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Fahrenheit
眼见贾敏闻言便换了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林海继续道,“贵州指挥同知正是忠顺郡王的门人。”
这事儿贾敏还真不知道。
从水镜里看到的情景都是将来的大势,至于官员们的派系,贾敏记得住那些大人物,譬如皇子们以及几位阁老的偏向和归属,就相当不错了。
前世两个哥哥和侄子们鲜少离开京城,忠顺王就算有心算计,也轻易没机会——在天子脚下,忠顺王若是还敢乱动手脚,也对不起他一向谨慎稳重的名头。
想到这里,贾敏不由冷笑,“忠顺王府跟我家不对付了足足三代……也不过就这么点出息,居然欺负起我家的小辈。”
忠顺王府现在并不大威风——没错,这位王爷最开始也没站在六皇子这一边,他和王子腾一样都是“半路”改换门庭。王子腾舍了孙家,跟容家十分亲厚,总体而言还是因为他看好孙家和容家背后的太子;至于忠顺王则是跟五皇子往来甚密。
平心而论,六皇子身上还看不出多少“真龙之气”……看好他病歪歪的二哥的朝臣都要多得多。就连老爷林海,也是更倾向于二皇子。
林海不知他媳妇真正的思量,只是接着道,“我估计那位贵州指挥同知是想让琏哥儿吃亏,但如今情况他也是后悔不迭。”
贾敏道:“他那主子倒是没有不臣之心。”
林海笑道:“以前是我没留心,这回正好给以前在书院结识的同科去信……”他刻意顿了下,“才知道五皇子在西南花了许多心思。都指挥使轻易动摇不得,但收买拉拢到指挥同知和佥事这一级的官员,也很管事儿。”
林海座师周阁老这一系多是南方人,鲜少有人到西南做官,因此对西南情况不善了解,自然也对五皇子有所忽视——五皇子看起来只是心思多,但想成为一国之君,阴谋诡计终究上不得台面,也不容易收拢人心。
周阁老是位颇有君子之风的传统士大夫,对五皇子的做派历来不大看得惯,他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他的学生们。
老爷的弦外之音,贾敏可听得真真的,“老爷是想及早提醒周老大人?”
“等琏哥儿回来,还得他帮点忙。”
老爷一副笃定琏哥儿平安的态度,果然让贾敏迅速平静下来。
事实也是如此,第二日贾敏便收到了许谦和贾琏写来的两封信。琏哥儿成功让亲舅舅救了回来,只是断了条腿。
贾琏深觉侥幸,以为自己再难见天日……他在信中简直知无不言。
原因很简单,就一句话,他撞见了一支商队,队内有西狄人。
西狄人高鼻深目,容貌跟大梁人差得太多,只要瞥见半张脸就不会认错。另外,西南产铁……
看到这里,别说贾敏,就连林海脸色都很不好看。
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第51章
大梁的西北和西南同样矿产丰富,而且大梁还是周边数国之中唯一盛产铁的~国~家。
大梁北方草原上的那两位大敌,他们控制的土地上产出的铁矿石,估计给他们骑兵战马钉马掌,打弯刀都够呛,甲胄就更不用多想了。
凭心而论,大梁的铁矿买卖已经控制得相当严格,无奈供求在那儿摆着,控制得越严,就越有人看在暴利的份儿上铤而走险。
走~私~铁矿虽然不是前朝亡国的根本原因,但却导致前朝大军面对西狄时兵败如山倒,从而让尹家趁虚而入,占足了便宜。
如今江山之主换成了尹家,哪里肯重蹈覆辙?
