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子和茶
他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是如何保全张妲,让他颇有几分头疼。
如果大家识相装眼瞎,倒不失一个办法。
就是那个傻姑娘别说漏嘴。
然等他看清张妲望向温钧竹的眼神,凄苦、悲恸,那是心碎的绝望。
齐王霎时明白了张妲拒绝亲事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
一股怒气冲天而起,好个温家,将爱慕温钧竹的人送到自己身边,安的什么心?
若他真的登基,前朝后宫都是温家的人把持,这不就是要他做个傀儡皇帝!
此刻,齐王已将温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这门亲事,是万万不能成的!
痞子相公 143番外之齐王(二)
143番外之齐王(二)
从兖州一回京,齐王立马进宫,对着皇后是又撒娇又耍横,非要退亲不可。
皇后正为太子的事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安抚这个小儿子,板起面孔教训道:“婚姻大事,必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任你胡闹?废话少说,你老老实实给我回府待着去!”
齐王满腹委屈不忿离开了凤仪宫,心想母后不管,我找父皇。
刚走到太阙宫大殿门口,迎头就被袁福儿拦下了。
“三爷,皇上正和太子谈心,吩咐谁人都不见。”袁福儿笑眯眯道,“不过三爷如果有要紧的事儿,老奴拼着挨打也要进去通禀一声。”
自己不想成亲,这算不算要紧事儿?
齐王琢磨半天,试探问道:“父皇近来心情如何?”
袁福儿面上的笑容没了,长长叹了一口气,“皇上昨儿个还念叨,家和万事兴,可兄弟俩总打架,这家怎么和得起来……”
齐王心里咯噔一响,直觉大哥二哥定是又起纷争,想必父皇母后都在为这事烦心,如此一来,倒不好提自己的亲事。
无法,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
思来想去,他索性一拍大腿——求人不如求己,老子自己个儿动手!
主意既定,他便开始一门心思地作天作地。
他想得很好,作到张家看不过去,作到满京城都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作到名声恶臭,到时这门亲事自然就黄了!
但老天爷就是和他过不去。
下赌场,豪气万千买定刚要离手,就被大管家连哄带求抬了出来;逛花楼,脚还没迈过门槛,就被侍卫架了出来;做恶霸,本想踢翻路边摊子,结果小姑娘唱了一曲莲花落,他就感动得眼泪汪汪,大把往外掏银子,反而博了个良善的名声。
齐王气得直咬牙,狠狠心,捧戏子,嘿嘿,龙阳之好,看谁还敢把女儿嫁给我!
但锣鼓点子刚敲响,凳子还没坐热呢,武阳就笑嘻嘻过来了,“呦,三哥,好巧!”
巧个屁!齐王忍不住腹谤一句,纳闷道:“我王府是不是四处漏风,为何我去哪里你们都知道?”
武阳笑而不答,只说:“要变天了。”
齐王抻着脖子看一眼窗外,彤云密布,苍穹暗沉,凛冽的西北风裂帛般地吼叫,看样子似是要下雪。
他缩回脑袋,满不在乎道:“有宝马香车在,管他狂风还是暴雪,能耐我何?”
结果第二天还没从被窝里爬起来,暴风雪就砸了他一脸懵。
父皇废了大哥的太子之位!
虽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齐王还是觉得那么不真实。
这也就意味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极有可能被推出去,争夺储君之位。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看到奏折就头疼,一提政事就牙疼,上朝就浑身疼,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
齐王抱着脑袋哀嚎一嗓子,不行,趁还未明议立储,他须得打消母后的念头。
他即刻进宫给皇后请安。
但见了病恹恹的母后,满目含泪的妹妹,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武阳哭道:“母后在太阙宫生生跪了一夜,才保下大哥天家子嗣的身份……父皇简直魔怔了,一句‘冒犯天颜’就废了大哥,还把母后扔在殿门口不闻不问,那么多宫人都看着了,母后颜面扫地,往后还怎么管理后宫?”
