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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罗再说
路见星听力过人,一听到这些,数馄饨碗的动作停了一下。
老板放下舀馄饨的勺,在腰间毛巾上擦干净手,边回头边说:“弟弟,你喜欢画画不?哎呀,你看店铺白墙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我儿子画的,我听说你这种病的小孩儿都挺爱画画,还画特别好,有空你可以来找他交流交流啊……”
店内的气氛大概沉默了十秒,路见星才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画。”
不是所有自闭症患者都是天才画家。
他动动嘴唇,最终找不到沟通的方式,只得机械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再将目光投向老板。
但可以,讲话。
“嗨!没事儿,说话嘛,这种事儿慢慢来,但你别让这功能退化了,得多说!勤说!”老板也怕说错话,赶紧将话题回到馄饨上:“你一个人买这么多吃?要不要辣椒油呀?”
路见星点点头。
老板先是惊异于他的饭量,转头又心想可能这种孩子有点儿古怪,只得拿大漏勺在高汤锅里舀了好几颗新鲜虾仁,“来,叔多给你捞点儿虾仁啊!”
路见星捧着馄饨碗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赠予了多余的“礼物”。
他将心中排练过许多遍的“谢谢您”说出口,再跟了句“结束”。
每说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好像作为机器人正在完成任务,他总是忍不住在心中加一句“结束”或者“完毕”,而今天他却在陌生人面前不小心说出来了。
路见星愣了几秒,没有发现周围谁在嘲笑。
大家都很忙,没有人有时间在乎谁。
老板继续为下一位顾客盛馄饨舀虾仁,买完馄饨的顾客也匆匆忙忙,正在自己扯塑料袋,要将塑料打包盒装进去盖好盖子。
路见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自己买的五碗馄饨打包盖好,再提回了出租屋。
他把晚饭一买上去,展飞、顾群山和冬夏也都醒了,一脸茫然地看路见星拎了五碗馄饨上楼,面面相觑,话都说不出来。
顾群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赶紧推门进去喊盛夜行起床,说路见星主动买了晚餐回来。
“几人份?”盛夜行正坐在床沿穿衣服。
“五个人,”顾群山说,“你,我,展飞和冬夏以及他自己都有……他已经能自己买东西了?”
盛夜行沉默几秒,闭了闭眼,“之前买过一次,被人说哑巴。”
他说完,心像被紧攥住了,“这次最好没有。”
“我该……怎么说?”顾群山看起来十分紧张,“跟他说‘谢谢你’?”
“嗯,”盛夜行低头穿鞋,“就像平常朋友之间,不用搞特殊。”
他希望他是个人,而不是病人。
四个人给路见星道过谢,全端着馄饨狼吞虎咽,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盛夜行收拾了一下昨晚睡过的床,决定现在带路见星回去休息。寝室离出租屋并不远,他们赶上了张妈的查寝。
因为平时玩儿得野,不习惯集体生活,顾群山和学校好多同学一样有单独在外面租房,相对也就更加自由,夜里十一点又打电话过来问盛夜行要不要翻墙出来玩,说学校附近新开了酒吧,总感觉昨晚没喝高兴。
盛夜行以前不是没喝多过。
可是,像昨晚那种明显又难忍反应还是第一回。
接过电话再回寝室,路见星已经睡下了。
他还是保持后背贴墙的姿势,还专门空出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耳朵。
盛夜行接了个电话又抽了根烟,在外面站得一身雨露湿气,时间也相对较久。
他抓过毛巾擦干微湿的头发,瞥到路见星书桌上还有未关上的笔记本。
盛夜行打开手机手电筒。
他本来只是想看一眼路见星又悄悄记了什么,一看却没忍住眼睛,又往下扫了几排文字,愣住了。
路见星把百度知道上关于【同桌躁狂症】的词条摘抄在了本子上,可行的就拿红笔打钩,不可行的就拿红笔划了叉。
——告诉老师,要求换座位。(叉)
——让他去精神病院。(叉)
——回家告诉父母,让他们找学校要求保护好你。(叉)
还行,路见星每一个大红色叉都划得力透纸背。
盛夜行继续往下看。
——和他单挑。(勾)
小刺猬把肚皮儿露出来晾久了,背上的刺儿偶尔也觉得痒痒,想扎人。
看到这里,盛夜行突然有点儿迷茫。
要是自己跟路冰皮儿真的干起来了,他是用反手一个擒拿把对方摁住呢,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让他打让他打让他打。
他在黑暗中退后几步,摁开了李定西床头许久没有人用的小夜灯,屋内一角便有了点点星光。
盛夜行踩上床梯,坐在路见星身边,用手臂力量将人翻个面儿,再把路见星捋起来的后背衣物全扯下来盖好。
手掌心抚上路见星的后背,盛夜行能感觉到对方这一块贴墙的肌肤都是凉的。
正准备睡下,盛夜行猛地止住动作。
昨天是因为喝了酒,有什么反应他能理解,可自己今天根本没有喝酒。
为什么,还是有反应?
