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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Fahrenheit
五皇子侧妃微微一笑,“不愧是探花郎家的姑娘。”
管你这女孩儿才学容貌如何?我们是瞧中了女孩儿的父亲!若是江南有交好的封疆大吏代为遮掩,又何至于让殿下兄弟两个多年的布置和心血一朝尽去!
果然荣府和林家并不如何亲密……横竖目的达到,侧妃便起身告辞。
送走五皇子侧妃,王夫人难掩懊恼:五皇子正妃怕是不成了。她转念一想,五皇子不成,还有没成婚的小皇子呢——实在是德妃身边从无女史女官转而伺候圣上,王夫人也断了自家的国舅梦。
虽然不大情愿,她必须得回娘家找大嫂商量一番了——可惜大哥此时任职在外,起码得到年节时方能见面……总之不能让妹妹抢了先!
王夫人这些日子的言行,李纨看在眼里,也不忘写给在江南读书的丈夫瞧一瞧。
贾珠见信,长叹一声:母亲这又是何苦!
与此同时杭州林府的书房之中,林海望着案上书信摇头不已。
贾敏失笑道:“再看也开不出花来。”
林海嘀咕道:“藩台大人怎么就丁忧了?”
这位藩台大人圣上也曾经是寄予厚望,又跟孙家颇有龃龉,数年过去却是时过境迁。
藩台丁忧,圣上打算让他补上这个缺,当然官衔前面还有两个字“暂代”……这可有点棘手了,因为这个位置注定要跟太子母族孙家正面对上。





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第十九回
前朝的孙家通过海路买卖赚到了丰厚家产,足够支撑族人读书,当时的老太爷眼光独具,在一众心怀大志的世家子之中选中了真龙,靠着从龙之功虽没能直接封爵,却跻身二流人家,更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闷头经营了数十年,又让他家瞅准了机会,帮着今上坐稳了皇位,圣上更以西南守关大将为酬谢。
却说孙家老太爷,也就是圣上的岳父,太子的外祖父,坐镇西南二十年后安安稳稳地致仕,回到京城颐养天年。膝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如今担着兵部侍郎,二儿子则在老家看守祖业。
林海当着妻子感慨道:“可惜孙家看着倒是威风八面,实则隐患处处。”
贾敏深以为然,“太子年纪渐长,而太子的弟弟们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再说家大业大,嚼用一日大过一日,且族人越多,心思各异。”偏生老太爷健在,想来一出壮士断腕都下不得手。
却说圣上与孙皇后感情甚笃,夫妻相伴着度过圣上最为艰难的那段日月,太子身为嫡长子幼年又聪敏好学……总之圣上是真心疼爱太子,待他远远胜过其余皇子。
心事能和妻子分享,林海颇为自在,“我前面那位巡盐御史便是孙家人。”
贾敏点头道:“圣上这是默许孙家从盐政给太子弄出零花钱不成?”
“一年十多万两,怎么能算是零花。”顿了顿,林海又道,“我到任后大致翻了翻账目,又有人乐意透些消息给我,才知道这十多万落在太子手中也就一二万。”
贾敏闻言,不得不赞上一回,“这胆量让人说什么好。”
“太子在江南并非只能依靠孙家……此事入了太子的耳朵,太子纵然没和小舅舅翻脸,却也不肯再像以前那么信任孙家了。”
贾敏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林海笑了笑,“孙家老太爷终究老了,孙家想维持住如家的体面,还是得靠太子。”
贾敏面对丈夫,完全可以想什么说什么,“想讨好太子也不难。无非就是两条,银钱多多益善,拿来收买人心再合适不过,另外……就是手里有兵了?”
跟妻子聊天就是舒坦。林海颔首道:“谁说不是?”
“也就是说泰兴那几百私兵原本还真是为太子准备的?”
林海又点了点头。
贾敏好奇道:“这我就不懂了,直接用银钱和恩情收买一两位将军,以及他们的副手,或是手下的校尉,不是更好?”
孙老太爷在军中本就威望不凡,能投靠太子,还有好处拿……只要不是跟着太子~造~反,会严词拒绝的将领能有多少?