齐王万想不到母后竟受到折辱,一时又气又恼,“轰”的一声,浑身血液倒涌,脸顿时涨得通红。
皇后拉着他的手,目光里满是期盼和疼爱,“儿啊,你大哥不成了,娘只能保他到这一步。好在还有你,听话、孝顺……只要娘还在,就算拼了命,也绝不叫人欺你。”
齐王望着一夜之间老了不少的母后,心疼得几欲落泪,强忍着泪意笑道:“看您说的,儿臣堂堂天潢贵胄,龙子凤孙,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儿轮得到别人欺负我?”
武阳缓缓摇摇头,黯然道:“你太天真了,受人管制,就必会受人欺辱。”
齐王目光陡地一闪,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垂下眼眸,低声劝慰母后,“儿臣大小也是个亲王,父皇又一向疼爱我,您担忧的事情绝不会发生。便是您,儿臣也敢打包票,父皇是重情重义之人,一定会善待您的。”
皇后苦笑一声,慈爱地抚着他的头,转而提起婚事,“正妃定张家大小姐,侧妃是殷家小姐,两个姑娘我都相看过,品貌一等一的好,等我身体好些,就下一道懿旨,婚期定明年八月吧。早些过门,王府里也好有人帮衬你。”
还是没逃过去么……齐王暗叹一声,犹豫许久,迟疑问道:“父皇可同意?”
皇后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他给秦王选正妃,也没问我同意不同意!”
武阳解释道:“父皇突然给二哥定了镇北侯嫡长女,今儿一早旨意就发下去了,你在宫外住着,应是还没听到消息。”
镇北侯,世代镇守大西北,手握重兵,实力不容小觑。
齐王嘴巴张了张,忽颓然丧气,无力地点点头,“听凭母后安排。”
出了凤仪宫,他抬头看看天时,好大的雪啊,成团成块,纷纷扬扬撒下来,什么红的黄的黑的,全都被掩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下,一片素白。
他心里一阵空明,又一阵迷茫,兀自站在雪地里发呆,直到冻得两脚没了知觉,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远去。
这个冬天,齐王觉得分外的冷,他无比盼望春天的到来,盼着桃花盛开的日子。
至少,还能在桃林中大醉一场。
然未等桃花完全盛开,又是一道霹雳——他那倒霉的大哥,犯了“谋逆”之罪,贬为庶人,永囚禁于西山。
齐王连叹气也叹不出来了。
过了清明,按母后的吩咐,他要提前和岳父大人联络下感情。
这就要去张府?齐王扶额,愁眉苦脸地发牢骚,“答应了那丫头搅黄亲事,却是食言了……哎呀,好没脸去见她。”
牢骚归牢骚,到了日子,在母后身边嬷嬷的“护送”下,他不得不登上张家的大门。
场面自是十分热闹,张家几乎所有人都恭候他的大驾,除了张妲。
张老爷推说女儿生了风寒,不方便拜见王爷。
齐王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忍不住想,那人脾气又臭又拧巴,可别钻了牛角尖,生生把自己熬死。
所以他寻了个空档,在侍卫的帮助下,顺利爬了人家姑娘的墙头。
好一树紫藤罗!
映着阳光,灿然生光,给人一种紫气升腾的感觉。
张妲站在树前,一身月白袄裙,浅紫与淡蓝,出奇的养眼。
齐王觉得,眼前的姑娘似乎收敛了浑身的尖刺,少了毛毛躁躁,多了份淡然沉静,好像长大不少。
莫非她终于被自己的风采迷倒,准备嫁给自己……
齐王揉揉鼻子:可是本王还是有点儿不愿意怎么办?
张妲没有察觉有旁人在,指挥着丫鬟们从地里刨出几坛子酒。
“小姐,今儿齐王殿下来,您当真不去看看?听说齐王殿下长得可好看了。”
齐王一乐,小丫头有眼光,本王大大有赏!
张妲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他不想见到我。”
齐王一怔,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又听张妲说,“把这几坛子酒倒花园池子里。”
小丫鬟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小姐,这可是您辛辛苦苦酿的桃花酒!再说您不是要送给温公子的吗?”
张妲自失一笑,“原本是给他和瑀妹妹成亲的贺礼……物是人非,我这酒还送什么送。”
小丫鬟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酒,喃喃道:“温公子又不是不娶亲了,到时再送也行啊。哪怕您自己留着喝也好,倒了,太可惜了。”
“我的话不管用了吗?”张妲皱起了眉头,喝道,“以后不准再提温家人一个字!”
