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痞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子和茶
雨停了,天空阴沉沉的,云压得很低,外面灰蒙蒙的一团雾似地看不大清楚。
竟这么晚了!张妲忙抬脚往外走,临走给李诫撂下了一句,“我是真的为你们好,你且细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她提着裙角脚步匆匆,还不忘回头警告李诫:“瑀儿不知道我来找你,她和此事无关,你不准和她说,更不准难为她!若你敢欺负她,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
张妲只顾放狠话,没看前头的路,院门外转过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躲闪不及,两人生生撞了个满怀。
幸好小梅在后扶着,张妲才堪堪稳住,因撞到了鼻子,又酸又疼,她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
“哎呀呀,这是怎么搞的,还哭起来了?”
那位公子哥十六七的年纪,唇红齿白很是俊秀,手里摇着一把泥金扇,气度雍容华贵,声音略显尖细,却并不刺耳。
“三爷!”李诫忙迎出来,“您怎么来了?”
靖安郡王看看张妲,瞅瞅李诫,随即拿扇子轻拍了下手心,“李诫,你这可不对啊,你不是要娶赵大小姐吗?怎么又弄出个小的来了?”
“谁是做小的?瞎了你的狗眼,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张妲恼羞成怒,根本没听清这人的来头,迎面啐了他一口,捂着脸飞奔而去。
靖安郡王瞠目结舌望着张妲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对李诫说:“太凶悍了,这种女人可娶不得。”
李诫失笑:“三爷您想娶,人家还未必想嫁呢。——府里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事,是父王问你这里还缺什么,我正想出来走走,就把这差事揽身上了。哎呦,我看父王对你比对我都上心,我还真有点吃味儿。”
一听晋王问话,李诫立刻垂手肃立,“回王爷的话,这里什么都不缺,一切都好。”
说罢,他嬉笑道:“吃味儿?您要酸的还是辣的,我这里有老陈醋,还有生姜,绝对够味!”
李诫十岁入王府,他俩年纪相仿,是主仆也是玩伴,彼此熟稔得很,也随便得很。
二人正互相调侃时,李诫请的帮忙的人已经到了。
院子顿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直到了过了亥时,小院才复归平静。
喧嚣过去,便是寂寞。
李诫躺在凉塌上,根本无法入睡,不是因而兴奋,而是因为张大小姐的那句话——赵瑀喜欢温钧竹!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但是赵瑀说要嫁给他的时候是真心的,他能感觉得到。
可是,张大小姐说得那般确定……
他知道自己不该相信别人的话,可总忍不住去想、去琢磨,越想越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烦透了,好像有一团乱麻紧紧缠着他,挣挣不开,喊喊不出,烦得他抓心挠肝的,恨不得一脚踢飞门板。
真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李诫猛然翻身坐起,有功夫在这儿胡猜乱想,还不如当面问问她。
夜色渐浓,但见一片漆黑,不见半点星光。
赵瑀同样没有睡着,她穿着水红纱衣,倚在窗前支颐而坐,映着昏黄的烛光,看上去越发温馨柔和。
桌上放着本册子,是母亲硬塞给她的,也没说是什么,只嘱咐她好好看看,看完了压在箱子最下面带走。
她并没有翻看,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母女间的对话。
她问母亲,“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痞子相公 018
018
什么叫喜欢?
赵瑀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迷惑和茫然。
她喃喃道:“喜欢啊,大概就是把他放在顶顶重要的位置,凡是以他为先吧。”
赵瑀又问:“您喜欢父亲吗?”
母亲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点点她的额头笑嗔道:“你这孩子,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妇人出嫁从夫,当然要把夫君放在第一位,三从四德我看你是白学了。”
烛光暗下来,赵瑀拿起小剪子剪掉一截发黑的灯芯,屋里光线随之一亮,将她的侧影清楚地投在窗子上。
她想到母亲临走前说的话,“你看咱们家,就老爷那样冷性的人,在老太太面前还会维护我几分,这么多年他也没弄个通房小妾的,我知足了。”
赵瑀对此不以为然,除了母亲,她现在对赵家人没有任何好感,而且任凭老太太几次逼迫,父亲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一个对亲骨肉都如此冷血的人,对妻子又能有几分真心?
