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太子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沉琴绝酒
孝庄看了看胤礽,缓了一口气,才道:“你要听你阿玛的话,凡事谨慎才好。你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我也就不多嘱咐你了。”
胤礽点点头,答了一声是。
孝庄又转头看仁宪皇太后,略有些不舍的道:“我把你托付给皇帝了,我就先去了。从今往后,有皇帝孝敬你,我放心。等我去后,你要关心皇帝,好好的做一个皇太后该做的事儿。往后没了我,你就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要记得和睦相敬,我最希望看见的,就是你们像一家人一样,那样才好。”
仁宪太后哭成了泪人儿,答了一声是,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而孝庄说了这许多的话,也很累了,眼神还有些涣散,她拼着全身的力气,才得以说出最后一段嘱托,这是对着康熙吩咐的:“我身后之事,特嘱你。太宗文皇帝梓宫安奉以久,不可为我轻动,我也不忍为我一己之身而惊动太宗文皇帝,是以,此时不便合葬。若是别起茔域,我也不忍劳民伤财,究非合葬之义。我心里牵挂你们父子,不忍远去,你务必将我安葬于你们父子身侧,如此,我心方才无憾了。”
孝庄之所嘱,教在场诸人惊讶万分,大清是从无这样的规矩的。
然康熙看着孝庄直直盯着他的模样,他对祖母之请是无有不应的,当即一开口便答应了:“孙儿谨遵皇祖母懿旨。”
康熙应了这话,孝庄心事既了,面容含笑,安详躺了一会儿,过后便没了气息,与世长辞了。
孝庄去后,一应东西都是早就预备好了的,不用着急忙慌的去筹划。
但孝庄一死,康熙顿觉眼前一黑,若非扶墙而立,他早就一头栽倒了,心已痛到无知无觉,但看在胤礽眼里,却觉得康熙站在那里无声无息的痛哭才颇为可怕。
不哭出声来的痛哭,那种痛苦,是不能想象的。
仁宪皇太后早已哭昏过去,孝庄榻前乱成一团,胤礽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镇定叫人进来,将仁宪皇太后送回宁寿宫去,然后派了御医一路跟过去诊治。
而后他将康熙扶至外间,让人好进去收拾孝庄,而他一步也不敢离开痛哭的康熙,眼前康熙完全无法主事,他只得挑了大梁,这一晚上下来,他的神经都绷到了极致。
这还不算完,胤礽一夜未睡,陪着康熙在孝庄梓宫前静坐一夜,第二日得到消息,说仁宪太后昨夜哭昏过去后,醒来又哭了数次,今日晨起就无法起身了,御医诊治,说是病了,完全无法过来,又因哭的太多而眼睛不能视物,偏偏御医开得药她也不肯喝,谁劝都无用,宁寿宫的人只得请太子过去解劝。
胤礽听到这回报,心里也是着急,可是他看着在孝庄梓宫前默默坐着,默默流泪的康熙,他知道自己还无法过去。
康熙一夜未睡,滴水未进,且把自己困在这里谁也不肯见,这显然是不成的,他解劝一夜都无用,这会儿在心里也是发愁的时候,忽外头又有人来报消息,德柱悄悄进来,近到他身前,悄声道:“太子爷,外头来报说,皇贵妃病了,晕在外间,已被送回去了,御医也跟着去了。还有苏麻大姑姑,也哭晕了过去,也派了御医前去诊治了。”
康熙在孝庄梓宫前默坐,外事皆不管,后宫出了这样的事,自然由皇贵妃料理,可皇贵妃近些年身子不好,前些日子也是病着的,昨夜强撑了一夜,到底还是累病了不能支持。
胤礽问道:“那外头谁在主事?”
“回太子爷,是钮祜禄贵妃,荣妃娘娘、宜妃娘娘、惠妃娘娘在一同主事。”
胤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德妃前年刚生过一个小格格,去年又怀上了,这会儿即将临盆,这会儿肯定是不会要她出来主事的。
胤礽一夜未睡,这会儿一听到说谁谁谁病了的消息,就觉得偏头疼又重了些。
德柱见胤礽一脸疲累,忍不住低声劝道:“太子爷,您也累了一夜了,不如先歇一歇吧?”
胤礽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出去吧。”
眼前这些事未完,他怎么歇得下来?