小丫鬟吓得一激灵,忙低头垂目,和另几个丫鬟抱起酒坛子,吭哧吭哧往外走。
齐王示意侍卫跟过去。
院子里很静,张妲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明洁的眼睛毫无神采,只是无声地流泪。
齐王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人还是不乐意啊,本王就比不过一个小小的温钧竹?
春风拂过,那一片紫藤萝飒飒地响,惊醒了张妲。
她回身望过去,盯着紫藤萝出神,忽笑了,抹掉眼泪,自言自语道:“卑微的藤蔓都如此有生机,我又为什么辜负这大好的春光?齐王人长得不错,品性也不坏,嫁给他我也不亏,亲王妃……也颇能唬人呢!”
呦呵,这丫头果然对我芳心暗许!齐王得意地笑了,我就说无人能抵挡得住本王的魅力。
回府后,他躺在桃花下,喝着从小丫鬟手中救下来的酒,赞叹不已,“清冽甘醇,这丫头酿得一手好酒,不错不错,往后我有酒喝了……”
轻风带来淡淡的花香,齐王的心里,也悄悄开了花。
四月过后就是五月,端午一过,就是灿烂的夏季。
李诫的一封奏折,掀起弹劾温首辅的大潮。
看势头不对,皇后延缓了齐王的婚期。
齐王觉得这样不好,有心理论两句,但看到母后新添的白发,他又一次沉默了。
中秋节过后,温首辅致仕,温家似乎岌岌可危。
皇后立即想和张家退亲,但这次齐王死活不答应,武阳也说对齐王的名声有损。
思虑再三,皇后没退亲,但也没提婚期定在何时,看样子是要拖着张家。
只怕拖来拖去,不是张家主动退婚,就是张妲“出家”,或莫名其妙地“病逝”。
齐王不放心,又不方便去张家探望,正一筹莫展之时,张家派人退庚帖,说准备送张妲去庵堂。
他登时就急了,好好的姑娘出什么家,这不是逼人去死吗!
问清张妲的去向,他提脚就赶往银楼。
因着急,齐王没细想,为什么张家找他退庚帖,而不是进宫求见皇后……
到了银楼,张妲一头跌进他怀里,他猛然间就明白了。
他瞧得分明,张妲身后的丫鬟,故意踩住了她的裙角。
但那又如何?
张妲踏空楼梯,倒下去之前,拼命往上推了齐王一把。
齐王却反过来抱紧了她,护着她的头,框框当当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想,这丫头也不是全没良心,要不,自己委屈一下下得了!
痞子相公 144番外之齐王(三)
144番外之齐王(三)
十月的风,没有炎夏的熏风那般灼人,带着深秋特有的寒意,吹过齐王府的后宅,将满院的浓绿染成金黄和灿红。
这是齐王成亲的第一个月。
在他的坚持下,皇后最终让步,履行了和张家的婚约。
张妲进门后,对他淡淡的,肯定说不上喜欢,但心情好时,也会陪他小酌一番。
齐王就纳闷了,她不是说嫁我也挺好的吗?现在若即若离的,什么意思啊……
冬月里侧妃殷芸洁一顶小轿抬进门,当晚,齐王站在殷芸洁房门前很久,终是没有迈进去。
他想的很简单,嫡子未出,绝对不能先有庶子,虽说有避子汤,但那玩意儿太伤女孩子身子,还是他克制点比较省事。
殊不知,第二日张妲居然罕见地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
那笑容明媚、灿烂,好像一汪春水被和风吹起了阵阵涟漪,瞬间生动无比。
齐王讶然半晌,忽明白了——没在殷氏院子里过夜,张妲这是高兴。
他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蛮在乎本王的嘛!
于是乎,他的身影便常常出现在张妲的院子里,说起来二人也有不少相同之处,例如不爱四书五经,讨厌勾心斗角,最怕麻烦,喜欢听戏唱曲儿,骑术也都很好。
齐王本以为他们会越来越亲密,然大半个月过去,张妲又恢复成那副冷淡漠然的样子。
饶是齐王脾气再软和,也有几分不悦。毕竟是亲王,从小宠到大,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何曾用得着献媚别人?