在她看来,父亲不纳小,只不过为了名声好听罢了。
但是对上母亲的笑容,她实在说不出口。
深深一声叹息,赵瑀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母亲。如今老太太对母亲是毫不掩饰的不满,大哥只一味听从老太太,小妹任性不懂事,父亲也指望不上……
母亲的处境真的好难!
越想越烦,赵瑀起身推开窗子,略带潮意的夜风拂面而过,驱散了满室的憋闷。
外面黑黢黢的,一切看上去都影影绰绰,一声两声的更鼓声,隐约从深不可测的夜色中传来。
寂静的夜让赵瑀的心渐渐安定,却冷不防看到李诫从暗影中走出来。
她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
这个“又”字让李诫很不痛快,他径直走到窗前,一扬眉挑衅似地说:“你不喜欢我来?我偏要来!”
他语气很冲,赵瑀不由愣了下,旋而解释说:“明日成亲你有的忙,我担心你休息不好撑不住,并没有不让你来的意思。”
温和的话音入耳,李诫的火气消了几分,赧然道:“我不该胡乱发脾气,对不住。”
赵瑀抿嘴一笑,指指旁边的门,“别在窗户根儿下杵着,让起夜的婆子看见又是桩麻烦事,你进来说话。”
李诫笑道:“怕什么,你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我看哪个敢乱嚼舌头!老太太都让我拾掇得没脾气了,还怕几个婆子?”
“不是怕她们,本是大好日子,别因为她们败坏兴头。”赵瑀柔声说,“再说你就要上任,为官者一定要爱惜羽毛,不能让自己名声有损,你说是么?”
李诫并不认同后半句话,但并未反驳,乖乖地进了屋,左右看了一圈问道:“怎么光秃秃的,一点儿喜庆劲儿也没有,赵家什么也没给你布置?”
淡青色的帐子,铺的盖的也是寻常的旧被褥,只有衣架上挂着的大红嫁衣提醒人们有姑娘要成亲。
赵瑀不在意地笑笑,边倒茶边说:“你逼着老太太出了两千两银子,她心疼得一日没吃下饭,哪里还有心思给我布置?我一想到就要离开赵家,高兴得睡觉都要笑出来,这点子小事也不在乎了。”
“哦?看来你很盼着成亲?”
赵瑀脸一红,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轻轻吐出四个字,“明知故问。”
昏黄暗红的烛光,给她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美丽而朦胧。
李诫不知怎的心头一动,竟然红了脸,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愿意嫁我的?”
赵瑀很是奇怪,反问道:“先前就说过愿意的,你这是怎么了?”
李诫很想问问她对温钧竹怎么个意思,可现在却问不出口,不知为何,他有点害怕。
问了,难免让她尴尬,女孩子都爱胡思乱想,如果她认为自己猜忌她,这事也许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疙瘩;不问,心里堵着这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难受。
他更怕从她口中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如果真是那样,两人的亲事就是一桩笑话!
赵瑀看他神色犹豫不定,知道他定然是有事,便静静等着他开口。
直到茶凉了,李诫才说:“咱俩出身天差地别,若不是意外救了你,大概一辈子咱俩也不会认识,更别提成亲了。你愿意嫁我,是感激多过喜欢,对吧?”
赵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对李诫充满感激和愧疚,但是喜欢……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看出了李诫的担忧和紧张,想说句“喜欢你”安抚他,但是她不愿意骗李诫——她已经从李诫身上得到太多太多,再欺骗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便是这一瞬的犹豫,李诫就已了然,勉强压住波动起伏的情绪,咽下满口的酸涩,拍拍手,满不在乎笑道:“看你那难受劲儿,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肯做我名义上的妻子,已是我李家祖上烧高香啦!”
