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子和茶
李诫暗暗攥紧拳头,他要改变打法。
之前对乱民,采用的是既打又拉,尽量减少双方伤亡,但是现在,他等不及了。
去他的徐徐图之,老子要快刀斩乱麻,以暴制暴,尽快平息民乱,赶紧回家抱媳妇儿去!
齐王的奏折也连夜送了出去,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批准。
皇上是大加赞许,对臣子感慨道,朕顽劣的小儿子,也终于能替朕分忧了。
这话传到齐王耳朵里,把他乐得差点找不着北。
李诫却注意到“顽劣”二字,几次想提醒一句,但看齐王兴高采烈的模样,他根本张不开嘴。
天逐渐冷似一日,树上的叶子也慢慢掉光了。
今年的雪,来得出奇的早,十月下旬,京城就迎来了第一场雪。
晦暗的苍穹下,落光了叶子的白杨在寒风中摆动着,干枯的枝条互相碰撞,发出凄苦的碎响,西北风携着银白色的雪粒子一阵一阵的洒落下来,打得人脸生疼生疼的。
因还未彻底入冬,地气儿尚暖,留不住雪,随下随化,小半天过去,地上就是半水半雪,简直和泥一般。
秋狩归来的御驾,便踩着泥泞不堪的道路,一路沉默着进了宫门。
虽说皇上一贯低调,不爱大张旗鼓摆什么阵势,但如此沉寂无声,实在不像一个帝王的作风。
回宫后皇上一直没有露面,大小事务都是秦王主持。
这就更令人深思了。
渐渐的,京城的官场民间流言四起,说的都是皇上不行了,秦王要继承大统。
到后来就连王氏也好奇问道:“瑀儿,秦王登基对姑爷是好事吗?”
赵瑀正在给婆母写信,闻言立时道:“母亲,上谕未发,一切还不得而知,不过您只管放心,李诫是办实事的官,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都一样。”
王氏哦了一声,低头看看女儿的信,“你婆婆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这几天……”
“太太!”乔兰隔着帘子禀报,“赵家老太爷来了。”
赵瑀头也没抬,“就说我身子不适,问他有什么事。”
乔兰应了一声去了,过了片刻回来道:“他说您祖母病得不轻,请您和老太太回赵家看看。”
“不去!”赵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走,再吩咐门上,往后不许他进门。”
王氏觉得不妥,“他终归是你父亲,这样不好吧。”
赵瑀挥挥手让乔兰下去,对母亲解释道:“赵家投靠了殷家,这时候我躲还来不及呢。”
“殷家怎么了?”
“他家太安静了,自从皇上回京,殷家的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我觉得不对,还是躲远点好。”
王氏不懂外面的事,不过她对女儿是信服的,便道:“那我往后也少出门,省得你父亲路上堵我,再给你找麻烦。”
“他不敢。”赵瑀安慰似地笑道,“赵家引以为豪的牌坊没了,推崇备至的家规又与朝廷推行的风气相悖,他根本没底气找咱的麻烦。”
王氏顿时一身轻松,安心去逗弄外孙子。
天气越发寒冷,冬月里,京城的流言不知何时已然消失,皇上重新出现在朝堂上。南边的李诫也频频传来捷报,笼罩朝廷近一年的民乱阴霾,终于要消散了。
就这样,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下,时光缓慢而平静地进入了腊月。
过了腊八就是年,人们忙着扫房子、贴门神,剁肉切菜,满大街都是咣咣当当的剁案板声。
周氏前些日子回了京,整日和王氏在一起,乐呵呵地逗孩子玩。
如此赵瑀有了许多空闲时间,她便想去清远寺探望张妲。
一来是听说张妲得了风寒,她心里挂念;另一个原因,她觉得宫里出事了。
皇后、武阳公主,足有两个月没有露面,期间也没有召见过外命妇。
有人递牌子想进宫请见,却全被驳了回来。
赵瑀有了个大胆的猜想——皇后和公主被软禁宫中。
但没有人问罪,没有人抄家,禁宫内外,就像结了冰的水面一样平静。
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赵瑀生怕张妲再出点什么事,便在腊月初十这天,带着一队侍卫,去了清远寺。
两个多月的山上生活,张妲没有清减,反而红润许多。
赵瑀细细打量了她半晌,因笑道:“还当你病恹恹的,看来离开那个是非窝,你顺心不少呐!”
