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Fahrenheit
如今他们成婚的兄妹三个全都离家,只留媳妇李纨一个,贾珠自然有许多话要提醒。
李纨什么事儿都爱明哲保身,这一点贾珠忍了又忍,终于找了个机会跟媳妇好生说了说。
李纨也是满腹委屈:丈夫不在,面对婆母总是欠了分底气。
贾珠闻言……有点不理解,“你担忧什么呢。咱们有兰哥儿,上面还有祖母看着。”想了想又直白道,“两位老爷都无官职在身,咱们这个国公府就是空架子,不清整也不成了。纵然我下一科中了进士,也不过是七品亦或从七品的小官,熬到五品知府还不知要多少年,有些威风就不要讲究了,也讲究不起。”
李纨沉默许久,才道,“老太太和太太那边……”
“老太太和太太那边自有我去劝说。大伯那边的用度你不用插手,只每月交给大伯母就是,记着做好交接。”
李纨应下的同时也不掩震惊之色,“两房各用各的,这是要分……不成?”这就要分家了?
贾珠面色严肃,缓缓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贾琏离京之前,兄弟俩就真格动手了:兄弟俩仔细查过这数年间的荣府的往来账目,不光是贾政打点孝敬花去了十余万银子,贾赦也先后从公中拿走了十多万银子——这一大笔银钱绝不是用在了吃喝玩乐了,赦老爷享乐花费另有账目,跟这十多万银子数目根本对不上。
贾珠和贾琏把二位老爷的心腹管家全都拷问了一遍,得到银钱去向——不得不说,在两位老爷都没了官职在身之后,纵然是积年心腹也有暗中投靠少爷的心思。毕竟人往高处走,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横竖对着姑父姑妈也不怕家丑外扬,兄弟俩把管家们的口供交给姑父林海。
林海也不含糊,一封书信送出去,托了熟识的御史打听了一番,得了回信儿便立即派人传来消息:贾赦和贾政共同的一条“大门路”都直指孙家。
说起消息灵通,除了圣上的密谍,就属都察院和吏部官员了:孙家倒台,不知多少案子都堆在了都察院,而官员罢黜则必要经过吏部……
得到消息,贾珠和贾琏一个扶额无言,一个猛地站起来围着他哥转圈子:不祥的预感应验,说什么也得做些补救措施。
兄弟俩思来想去,还是跟祖母以及妹妹元春和盘托出。
两个儿子的前程到此为止,可她还有出色的孙子孙女,贾母说什么也不会让“瓦片”磕伤了自家的“玉牌”。于是贾珠他们几个的主意,贾母默许了。
事已至此,分家不至于,尤其是时机也不好:孙家事发圣上处置起来未见牵连之势,自家先有大动作倒好像不打自招。
因此,大房二房银钱用度彻底分开,势在必行。但这份前因后果,贾珠还不想细细说给他媳妇:论才智论果断,媳妇李纨全不如弟妹王熙凤。
王熙凤发觉父亲断了仕途,大伯父忙于上进,无暇照顾……或者说,基本指望不上,而丈夫贾琏领了五品武职,且是实缺,上面又有亲舅舅照拂,哪怕西南生活远不如京城熟识安闲凤姐儿也毫不犹豫地追随丈夫而去。
如果以前李纨要求跟贾珠一起随姑父姑妈一家游历增长见识,贾珠不会拒绝。
至于现在,就没必要了。因为距离下一次春闺还有两年多一点,算上提早回京准备还有路途耗费的时间,贾珠在西北最多待上一年。
不过见识了江南的繁华,尤其是亲身感受到了江南官场的氛围,那么前往西北体会一下边关“风~情”,贾珠求之不得。
他有预感,不仅姑父要在西北待上数年,连他中进士之后恐怕也会让圣上派向西北为官。
贾珠在一个月里重新安排了家中管事,又让父母知道两房用度分开——他们乐不乐意都没用,因为老祖宗贾母当着一家人拍了板。诸事已了,贾珠启程离京,赶往西北。
长安离京城,可比杭州近多了。
尤其是西北边关多战事,为了调动兵力和粮草方便,长安到京城的官道修得宽阔又平坦,于是贾珠这一路赶来不比乘船顺着运河艰难多少。
总之,贾珠来到长安城中姑父家中安顿下的第二天,长安城下了第一场雪。
杭州的冬天是湿凉,长安的冬天就是干冷。
一家子围坐在烤炉之前,架子上的鹿肉嗞嗞作响,头一回在西北过冬的黛玉和珝哥儿都十分兴奋,尤其是珝哥儿就差在雪地里打滚了。
捏了捏弟弟红扑扑的小脸,黛玉还抬手给珠大哥哥倒了杯酒:她虽在姑苏出生,人生十来年都在江南度过,但还是觉得长安这边的冬天更舒服惬意一点。
因为脚底下地龙烧得旺极了,她整个人从脚暖到头。
贾珠一饮而尽杯中酒,瞥了眼正对饮的姑父姑妈,才低声笑问,“怎么了?妹妹有心事?”