林海笑道:“孙家人胃口越发大了,只想做成无本的买卖。”
贾敏正吃茶润喉,闻言这口茶水险些没能顺当地咽下去。见她面色不对,林海赶忙扑过来按揉胸口,轻拍后背。
贾敏顺过这口气,才惊叹道,“这是破家之源啊。”
可惜孙家在江南做了太久的地头蛇,似乎忘了有阳奉阴违这回事。
其余皇子在江南纵有一二耳目人手,也都是纯看热闹的水平,真正插不上什么手。唯独五皇子与八皇子之母陈妃娘娘亦是江南人,祖父做过江苏巡抚,父亲也做过布政使,在江浙很有些人脉。
却说孙家二老爷给太子准备了点私兵,也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么点人想造反那是天方夜谭,但收拾个把不听话的臣子商贾却不在话下,捞得横财不说,还能把罪责推到沿江流窜的水贼身上。
反正打了太子的旗号,太子用不上,自家也可以用嘛。
主意打得好,却哪里知道孙家给这群私兵运送粮草的“军需官”早为陈家收买。于是这批人究竟是给孙家还是给陈家操练的,还是两说。
谁都没想到一场暴雨,让泰兴县令韩琦发现了端倪,在他摸到了这批私兵的行踪之后,果断将此事告知了林海,而林海一封密折报了上去……打了孙家和陈家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当时林海不知道这批人确实是孙家准备的,还以为孙家树大招风,白替旁人背了黑锅。不过随着他到杭州赴任,京中几位世兄和同窗先后递来口信儿,他也得知了真相。
而圣上圣明,他只是找机会关起门来,好生教育了两个儿子一通,但对待儿子们的母族却没这般慈爱包容,他先把孙家在扬州关的主事削了,又把陈家一位监察御史调回了京城。
林海不由感慨,“孙家比陈家损失大得多了。”
扬州关主事经手船税商税,是个肥差,没了这个位子,孙家还不知怎么心痛。陈家那位御史好歹官位还在……
贾敏道:“难怪。五皇子忽然关心起咱们姑娘来了。”
她好歹也是父亲精心教导长大,五皇子的心思并不难猜。
话说,五皇子早就猜准父皇要重用林海之心,而且江南私兵一事暴露,林海也是秉公处置。五皇子心胸不宽却也并不算狭隘……江南事发,好歹孙家比陈家惨……得多。平心而论,在整个江南,四品往上的官员虽然大多跟孙家并不亲近,但真正一点都不畏惧孙家的……林海正是其中之一。
五皇子的亲舅舅也多次向他推荐林海,这种人物纵然拉拢不着,保持亲善也就够用了——毕竟林海是货真价实的简在帝心,太过亲近反而会让圣上把两家一起“记上”。
而五皇子打发侧妃去荣府,做出副有心迎娶黛玉的模样,纯粹就是探一探林海的态度。若是林海不反感,从荣府挑个侧室以示亲善,五皇子也不介意自己王府后宅里多个女人。
无奈五皇子的心思林海贾敏都心如明镜,贾珠都知道五皇子并非看中自家妹妹,甚至贾母尚且感觉到哪里不妥,来信向女儿讨主意,偏偏贾政与王夫人夫妇始终心存“妄念”。
不过贾敏无意出手阻拦,跟头必须得亲自摔了,才知道疼,省得整日里以国公府当家人自居,不知天高地厚!
至于孙家今后的态度,就更一目了然了。早先丢了巡盐御史,如今又没了个钞关主事,孙家长房影响不大,但其余几房日子就颇为难过了。
林海暂代布政使的这段时日里,孙家会比以往更热衷于敛财,可不就跟林海……杠上了。
对聪明人,话不必说尽。林海笑道:“辛苦夫人了。”
夫妻一体,自己的~政~敌和对手总要最先让夫人知道,也方便她立时调整态度——江南本地豪族之中偏向孙家的数不胜数,妻子有孕更该早早防备。
倒不是担心哪家太太跟对妻子出手,而是少了妻子尽心看顾,女儿身边会多出些碍眼的东西。
老爷的未尽之意,贾敏听得真切,“我月份还浅,不好经常出门走动,我让黛玉跟着我学学管家。等胎坐稳了,该如何便如何。可惜妙玉她娘快生了……否则还能请她帮把手。”
林海笑道:“韩兄可着紧这一胎呢。”跟我都快差不多了,只要有空,真是妻子走哪儿他跟到哪儿。
贾敏亦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却说自从韩琦升官,韩家太太又有孕在身,内宅庶务便全由妙玉执掌。于是妙玉来得比以前少得多,好在住得近,女孩子的书信倒是随便写。
黛玉和妙玉最近交流起管家妙招,甚至在书信中感慨,万幸家中没有姨娘,也没有庶弟庶妹,不知少了多少幺蛾子。