所以敢涉足铁矿走私之人必定都是出自真正的权贵之家,而且也是小打小闹——那矿石~走~私的数量对于西狄的骑兵也是聊胜于无。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西狄也是不买不行。
如此一来,圣上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而且这事儿在一众高官眼中并非秘密,但是……能让西狄人亲自过来商谈的矿石买卖,还要硬说这买卖依旧是小打小闹,那真是把天下人都当蠢货。
牵扯进了这等大事,琏哥儿平安归来,还立了一功,真是邀天之幸。虽然现在看来这功劳之后的~隐~情也棘手得很,但贾敏却安心下来:总算没坑了这个侄儿。
比起内侄贾琏,林海真正在意的是他媳妇。眼见媳妇恢复常态,他就开始琢磨着在这矿石~走~私上能不能做点文章。
又过了七天,贾琏亲笔写来报平安的家信也送到了林海两口子手里。
话说贾琏虽然不得不在家休养,但心情很是不错。而且他一回来,凤姐儿和肚里的孩子全都没了大碍,还让亲舅舅好一通夸赞。
寡不敌众,被抓了起来,这没什么,关键是贾琏被囚禁之际,还知道买通看守,暗中给四处查找他下落的斥候送了消息。
话说这个看守乃是被掳到了西南的京城人,这些年一直表现得十分老实,实则没有一天不想着回到家乡,再见亲人。
让兴奋不已的舅舅夸得面皮微红,贾琏还不忘谦虚,“这也是外甥运气好。”
许谦笑道:“你能在一众看守之中挑中此人前去送信,足见你眼光甚好。”
送走络绎不绝前来探望的同僚,终于得了清净,凤姐儿抚着肚子笑道,“给二爷道喜。”
叙过功,下一回升迁就定准了。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二十多岁的五品官十分难得,何况做了正经官太太,凤姐儿可比以前沉稳许多,眼界也宽了不少。
在荣府里她是小辈,也是孙媳妇。跟着二爷离京做官,不仅丫头婆子奉承她,些许官太太言谈间也不乏讨好,凤姐儿更是不用再为讨人欢心而亲自上阵。
至于巧姐儿跟着爹娘来到西南,身子一天好似一天。
舅舅舅妈这两个长辈又极好说话……总之除了气候差了些,也没京城热闹这两样,凤姐儿这日子过得颇为顺意舒畅。
她这副样子,贾琏自然看在眼里,“你瞧着气色比在京里的时候还好。”
凤姐儿此时正是粉面桃腮,滋润无比,她坐在贾琏身边道,“这都是托了二爷的福。”
自打岳父去官,凤姐儿性子便软和了许多。
不好说立功之后的自得与后怕哪个更重一点,贾琏忽然就想跟凤姐儿摊牌: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发自真心。
贾琏吩咐平儿,“你去跑一趟,把我书房格子右边第一个抽屉的信拿来。”
二爷惯会怜香惜玉,这会儿的语气可不大对劲儿,凤姐儿与平儿主仆对视一眼:忽然生起些不详的预感。
平儿乖乖去了,不多时她拿着封厚厚的书信回来了。
贾琏靠在床上望着凤姐儿,却对平儿道,“把信给你们奶奶瞧瞧。”
平儿直觉以前二奶奶做过的亏心事恐怕瞒不住了。在二爷的目光下,她递信的双手都有点抖。
凤姐儿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打开信,先扫了一眼……
贾琏恰在此时开口,“这是姑父姑妈托大哥给我送来的,我收到时刚好到任半个月。”
凤姐儿不至于大字不识,算账倒是够用,但看懂姑父姑妈送来的书信,未免太难为她。
眼见凤姐儿半天也没翻页,贾琏便问,“我给你念念?”
信上写的是贾琏与凤姐儿夫妇这些年做过的所有上不得台面,将来定会影响贾琏官声~官~路的事项:一条条的,列得清清楚楚。
贾琏越念,凤姐儿的脸色越白。平儿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扶住她家二奶奶。
贾琏还是坚持着念完,此时凤姐儿额头已经浮起了一层薄汗。
他也不出言安慰,而是默默把信仔细叠好。隔了好半晌,他才再问,“可有错谬之处?”顿了顿他又自嘲道,“反正姑父姑妈一点都没冤枉我。看完这封信,我连着好几天没睡好觉。”
他辗转反侧那会儿,正好是他巡视各路营房库房的时候。
信中提到凤姐儿拿了贾琏的帖子狐假虎威,从中赚了好几笔亏心钱……凤姐儿越想越坐不住了,“二爷我……”
贾琏平静道:“我的名声原来只值几千两?我这回立了功,有舅舅和姑父在,升迁是定准了的。也正好趁着这等机会,咱们把以前这些把柄都平一平清一清。”
凤姐儿连忙起身,应了声“是”。做官且成功独当一面的二爷,和当着荣府大管家的贾琏声威哪能一样?
如今凤姐儿除了倚靠丈夫,当真别无选择。
贾琏继续道:“我只怨我以前太蠢。你以后也不许再糊涂……指挥同知赵大人曾经就是出自忠顺王府,咱们家一直跟忠顺王府不对付。等我升官,盯着咱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舅舅教导得最好,切莫得志便猖狂。何况我一个六品小官,纵然将来升到了五品,又谈何称得上得志?”