打发了德柱出去,他慢慢的走向康熙,他只能先劝解了康熙,等康熙回乾清宫后,再去宁寿宫解劝仁宪太后。
大清太子爷 第90章
胤礽走到康熙身前,然后面对着康熙跪下,而后劝道:“阿玛,您一夜未睡,水米未进,该歇一歇,用些东西才是。太皇太后去而不能复生,您不能因为伤心而耗损了自己的身子啊!宫掖内外,朝廷上下,都是指望着阿玛的。再者说了,您若是因此而龙体有恙的话,太皇太后九泉之下也会为此而不安的。为了让太皇太后安心,您好歹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啊!”
康熙默默抹掉眼泪,沉默半晌才问道:“外头如何了?”
这是他沉默一夜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嘶哑,低沉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胤礽答道:“皇贵妃病了,不能支持,外头是贵妃领着荣妃娘娘、宜妃娘娘、惠妃娘娘在主事。皇太后昨夜哭昏过去后送回了宁寿宫,也哭了一夜,晨起是无法起身且眼不能视物,御医诊治过,也开了药,可是皇太后因为太过悲痛至今不肯喝。”
要说这宫里,因孝庄去世而真心悲痛的人,大约只有康熙和仁宪皇太后了吧。
因此,康熙听了这话,只感自己心中悲痛唯有皇太后一人能懂,他沉默半晌,才慢慢起身,对着胤礽道:“朕无事,你去宁寿宫瞧一瞧皇太后吧。朕回乾清宫去了。”
胤礽以为康熙自己想通了,也未及多想,只应了一声,待康熙走时,又嘱咐梁九功道:“皇上回去之后,一定记得要吩咐膳房给皇上备些吃的,好歹也要用一些东西才行。”
梁九功应了一声,道:“太子爷请放心,奴才心里想着呢。奴才一定劝着皇上用膳的。”
除了胤礽,梁九功是唯一被允许陪着康熙站在殿里一夜的人。也只有他,亲眼目睹了康熙的悲痛,他又是久在康熙身边侍奉的人,康熙如此,即便是胤礽不吩咐,梁九功也是要做这些事的。
等康熙走后,胤礽这才赶赴宁寿宫看仁宪太后。
仁宪皇太后的状况跟康熙差不多,都是处在极度悲痛中的人,吃不下喝不下,胤礽去时,仁宪太后还在哭。
胤礽瞧了仁宪太后这样,心里也心疼,忙叫了皇太后的侍女尼雅再去煎药来,然后才近前劝道:“祖母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您要是这么折腾下去的话,肯定有损健康的,您忍心瞧着宫里上下除了要忙活太皇太后的事儿还得为您的身子担忧么?”
在这个关头,说那些虚话反而无用,非得说些实际的,才能刺激到仁宪太后的五感,“您大概还不知道,皇阿玛昨儿一夜都没睡,待在太皇太后的梓宫前待了一夜,我怎么劝都不肯回宫去,方才还得了消息,说皇贵妃也病了。祖母,您瞧瞧,太皇太后这一出事,难道你们仨都要病一场么?祖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太皇太后在那边也会心不安的。”
仁宪皇太后听了这话,转头就问胤礽:“太子说皇上一夜未睡?”
胤礽点点头,毫不隐瞒:“皇阿玛一夜未睡,坐在太皇太后梓宫前默默哭了一夜,虽说这会儿回乾清宫去了,但我还是很担心他。哦,对了,也是皇阿玛听见您这边的消息,让我过来劝劝您的。”
仁宪太后默然不语,心中却也有之前康熙那般心中所感。于失去太皇太后的这件事情上,大概心中最痛者,除了她和皇上,就再无人有此种强烈的心痛了。
仁宪太后想起太皇太后临终嘱托,太皇太后说了,要她好好照顾皇上的。这样想着,仁宪太后心里倒是想去看看康熙的想法,毕竟对康熙目下的状况,听胤礽所言,她也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她和皇上这样的身份,牵涉重大,总也不能这样任性的任由自己沉浸在悲痛之中,胤礽说的没错,若是她和皇上都病了,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仁宪太后鼓起力气,刚要开口说她要去乾清宫瞧康熙,尼雅就端着药碗进来了,仁宪太后此时将悲痛暂时压制在了心底,她将尼雅递过来的药碗接下,端在手中就喝了起来。
胤礽见此情景,心里多少宽慰了些,可见自己的话还是管用的,也可见仁宪太后心里,多少还是顾念着康熙的。
趁着仁宪太后喝药的空当,在外头的德柱却又进来给胤礽报消息了:“太子爷,乾清宫来了人,是梁总管悄悄让过来报信的。说皇上回了乾清宫后,不肯用膳,连水不肯喝一口,只是叫人在乾清宫外扎了龙帐,说是住在里头要为太皇太后持服三年。而且皇上还说,往后都改吃素的。”
“梁总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臣们都在劝,却被皇上赶了出去,皇上谁也不肯见,也没人敢再劝。梁总管没了法子,只得派人来问问太子爷,请太子爷过去劝一劝皇上。”
皇室国丧,莫说是持服三年,就是持服三个月也是很难的。如今孝庄去了,康熙其实只用持服满二十七日就足够了,可如今康熙却要持服三年,这就太过了些。
胤礽听了这话先是一惊,进而一叹,他还以为康熙之前要回乾清宫是想通了,没想到他反倒愈加厉害,这是要变本加厉的开始折腾了。
胤礽还未开口,一旁的仁宪太后正好喝完了药,听了这话,连休息也顾不上,忙叫尼雅给她收拾更衣,她要去乾清宫瞧康熙去。
胤礽听见仁宪太后吩咐尼雅这些话,当即便道:“祖母,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就先别去了,皇阿玛那里,就让我去劝劝吧。”
“你方才也说了,你都劝了一夜的,皇上也没有听你的,如今你再去劝,有用么?”