这时的张妲有了几分从前的飒爽模样,大笑道:“不用提防有人陷害,不用担心有人利用,这心里敞亮,自然百病全消。”
“殷侧妃没给你添堵?”
“她啊,”张妲眼神闪闪,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了公主给她撑腰,见了我就低眉顺眼的,让往东不敢往西,老实极了,就像从前她跟在我屁股后头的样子!”
“我正要问你这事,公主回京后有没有找过你们?”
“没有。”
“皇后呢?”
张妲慢慢敛了笑,“没有,我有一个月没见过母后了,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前日我进宫问安,可竟被挡了回来。”
赵瑀低声问:“那你见过皇上没有?”
“也没有,只让我在大殿外头磕头了事,没召见我。不过我见了秦王妃,她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瑀儿,不会要出事吧?”
赵瑀苦笑,“我就是拿不准,才过来和你商议,我总觉得要出事……妲姐姐,这里前后没个照应,不安全,还是回府住吧。”
张妲犹豫了下,还是摇头。
“为什么?眼看要过年,你不能在山上待着啊!”
张妲盯着窗外,喃喃道:“等大朝会的时候,我肯定回去,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赵瑀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冬季的山光秃秃的,除了积雪就是枯草干木,什么都没有。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个不受宠的女人,谁会拿我当回事?”张妲略带自嘲地调侃一句,“路滑不好走,你赶紧回去,省得你儿子找不到你又闹腾。”
但赵瑀走不了了,下山必经之路,不知怎的被碎石断木堵住了。
等李府的人终于清理好,已是掌灯时分。
但赵瑀死活想不到,她还没走到山脚下,就被武阳公主的侍卫逼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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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昼短,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西北风呼呼地吼,成片成团的雪花漫天乱飞,朦胧了山,吞没了树,夜色苍茫,整个天地都变得浑浑噩噩。
清远寺所有闲杂人等都被关了起来,寺内很静,静得能听到沙沙的落雪声,还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煌煌烛光下,屋内四人,赵瑀和张妲坐在一处,殷芸洁站在角落,而武阳公主端坐上首,笑意盎然,“李夫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主动退让,我果真没看错你。”
赵瑀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更没有一丝慌张,她笑了下说道:“您的私兵近千人,我的护卫,加上齐王妃的护卫,也不过三五十人,悬殊太大,硬抗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白白让人丧命。只是我想不明白,您挟持我们做什么?”
张妲随之频频点头,急切道:“就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带这许多兵,也不怕父皇责骂?母后呢,现在我进宫都见不着她,她怎么样了?”
“母后……”武阳眼神一暗,随即掩饰般笑道,“三嫂,你有空担心母后,不如劝劝你的手帕交,请她帮我写封信。”
张妲不明所以,“写什么信?”
武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在赵瑀面前,“照着写。”
赵瑀看了看,自失一笑,捏着那张纸道:“让李诫勤王?公主,京城太太平平的,他不可能凭我一封信就出兵。”
“勤王”二字入耳,张妲立时头皮一炸,失声叫道:“武阳,你别胡来,不要给王爷惹祸!”
“王妃稍安勿躁,说到底您也是王爷的妻子,怎的胳膊肘总往外拐?”殷芸洁不冷不热说道,“公主和王爷一母同胞,是天下最亲近的人,无论公主做什么,都是给王爷争取利益。王妃,您若不帮忙,至少也别添乱。”
张妲怒斥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殷芸洁瞥了她一眼,连连冷笑,“你少给我摆王妃的谱儿,温家反水投靠秦王,等王爷回来,只怕头一件就是休了你。哼,正好,你和你表哥去阴间双宿双飞去吧!”
