测。”
李诫的嘴角向上扬起,一想不对又强行扯下来,“好好,我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赵瑀吁口气,索性一吐为快,“赵家对女子管教极其严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我从小的处境,我每日不是看女诫烈女传,就是针黹女红,别说外男,就是族中兄长见的也少。这般情形下,我如何与温钧竹互生私情?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想不到这点呢?”
李诫暗道,还不是被你的闺中密友误导了!
然知晓赵瑀对温钧竹无感,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挪开了,他仍是轻松许多。有心再问问她对自己的想法,但见她泪痕未干,神色恹恹,实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只得把困扰又吞了回去。
反正她没喜欢的人,自己与她朝夕相处,有的是机会。
院门被人扣响,王氏上门。
赵瑀讶然道:“母亲,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王氏一眼看出女儿刚刚哭过,以为小两口吵架了,暗叫糟糕,强笑说:“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原本早上就来了一趟,谁知你们去王府请安没碰上。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你,过不了两天你就出远门,母亲想着能多陪陪你就多陪陪你。”
李诫知道她们有私房话要讲,指个借口避了出去。
王氏等姑爷走了,小心将门窗掩上,回身和女儿说道:“温钧竹有没有找过你?你和姑爷是不是因为他吵架了?”
“我们没吵架。”赵瑀说,“温公子早上来了一趟,硬让我和离嫁他。”
王氏马上慌得团团乱转,“坏了坏了,这下相府肯定要恨上咱家了。你答应他没?”
“没有。”
“没有还好,不然成咱家耍着人玩儿了,行,我走啦。”
王氏风风火火赶回去报信,本以为赵老爷听了会放心,结果赵老爷反问道,“你说温钧竹还想娶瑀儿?”
“嗯,不然干嘛叫瑀儿和离呢。”
赵老爷捋着胡子,半天没言语。
到底是共同生活多年,王氏对他也有几分了解,迟疑问道:“老爷,你是不是另有打算?”
赵老爷目光陡然一闪,低声说:“如果温钧竹真对瑀儿情深义重,和离也不是未尝不可。”
王氏大惊,“万万不可,瑀儿都嫁人了,不说李诫对瑀儿的恩情,就凭他身后是晋王爷,咱们也得罪不起!”
“我刚收到消息,晋王失了圣心!他后晌进宫遭皇上一顿大骂,卸任所有差事,皇上还想降他爵位,让温首辅劝住了。”
“啊?怎么回事?”
“晋王要推新政,改税赋……唉,说了你也不懂。”赵老爷不耐烦挥挥手,叮嘱王氏,“不能把温家这条路堵死了,你想办法把瑀儿留在京城,不要让她跟着李诫上任。”
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道,“老爷你要干什么?当初是老太太硬逼着孩子去死,是人家李诫救了她,瑀儿也愿意跟着他走,你留下她算怎么回事?莫非……”
她颤着声音说:“莫非你想制造机会,让瑀儿和温钧竹相好?”
赵老爷冷哼一声,“大惊小怪。”
王氏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不甘心地劝道:“老爷三思,温家不喜欢瑀儿当媳妇,否则当时也不会同意退亲,瑀儿不可能再嫁到温家去。”
“谁说让瑀儿嫁到温家?”
“那你为何……”王氏忽然明白过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你要拿瑀儿吊着温钧竹?”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赵瑀留在赵府,就是最好的筹码,晋王成事,凭借李诫,赵家可以搭上晋王一派;晋王不成,凭借温钧竹和赵瑀的私情,必可保赵家平安。
就怕赵瑀不听话,先前老太太把她逼得太狠了,这丫头对赵家已是厌恶至极,不好控制,须得想个法子让她甘心听使唤才行。
赵老爷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王氏。
王氏头皮猛地一炸,时到今日她才发现自己从未看清过这位枕边人的面目。
赵老爷劝道:“咱们不止有瑀儿一个孩子,还有奎儿和玫儿,想想奎儿,你总该为他铺一条路出来。”
王氏只是摇头。
妻子如此抗拒,目中竟然还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赵老爷眼神微闪,随即宽和一笑,“不愿意就算了,不妨事。”
隔日,赵家早早开了大门,等待赵瑀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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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瑀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怪异,父亲大哥愁容惨淡,也不见母亲的身影,府里到处弥漫着凄凉的感觉。
“母亲呢?”