直到他无意中看到张妲骂人。
张妲站在院门口,气得浑身直颤,对一个老婆子戳指痛骂:“看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我叫你一声妈妈,你就蹬鼻子上脸敢责令我?好大的胆子!”
那婆子似是挨了一巴掌,捂着脸道:“又不是老奴擅自做主,这是老爷太太吩咐的,再说他们想知晓王府的情况,也是怕您受委屈。您不愿意,大可回张家说去,犯不着拿老奴作筏子……”
张妲冷笑道:“这是齐王府,不是张家,你既然对旧主念念不忘,那我成全你,现在你就从王府滚出去,滚回张家!”
婆子急了,连旧日的称呼都叫了出来,“大小姐,您不能飞上高枝儿就忘了本,若是没娘家帮衬,您根本在王府立不住脚。”
张妲面色肃然,目含不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想拿我当探子使,哼,你们打错了如意算盘,休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任何王爷的消息。滚!”
齐王再次明白了,原来张妲刻意疏远他,是不想为人利用。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她的心里,自己比张家更重要?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张妲开诚布公谈谈,然还没等寻到合适时机,母后那里就生了麻烦。
宫里传出流言,秦王生母之死与皇后有关,且愈演愈烈,说得有鼻子有眼,简直令人不能不信。
皇后焦头烂额,四处扑火,非但没有压下流言,禁宫内外反而渐渐有了废后的呼声。
好在皇上及时出手,杖毙数个嫔妃宫人,并一连半个月都歇在凤仪宫,这股风潮才彻底消散。
看似一切恢复如初,但此时京城的局势就像刚结冰的什刹海,表面上平滑如镜,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皇上日日把秦王带在身边,不仅手把手教他处理朝政,并特别在太阙宫给他留了一处住所,俨然是当做储君来培养。
齐王丝毫不觉难受,反而有点松口气的感觉,心道既然父皇已表现出属意谁,那母后应该会放弃……吧?
他打算进宫劝劝母后,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谁当皇帝她都是稳稳的太后,何必争个头破血流呢!
他以为母后会愤怒、会伤心、会迫于无奈妥协,不料看到的是异常平静的母后,她说:“我不会就此认输的,他既然无情,不把正妻嫡子放在眼里,就休怪我无义!”
齐王脸上的笑僵住了。
武阳也在,看着她哥不住地冷笑,“三哥,看你满脸的喜庆样儿,你如意做个逍遥王爷,我却要去做和亲公主……”
齐王愣了下,好半晌才说:“那……父皇不是没答应吗,重重打了那个小官二十杖,没抬到家就死了。”
“不过是二哥试探父皇的底线而已。”武阳冷笑道,“他一心认定是母后害了他生母,你看着吧,等他登基,还不定怎么折磨我们。”
皇后紧紧握着齐王的手,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你听着,天家无父子,更谈不上兄弟情,既然生在帝王家,就没法避免夺嫡。我身为一国之母,这万里江山花花世界,必须是我儿子的!知道你爱玩,等你登基,大权在握,你爱怎么玩怎么玩,在此之前,你须得提足了精神拼一拼!”
“求人不如求己,与其仰人鼻息,不如自己做主。若是哥哥不在乎我和母后的安危荣辱,就尽管独自快活去吧。”武阳公主冷冰冰抛下一句话,扭脸再不看齐王一眼。
皇后叹了一声,“你妹妹说得很对,你回去好好想想。”
齐王一肚皮心思赶回王府,一头扎在张妲炕上不起来,有气无力道:“都来逼我,亲娘亲妹子都不明白我……夫人,把你酿的桃花酒给我来两坛子。”
张妲愣愣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会酿酒?”
坏了,说漏嘴了!齐王掩饰般笑笑,“听说的,成亲前不都打听打听对方情况嘛!”
张妲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今年没酿,等来年再喝吧。王爷,你当真对那位子没念想?”
齐王摇摇头,又点点头,末了叹口气,闭上眼幽幽道:“也许她们说的对,我似乎过于自私了……可当了皇上,就真的高枕无忧?”