名义上的妻子?赵瑀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不起,我耽误了你……你本是一片侠义之心,我却利用你逃出赵家活命,我好卑鄙!”赵瑀不住道歉,越说心里越难受,连声音也变得呜咽。
“说什么傻话,是我平白耽误了你才对!”李诫想给她擦眼泪,手伸出又缩回来,笑着劝她,“别说什么自责的话,这事儿你没错,我极其乐意的。”
他笑得很是得意,“你看,我出去当官,人家一瞧,呦呵,这小子的夫人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嗯嗯,这小子有点本事,不可小瞧!——你给我撑面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可千万别说什么对不起我的傻话了。”
借与他成亲逃出赵家,一直是赵瑀的心病,如今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得他安慰,又觉敞亮不少。
她擦干眼泪,想着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如果你今后有了心仪之人,大可和我明说,到时候和离也好,给我休书也好,我绝无二话。”
李诫端起茶杯遮着唇边的苦笑,“以后再说吧……你也一样的,如果有人,唉,我必会成全你们。”
赵瑀摇摇头,“若和你分开,我就不打算再嫁人了。”
李诫讶然看了她一眼,正要细问,忽见赵瑀靠了过来。
她的头慢慢低下,似乎要靠在自己怀中。
她这是什么意思?心头一阵急跳,李诫的嘴角不由自主翘起一个非常漂亮的弧度。
却见赵瑀指着胸口说,“你衣服破了。”
笑容凝固,李诫僵硬地低下头看看,胸襟处一个小口子,看样子是被树枝之类的划破的。
“哈、哈哈……那个,的确是个口子……”
赵瑀回身拿过针线笸箩,“你站起来,我替你补补。”
李诫个子高,赵瑀还未长成,个子堪堪到他的肩膀。
赵瑀举着胳膊,很是认真地缝补,袖子落到臂弯中,露出她莹白如玉的皓腕,在水红色纱衣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白中透红,润腻无比。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李诫不知道是什么香,闻起来很舒服,竟比什么龙涎香、沉香都要好闻。
虽然知道这很唐突,他还是弯下腰想要离她更近一点。
“你别动,马上就好!”赵瑀摁着他的肩膀,不方便拿剪子,就用牙轻轻要咬断线头,末了用手给他平整下衣服,抬头笑道,“好啦。”
李诫的面孔近在咫尺,二人几乎要碰上。
一瞬的呆滞过后,两人分别火速后退几步,赵瑀拿起桌上的茶杯,结结巴巴说:“我、我去给你倒水。”
李诫点点头,面上还算平静,耳朵根儿却泛红。他侧过身不敢正视赵瑀,掩饰般地翻着桌上的画册子,似乎在看,但神情明显的心不在焉。
几息过后,他的眼神渐渐发直,神色变得极其古怪。
一幅幅神仙打架的画面赫然入目,人物栩栩如生,就像活了一般,且绘制精良,纤毫毕现,叫人想看不清楚都不行。
刚刚平复的心又开始躁动,浑身的血液沸腾着,山呼海啸般咆哮起来。
李诫慢慢捂住了嘴。
赵瑀端着茶过来,见他傻愣愣地看着册子发呆,好奇说:“这画册子好看吗?我母亲给的,让我好好看,我还没来及看里面是什么。”
说着,她就要去拿。
李诫啪地合上画册,“没什么好看的。”
却是晚了,赵瑀已经看到了。
纵然再不经人事,此时她也知道这册子画的是什么,顿时羞得一张俏脸几欲滴血,小脚一顿,“哎呀”一声双手掩面躲进了内室。
珠帘晃个不停,李诫慢慢地笑了一笑,笑容没展开到最大,嘴角又耷拉下来。
他默然将册子揣进怀里,悄然离去。
到最后,他也没问温钧竹的事情。
赵瑀用冷水洗了几次脸,才算让脸蛋不那么烫,她本以为这晚必无法入眠,但不一会儿便朦胧睡去,直到第二日被母亲摇醒。
天光蒙蒙发亮,赵瑀迷迷瞪瞪看着母亲,分明是没睡醒的模样。
王氏笑道:“人家大姑娘成亲,头天晚上都是紧张得睡不着觉,你倒好,睡得真安生!”
赵瑀也觉奇怪,只要看见李诫,不管有什么事,她都能安然入睡,也真是奇了。
王氏催着女儿梳洗,“一会儿全福人给你绞脸,你拿热水洗脸啊。”
可直到用过早饭,也不见全福人过来。




痞子相公 019
019
按说昨晚全福人就应该去李家新房扫床,但临了有事没去成。当时王氏心里就咯噔一声,生怕出点意外,还好人家给老太太递了话,说今日一定会到。
谁成想今天她竟也没有来!