贾琏这番话犹如几个大耳光,不止让凤姐儿坐立难安,更扇得她有些眼冒金星。
话说回来,凤姐儿比王夫人更欺软怕硬的同时也更能屈能伸。像林海和许谦这样掌握着自家命运和前程的高官长辈,凤姐儿真是一点怨恨都生不出来。
贾琏与凤姐儿这番恳谈,经由在外间守着的二等丫头之口,数日后便传到了贾敏耳朵里。
贾敏知道了,林海和贾珠也没有一无所知的道理。
当晚,夫妻俩说话的时候,贾敏便十分欣慰,“琏哥儿是个明白孩子。”
大约把这个爱享乐的侄儿逼到墙角,撤掉他的后路与退缩之心,再给他亮出一个光明的前程,他果然能迅速成熟且长进。
林海笑道:“可惜琏哥儿是荫庇入仕。看看今后……我再想想办法。”
“老爷不必如此。”贾敏诚恳至极,“不能太贪心,琏哥儿天赋在那儿摆着,一个幸进,真坐到二三品我该睡不着觉了。换了珠哥儿,我笑都来不及,哪里用担心有的没的?”
林海拉住媳妇的手,话里话外满是宽解,“我冷眼瞧着,珠哥儿的确沉得住气……将来黛玉和珝哥儿他们还得让他照拂一二。”
“就看老爷这仕途,大约是要老爷自始至终照拂所有子侄小辈了。”贾敏微微一笑,“老爷可有话要说?”
林海轻叹一声,“果然瞒不过你。许大人写了信来。那位指挥同知固然出自忠顺王府,但也就是存心算计下琏哥儿,”贾琏毕竟是长房实际上的嫡长子,荣府的爵位要是没被撸下来,便会落到他身上,“万没想到后面牵扯出了这么件大事儿,他也是吓着了。”
跟圣上对着干,忠顺王真没这份胆量,他再贪财,也没昏头到非要火中取栗。
何止这位指挥同知,也就是当地守军的二把手,吓了个够呛,连忠顺王得到消息时也眼前一黑,现在他正急着把自己从中摘出来:这事儿简直就像泥巴掉裤~裆……
听说忠顺王焦头烂额,四处求人帮他在圣上跟前解释,贾敏心里也没如何顺畅,“老爷究竟发现什么了?”
“偷偷摸摸跟西狄人做矿石买卖的商家……”
“老爷还卖什么关子?”贾敏直截了当道,“我瞎猜啊,估计是哪位皇子吧?琏哥儿把这事儿揭出来,背后那位殿下肯定得报复。”
林海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敏敏你多留心些。不查不知道,五皇子……是我小瞧他了。”
当初五皇子打算娶黛玉做继室的时候,贾敏就提醒过林海,让他对这位皇子多上点心。只可惜她说话向来都是点到为止,林海那会儿并没重视。
林海只觉得自己年轻,仕途又一帆风顺,皇子想跟自家结亲好拉拉关系……也不怎么稀奇,毕竟五皇子再有父皇器重,也比不过太子,而他的母族实在靠不住。
也正是五皇子这副尽力想四处逢源的模样,也蒙蔽了林海几年——真有底气何必非得放下身段,四处讨好呢?
别说林海,就连他身后的老师们何尝不是如此思量?五皇子这些年差事的确没断过,但他没掌过兵,更没沾过户部吏部事项,圣上再疼爱,百官也重视不起来啊……
却没想到这位殿下稍微“露了底”,就是如此大手笔。
看着林海深思的模样,贾敏决定多说一点,“身为皇子,有几个没想过那个位子?又有几个一点手段都无?”