“有点闷。”
“听说史家表叔来西北都快半年了,妹妹若是闷了,可以找湘雪妹妹说话。”史湘雪便是史湘云的堂妹,两人年纪其实只差三个月。
史鼐如今正是从三品的陕西指挥同知,他来西北上任带了家小。史鼐儿子好几个,女儿却只有一个。
平心而论,贾珠觉得这位史家表妹比荣府中暂住的湘云妹妹更有眼色也更明白事理。可惜除了湘云表妹,亲戚之中也没谁肯嫁给弟弟宝玉了。
至于黛玉,家世拉得越来越远,都快称得起云泥之别了,宝黛配这种白日梦贾珠向来不做。
黛玉答道:“见过两次。湘雪妹妹身子弱了些……”她越说声音越小,“不能陪我出门骑马……”
贾珠大笑,“原来是这种‘闷’。”眼见着黛玉撅了嘴,连忙道,“好,等雪停了,大哥哥陪你骑马四处逛逛。大哥哥我也是头一次来西北。”
黛玉闻言,也提起要求,“潼关,定军山,五丈原……都得好生去瞧瞧。”
前世女儿每到冬天就咳嗽不止,这辈子却嫌无人陪她骑马出游……贾敏觉得更该多做些积德之事,好生感激一下上天。
实际上真正能做到安民济民富民之中哪一样,赚得的功德都够一辈子花销。
江南乃是富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纵然林海倾力作为,效果也未必明显:不过协助二位钦差皇子,清除孙二的势力,也得着了些许功德回馈己身。
否则林海如此劳顿奔波,一年之内从南到北,再从北到西,怎么连多躺几天修养一下都不需要?
到了苦寒的西北……施展手段的余地就更大了。
贾敏这般思量着,便打定主意散席后跟林海说道说道。
吃了点鹿肉,再喝了些酒,林海周身“火力”四处奔涌,胸腹间阵阵火热,“敏敏,给我泡完凉茶来。”
看了半天书信,到了安歇之时依旧殊无睡意,他自然得想点办法。
现成的凉茶自然是没有的,但是祛火的药材贾敏这足足几匣子,她随手给林海弄了碗薄荷茶,就抱着手炉坐在他对面,“这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吧?咱们说说话。”
林海痛快点头,“知无不言。敏敏若能把我说困了再好不过。”
贾敏一把捏住林海手臂,用了点劲儿,斜眼笑眯眯问,“这样更清醒了没有?”
林海“嘶”了一下,“明天休沐,我怕什么。”
果然是酒壮胆气,平时老爷都是软语求饶。贾敏便问,“老爷打算怎么回复容家?”
太子妃之父容敬如今已然升任陕甘总督,乃是林海的上司之一。
不过容敬跟孙二之间,差别就是正经的“云泥之别”:林海到任,孙二就不管不顾地先敌视起来;但容敬就会先试着拉拢一下,就算没拉拢成也不会轻易撕破脸大,但穿小鞋就无可避免了。
也正是因为容敬不好对付,对容敬的拉拢,林海态度始终十分谨慎。
既然敏敏问出口,林海也透露了一点~隐~秘,“等六皇子到来再说。”
贾敏看过水镜,这些年朝中大势可都记在心里,听闻丈夫又“老实交代”,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圣上开始防着容家,也防着……”她往东一指,“那一位了?”