盛夜行干脆盘腿坐在床尾,盯着那小夜灯消火。
算了,就不该把这玩意儿打开,不打开也看不清路见星的脸,也就没这么多事儿。
可盛夜行心里明白,对方连呼吸都勾人。
他再尝试一次躺下。
路见星的一只手正捏着他自己的耳朵,睡觉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
盛夜行把他手握住,正轻轻地拿进被窝,路见星迷迷瞪瞪的,挣脱开手部的桎梏,顺着盛夜行的锁骨往脖颈往上摸,直接捏住了盛夜行的耳朵。
还掐了两把。
盛夜行:“……”
靠,今晚就这么睡?
他转过身从后面给路见星挡住了墙,想把路见星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挪开,试了几次都挣不开,干脆就让他这么捏着了。
“路见星。”
盛夜行在临睡前凑到对方耳朵边,“就让你这么一次。”
算了,自己好像每晚都这么说。
元旦收假,高二七班一大早就开始收作业。
对于这种清早没睡醒就收人作业的行为,顾群山表示非常反对。他就记得,这次布置的作业也不算作业,就是说要自己给自己安排一点儿事做,并且最好写成报告交上去。
自己元旦干嘛了?喝酒、打游戏,还吃了顿路见星买的馄饨。
这么一想,这光阴浪费得还有那么点儿值。
也许是盛夜行站起来放篮球袋的动作太大,连带着里面有一张纸也被扯出来落到地面。
“别动,”盛夜行在后面说,“我来捡。”
纸都飘到跟前了,顾群山没有不瞟一眼的道理。
老大听起来有点紧张。
顾群山两眼放光,更好奇了。
他冒着被开瓢的风险迅速蹲下来,边蹲边说:“老大别动!小弟我来替你捡!”
这什么玩意儿?
纠正行为:
(1)拒绝与陌生人接触。
(2)反复喊亮宿舍楼道声控灯。
(3)看书时,眼睛与纸面贴得太近。
(4)脾气有点大。
余留问题:
(1)蹦单字。
(2)睡觉捏耳朵,浅眠易醒。
(3)黏人。(已划掉)
生理问题:
(1)在走路时稍不留神仍然容易摔跤,对空间距离感知较弱。
(2)温差感知能力弱。
进步:
(1)握笔不手抖,能熟练书写。
(2)经常笑。
(3)回答问题能在五分钟内。
(4)已掌握一些日常词汇。
(5)不随便开瓢。
(6)黏人。
黏人从问题变成了进步?
顾群山捻起飘到地上的这张纸,惊了,“哎我操……唐寒说还要整这些?这什么啊?”
“你就写我嘛,那还不简单?”林听趴在桌子上大声给他支招:“你就写‘听不到’、‘说话声儿太大’。”
“不对。”
“啊?”