张妲大怒,冲过去就要扇她。
两人立时扭做一团,赵瑀怕张妲吃亏,赶紧过去帮忙。
武阳看了头疼,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进来四五个嬷嬷,连拉带拽分开三人。
混乱中,赵瑀被人狠狠从背后推了一把,差点儿一头磕在桌角,幸好张妲及时抱住了她。
两个对一个,殷芸洁没占到便宜,鬓发散乱,气喘吁吁,刚要开口骂几句,却碰上武阳警告似的眼神,只好忍了下去。
这场眉眼官司落在赵瑀眼中,她心下微动,不动声色思索着,缓缓道:“公主,自从皇上秋狩回来,京城的气氛就怪怪的,您和皇后谁也不见,或者说,是谁也见不了!如今您突然出现,硬要李诫领兵回京……公主,皇上定下秦王为储君了吧?”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无不愕然,少倾,武阳面上恢复平静,轻轻击掌道:“李夫人心思敏捷,与聪明人说话不用费劲,您只说你的选择。”
赵瑀捧着茶杯暖手,不答反问:“我想您大约是被软禁了,可是您怎么跑出宫的?宫里此刻只怕乱套了,您就不怕锦衣卫过来拿人?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公主可否解惑一二?”
武阳公主笑了,眼中满是了然,“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再拖时间,也不会有人过来寻你的。我实话告诉你,皇上遇刺,所有城门封闭,锦衣卫满京城的抓刺客呢!”
赵瑀暗自吃惊,却不敢显露半分慌张,故意笑道:“这定然是出自您的手笔,公主好算计,我是自愧不如。可据我对李诫的了解,他对皇上的忠心远超对我的感情,除非接到皇上的密令,否则他不会出兵。”
听她话松动了些,武阳也微微放下心——时机未到,她还不想和李诫交恶,遂解释说:“这点你放心,过不了多久,皇上被人胁迫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自会有人提出清君侧,这擎天保驾的不世之功,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你们手里。”
“胁迫皇上的人,就是秦王吧?”赵瑀恍惚明白了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公主,我在您眼里是不是特别愚蠢,您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秦王疯了才会胁迫皇上,你想起兵造反,至少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
还是第一次遭人讥讽,武阳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朵根,眼皮一闪逼视赵瑀。
“李诫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除非……”她脸上虽笑着,声音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不在乎你的命!”
张妲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硬生生地打了寒颤,“武阳,你疯了不成?李夫人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李夫人不愿意配合,我也不强求,没关系,只要让李诫知道她的妻儿在我手里就足够了!”
武阳立起身,吩咐殷芸洁道:“去门口候着,三哥应该快到了。”
赵瑀心下暗惊,张妲更是浑身激得一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你叫他回来的?你干嘛拉他趟这滩浑水!”
“三哥可是主角儿,没有他,这出戏可唱不起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皇嫂,若不是你生了一场病,我还发愁怎么把李夫人弄到寺庙里,你们姐妹情深,竟是便宜了我。今儿晚上人齐了,明天就把消息散出去,我估摸着,三天的功夫,李诫怎么也能到了。”
武阳仍旧是那副巧笑嫣然的样子,语气轻松,好像在说一件最为普通的事,“李诫若不听话,我就剁李夫人一根手指,再不听话,就是一条胳膊。呵,人身上零零散散那么多,一样一样割下去,我看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张妲不自觉上前一步,将赵瑀护在自己身后,苦口婆心劝道:“古来造反没几个能成事,王爷也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你这又是何必?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武阳摇头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我踏出宫门,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三嫂,我知道三哥不想当皇帝,但这事由不得他,为了我,为了母后,更为了他自己,他只能、必须是皇帝!——来人,请李夫人去厢房休息!”
张妲大惊失色,“不可,你用赵瑀逼李诫,就算李诫答应了,这也是根刺,以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带走。”
就这么一句话,赵瑀就听出来,这位公主打的是卸磨杀驴的主意!