林海低声叹道:“谁让容家在西北待得太久呢。”谁说容家就不能是第二个孙家?西北边关重地,定当慎之又慎。“只是咱们也得小心,省得……沾上一身腥。”
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第48章
容家也是勋贵,但立国时功劳有限,在太子妃他爹容敬发迹之前家里已经败落得差不多,莫说爵位人脉,就连祖上传下来的田产也只剩了三百来亩,铺面更是只在祖宅所在的镇子上留了两个。
这家底基本和乡绅没什么差别,还是不大富庶的乡绅。后来容敬二十八岁中了武状元,仕途一片青云,容家这才踏上了复兴之路。
贾敏不必细看容敬的履历,便知道容老爷跟孙大老爷这种纯靠祖荫之人大为不同。
她有感而发,“老爷在西北不比江南。”
林海开口微带酒意,但整个人十分清醒,“江南太平已久,纵然出了一二狂徒,处置起来亦无须畏首畏尾。但在西北便不得不慎之又慎。万幸……”说着额头就贴上了贾敏右脸,“多谢敏敏。”
本朝国号为“梁”。大梁朝的心腹大患都在北边,一个是位于东北的大金,另一个便是雄踞西北关外数千里草原的西狄。
仔细论起来,西狄比大金还要彪悍狠辣得多。大金虽有一望无垠的草场,可境内一样有富饶的土地,总而言之大金的日子过得还好,百姓吃得饱,国力又不足够到对本朝轻启战端。
西狄就不一样了:吃不饱要来抢,吃得饱还是要来抢。当然,目前西狄还是因为吃不大饱才不停犯边。
从太~祖~爷~立~国那会儿为防备大金和西狄,建立了九边重镇,其中六镇都是针对西狄。足见西狄在~太~祖~爷心中位置。
话说驻守在九边重镇之中的二十多万边军地位超然,不受兵部统辖,而是归属枢密院调遣。
历来枢密院长官枢密使都是圣上心腹之中的心腹,贾敏的父亲贾代善从西北回京,也曾执掌过枢密使大印多年。
十几年过去,父亲的袍泽多已谢世,但袍泽的儿孙却在,还大多在边军中任职。若是只剩空爵位的荣府老爷前来结交,八成落得一封不咸不淡的回信以及厚颜攀附之名。毕竟地位不等,谈何结交。
但贾敏这位布政使夫人随林海到任初始便给父亲的旧交一一送去节礼书信,不出半月,便收到了一大堆回信儿。
数年没什么来往的老相识,全都给了回应。
走得太近,难免文武勾结之嫌,但关键时分彼此都能送点消息,何乐而不为?
武将相对憨实,却有自知之明,玩手段玩心眼都比不过那些舌灿莲花,官场老油子一般的文官,因此他们都十分乐意有个交情不错的文臣背后给他们出出主意,甚至只要适当的提醒,免得他们一头扎进坑里就足够了。
作为回报,他们也会主动当一当耳报神。
而且林海赴任的时机很好:西北的冬天可不好熬。不管跟西狄打成什么样,也不管战事如何焦灼,只要冬天来临就各自收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否则纵然十万大军,光靠寒冷,就能冻掉一半的战斗力。
总之来到长安月余,林海已经充分了解了西北局势,以及官员武将间的大致情况——若无媳妇书信“再续~旧~情”,他也不能如此轻松地摸清自己将要面对的……最艰难的任务。
林海歪在榻上,一把搂住媳妇的腰身,平静道,“离京之前,圣上嘱咐我在民政上多用心,更特地提及让我留心军务……”
林海是布政使,圣上却让他留心军务,这意思把所见所闻及时给圣上写密折乃是最起码的要求。
贾敏笑道:“圣上默许老爷打听消息,也算……过了明路?”
人脉广也是才能的一种。
“分明是话里有话。”
“留神容家?”眼见丈夫立即点了头,贾敏不慌不忙道,“要我说,孙家自打老太爷致仕,哪怕孙大老爷做了兵部侍郎,终归是放开了兵权。孙家就成了粮库里的硕鼠,咱们大梁仓廪足,有些耗子虽说烦人却还不打紧。”她凑近林海,声音极轻,“容家不一样。”
从当初的甘肃巡抚到今日的陕甘总督容敬不过花了两年多一点。
须知陕甘总督职责上便是更偏向军务,握有调动粮饷,领兵出战以及战时指挥之权,若是容家有了二心,为祸不小,相当于在挥着锄头猛挖大梁的城墙。
这让圣上如何不生起防备之心?但若是对容家以及容敬毫无欣赏和信任之心,也不会选了他家的女儿配给太子,更不会让容敬升任一品总督。
林海应道:“从圣上那儿出来,老师便跟我说到任后先站稳脚跟,之后就得多瞧瞧容大人。”
圣上勤政爱民,赏罚公正,是个公认的明君。圣上励精图治之下,天下太平二十余年,大梁的文臣未必不爱钱,武将也未必不怕死,但文武百官不乏颇有节操之辈。
林海的座师周阁老提醒弟子,也是更多出于公心:容敬……让他抓准机会,兴许会反!