仁宪太后叹道,“满朝上下,能劝皇上的,恐怕就只有我了。我就指望着,我的话,他还能够听进去几分。”
作为皇太后,即使皇帝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有义务有责任去阻止皇上这等不恰当的行为。
胤礽想了片刻,也觉得仁宪太后的话有几分道理,对于康熙,他是彻底没辙了的,或者可以让仁宪太后一试,毕竟,这也是一个能增进康熙和仁宪太后感情的机会。
仁宪太后让人扶到了乾清宫,康熙已经到龙帐里去了,眼看着仁宪太后进了龙帐,胤礽没有跟着进去,他也没有让旁人跟着进去,也是好让皇太后和康熙单独在一块儿培养感情。
胤礽站在帐前,起先听不见里头的声音,但过不了一会儿,就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但是听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仔细听了一下,是康熙和仁宪太后一起在哭。
梁九功也站在跟前,他听到这哭声时被吓了一大跳,探身就想进去,却被胤礽拦住了,胤礽冲着梁九功摆了摆手,做了一个继续等的手势,梁九功就不动了,默默地听着里头皇上和皇太后的哭声。
胤礽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只有感受相同的皇太后能劝得住康熙。
康熙憋了一夜不肯哭出声来,皇太后来了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抱头痛哭起来,瞧这个样子,康熙把情绪宣泄出来,恐怕就不会再做那些偏激的事情了。
果然等了片刻后,康熙就传了梁九功进去,说给太皇太后持服依旧是二十七日。并且这二十七日里,他就住在龙帐中吃素,等二十七日后,他再搬回乾清宫去恢复原样生活。
听到这个旨意时,胤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还好康熙没有偏激到执意而为。
但即便如此,康熙仍旧为孝庄的去世而悲痛的疾病缠身,双足肿胀难以行走,每每去孝庄梓宫前都需要有人搀扶前去。而仁宪太后也是病恹恹的,每回去孝庄梓宫前行礼,都哭到眼睛红肿不能自己。
胤礽对这二人是全程相陪,康熙和皇太后相对垂泪又相互鼓励宽慰的场景他看过数次了,心里却在感叹,他努力了这么些年,就是希望将康熙和仁宪太后的关系弄得亲近一些,可惜他其余的计划都是顺利进行了的,偏偏于这一点上,康熙和仁宪太后之间的感情没有丝毫的进展。
反倒是孝庄的死,促进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发展。康熙自觉再无长辈疼爱,而宫中长辈又只剩下皇太后一人,遂将一腔孝心都放在皇太后身上,他又极重孝庄之遗嘱,见皇太后与他感同身受,心里的那一点点隔膜也就消散不见了。
而于皇太后来说,宫中再无太皇太后倚仗,在胤礽还未长成人之前,她必得倚仗康熙,她心中本对康熙有陌生有惧怕,可这一回,叫她看见了康熙不一样的具有人情味的一面,这让皇太后改变了想法,再加之孝庄的嘱托,这才促使皇太后真正从感情上开始接纳和靠近康熙。
孝庄生前,总想将这二人关系拢的近一些,偏偏无法如愿,反倒是因为她死了,才让两个人因此而互相接纳了解,胤礽觉得,这真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二十七日后释服,康熙回了乾清宫专心养病,仁宪皇太后也回了宁寿宫专心休养。
而支撑了将近一个多月,将神经紧绷到极致忙里忙外的胤礽却因为压力骤减而爆发出了身体里的隐患。
