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子和茶
“嗯,只要这人心中有了挂念,就不容易走极端。”景顺帝从书案下头翻出个小匣子,往李诫这边一推,“你的夫人也很厉害。”
李诫不明所以,打开匣子一看,登时脸上变了颜色,翻身跪倒,叩头道:“微臣有罪,不该隐瞒皇上。”
景顺帝把玩着那枚龙纹玉佩,毫不在意道:“起来,朕的器量没那么小,不至于因此怪罪你。”
李诫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起身赔笑道:“那个……先皇赏赐的时候,说逼不得已的时候用来保命,微臣想着大概一辈子也用不着,就……嘿嘿。”
“谁说用不着,这不就是发挥作用了?”景顺帝把玉佩递给李诫,“收着吧,老实说,朕刚看到心里确实不大舒服,但一想,先皇给你自有给你的道理,朕,这辈子最相信的就是先皇。”
提起老皇帝,李诫不由鼻子一酸,几乎坠下泪来,忙低头偷拭了。
景顺帝瞥见,目光也变得柔和几分,因笑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哦,你夫人,她可真能耐,居然请来了孔大儒!这位老先生巧舌如簧,不止说服了儒生翰林,还说动了世家子弟,硬是把京城的风向给扭过来了。”
“今儿早朝,朕本打算杀上一批,也准备好做个‘暴君’,哪知道老先生一通臭骂,那些朝臣们都不敢发声,朕的刀都举起来了,却落不下去。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大开杀戒,保全了朕的名声。”
李诫笑嘻嘻说:“皇上仁慈,是万民的福气,赶明儿把土地分给百姓,家家户户都得给您立长生牌。”
景顺帝摆摆手,“这是后话,先把蹦跶欢的世家处置了,还有那几个宗亲,一概夺爵,贬为庶民——叫他们吃吃老百姓的苦,这些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
随即君臣二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快到晌午,景顺帝笑道:“你回去拟出个章程来,报给内阁。朕还有个事想问问你……”
他犹豫了下,好像难以启齿一般问道:“孔大儒从不收弟子,你是怎么拜到他门下的?”
“这个啊,”李诫笑了,瞬间眼中波光流转,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炫耀说道,“微臣是沾了媳妇儿的光!她续写的残谱,让孔太太大为赞叹,一来二去,两家关系越来越近。孔先生见微臣聪明伶俐,是个可塑之才,索性就收为弟子!”
景顺帝愕然,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小子命可真好!先皇曾几次请他给我们……啧,滚吧你!”
不知不觉,景顺帝竟用了和先帝一样的口吻。
李诫握着玉佩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重重给皇上磕了头,转身退下。
痞子相公 141完结章
141完结章
和风吹过长街,道旁盛开着一簇簇迎春花,成群成片,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然生光,那浓郁的金色几乎要流淌到街面上。
李诫漫步其中,脚下是华光灿烂的大道,脸上是飞扬幸福的笑容。
巷子口,李实和阿远早早候着了,看见他来,齐齐欢呼一声。
李实小豹子一样扑到李诫怀里,爹爹爹爹叫个不停。
李诫顺手把他扛在肩膀上,掐掐他的小胖屁股,“想爹爹没?”
李实笑得差点从他肩膀上滚下来。
阿远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只是笑,不说话。
李诫向他伸出手。
阿远小心翼翼将手放在李诫的掌心中,开心地笑了。
家里的笑声已是连成一片,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周氏豪气十足,指挥着乔兰等人一筐筐的往院子里撒铜板,高声道:“再拿银子换铜钱去,往街面上撒,今儿无论是谁,只要从我李家门前过,统统有赏!”
李诫站在门口笑道:“光撒钱不行,还得说点吉祥话,嗯……景顺盛世,天下太平,娘,你叫人去外头喊去吧。”
周氏从他肩膀上接过孙子,一把揪过他,狠狠拍了几巴掌,又是笑,又是抹眼泪,“臭小子,可吓死老娘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凶多吉少,都打算卖了府宅,送儿媳妇孙子回老家了。”
李诫呵呵笑了几声,“您真是我亲娘。”
周氏一翻白眼,“你少来,为了你这不省心的,老娘都准备豁出去告御状!得亏儿媳妇劝住了。”
李诫不由四处望望。
“别找啦,她在小厨房,你先回房换身衣服……诶,怎么不听完就跑了呢,真是心急!”说罢,周氏禁不住笑起来,暗自窃喜——明年准能再抱个孙子!