“真布置了这个作业?”顾群山不死心地问。
“没有。”
盛夜行把纸抢过来,“这是课余作业。”
顾群山越想越头疼,抓着a4白纸和黑笔,也不知道该不该往上写字,“林听,我不记得有这个作业啊……”
林听也喃喃道:“我也不记得……”
“这什么啊?”顾群山有点懵。
他还没缓过来,这是写的路见星?
“不该问的别问。”盛夜行收回那张纸。
顾群山:“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盛夜行:“饲养手册。”
顾群山:“……”
一旁趴着休息的路见星暗暗咬住牙,让腮帮鼓起来,再悄悄地动了动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回国了t t……
回复“不td”领养一只路冰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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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 38、买鞋
第三十八章
一月中下旬, 课程安排临近期末,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了。
盛夜行情绪不太稳定, 没有敢擅自给自己停药或减少用量, 只得规规矩矩谨遵医嘱, 一上课又只得趴着睡。
唐寒经常在其他课的课间来给他加一件外套披上,时间一久, 路见星也学着唐寒的样子, 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盛夜行盖上。
有些时候, 盛夜行是被捂醒的。
唐寒给披一件、路见星再给披一件,热得他一身汗, 抬头起来往教室扫一圈, 最后把目光落到同桌身上。
被盯住的人只是端着学校发的水果,拿塑料叉子在果肉上戳眼儿。
戳就算了,还非要每一排都戳得对称, 讲究深浅, 戳满一面又换一面,根本不打算吃。
盛夜行沉默着坐直身子,用食指关节敲敲桌面,小声吹口哨:“路见星?”
路见星不搭理他, 继续戳水果。
“喂, ”盛夜行挪凳子靠近一点, 拿了本书挡住两个人,“别玩儿了,都戳烂了还怎么吃。”
他说着把自己的水果盒推过去, “你吃我的吧,我不太想吃。”
自己不爱吃水果,每次想扔了又老被唐寒说浪费食物,如果路见星爱吃就好了,自己每天的水果盒都即将有去处。
“……”
路见星还是不理他,竭力要把每一排叉子眼戳得整整齐齐!
“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你再不吃我扔了。”
盛夜行放一句“狠话”,把水果盒装模作样地往自己这边挪。
安静好一会儿,盛夜行又把水果盒推过去“三八线”,催促道:“你看这苹果,富含矿物质和维生素,这梨,止咳的。”
“这西瓜,贼甜……”
顾群山端着自己也没吃完的水果盒转过头,正准备说几句,又愣了,“哎,怎么冬天还有西瓜呢,反季节啊,不健康。老大你别让路哥吃了。”
盛夜行:“……”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路见星抓起叉子插了块红西瓜,直接往盛夜行嘴边送。
盛夜行不好意思在顾群山的注视下就让路见星喂,只得把叉子拿着自己吃完那块西瓜。
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吃。
一口西瓜还没嚼完,盛夜行听路见星闷哼一声。
“哼唧什么,”盛夜行把西瓜咽下去,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路见星摇摇头,眼睛发红。
自己太丢人了。
他又把食物喂到自己下巴上了。
塑料叉子做工粗糙,尖头难免有毛刺,疼得他嘴边的皮肤全刮红了。
泡水果的水也黏了些在他唇角,水渍清晰。
路见星本能地抗拒所有能伤害自己的东西,一脱手,“啪”一声,叉子连带水果盒都摔在了地上。
他看起来很痛,正单手攥着校服衣摆发抖,脸色煞白。
为了不让其他同学看出来异样,路见星拿试卷遮住了半张脸,努力让自己镇定。
顾群山看他把水果盒摔了,正寻思得拿扫帚和拖把过来把地板弄一下,就低头要去捡地上已果盒分离的“残骸”。
盛夜行制止他:“顾群山,你先别动。”
“啊?”