她安抚似地看了张妲一眼,并未多做挣扎,从武阳身边经过的时候,她说:“公主,与其想着拿捏李诫,不如想想怎么说服齐王,您肯定知道,他最讨厌受人摆布……”
外面的风雪片刻不歇,积雪已没脚踝,赵瑀慢慢走到厢房,却见殷芸洁在里面好整以暇坐着,大有上位者之态。
赵瑀不由失笑,“齐王还没登基呢,你就摆上贵妃的架子。”
“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瑀妹妹,看在咱们打小的交情上,做姐姐的给你提个醒儿,公主是认真的,她真会活剐了你。趁着你相公还没到,你赶紧想想怎么说服他投靠公主。”
赵瑀闻言,表情十分严肃道:“那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如果公主帮我除掉一人,她说什么我都听。”
殷芸洁顿时来了精神,暗想自己又立下一功,“你说哪个人,姐姐帮你传话。”
赵瑀冲着她一抬下巴,“你啊!”
“我?!”
“不要那么惊讶,其实最盼着我倒霉的,不就是你吗?不然你也不会推我了。”
殷芸洁脸色立时变得雪白,随即涨得通红,似乎身上还颤了下,但马上收起怯色,说道:“你说错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其实在假山上推你的是张妲!”
赵瑀眼神霍地一闪,心里敞亮亮的,暗道果真让我猜对了!
殷芸洁以为她信了自己的话,面上一松,道:“她喜欢温钧竹,而你和温家定了亲,只有你死了残了,她才有机会达成心愿。当时我看得清楚,她站在你身后推了一把,我一直想和你说,可你俩感情那么好,怕说出来你不信,反而误会我挑拨离间。”
赵瑀哈哈笑起来,眼中透着几分揶揄,“你真是不打自招,我什么时候说假山的事了?我说的是刚才你推我那一把。”
“两年多了,我一直琢磨这事,晋王府的花宴中,没人与我有过节,但我模模糊糊记得,有人撞了我一下。”
“当时我身后只有两人,你和张妲。张妲三番四次撮合我和温钧竹,她没有理由害我。而你……”赵瑀叹了一声,“我从没怀疑过你,但方才你说漏了嘴,你早知道张妲喜欢温钧竹的对不对?所以你害了我,再嫁祸到张妲身上,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可惜,我被人救了,更可惜,没人追究此事,你的算盘全落空了。”
殷芸洁腾地站起来,面色铁青,嘴唇咬得发白,狠狠道:“最可惜的是,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现在就去禀告公主,你铁了心不与我们合作!”
她刚走到门前,砰一声,门被人从外撞开,好巧不巧砸在她鼻子上,顿时血流满脸,疼得她五官都扭曲了。
来人顾不得看殷芸洁,抓着赵瑀的胳膊就往外走,大叫道:“都给我让开,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本王!”
齐王?!
赵瑀又惊又喜,问道:“王爷,你是来救我的?”
齐王的脸色比暗夜还要黑,没好气道:“废话,不然李诫那小子还不和我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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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仍在继续,哨风凛冽,不绝于耳,山寺大殿前的空场上,一众兵勇将齐王赵瑀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武阳在侍从的簇拥下款步而来,冲着齐王咯咯一笑,“哥,你还真不管妹妹了呀。”
赵瑀看到齐王的背影颤了颤,好一会儿才听他说:“哥不会不管你和母后,什么时候也不会!”
“说谎!”武阳笑起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很是天真,说的话却并不单纯,“有赵瑀在手,李诫就会乖乖地听话,他麾下十万大军,定能助我们成事。可你偏要放赵瑀走,你只顾你和李诫的交情,陷母后和我于险境,哥啊,你就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三九严寒,齐王硬是急出一脑门子汗,“武阳,你这是谋反,谋反!哥求你了,快撤了你的兵。”
“这不叫谋反,这叫拨乱反正!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自古不变的道理,你是堂堂嫡子,父皇不立你,反而要立一个侍妾所出的庶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妹子,立谁,父皇自有定夺,轮不到你我置喙,趁着现在还未铸成大错,你把兵撤了,哥哥就是拼着爵位不要,也定会保你平安。”
武阳见他就是不答应,心中暗恼,发恨道:“你是个胆小鬼,懦夫!为图省心,对父皇唯唯诺诺,做二哥的应声虫,没有半点主见。你分明是嫡子,却还不如个庶子有胆魄。”
齐王再随性也是要面子的,不免有些气急,“你倒是有胆魄,诳我回京,是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吧?武阳,父皇待你我不薄,你这样做会伤透他老人家的心!听哥的话,悬崖勒马,父皇不会为难你的。”
武阳笑了,满是无奈,摇头道:“哥哥,和你真是说不清……我没有诳你,母后真的是被软禁了,我几乎被投进诏狱,父皇如此绝情,你竟然还幻想着他会放过我们?好,就算父皇不杀我们,秦王会吗?他继位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接下来就是我和母后!”