赵老爷哀声道,“她身子不大舒服,直说心口痛,睡觉也睡不安稳,总唤你的名字,你一会儿去看看她。”
赵瑀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安顿李诫,扶着蔓儿就往后宅走。
“等等,这个丫头是哪来的?”赵老爷瞥了一眼蔓儿,略有不悦,“你新买来的?家里那么多丫鬟,挑哪个不行,非要用外头的。到底年轻没有经验,贴身丫鬟要用家生子,现在就把她发卖出去,让你祖母再给你拨几个好的。”
蔓儿很是诧异,想笑又不敢笑,也不知该作何表情,就拿眼睛瞅赵瑀。
赵瑀转过身,十分认真地说:“恐怕不行。”
“不行?你敢违背你父亲的意思?”赵老爷脸色立刻就变了,“你出嫁也是赵氏女,违抗父命一样是大罪。”
赵瑀轻笑了下,那笑容刺得赵老爷眼睛一痛,她说:“父亲,这位叫蔓儿,是晋王府出来的,在王爷王妃面前都是叫得上名字的人,我不敢发卖,如果您敢,您请!”
赵老爷的脸色又变了,青红交加,煞是好看,良久才强咽口唾沫,因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说,既然是贵人身边伺候的人,你怎么能要,还是赶紧恭恭敬敬送回去。”
李诫插嘴说:“这事王妃早定了,岳父您说破天去也没用,还是省些口舌吧。娘子,我们一道去探望岳母。”
赵瑀不再理会父亲,一路疾走来到母亲院子。
虽是夏天,窗子却关着,只在墙角处摆了一个冰盆。
王氏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苍白得可怕,喉咙像被痰堵住了,呼吸很是不畅。
小丫鬟坐在床前,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赵瑀来了也没察觉。
蔓儿一推她,“醒醒,大姑奶奶回来了,还睡!”
小丫鬟一激灵蹦起来,擦擦嘴角的口水,讪笑道:“奴婢熬了一宿,实在撑不住了,您莫怪。”
赵瑀用手试试母亲的额头,并不发烫,推推母亲也没醒,“太太生了什么病?”
“郎中说像是心痹,让好好将养着,太太刚吃了药睡下,您叫不醒的。”
“前天见面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日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赵瑀说着一阵伤心,拭泪道,“请的哪家郎中?”
“就是总给老太太问平安脉的常郎中。”
李诫仔细观察了王氏的面色,弯下腰和赵瑀耳语几句。
赵瑀一怔,点点头轻声说:“有劳了。”
“稳住,等我回来。”
屋里还燃着香,甜腻腻的很是气闷,令人昏昏欲睡,赵瑀便令小丫鬟熄了。
小丫鬟为难道:“这安神香是常郎中特意让点的,他说太太的病最怕心绪不宁,万受不得刺激,须得时时刻刻保持安宁的好。”
赵瑀看了看蔓儿。
蔓儿抄起桌上的茶水,“刺啦”一声,干净利索地浇在香炉上头。
赵瑀推开窗子,轻风徐来,屋里立时清爽不少。
“大姐姐,你要害死母亲吗?”赵玫气冲冲进门,眼睛通红,看样子应是痛哭过一场,“不听郎中的嘱咐,如果母亲再犯病了怎么办?”
“母亲身体一直很好,到底怎么犯的病?”
赵玫边抽泣边说,“我怎么知道?昨天一早就叫不醒,后来郎中来了,又是施针又是灌药。好容易人醒了,却是一个劲儿喊心口疼,又叫你的名字,两只手直直地在空中抓挠,吓死人了……”
她“哇”一声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你还问我?我倒要问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母亲突然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母亲回来,我不要她总这么睡着……我也不要她发疯!”
赵瑀本来对妹妹冷着脸,见状心软了几分,妹妹才十二岁,虽任性骄纵,但对母亲,她和自己是一样的感情。
她伏在桌上哭,赵瑀默默坐在一旁陪着。
赵瑾提着一个纸包踏进门,目光在蔓儿身上打了个转,后坐在赵玫旁边,“我母亲寻来些好人参给大伯母用。玫儿别哭了啊,大伯母肯定没事的,我母亲说母女之间都是有感应的,做女儿的伤心,当娘的也会伤心,大伯母的病最怕伤心,快收了眼泪吧。”
赵玫倒是很听她的话,抽抽搭搭地渐渐止住哭泣。
赵瑾眼珠一转问道:“大姐姐,这位姐姐就是王府出来的丫鬟,看着就和咱家的丫鬟不一样,你在王妃跟前也挺有脸面的,下次能不能带妹妹去王府见识见识?”