院中新绿的梧桐轻摇着枝叶,哗啦啦地响。
窗子开着,隐约能见到赵瑀的身影。
似乎是怕惊扰了她,李诫放轻脚步,悄悄走进屋子。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斜下来,满室辉光。
日影里,一个温婉的女子坐在窗边,周身都笼罩在光晕中,微低着头,嘴角啜着浅浅的笑。
“瑀儿。”
赵瑀抬头看过来,明洁的眼中波光晶莹,迸发出无法言喻的喜悦,“你回来啦!”
李诫揽过她,“害你担心了。”
赵瑀抿嘴一笑,指指桌上,“饿了没?我做了鱼,午饭咱们自己吃,晚上再和娘一起吃团圆饭。”
“鱼……啊,”李诫笑笑,将她打横抱起来,“我的确很饿很饿,迫不及待想吃‘瑀’。”
正是三月底,国孝已过。
赵瑀轻轻捶了他一下,“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呢……这次不会再出事了吧?”
李诫蹬掉靴子,“出事的是别人。”
他轻轻抚着赵瑀的脸庞,柔声说:“瑀儿,我要叫满京城的人都艳羡你敬畏你!”
李诫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主儿,翌日上朝,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本奏折,针砭时弊,细数种种祸国殃民的罪行,矛头直指权贵世家。
除两位阁老表示需大力整治外,附议者并不多,只有七八人而已,但反对者一个没有。
许多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景顺帝冷眼看着,并未立时发作,只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严加调查。
当然,调查的范围,三司心照不宣。
过了清明节,李诫奏折指出的罪名,陆陆续续都被查实。
景顺帝直接一道旨意,砍了十三个人,抄了二十七家。
其中既有朝臣,也有宗亲,还有颇有名望的世家。
雷霆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兼并土地、豢养私兵、逼死佃户、隐瞒私产……随随便便罪名就一抓一大把,叫他们连喊冤都喊不出来。
打掉出头鸟,剩下的世家大族一下子老实不少。
而且砍头的时候,景顺帝特地“请”一些人去菜市口观刑。
嘴上叫嚣是一回事,看到人头落地,见见满地鲜血,又是一回事。
据说这些人吓得差点尿裤子,回了家,几乎个个都生了场大病。
景顺帝的铁腕,稳固了帝位,同时也将李诫的威仪提高了一层。
两任皇帝都对他信任有加,说来也怪,他弹劾谁,一弹一个准儿!前有温首辅,后有世家大族……想想都可怕。
京城的大小官员看他的眼神愈发的敬畏。
赵瑀在众位太太眼中也愈发不可冒犯,别说一干命妇,哪怕皇后见了赵瑀,也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一句重话。
以前关于赵瑀的闲话,什么逼死祖母不认父亲,什么与温家的亲事纠葛,再无人敢提一个字。
而温家,彻底从京城消失了。
抄家的二十七户,温家首当其冲,不过景顺帝看在温老头三朝元老的面子上,格外开恩,没砍温钧竹的头。
但他下了一道让温钧竹比死还难受的旨意:自温钧竹起,温家五代子孙,不得科考,不得为官为吏。
他彻底摧毁了温家东山再起的可能。
病恹恹的温老头一听这旨意,不等抄家的官兵把他从炕上拖下来,直接一蹬腿咽了气。
温家人被轰出门,只着单衣,身无分文。
温钧竹僵立在大街上,看着身边的母亲,不知何去何从。
迎面过来一辆马车,他呆愣愣忘了躲,被撞了个倒仰。
温老娘吓得不轻,忙把他扶起来。
马车夫气急,“你眼瞎了?耳朵聋了?老远就喊躲开躲开……看你跟乞丐似的,难道是讹钱的?”
温钧竹鼓着眼睛刚要说话,忽见车帘一挑,一个圆胖脸的丫鬟道:“老钱,夫人说了,不要骂人,人家如果受伤了,就送医馆,如果没有,就打发他点钱。……诶,这是温家的人?钱叔,这一家子坏极了,光想害咱家老爷!”