太子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御医诊治后,确认太子是累病的。
大清太子爷 第91章
胤礽病后,遵御医嘱咐,只能在毓庆宫中休养。
太子一病,来毓庆宫中探望的人也不少,但康熙怜胤礽前些日子辛苦,便不许后宫中人去探望胤礽,怕扰了胤礽的休息。
所以胤礽这一病,倒也自在悠闲了起来。每日只有李佳氏和林氏来守着他,跟他说话玩笑一番,闲杂人等是一个都不必见的。
只是在病中,胤礽也不肯太放松了自己的课业,每日该背诵的文章段落和文义,他都是要继续的,还有每日的一百四十个大字临帖,他也是要写的,若是当日完不成,第二日也会慢慢的补上。
李佳氏见他病中还这样操劳,心疼劝道:“御医嘱咐过了,太子爷要静心休养,身子不舒服还这样劳累,会加重病情的。”
胤礽笑道:“无妨。就是前几日觉得头重脚轻的难受,还很眩晕,这两日已经好很多了。我就是个劳碌命,闲不下来的。前阵子落下的课业若是不补起来,我的心还静不下来呢。”
“何况,我做这些事儿,并不觉得累,于我来说,这也算是静心休养了。”
李佳氏还想劝,但听胤礽这样笑着说话,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其实御医隐晦的表达过,太子爷这回的病,并不单单是在太皇太后去世这一段时日操劳出来的,而是好几年的积劳成疾,这会儿心神紧绷身子不能承受,才一起爆发了出来。
御医要太子好好休养,不能再多思多虑,至少不能如前一样劳累,但这话,李佳氏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劝。李佳氏心里担忧,她忧虑太子爷的身体,更郁闷的是,她的劝说,对太子爷丝毫不起作用。
胤礽觉得累了,搁了笔,抬眸又问李佳氏道:“叔姥爷最近没有信来么?”
这已是他今日第二回问这话了,这些时日,在毓庆宫养病,除了课业,胤礽心里,最挂心的就是索额图的密信了。毕竟这些时日没有出过毓庆宫,还不知外头情形究竟如何了。
李佳氏摇头道:“索大人并没有信来。”
李佳氏不知道胤礽为何对索额图的消息这样挂心。
看着李佳氏眼里明显的疑问,胤礽只是笑了一笑,又拿笔去慢慢写他的字。
对于他的这个心思,他还不打算给李佳氏解释。胤礽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眼前就是极好的一个除掉明珠的时机。太皇太后去世,康熙心神俱乱,正是心智不坚的时候,这样的时刻,最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容易暴怒也容易抽风,如果他是索额图,一定会抓住眼前这个时机,狠狠的参劾明珠一系,即便不能击垮明珠,也能让明珠倒霉。
只是不知,眼前的这个时机,他看出来了,索额图能不能看出来。
胤礽心里才这样想着,德柱就进来了,见了胤礽便道:“太子爷,南边来信了。”
德柱这话含混不清,但李佳氏却听懂了,她知道这话的意思,早在她进毓庆宫后不久,胤礽就同她和林氏说过,皇上已定下了太子妃之人选,就是正白旗汉军都统石文炳之长女,而且,石氏跟胤礽通信已有两三年了。
胤礽还未说话,李佳氏笑了一笑,站起身来道:“太子爷歇着吧,妾身告退。”
但凡南边有信来,李佳氏都会很识趣的回避,这回也是一样的,她知是太子妃的信,便不再久留了。
李佳氏要走,胤礽也没有拦她,含笑望着李佳氏走了。
德柱这才将信递给胤礽,胤礽一见信封上的字迹,上头写着太子亲启,且压根不是石氏的字迹,他微微眯眼,转头就看着德柱似笑非笑道:“你小子给我弄鬼是吧?这分明是叔姥爷来的信,你浑说什么南边来的!”