这位全福人是本家族亲,王氏要叫一声五嫂子的,往日里很稳重的一个人,不想紧要关头却接二连三出岔子。
王氏是真急了,立时就要找老太太商议,无论如何定要再找一个。
赵瑀忙拉住母亲,“全福人是老太太定下的,这明摆着是故意给我难堪,您去也是白挨她一顿骂。再说现找也来不及啊,何必费这个力气。”
王氏急得坐不稳站不宁的,“没有全福人,扫轿子、熏轿子这些谁来做?女孩子出嫁,一辈子就一次,怎能如此敷衍?老太太也是左性儿,她以为难为的是你,其实丢的可是赵家的脸面。不行,我得和她说说去。”
赵瑀没劝住,只得随她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赵瑾和赵玫结伴而来,她俩穿着家常旧衣服,没做任何格外的打扮,特别是赵玫,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色绢花。
赵瑾一来就拿着帕子掩口笑道:“真冷清,竟不像出嫁,反倒像赶出家门似的。”
赵瑀冷冷道:“与你无关,无事请回。”
“大姐姐,我是好心来告诉你一声——五婶子一听说你嫁的是个下人,当即就气倒了,直嚷着丢人,再不肯做你的全福太太!”赵瑀嘲讽道,“你相公是做了官,可别说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就是做了封疆大吏,他也仍旧是奴仆出身,一辈子低人一等!”
赵瑀盯了她一眼,笑了,“哦,原来你是嫉妒我。”
赵瑾恼了,嚷道:“我嫉妒你什么?你嫉妒我才对!你还不知道吧……”她语气很是炫耀,“我接到建平公主的请帖了,她邀我去西山礼佛,还说过几日带我去晋王府给王妃贺寿。哼,你能去亲王府,我一样能去。”
赵玫羡慕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怒视赵瑀,好像她得不到公主的邀请全是赵瑀的罪过。
赵瑀忍了口气,还是说:“建平公主居心叵测,你少与她来往的好,当心连累全家。”
“呸,少挑拨离间,你见我有贵人提拔心生不满,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哦……我知道了,我是晋王府的贵客,你却是王府奴仆之妻,到时见面,你须得向我行礼,你不愿意是吧?”赵瑾拍着巴掌大笑起来,“我真期待那个场面!”
真是夏虫不可以于语冰,赵瑀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更不想因不相干人坏了好心情,于是她一指门口,“请你出去。”
赵瑾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恨恨道:“还给我抖威风呢,你睁大眼好好瞧瞧,今儿一个宾客也没有,家里根本没往外发喜帖,什么态度你不明白?还不赶紧灰溜溜地离开赵家!”
赵玫随声附和道:“就是,大姐姐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安安静静地离开赵家不好么?还挑唆母亲找祖母闹腾非要再找全福人,让母亲又挨一顿骂不说,当着满院子的下人,连带着我也脸上无光。”
赵瑀吃了一惊,“母亲可挨罚了?现在何处?”
正说着,门外响起王氏爽朗的笑声,“瑀儿,这下可全解决喽!”
王氏风风火火闯进来,看见赵瑾赵玫,脸上的笑容更深,“你们也来给姐姐贺喜,真是好孩子。”
那两位面皮一僵,到底不敢说自己是过来添堵的。
王氏揽住赵瑀坐下,喜不自禁说:“全福人有啦,还是个有身份的,你猜猜是谁?”
赵瑀失笑:“您别卖关子啦,我怎么会知道。”
那两位也悄悄把耳朵竖起来,细听到底是谁肯做这个面子。
“是唐大太太!”王氏笑得嘴都合不拢,“父母公婆俱在,有儿有女,和唐大人更是恩爱,后宅连个通房都没有,从没和妯娌姑嫂红过一次脸,她自己还是五品的诰命!我的老天,这样的全福人请都请不来啊。”
赵玫问:“哪个唐家?”
王氏笑道:“兵部郎中唐大人的太太!”
“如今她人在上院和老太太说话,约莫一会儿就过来。”王氏摸着赵瑀柔顺的长发,欣慰道,“我的女儿是有后福的,遇事就有贵人相助,往后的日子也必会越过越顺,一路平坦。”
赵瑀笑笑正要说话,赵瑾却抢过话头说:“大伯母别是听错了吧,咱家与唐家素无往来,人家无缘无故给她做什么全福人?”