只有夫妻相对之际,林海就把老师的看法全都说给了媳妇。
贾敏简直要给周阁老拍手叫好:前世容敬的确反了。
借着太子的名头打起了除奸佞的旗号,不仅拥兵自重并派出小股斥候四处~骚~扰……他倒是没明白说是自家是~起~兵~造~反,但行动上已经做足了。
可惜地府之中的水镜映出的景象多集中在京城,西北之事贾敏也只能算是从侧面得知:只听阁老向圣上禀报,容家~大~军还没跟六皇子带领的精兵两军对垒,容家就又莫名怂了……贾敏倒觉得,怂得兴许不是容敬,而是容氏其他族人。
容家只有容敬一人官居一品,其余族人不过六七品小官……倒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容大人管得住一个,管得住两个,却管不住身后各怀心思的一大群族人。
想想查抄孙二私库之际,不也是有容家派去一队精兵,想趁人不备捡个漏吗?
以容敬的脑袋不难想明白,孙家倒了,空出的一系列位子必有容家填补上去的部分,何必为了银钱千里迢迢跑到江南越殂代疱?空惹圣上和太子恼怒。
何况容家并不缺钱,容敬发迹之后靠着各路孝敬和开在西北众多商铺,以及与众多同僚合伙建立的来往于西域诸国的商队,如今家资至少百万。
林家的百万家产还是数代人积累而得呢。
贾敏默默感慨了一回,回神后便问,“老爷作何打算?”
林海沉吟许久,才道,“东宫……前途难料。”
容家可是太子的母族,让得意弟子看好容家,本身就说明周阁老对太子不大有信心。
这是老爷第二次正经表态,不看好太子了。贾敏闻言,也轻叹一声,“东宫的确有些没担当。”
却说两位钦差皇子带着一大堆证据和钦犯回到京城,太子始终不曾到圣上跟前请罪认错,而孙老太爷去世之后,太子既不求情也不处置孙家,反而一切都丢给父皇。
一副悉听尊便的乖儿子模样,让圣上骂都骂不出来。
这在贾敏看来,不管太子内心作何感想,这表现得也忒没担当。
贾敏两个各为一家之主的哥哥就都没什么担当,侄儿宝玉也没担当,于是前世的荣府落得抄家夺爵的结果,两个哥哥一个流放,一个去职,侄儿宝玉生无可恋最终出家为僧。
想起前世娘家凄惨结局,贾敏忍不住低声道,“一国之君若是没担当,结果如何还用说吗?”
难不成当了皇帝,遇到为难之事也要推给旁人?实际上,能推到圣上眼前拿主意的事项就没有一件不棘手,不涉及万千百姓命运的。
别说大金和西狄如今可都是虎视眈眈!大梁国亦是人才济济,皇帝坐不稳皇位,绝对不乏狠人要“以身代之”,皇朝更迭天下大乱,苦的都是百姓。
林海深以为然,“老师正为此忧心。”
林海心道:往小了说,为了自家飞黄腾达,往大了说,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得享太平年景,也得把太子从宝座上扯下来。
贾敏与林海十分默契,“老爷是能臣,而能臣最怕昏君……”
林海笑道:“敏敏夸得我脸热。”想了想他又道,“对孙家出手也是几位阁老商量好的结果。江南空出一堆官职,少不得一一递补调动。原本老师也问过,是否愿意回京帮把手,我考虑再三,还是来了西北。”
林海乃是天下所有封疆大吏之中最年轻的一个。而最年轻往往意味着政绩官声都略有不足。
西北却是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而京城在几年内会因为几位皇子斗法而不得安生,于是还在杭州那会儿林海就给老师写了封信,详细说了他的看法。
周阁老果然用浙江布政使从另一位阁老那儿换来了陕西布政使,以及一点添头……
怎料周阁老这边商量完,要给得意弟子一个准信儿的时候,圣上先透了口风:他也想让林海去西北。
听老爷说完这段轶事,贾敏忍不住笑道,“简在帝心……就是不一样。圣上一发话,周老大人还少得了点添头呢。”
这就是玩笑话了。林海在浙江任职期间,很是向自己的两位老师引荐了几位青年才俊。两位老师对这样贴心的弟子自然有所回报。其实周阁老讨来的“添头”也是打算送到林海手里的。
林海亦笑,“只好委屈下老师了。孙家的事儿一年之内能收拢好了都不容易,这一年里必然动作频繁。”
毕竟审案定罪评定调动都需要人手和时间。
贾敏会意,“老爷的帮手还没来齐吗?”