马车夫一听扬起鞭子,狠命啐了一口,“你个败家玩意儿的阴险小人,活该成乞丐,快滚!老钱的鞭子可不长眼!”
温钧竹几乎要崩溃,马车里坐着的,是赵瑀!
他猛地挣脱母亲的搀扶,撒腿就跑。
温老娘急急喊他:“钧竹,你去哪里,不要母亲了吗?”
车里的赵瑀皱皱眉头,伸手挑开窗帘子。
温老娘自是认得她,“呃”地怪叫一声,忽狂笑起来,紧接着哭号不已,瘫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状若疯狂。
马车夫纳闷道:“这一家子怕不都是疯子吧。”
赵瑀无意管温家的闲事,“快走吧,赶紧去赵家接人。”
六月赵玫出门子,眼看还有半个月,赵玫不满意王氏准备的头面,两人便约好了一起去银楼打首饰。
就她那个脾气,只怕晚到一会儿,都要抱怨几句,“姐姐做了国公夫人,就瞧不起人了。”
都要嫁人了,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不知曹无离能不能架得住她。
赵瑀摇头笑了下,国公啊……也确实来得有意思。
皇上似是要表明清丈土地的决心,抄家问斩的旨意下发之后,不到半个月,就赏了李诫镇国公的爵位。
世袭罔替,可谓风光无极。
如果说前一道圣旨是震慑作用,那么后一道圣旨,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李诫私底下和她说,“皇上这是要绝对的君权,他的能力品性自然没话说,就算专断点也没什么。但我担心……以后的继任者是否有他这样的能力。”
赵瑀当时笑话他,“新君刚继位,连皇子都没有,你少杞人忧天了。”
马车一顿,赵瑀回过神来,赵家到了。
她忙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抛在脑后,接上赵玫,高高兴兴去了银楼。
赵玫就问姐姐,“你打个什么样子的簪子?”
这个倒是提前想好的,赵瑀拿出花样子,是一朵梧桐花。
赵玫打趣道:“你院子里是梧桐花,打的簪子也要梧桐花,莫非这是你和姐夫的定情物?”
赵瑀斜睨她一眼,“你不确定我的定情物,我却知道你的定情物——是一杆鸟铳!”
赵玫当即羞成大红脸,略带几分薄恼,“你们见面都是漂漂亮亮的……那个曹无离,第一次见面就搞得我那么狼狈,真是讨厌!”
口中说讨厌,她的眼里却露出笑意,赵瑀见了,便真正的放下心。
十天后,发簪做好了,通体紫玉雕琢而成,晶莹润泽,那梧桐花鲜灵得就跟刚摘下来一样。
赵瑀很满意,立时戴上了。
回到家,李诫正在院子里摆弄秋千架。
秋千垂在梧桐树下,长绳上缠绕着花藤,当中是轻巧的藤椅。
梧桐花开得正好,满院清幽。
李诫一眼就看到她的新簪子,眼睛笑得弯弯的,“我的瑀儿真好看。”
赵瑀坐在秋千上,小脚轻轻点着地,前后悠悠摇着,看他的眼神温柔缱绻,“我的相公才是顶顶好看的。”
“如果当初没遇到你,我会是怎样,也许早化为一具枯骨。如果没有嫁给你……”赵瑀轻轻啄了下他的唇,“青灯古佛,形容枯槁,活死人罢了。”
李诫拉住秋千,一瞬不瞬看着她,“我也无法想象,没遇到你,没娶你,我会是个什么样子……大概就是只知道办差的木头人,不懂什么是喜欢,也永远不会成家,终身孤零零的。”
“瑀儿,我这辈子最走运的事,就是从假山下经过,抱住了你,并且再没有撒手。”
他飞身摘下一朵梧桐花,口中咬着,凑近赵瑀的唇,笑嘻嘻的,“送你一枝花,要吗?”
赵瑀笑了,“与君相逢,何其有幸!”