五皇子可是在太子被废之后,能一人硬扛二皇子与六皇子兄弟联手的狠人。尤其是太子被圈禁后,正是五皇子接手了太子余下的势力和财产。
五皇子因为太子被废而壮大,这两辈子都无可避免——因为太子叛乱,容家响应,最后是六皇子带兵把容家军击败,并抓住了营中坐镇指挥的太子与容敬。
太子谋反,圣上心痛不已,他在怨太子的同时一样对镇压叛乱的六儿子存了警惕之心,至少心里有个坎儿,很是不舒服。
当然,该赏的没耽误,该罚的也没漏下。然而太子被关,余下的好东西却归了五皇子。
贾敏出于私心,也希望六皇子登基得更顺利一点,不要再因为兄弟内斗耗费~国~力,尤其是六皇子当得起明君二字。
媳妇的直觉向来很灵,林海也从来不问媳妇的感觉从何而来:媳妇在生珝哥儿之前忽然对娘家态度大变,更不隐瞒她对朝中人和事的各种见解。可也正是从那以后,女儿不再病弱,他们夫妇更“一口气”多了三个儿子。
林海觉得媳妇的变化只有好处没坏处,那就多听听媳妇的意思。
于是林海肃容道:“我必会转告老师。”
入了冬,六皇子到来之后便闷头整顿起军务,鲜少出门应酬,听说西南矿石~走~私之事,更用心练起兵来。
黛玉和贾珠趁着冬日农闲,拿着图纸带着人,现在自家上千亩的地里修建水渠,并试着打了几口井:四口有水,两口之中一口水稍微浅了点,另一口干脆是干的……因为这口井正好在路边,当旱井用也使得。
黛玉为此红了脸,“母亲,下回一定再用心些。”平均算下来一口井竟要几百两银子……她知道自己太浪费了。
家底再足,黛玉也不觉得自己能理直气壮地胡花乱花。仔细想想,光靠那些庄子,爹娘得多久才能收回打井和修水渠的花费?
爹娘除了爱惜自家庄户,肯花这一大笔银子也是为了让她高兴吧……
望着女儿微红的脸,贾敏轻推了推林海。林海笑着望了媳妇一眼,夫妻俩默契地齐齐拍手。
黛玉小脸更红了,“女儿惭愧。”
来自父亲的夸奖最能鼓舞女儿,贾敏又推了老爷一下。
林海果然笑眯眯道:“夸你还来不及。女儿比那些挖井探水的老手也不差什么了。”
黛玉固然懂事,但当着爹娘却很敢说话,“爹娘会不会觉得女儿不务正业?可是女儿随着爹娘见过江南水乡亦看过塞北草原……女儿觉得没见过壮阔山川,不会真切体会到诗词歌赋之美……”
贾敏情知女儿想说什么,“臭丫头,你就直说你更愿意务实,不想再务虚就是。”
黛玉扑到母亲怀里,嘴巴就像抹了蜜,“还是娘最懂我。”
林海干咳一声,“爹就不懂你了?”
黛玉立即道:“当然懂啦。这不是爹爹没有娘嘴快嘛。”
林海轻抚着女儿后背,“通晓庶务往小了说,将来不至于让下人哄骗,往大处说,你能体谅百姓之苦,爹娘也没白教导你一场。”
黛玉真诚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百姓过得太不容易了。咱们这儿可算西北富庶之地……珠大哥哥和我去给那些老乡打井修水渠……他们得着消息都早早迎到庄子外,干起活来没人偷懒不说……许多老乡还说要给爹娘立长生牌位,亏得让珠大哥哥拦住了。女儿也是觉得,爹娘善待他们,并非邀名之举……传出去很不妥当。”
林海宽慰极了,“乖女儿。”
黛玉偏过身子,便挽住了父亲的胳膊,“女儿知道爹娘最疼我啦。”
贾敏见状,忽然问道,“明年就是大姑娘了……自己心里有数没有?”
这话题一下子怎么跑了这么远?黛玉一怔,旋即小脸蛋又成了红苹果,她害羞却不扭捏,“都听爹娘的。”
贾敏捏捏女儿的鼻尖,“爹娘为你做主不假,可你自己心里想要个什么样的呢?娘就跟你直说了,咱们家不用拿女儿联姻。”
林海点头不迭,“正是如此。”
让宝贝女儿倚着肩膀,媳妇拉着手,他“老人家”的心都酥了。
黛玉想了又想,终于来了一句,“珠大哥哥这样的?”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爹爹这样的?”
林海又干咳一声,满脸自得。
贾敏顿时喜忧参半:前世黛玉与宝玉志耳鬓厮磨两小无猜,这份情谊几乎就成了女儿的人生支撑;这一辈子……女儿似乎彻底没把情爱放在心上,选珠哥儿大约也是因为志同道合又常年相处。
总之她还是想着往温厚可靠的青年才俊这上面挑。
林海忽然道:“黛玉,爹娘教导你疼爱你,绝不是想让你将来出嫁后给人家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你千万不可看低了自己。”
黛玉闻言眼眶都红了,大声地应了个“嗯”。
贾敏拿着帕子给女儿抹了抹眼角,心道:有老爷看着,这婚事准差不了!