陆陆续续会有帮手到来不假,但现成的自己人也不得轻忽。林海道:“正好冬日里事务不多。以前来往不多,并不知道史大人颇为不凡。”
这里的史大人便是如今的陕西都指挥使,史湘云的叔叔史鼐。贾敏见着史鼐,还得称呼一声表哥。
日后一门双侯的史家,可是金陵贾王史薛这四个大家族之中唯一一个不仅没坠了祖先名头,反而越发风光的人家。
老爷乐意跟他家亲近,贾敏求之不得,她琢磨了一下便想起如何给史家雪中送炭了,“史家家产今非昔比。”史家上一辈花销太大,官位却不高……实际上哪家子都一样,空有爵位,没有支撑得起与爵位相称的官职,一大家子入不敷出,连着一两代下来,就离败落不远了。
见老爷点头,贾敏继续道,“我表哥现在家底可不厚,甭管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挣银子的事儿拉着他就成。”
林海痛快道:“辛苦敏敏了。”
史鼐史鼎兄弟俩真不是有意苛待侄女湘云的。
湘云父母双亡,性子别扭敏感也不稀奇,但她抱怨在家做不得主且要做活到深夜……那是因为史鼎史鼐兄弟手里确实不宽裕。
而且史家这两个表哥让贾敏佩服的还不止是眼光卓绝对选人,战功赫赫有远见,而是他们不贪。
比起自家老爷这种家底丰厚而不贪,史家表哥没什么余钱还能谨守操守就更为难得了。
夫妻俩商量妥当,恰好第二日贾敏便受到了史鼐夫人的帖子。
闷在家里十分无趣,贾敏便带着黛玉和珝哥儿一起到史鼐府上坐一坐:史鼐夫人这回还是单独请她过府吃茶叙旧。
史家太太的确有心亲近,见面落座互相问问家人,夸夸儿女,就主动提起了正题,“我们到任小半年了,我们老爷那儿倒也罢了,我却是连老爷同僚的家眷还没认全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不烧先搁一边,但下属一次前来拜会新上司,下属的妻子们也一样要来见见上司的夫人。
贾敏好奇道:“这是怎么说的?”
史家太太轻笑一声,“常来奉承的几家太太对我两个姑娘异常关心呢,还特地当着我说了几个西北好男儿。我细一打听,竟都跟容家走得近。”
史鼎和史鼐都是娶了将门之女,说话不擅长弯弯绕绕。只听这两句,贾敏就知道史鼐到任,属下不知有多少人不乐意。
别忘了史鼐这个都指挥使可是圣上钦点。须知林海那位世兄,周励到任之际,哪怕手下多为孙二收买,也没谁早早就跳出来为难。
而且知道史鼐新到任,便欺负人家人生地不熟,进而算计人家儿女婚事,比孙二更卑劣。
史鼐太太说得还算客气,等史鼐与林海见面,史鼐终于忍不住吐了苦水:陕西都指挥使司吃空饷居然吃到了一半!
林海了然:难怪史鼐那帮子下属在他到任后态度都怪怪的。
史鼐直言相告,其实也是求人求到了林海跟前,这种情况他就算照实写了折子递上去,也有可能让容敬或是太子出面扣下,未必送得到圣上眼前,但林海不一样,他能密折上报。
但林海的密折可不像御史似的,能风闻奏事。
于是林海劝道:“先捏住证据。”劝走了史鼐,他回到府上便跟贾敏讨起了主意。
贾敏在水镜中得知,明年西狄来犯,容敬从容指挥,杀敌千余……这份功劳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别落在容敬头上——太子的这位岳父可比太子的舅舅更危险。
她便道:“我信我史家表哥不会空穴来风,纵然事实有一二偏差,老爷不如先跟圣上透透风?省得真查检出个骇人的结果,圣上也没个准备。”
其实她还真没想到陕西都司上下糜烂,居然到了半数空饷的地步。若是驻守大关的边军有半点闪失,陕西都司……可完全指望不上!
林海把这话听了进去,一头扎进书房酝酿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一封密信就经由驿道飞速送往京城。
看到密折之后,圣上整整思量了三天:他已经削了孙家,短时间内不能再动容家,不然干脆废太子得了。可容敬在西北前前后后待了十来年,也的确该敲打敲打,然后再给他换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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