赵瑀担忧母亲的病,心里正烦着,根本没心情应付她,“二妹妹不是攀上建平公主了么,有那么大的靠山,还用得着我这个奴仆之妻?没的辱没了你的小姐身份!”
赵瑾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恨恨道:“大姐姐嫁了人果然不一样,教训人都比以前有气势,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哼!”
她抓起纸包,扭身蹬蹬走了,赵玫轻声说:“二姐去了公主府,吃了个闭门羹。据说公主去南山礼佛了,短时间不会回京,她也是没了法子,你能帮就帮帮她吧。”
“我为什么要帮她?她对我冷嘲热讽还少么?”
赵玫认真看了大姐一眼,“你真的不同了,以前你都会忍让,现在你好强硬。”
赵瑀无奈道:“我再委曲求全就让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外边一阵喧哗,李诫虚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过来,后门跟着赵老爷。
赵老爷眼神发飘,脚步发虚,笑容呆滞,“怎么好让院判大人给拙荆诊脉,折煞老夫了。”
“老头子又不是看你的面子来的。”吴院判颤巍巍说,“小李子,你丈母娘呢?”
李诫小心翼翼把他扶到床边坐下,悄悄说:“吴爷爷,我的终身幸福可全握在您手上了,丈母娘不好,我媳妇儿肯定不跟我走。”
吴院判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嘴角露出个怪笑,拍了下李诫,作势耳语却声如洪钟,“包在老头子身上,定叫你来年开花,三年抱俩!”
李诫肩膀一歪差点没站稳,呵呵尬笑几身,偷偷瞟了瞟赵瑀。
她只盯着王氏,一脸的焦急不安,对这句话毫无反应。
李诫撤回目光,忽然有一种长途漫漫的感觉。
屋里很静,人们都看着诊脉的吴院判,赵奎也来了,静静站在门口,望着母亲惨白的脸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慢慢泛红。
吴院判突然“咦”了一声,屋里的人登时都目不转睛盯着他,却听他“哦”一声,点点头,“原来如此。”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下文呢,他又不说话了,直憋得几人差点背过气去。
赵老爷抹一把冷汗,“吴院判,拙荆的心痹之症严重吗?今后该如何调理?”
吴院判抬抬眼皮,“谁说她是心痹?”
“这……自然是郎中说的。”
“放屁,纯是放屁!”吴院判登时大怒,跳脚骂道,“活该问斩的庸医!是哪个郎中,老头子非要活剥了他的皮,郎中乱看病乱开药,就是杀人的罪!他在杀人懂吗?”
李诫早在他骂人之前就把赵瑀护在身后,顺手拿起扇子遮住脸,是以躲过了满天飞的唾沫星子。然而正对面的赵老爷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吴院判喷了满头满脸,晶晶亮的,风一吹还挺凉快。
赵老爷平时相当注重仪容,脸上略有些汗都要及时擦拭干净,更不要提沐浴他人的口水了。
他登时就快发狂了,恨不得立即洗个干净,但他不能走,王氏的病还需要收场!
还好赵奎及时给他递过来手帕,才算暂时解了围。
赵老爷忍着恶心道:“依院判之见,拙荆是什么病?”
“她没病,先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又被人行针激发心痛,痰阻心窍,一时不省人事而已。我给她扎几针就能醒。”吴院判用力嗅嗅鼻子,“这屋里是不是燃过安神香?赵大人,你是怕你老婆醒得太快?诶,你是不是养了外室,怕你老婆闹腾,干脆来个一了百了!”
赵玫和赵奎的眼睛“刷”地就看向了父亲。
赵老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分辩道:“吴院判,我敬你年长,你不能平白污蔑我。”
“没有就没有呗,嚷什么嚷?有理不在声高,叫那么大声倒显得你心虚。后宅的阴私老头子看得多了,你们赵家也不过如此,什么狗屁的忠贞之家,还不定杀了多少人才换来贞节牌坊!”吴院判嘴不停,手也不停,几针下去,王氏的眼珠就动了动。
赵老爷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不住喘粗气,却不敢再说什么。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吴院判常在后宫和高官后宅行走,若随口说点儿什么,他的名声就完了。
他不能开罪吴院判,赵老爷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只把帐记在李诫头上。
吴院判开了方子交给李诫,“小李子,丈母娘给你救回来了,别忘生了娃送我一个当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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