德柱笑嘻嘻的道:“太子爷,您也别恼。这信送进来的时候,说是索大人特意交代过了,除了太子爷,不能给人知道的。奴才看李佳侧福晋在这里,也不敢叫她知道了,所以才浑说是南边来的。这南边每回来信,侧福晋不是都会避着么,所以奴才就想着,若说是南边来的,侧福晋定会离开的。”
胤礽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德柱,只将索额图送来的密信拆开,细细看了起来。
信写的很简略,但信息量却很多。
看完信后,胤礽拿着信,唇角勾起一抹笑。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一参劾明珠的绝佳时机,索额图到底还是没有放过。
康熙月前为太皇太后持服时,御史郭琇参劾明珠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此疏留中未发,但康熙已着部院调查。直隶巡抚于成龙向康熙密奏,说官已被明珠和余国柱卖完。康熙侍读高士奇问为何不见人参劾。高士奇与索额图私交甚笃,又是索额图举荐上来的,自然跟明珠不对付,因此高士奇答曰,人都怕死,所以不敢参劾。以示明珠位高权重,百官忌惮之意。
也正是高士奇此言惹恼了康熙,查明情况后,康熙大怒,下旨大学士勒德洪、明珠、余国柱有罪免,李之芳罢御史;尚书科尔昆、佛伦、熊一潇俱罢。
胤礽拿着信,得到这样的消息,心情颇为畅快,明珠虽未去尽职位,但他已不再是大学士了,将来只要不被康熙所重要,即便再度起复,也不可能再威胁到大局了。
胤礽养病得知此消息心情畅快,有一个人却因为另外的事情而烦闷,又无处倾诉,只能来寻他的二哥了。
看着来探病自己却愁眉苦脸呆坐的胤禛,胤礽道:“你还为了皇贵妃的病发愁?”
皇贵妃自孝庄去世时病了后,就一直卧床未起,如今都不管宫务了,只管每日在宫里安心养病,但丝毫也不见好,总是说在调理着。
胤禛沉默片刻,才道:“御医说了,佟额娘病势沉珂,要想完全医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说是这几回生产时亏了身子,又加上思虑过重,所以才会如此。恐怕,就是这一二年间的事情了。”
“御医给你说的这么明白?”胤礽讶异道,“皇阿玛知道吗?”
胤禛垂眸低声道:“皇阿玛不知道。御医自然是不敢这么说的,御医的话太含糊,这些话是我私底下去逼出来的。”
“佟额娘自个儿也是知道的,她有一回喝了药,见我去请安,还笑着嘱咐我说,就算她去了,也要我好好的,不许我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她不许我效仿皇阿玛……”
胤礽默然,皇贵妃连这话都说了,可见她心里确实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
“这话倒也没错。你瞧太皇太后去后,皇阿玛那样伤心,连咱们看了都心疼,就更别说旁人了。皇贵妃这样说,是怕你伤心伤身,是为了你好。”
胤禛点点头道:“我明白。正因为明白佟额娘的心思,所以我才觉得心疼。”
人之生老病死无可更改,这是自然规律,人是没有能力改变的,胤礽听了这话,也无从安慰,只是两兄弟默然对坐,一时无话。
最后,还是胤禛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二哥,我看你的气色,比先时好了许多。往后你可要注意身子,莫要太过劳累了。”
胤礽笑着应了是,胤禛略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胤禛刚走,宫里却传开了消息,临盆在即的德妃正在此时发动了,而过了半个时辰后,阖宫上下又得了消息,说是德妃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胤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庭院里走动晒太阳,一听这话,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冷意,德妃这回如愿了,生下了一个小阿哥。若是论起排行,这个小阿哥,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十四阿哥吧。
瞧着这满眼的灿烂阳光,胤礽不由得想起胤禛来,德妃又得亲子,那么,在德妃心里,大概也就没有胤禛的任何位置了吧?这位十四阿哥将代替早逝的胤祚成为德妃认定的唯一的命根子。
就算阳光再灿烂再温暖,恐怕也无法温暖胤禛那颗已浸满寒冷和忧伤的心了。
太皇太后去后,宫中一度凄风冷雨弥漫,皇太后和康熙的病慢慢养好了,两个人的悲痛却没有丝毫的减损,德妃生子,多少给康熙添了几分慰藉和暖意。
约莫是否极泰来之意,德妃生子后不久,胤禔处也传来喜讯,说是其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有了身孕了。
这喜讯是胤禔特意到康熙跟前禀报的,看着胤禔志得意满的脸,胤礽抱着书册默默的想,这个大阿哥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总是这个时辰来康熙这里背书,大阿哥就特意挑了这个时辰来报喜。
看着胤禔瞟向他的得意眼神,胤礽满脸黑线,伊尔根觉罗氏有孕,大阿哥在这里跟他得意炫耀个什么劲啊?简直不知所谓。
大阿哥得了赏赐,心满意足的走了,胤礽刚要预备开始背书的时候,却见康熙含笑看他,道:“大阿哥的福晋有了动静了,怎么还不见你的侧福晋有消息啊?”
康熙对大阿哥的嫡福晋是很满意的。大阿哥原本身边侍奉的宫女很多,心思太花了,自有了嫡福晋后,这放在女人身上的心思都被嫡福晋拢了去,且成婚不足一年就有孕了,可见这个嫡福晋是个有福气的,若是大阿哥的嫡福晋给他添个小孙子,那康熙就更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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