“你转过去。”
“这地上……”
“转过去。”
盛夜行在顾群山转头之后,咳嗽了几声,掩盖住自己挪凳子的声音,又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离路见星近一些。
他附到路见星耳畔,把从抽屉里扯的卫生纸塞到对方手中,沉声道:“水果是你不小心摔的,叉子也是,你今天要不要试着自己捡一下,收拾一下?愿意就去做,不愿意就摇头,我来弄。”
路见星愣了十来秒没动作,好一会儿才点头,撑着课桌蹲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对空间距离感知有点弱,直到指尖察觉纸巾被水渍浸透得湿润了,他才意识到已经碰到了需要捡拾起来的垃圾。
好凉。
甚至刺得痛。
路见星在地上又蹲了好一会儿,像朵蘑菇似的,把洒在自己脚边的水果全捡起来装进水果盒里,再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班里都在上自习,没多少人能注意到后排的动静。
顾群山多动症,本来专注力就差,时不时往后瞟瞟,居然看见盛夜行拿着拖把进教室,再把拖把递给了路见星。
“喂……林听,”顾群山对着林听的耳朵说悄悄话,“你说,最近为什么什么事儿老大都让我路哥自己干啊?”
语毕,顾群山还加了句:“你小声点儿答。”
林听点点头,尽量压低音量发表自己的意见:“要锻炼吧?见星要是不多训练训练,以后毕业了怎么办。不说远了,就说寒假了怎么办呀。”
“哦,寒假。”顾群山说。
林听“嗯”一声,继续写作业,自言自语道:“要放寒假了。”
路见星认真地拖完地板,出了一身汗。
他听力好,回到位置上又趴了好一会儿,直接开启与世隔绝模式,说什么都不起身。
他满脑子都在循环播放顾群山和林听说的那五个字——
要放寒假了。
意识到“会分开一段时间”后,路见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当中。
吃完午餐回来,他先是把衣服脱得只剩最里面的一件衬衫,整个下午都在走神开小差,谁说话都听不见,非要拿笔在本子上画小蛇,周围一有人路过他就烦躁,又跺脚又晃椅子。
盛夜行最开始还劝他把衣服穿上别着凉,到后边儿就干脆不劝了,路见星脱一件他接一件。
他能感受到路见星不愉快的情绪。
等脱到只剩一件了,盛夜行才问:“真不冷?你到底在气什么?”
“冷。”路见星说,“我冷。”
“裤子也只穿了一条……”盛夜行朝他裸露的脚踝上看一眼,“这鞋穿了一周了,明天换一双好不好?”
路见星全身上下就一件衬衫一条校裤,衬衫薄到趴着的时候衣摆还会勒出腰线,脚踝也露在外边儿,冻得浑身都哆嗦。
路见星只是说:“不。”
“穿衣服。”
盛夜行强硬起来,把厚外套往他身上拢,“感冒了没人会照顾你。”
“就穿这个。”
路见星答非所问,低头去摸自己的鞋面,“白的,黑的。”
盛夜行穿黑鞋,他穿白鞋。
他觉得配。
“你不能只指着一双穿,白鞋有很多双,可以试着换着穿。还有,你现在只穿这么点儿衣服会感冒。”
盛夜行深吸一口气,“路见星,我的耐心有限。”
只穿一双鞋这种行为,他以为只有小盛开在三四岁的时候才会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路见星今天下午突然开始阻断交流。
路见星动了动胳膊,拿铅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边写边念:“不—要—寒—假——”
之后无论顾群山、林听,乃至盛夜行给他说什么,再怎么劝,路见星翻来覆去都是这四个字,不要寒假。
最后实在没办法,教室门一开一合的,冷风不停地往教室内钻。
本来空调暖气也供应不够,路见星已经冻得嘴唇发白了。
路见星没什么精神地趴着生气,盛夜行却因为怕对方感冒气得攥拳头。
他忘了,路见星这支“镇定剂”能让自己迅速冷静,也能让自己越来越容易被刺激。
被激发出那种毫无源头、不受控制的情绪。
顾群山怕再这么下去两个人得打起来,赶紧去办公室叫了唐寒来看看怎么调节。
唐寒把路见星带到了办公室。
她自己有一个单独的小隔间,桌下放了烤手的小太阳。
她把小太阳提起来放办公桌上,招呼路见星坐过来,“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路见星不说话。
他快把手掌心掐红了也说不出话。
唐寒忍住叹气,从抽屉内拿了一套图片出来,朝路见星晃了晃。
“见星……我们先让沟通变得简单一点,”唐寒轻声说,“看看这张图片,上面画了什么,告诉我。”
“球。”
路见星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他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又开始往走廊上张望。
唐寒试图吸引他的目光:“告诉我,谁在踢球?”