齐王立时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什么?母后真被软禁?到底出什么事了?”
武阳的眼中满是悲哀,“只因为母后说了几句立储之事,父皇就怒不可遏,连废后的话都说出来了……哥,天家无父子,你该清醒清醒了。”
赵瑀看到齐王的肩膀塌了下来,风雪中,他的背影飘摇无助,很明显,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冲击一时让他难以承受。
她略一思索,走上前,徐徐道:“公主,皇上为何如此绝情?您不妨说清楚,好让齐王殿下死心。比如说,秋狩时发生了什么,怎的皇上一回京,皇后就再也不露面了?”
武阳神情一滞,接着眼神微眯,下死眼盯着赵瑀,冷笑道:“李夫人知道得不少啊……”
赵瑀目光闪闪,悠悠道:“若我没猜错,公主想要秋狩时除掉秦王,可惜没有得逞,反而让人家抓住了把柄。回京后,皇后被软禁,你是四面楚歌,逼得你不得不起了谋反的心思,我说得可对?”
武阳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接话,只对齐王道:“哥,母后豁出命送我出宫,我们破釜沉舟,就是为了让你荣登大宝。哥,你可不要辜负母后的期望啊!”
没等齐王说话,赵瑀抢先道:“方才公主说皇上遇刺,莫非这刺客是皇后安排的?好制造混乱让你出宫,否则重重宫禁,岂能由刺客来去自如?”
几次三番被赵瑀戳破,武阳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气得浑身直抖,命令道:“你们还等什么,把她给我抓过来!”
赵瑀好像看破了她的心思,微一挑眉,轻轻笑道:“看,恼羞成怒了。”
齐王脸色灰败,不相信似地望着妹妹,讷讷说道:“她说的是真的?”
武阳紧紧抿着嘴,什么也没说,向后一挥手。
一阵脚步霍霍,刀锋映着雪光,闪着寒芒,杀气腾腾地逼近赵瑀。
齐王望着人群中间的妹妹,几乎是在哀求:“好妹妹,别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男人的世界有多可怕,你斗不过他们的。”
武阳唇边挂着讥讽的笑,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从不信自己比你们差!只要我握有足够的兵力,这京城,就是我说了算!”
蓦地一声尖叫,张妲握着一柄刀跌跌撞撞跑过来,“王爷,瑀儿,我来助你!”
齐王气得直跺脚,怒喝道:“不是让你走吗?又跑来添什么乱!”
张妲闭着眼睛胡乱砍了一阵,再睁眼一瞧,那些兵勇都闪开道,恰好把自己锁进了包围圈,当即脸一红,喃喃道:“我、我……”
赵瑀只觉好笑又好气,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生死与共,妲姐姐,你有心了。”
齐王瞪了张妲一眼,半是埋怨半是关心,“躲后边去,少给我找麻烦!”
凛冽的北风呼呼刮着,雪尘如烟,打着旋儿满地乱转,大殿和偏殿的屋顶上,厚厚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落。
齐王望了望屋顶,脸色一僵,急急对武阳道:“快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妹子,哥不会害你的,听话!”
武阳跟着也看了一眼屋顶,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冷哼道:“装神弄鬼,我留了一半的兵力在山下,谁也进不来,你们就死心吧。拿人!”
砰!一道火光划破黑暗的夜空,在武阳的脚下炸开一朵花。
火光四溅,烧到了武阳的裙角,吓得她腿脚酸软,几欲站立不住。旁边的侍从立即围做一团,将她护在中间。
殿宇的房顶上,不知何时出现无数条人影,白袍白帽,若不细看,简直要和积雪融为一体。
他们或手持鸟铳,或手持强弩,无一例外对准场内的人。
而放了一枪的那人,站在屋顶最高处,一腿蹬在屋脊上,双手握着鸟铳,白色的袍角被风吹起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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