阳光下,地上的两个人影,逐渐贴在一起。
痞子相公 142番外之齐王(一)
142番外之齐王(一)
春天到了,齐王府的桃花开了,七八亩的桃林,花儿连成了片,随风起起伏伏,看上去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红云。
齐王整日整日待在桃林,一面赏花,一面吃酒,有些醉生梦死的感觉。
这是他离宫建府第一年,少了皇上皇后的管束,他如乍出笼子的金丝雀,很是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了一阵子。
但最近,他快活不起来了。
无他,皇后要给他选妃。
哪个要成亲!一想后院要多个陌生女人,这个女人还会带来一大群丫鬟婆子……而且母后的意思还要选侧妃,这个侧妃又领着一群丫鬟婆子……
嫡庶争斗,下人纠纷,外来势力和原生势力的对抗……
齐王脑中瞬间浮现无数个话本子,后院鸡飞狗跳的日子指日可待,他就要和逍遥自在的单身日子挥手作别。
思及至此,他唉声叹气,翘着二郎腿躺在树下,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
武阳公主迤逦而来,见状笑道:“三哥,别人成亲都欢天喜地,怎的你好像上刑场似的?”
齐王鼻子哼哼了几声,“我不想成亲,成亲有什么好?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喜欢吃酒就吃酒,喜欢唱戏就唱戏,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催起……唉,成亲,这辈子就上套啦!”
“快打住,叫母后知道又要骂你。她费尽心思给你挑选亲事,你千万别辜负她的心。”
“当初说好了让我自己挑媳妇儿,可你看,到头来还是母后说了算!要是给我选个脾气大的可怎么办?”
武阳一笑,含着几分不以为然,“三哥,只要做了天家的媳妇儿,脾气再大都得收敛起来……你坐好,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齐王漫不经心哦了一声,起身歪歪斜斜靠坐着树干。
“听说你想跟秦王去曹州赈灾?”
“是,请愿折子一早递上去,估计父皇快批下来了。”
“……三哥,去曹州赈灾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听母后的,在京城调度钱粮不更好?”
“我可不愿在京城待着了!”齐王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看看大哥,自从当上太子,整天提防这个,戒备那个,看我的眼神跟看贼差不多!”
“也不知他怎么回事,竟和建平姑妈越走越近,反而疏远咱们。”想到大哥,武阳也颇为无奈,“父皇一向不大看得上大哥,近来更是频频斥责,好几次当着大臣的面,把他骂的是狗血淋头……我看他这太子,当得也不安稳。”
齐王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灿烂如霞的桃花,喃喃道:“六如居士说的好,但愿老死花酒间……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得闲啊,真想任事不管,撒手一走了之。”
武阳眼神霍地闪了下,继而状若无心般说道:“既然你执意去曹州,那身边必须有个信得过的人,我回去和母后商量商量,暗中选派个人。”
齐王以为她说的是暗卫,便没当回事,直到临行前才知道,这个人竟是温钧竹!
他看不上这人,满心不乐意,然还没来得及发火,猛然醒过味儿来——母后和妹妹和温家有来往!
他顿时惊出一身汗来,父皇虽然宽容,但也绝容不下后宫插手前朝,这俩人明知故犯,到底要干什么?
武阳对此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未雨绸缪罢了,三哥,温家百年世家,就算你做个撒手王爷,多个助力也不是件坏事。哪怕为了让母后和我放心,你也得听这一回。”
齐王瞠目望着妹妹,半晌没说话。
最终他选择听从皇后的安排,盛夏,他和温钧竹一道去了曹州。
他留了个小心眼,并未如皇后所愿与温钧竹交好,而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想让父皇认为自己有争储的意向。
但该来的总会来。
当李诫告诉他,母后已给他定下张家大小姐的时候,他的心,就和外面晦暗的天空一样,阴沉沉不见天日。
张家和温家素来亲厚,娶张家小姐,等同于和温家联盟。
温首辅势力庞大,大哥本就防备自己,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母后到底要干什么?
猛地想到二哥在曹州遇刺的经历,他莫名就出了一身冷汗。
饶是一向不关心朝政的他,也隐约察觉到,太子与此事有关。
同时,他猜测出母后的用意:太子位子不稳,以防万一,提前给自己铺路。
但是当皇帝一点儿也不好玩,老天雨下多了,他愁,老天不下雨,他还愁!边关有战乱,睡不着觉,无法驾驭朝臣,他睡不着觉,老百姓闹饥荒,他愁得头发都得白几根!