“人。”
“男孩儿女孩儿?”
“男,”他指了指自己,“人。”
唐寒想笑,又意识到路见星确实快成长为真正的男人了,只得说:“你是男人,但图片上的是一个小男孩,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对吗?”
路见星凝视了一会儿那处小身影,点头。
“连起来试一试?”
“男孩,踢球。在。”
“在放到中间,想清楚再开口,不着急。”
“男孩在,踢球。”
“快一点试试,像平时听我们讲话那样。再来一次可以吗?你能做到的。”唐寒看他急了,连忙安慰,“你看你平时和夜行他们讲话,有时候就很自然也迅速。现在是老师要求你去描述图片,是在和你聊天,你想怎么讲就怎么讲,用你自己的方式。”
听到“夜行”两个字,路见星很用力地眨了眨眼。
唐寒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嗯……也不一定是和他。想想和其他同学讲话?”
“夜行,”路见星捏住自己冰凉的手掌心,“我和夜行,讲话。”
唐寒问:“想和夜行讲话?”
路见星避开了问题,开始把话题回到照片上:“阳光下,灿烂。有,男孩儿,踢球。”
“阳光很灿烂?”唐寒笑起来。
这图并没有表示出阳光灿烂,算是路见星开始表达联想思维了。
“嗯。”
路见星盯着图,还是说得有些磕巴,意识到了漏了一个字,他又认真地补充:“在,踢球。”
他记忆中的“男生”,总是在冬日灿烂温暖的阳光下,跑得一身热汗,站在篮球架下神采飞扬地笑。
望着自己笑。
唐寒到最后也没能问出来他为什么不愿意放寒假,只当是孩子对“不允许环境改变”的执着。
劝说着让他把衣服穿上后,唐寒让他回了教室。
和前几次谈话一样,路见星前脚刚走,盛夜行就主动找上门了。
他明明担心、关心,却非要装作不太在乎的样子,靠在办公室门口,看似随意地喊一声:“寒老师。”
唐寒捧着热茶进办公室,冲他笑,“问路见星的事?”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放寒假,”盛夜行共情能力弱,很少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还有为什么不穿衣服。”
“不是他不想说,”唐寒道,“让他对情绪做出解释,已经超出了处理范围。”
“他什么都没说?”
“不愿意讲。”
唐寒喝一口茶,认真道:“但是,他说了一句‘夜行’。”
盛夜行“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却已经开始紧张了。
“先进来坐,门口站着冷。”
唐寒招呼他,“我了解过情况,说是路见星小时候并不讲话,现在我们看到的他的表现,都是经过十多年有针对性的密集干预所影响出来的。”
盛夜行理了理睡得凌乱的领口,“可是他有时候能说完整的句子。”
唐寒摇摇头,继续道:“教他发出声音和发元音的难度是一样的。从他能说‘嗯’或者‘啊’这样的语气助词开始,就说明他离讲话不远了。现在也是训练出来的结果。你不会知道为了讲简单的一句话,他会在脑海里排练多少遍。但关于他的思维,我们都没办法理解,只能引导他讲出真实想法。”
“他有时候……很多想法挺有意思。”盛夜行说。
唐寒点头,“对他,我还在探索期。”
盛夜行补充道:“人与人之间许多想法都不同,你们老师也不能去否定他的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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