谁知女儿当晚竟发起烧……
贾敏虽然不能轻易再见父亲,但依稀之间能感觉到家人身子不妥当的原因:是单纯的病了,还是因为功德得失导致的……
这一回,贾敏分明感觉到:绝对是后者。
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第52章
黛玉发热,半夜里夫妇俩便派人请了长安城里有名的老大夫来瞧。
老大夫仔细诊过脉,说大姑娘只是这些日子累着了,才染了风寒,却是无大碍的。大夫留下方子,便拿到丰厚的诊金——半夜里被叫起来的不满也让沉甸甸的银子“压”没了。
发现得早,还多亏了黛玉的大丫头紫鹃——这丫头的名字还是黛玉给起的。贾敏听说莞尔一笑:总不会是那个总想把黛玉宝玉凑作一对儿的“好丫头”了。
话说,紫鹃话少又细心,半夜起来喝水时还寻思姑娘这一夜怎么总翻身,撩开帐子就见大姑娘皱着眉头紧闭着眼。
紫鹃上手一摸,立时叫起了守夜的丫头,跑去找老爷太太报信儿,领了对牌,及时开了大门出去请大夫。
等黛玉喝了药,沉沉睡去,此时已是天色将明。
林海放下心来,便拉着贾敏回房再歇一会儿。
身边林海很快入睡,贾敏却再难合眼:跟她有较深因果的官员士绅加在一处,不过三人,妙玉她爹韩琦,英莲她爹甄士隐,以及宝钗她爹薛桓。
他们做了大善事,贾敏一家子跟着沾光;做了恶事,若不及时阻止也必会祸害到家人身上。
她心里难受:怎么没祸害到自己身上,而是黛玉无辜受过?!
贾敏翻了个身,只想着清早起来,赶紧打发人给他们三个的太太送信问问情况,另外再派些机灵人去他们所在的州府打听一番。
正好自家在江南可有不少产业田庄,命人多次往来于西北和江南,也无人起疑。
她刚刚打定主意,林海的胳膊已经伸了过来,轻轻搭在自己腰际。
贾敏心里立时暖洋洋的,若是自己力有不逮,就跟老爷和盘托出。她困于内宅,想靠自己来决定一位朝~廷~命官的前程自然不易,但老爷若是有心算计,怕是不难。
话说,贾敏上午刚安排好心腹南下,午后就见早早回府的林海……脸色明显有异。
迎着媳妇关切的目光,林海也不卖关子,抬手一抹,像是要擦去额头冷汗似的,“幸亏跑得早啊。”
贾敏会意,“江南又不安生了?”
林海一针见血,“江南什么时候安生过?这回实在是波涛将起。东宫终于坐不住了。”
税负重地同时也是必争之地。
江南官场可谓大梁最为错综复杂之地,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当今圣上又是明君,因此京城时常不如江南“热闹”。
随着孙家谢幕,与孙家关系紧密的官员几乎全都身陷囹圄,十余个肥差都值得大家争抢一二——这分好处也是带着“论功行赏”的味道在内。
原本大家都按规矩,把属于自己的好处拿了也就是了。偏偏有人见太子势弱——毕竟外公去世惹人猜测纷纷,两个舅舅,一个黯然丁忧,一个不知下落。
因为东宫始终没说话,有些人便想着……手稍微伸长一点也不碍的。
太子本来也心宽,不介意那一二官职是不是留给自己人,无奈对方蹬鼻子上脸,竟想一鼓作气再把太子在江南的门人拉几个下来,给他们腾地方。
孰可忍孰不可忍!太子暴怒,就在有人堵在他从东宫去往父皇书房的必经之路上,直接拿着条陈请他应允的时候。
当初他大舅舅口出狂言,说若是不帮他就丁忧去……太子都没这么恼火。
讲完“宫中堵太子”这一幕,林海不由感慨,“这是让大家年都过不好。”
贾敏也无奈道:“太子要是再忍得住不出手,哪里说得过去?”她又好奇道,“究竟哪位想不开,跑去堵太子的?”
林海道:“新任左都御史。”
贾敏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前任左都御史李大人正是林海的座师,李大人和这位新任御史头子曾有半师之谊。
林海的两位座师李大人和周阁老又是同乡且~同~党,而周阁老这些年又和首辅隐隐联了手。次辅与排行第三的阁老亦结了盟,第四第五二位老大人则是各成一系,经常看热闹。
太子必是觉得单单的左都御史没这个胆子当面为难他……
当然,太子除了暗恨周阁老和李大人,只怕还会怀疑他的父皇。一般来说,御史头子向来为圣上看重,大多数时候左都御史干脆就是圣上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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