烛光昏黄,光影里,齐王的脸庞朦朦胧胧,显得十分温馨柔和,只眉间一道竖纹,增添了些许愁容。
张妲看着他,想到二人都是身不由已,同病相怜之下,不由得心也柔软起来,安慰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谁当皇帝还是要听父皇的,母后大概是一时不忿,等过段时日就好了。”
齐王笑笑,没有说话。
很快到了年节,大年夜的家宴上,不知是不是齐王的错觉,秦王看母后的眼神,透着冷意,看自己的眼神,是戒备。
他终于察觉,二哥和母后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且他与二哥,不知不觉也开始有了隔阂。
那么父皇会维护谁呢?
这个疑问在四月间得到了回答——皇上派他去山东镇压民乱,即刻启程。
齐王一路阴沉着脸回了王府,连饭也没心情吃,抱着一坛子酒躺在桃林中,恨不得立时喝个伶仃大醉。
四月的风还是有些力道的,漫天花雨中,他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影走近,“夫人?”
张妲胳膊上挎着竹篮,轻轻摇摇他,“起来,帮我摘花。”
齐王不明所以。
“没有桃花,怎么酿酒?”张妲指着枝头道,“要高枝儿上半开不开的花儿,王爷,麻烦您了。”
齐王揉揉酸涩的眼,默不作声起身,爬到树上胡乱揪了一阵,用衣襟兜住,呼啦啦都倒在张妲的篮子里。
张妲看着不成形的桃花,暗道自己莽撞了,语气不由客气几分,劝道:“玉酿春不比桃花酒,太烈,喝多了伤身。而且父皇让你明天就动身,若你醉得不像样,耽误行程,恐怕他老人家又要生气。”
不提皇上还好,一提皇上,齐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斜睨张妲一眼,冷言冷语道:“你怕我不怕!他生气我求之不得,最好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咱们各自干净!”
他一反常态砸下重话,张妲眼角立时红了,泪珠在眼眶中直打转,却倔强地没流下来。
齐王见她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知怎的更恼火,“我还没叫屈呢,你们一个个的倒先委屈上了。得嘞,您的桃花酒我也不敢喝,还是给您温表哥留着吧!”
心底的秘密乍然被他说破,就好似当众被扒光了衣服,张妲只觉遮无可遮,避无可避,前所未有的羞辱潮水一般吞没了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但最后的自尊让她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非常后悔主动迈出这一步,还是做个无情无欲的木头人比较好。
如是想着,张妲颤声道:“是我逾越了,请王爷莫怪。”说罢,转身急急而去。
疾风卷起落花,顷刻朦胧了天际,模糊了齐王的眼睛。
花飞尽了,张妲的身影也不见了。
齐王兀自站了半晌,末了,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
第二日一早齐王就走了,临行前没有给张妲留下任何话。
他倒不是故意给张妲难堪,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她。把无名火发在她身上,明知不该,但赔不是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但就这样走,他又着实怕张妲再钻牛角尖,而且,张妲有意疏远娘家,本身没了助力,若是他在表现得不重视她,只怕张妲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前夜里,齐王偷偷吩咐大管家,移植一墙紫藤萝到王妃院子里,最好是她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但一定要悄悄的,不能让王妃发觉他是刻意的。
齐王想得很好,张妲娘家院子里有紫藤萝,想必她很喜欢,自己给她种一墙,她怎么着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他万万没想到,大管家将他的吩咐谨记于心,今儿偷偷种一株,明儿悄悄栽一棵,全是趁着王妃不在的时候干,并严令所有人不得泄露半点口风。
加之张妲心灰意冷,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更没有闲情雅趣看花花草草。是以紫藤萝挂满了一墙,张妲竟从未注意过。
若不是赵瑀提醒,她只怕永远也意识不到齐王的苦心。
看着华光灿烂的紫藤萝,张妲沉寂许久的心,逐渐有了生机。
齐王再回到京城时,已是大雪纷飞的时节。
山寺惊变,母后妹妹谋反不成,自尽身亡。
他没受牵连,但彻底被击垮了。
满腔的怨恨无处可发,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一直疼爱他的父皇;他开始敌视秦王,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没有秦王,母后和妹妹不会起谋反之心,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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