不能任性,不能骄纵,不能奢侈,要什么喜怒不形于色,要让臣下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太难了,怎比做个富贵散人的好?
这门亲事不能应,应了,他逍遥王爷的美梦就破碎啦!
所以他干脆利索答应和张妲见面。
他还信誓旦旦和李诫说道:“本王龙章凤姿,龙骧虎步,就算张家小姐一见倾心,哭着喊着要嫁本王,本王也绝不会心软!”
李诫苦笑不得,“三爷,人家是来求你拒绝亲事的,不是要嫁给你的。”
听得此话,齐王面皮一僵,顿时有些泄气,“本王就那么不招人待见?虽说我也不赞成这门亲事,但我拒绝别人,和别人拒绝我……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翌日,他如约来到潘府后园子的暖亭。
乍见张妲,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独自一人从京城跑到兖州找他,齐王本以为此人定是英姿飒爽、泼辣爽利,不料却是悲悲戚戚,凄苦惨淡。
而且,他觉得张妲有点眼熟,不由自主寻思在哪里见过她,至于她说了什么,倒没太在意。
“王爷……”见他目光游离,明显心不在焉,张妲不禁愈加紧张,生怕这位爷怪罪张家,忙不迭说,“我最近才发现自己身患隐疾,家里并不知情,并不是有意隐瞒。”
齐王了然一笑,丝毫不在意,“算啦算啦,不必找什么借口,你不喜这门亲事,巧了,我也不愿意!你那些隐疾还是少说为妙,小心真嫁不出去——我想办法搅黄了亲事,就说本王觉得你太丑,除非做小,否则绝不让你进王府的门儿。”
张妲听他说自己丑,已然暗生不悦,再听什么做小的话,登时着恼了,“谁是做小的?你是亲王也不能胡说八道!”
“那不就是个由头吗?张家怎么可能让嫡长女做妾……”齐王忽晃了下神,张着嘴,哑然盯着张妲看了又看,猛一拍椅子扶手,恍然大悟道,“喔,原来是你!那个那个……胆敢当面啐本王的凶悍女人!”
张妲不明所以望着他,慢慢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也想起来这位是谁了。
齐王哈哈大笑,“当初在李诫门口撞到你,现在李诫又把你领到我跟前,咱俩当真有缘……啊,呸,没缘,你这等女人我是不敢娶的。张大小姐,这事我来办,放心,咱俩肯定成不了亲。”
张妲觉得他的话不大好听,但好歹心愿达成,自然不能再说别的。
就在此时,暖亭的门响了。
是赵瑀,她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和李诫把他们引开,等外头没人了你们再出来……别一起,分先后。”
齐王一乐,“我怎么觉得跟捉奸似的。”他本还想打趣两句,但见张妲脸色苍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就将顽笑话吞了回去。
赵瑀悄然离去,暖亭中只剩他二人。
一个满怀心事,独坐窗前落泪,一个百无聊赖,枯坐椅中发呆。
亭内寂静得令齐王倍感尴尬,不由暗自庆幸,还好不用娶她,不然整日对坐无语,他也惟有泪千行了。
小半个时辰过后,外头渐渐没了动静。
张妲推窗向外看看,确定没人后,回身屈膝行礼,低着头说:“王爷的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也不说为牛做马来世报答的话,只愿王爷能寻得真正命定之人。”
“等等!”齐王叫住她,迈着四方步踱到她面前。
张妲茫然看着他。
齐王哼了两声,伸手在她眉心弹了一记。
张妲吃痛,捂着脑门瞪他,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干什么?”
“呦呵,终于有点生气儿啦?”齐王扯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十五六的姑娘,就该精精神神的,瞧你要死不活的样儿!怎么说也是和本王议亲的人,不能给本王丢份儿,以后该笑笑,该玩玩,见了好小伙,赶紧下手抢。”
张妲禁不住笑起来,随即鼻子一酸,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她含泪笑了下,抹着眼泪出了亭子。
室内空留齐王一人,静默中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人家嫌弃了!
做好事的满足感顷刻消散,一时间他是索然无味,不经意瞥见窗边长椅上有一方丝帕。
准是张妲落下的。
鬼使神差,他抓起丝帕推门而出,可事情怎么就那么寸,回廊下站着温钧竹、李诫,还有李诫他媳妇儿……人也太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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