王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岂会错?唐大太太看的又不是咱家面子才来的!什么她她的,那是姐姐,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说话,越发没大没小。”
此时她方看清二人的穿着,一阵气恼,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看看你们穿的什么样子,一个月白色,一个浅青色,玫儿你脑袋上簪白花什么意思?你是咒我死呢?都给我回去把衣服换了!”
轰跑二人,王氏叹道:“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瑀儿别和你妹妹一般见识,她定是听了瑾儿的怂恿,回头我好好说她一顿。你们是亲姐妹,往后要互相扶持。”
赵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低头不语。
王氏只当她是成亲前的不安,“女孩子出嫁前难免有点忐忑,这很正常。我瞧着姑爷是个有担当的,对你也不差,你嫁过去要好好和他过日子。”
赵瑀笑道:“那是自然。”
王氏又说:“他出身低,教养学识可能没有大家公子那般好,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掉书袋。若他行事习惯上如果有不合你处的,你随着他一一改过来,不要对他指指点点,更不能流露出半点鄙夷。知道吗?”
“母亲知道你懂事,你别嫌我罗嗦。”王氏拍拍女儿的手叹道,“这男人啊,最是要面子,你要让他觉得你尊重他、欣赏他,这样夫妻感情才会好。
王氏左叮咛右嘱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抹一把夺眶欲出的眼泪,哽咽道:“日子是自己过的,不要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遇事往宽处想……你这孩子总是把什么事都装在肚子里,那样不行,当心沤出病来。”
母亲疼爱担忧的目光令赵瑀心头一热,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只是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她反握住母亲的手,含泪笑道:“我记下了。听说江南风景如画,和京城大不一样,等我安顿好了就把您接过去。”
“刚说你懂事,你又说孩子话,京城一大家子人,我能撂得开手?”王氏笑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不用惦念我,只要你和姑爷过得好,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敬。”
她说着一阵不舍,竟落下泪来。赵瑀听着也是心里一阵酸热,却不敢哭,生恐惹母亲更难过。
院子里一阵喧闹,小丫鬟挑帘进来,“太太,唐大太太和老太太来了,还有几位街坊太太也过来贺喜。”
说话间一群人已是进了屋子,王氏忙起身迎接,赵瑀也要站起来,但马上被一位富态的妇人摁住。
她慈眉善目,满脸笑意,“新娘子快坐下,今儿你是最贵重的,只管坐着,剩下的我来!”
赵瑀便知她是唐大太太了。
她仔细端详了赵瑀一番,夸奖道:“都说赵家有女百家求,原来我还不信来着,今儿个一看新娘子的气度品貌,方知传言果真不假。老太太、大太太,有女如此,真是羡煞我等了。”
有人夸自己孩子,王氏高兴得了不得,没等老太太自谦几句,就没口子说赵瑀这般好那般好,直听得赵瑀都不好意思起来。
唐大太太不住点头,时不时应和几句,几位街坊邻居也变着花儿地说赵瑀的好处。刚才还冷冷清清的闺房,转瞬是笑声朗朗、喜气洋洋,一下子就有了婚礼的喜庆劲儿。
老太太看着心烦,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要请几位客人去上院品茶。
屋里宾客没人答话,王氏更是假装没听见。
老太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是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赵瑀在一众人的帮助下,绞了脸,上了妆,换好喜服,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在床上。
王氏请几位街坊太太到外间吃果子喝茶,趁屋里人少,赵瑀便问唐大太太:“是不是李诫请您来的?”
唐大太太颔首笑道:“我家大小子在晋王府仪卫司当差,他和李诫是过命的交情。李诫是个有心的孩子,怕赵家暗地下绊子,亲事一定就跑到我这里来打听办喜事的章程。还好我们提前预备了,不然……”
她轻蔑般地笑笑,“赵老太太也是耕读人家出来的,以前也是有名的贤良人,怎的越活越回去了?我做了多少回全福人,头一次见亲事办成这样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赵瑀无奈道:“老太太不大赞同这桩亲事。”
1...678910...6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