妙玉先说起自家姨娘是如何“不见的”:父亲入狱,姨娘们顿生大祸临头之感,只跪在有孕的母亲跟前痛哭不已。
凄凄惨惨戚戚,让本就憔悴的母亲头疼疼到了脑仁儿里。
幸亏父亲不在家,却留得一笔家财,妙玉便做主给姨娘们分了银钱,主动放她们离家。父亲归来,不仅不怨,反倒大大褒奖了她一通,还特地写了文书到官府归档。
只是随着父亲官复原职,甚至升了知府,那两位曾经的姨娘和他们的父兄托中人说和、求饶过好几次:无论如何都想回府继续伺候大人。父亲不仅把中人赶出了门,还暗中命人把两家人打发到了西南。
这样家里才算彻底安生下来。
看着这封来信,妙玉姐姐那副在庆幸之余还带着股子得意劲儿的模样,几乎就在眼前,黛玉回信自然当仁不让:我家的姨娘早让父亲打发了。
却说三天后,小姐妹俩见面,妙玉佯怒道,“这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黛玉不答,只是抿嘴笑个不停。
妙玉轻哼一声,转瞬便换了张笑脸,“还没恭喜你呢。”
黛玉笑道:“多谢。”言毕还一本正经道,“祸福相依,现在还不知道往后怎么样呢。”
妙玉道:“这是你该愁的?”
黛玉继续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妙玉拉住黛玉,正色道,“这话在理。咱们亲近我才跟你说……”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这才多久,已经有人要算计我的婚事儿了。你得多多留心才好。”
她父亲韩琦又何尝没有一二传递消息的亲信?
不到四十的从二品大员的嫡长女,不知得有多少人惦记。妙玉继续出主意道:“你自己一个,就少出门。”
黛玉无奈道:“母亲有孕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好珠大哥哥会照看我。”
说着小姐妹两个肩并肩坐在一处,有点相对无言的意思:二人在信中说起自家曾有的姨娘,何尝不是感慨羡慕父母感情深厚,换做她们,将来出嫁也不知能不能有一段像爹娘这般的好姻缘。
过了一会儿,妙玉才开口道,“明年春闱,你珠大哥哥可要回京去?”
“珠大哥哥说了,要再下一科再下场。”据父亲说,珠大哥哥明年下场,名次不过在二甲末尾三甲前列之间,考了也用处不大。
妙玉的爹亦是进士,闻言也叹道,“父亲常说当年若是稳得住,等等再考,兴许能好一些。殿试定终身,不能不谨慎。”
黛玉又问道:“族里亲眷可还经常上门?”
妙玉道:“他们要‘重归于好’嘛。见到我父亲都恼了,哪里还能接着没眼色。他们退后一步,父亲也就给了点好脸色。”
黛玉冷哼道:“这买卖好,不仅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事后只要伏低做小陪个不是,就能就此揭过,大家仍旧是亲香的一家人吗?”
当年妙玉姐姐瘦得一股风都能吹倒,还要强挺着照看怀孕的母亲,节制家中仆从,而韩家伯伯回家时整个人至少老了十岁。
话说回来,黛玉也知道自己只能说一说,究竟作何决定还是人家的事儿。
妙玉笑了,立时安抚起好姐妹,“嘴上答应嘛,到时候……再说!”
黛玉道:“这我就放心了。”
“经此一事,别说父亲,就连我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有咱们两个却是不能变的。”
这话说得有点含糊,黛玉却听得不能再明白,由衷道,“我理会得。”
方家和甄家都还在扬州,方解元马上出孝,明年正好下场,方家姐姐怕是不能过来相聚;英莲姐姐的母亲又刚诊出喜脉……这几年只有她们姐妹两个作伴了,不过听母亲说宝钗姐姐年底就要跟着父母南下。
想想终于得了官身的薛姨夫,宝钗姐姐也是得偿所愿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黛玉拉住妙玉,“咱们商量下给英莲姐姐回礼该送些什么吧。”
英莲给姐妹们写信报喜,还不忘包了许多东西,尤其以各类扬州小吃为主。黛玉忍不住笑道,“喜信儿就是薄薄两张纸,随信的吃食足足有半车呢。”
妙玉也笑道:“我那儿也是。”
却说贾敏收到封氏来信,也感慨不已:封氏听了她的话,把原先的香油钱都拿出来买了粮米,送到了那几个让山上的泥沙埋了一半的村子,这不过一年居然查出有了身孕。
封氏信中写道:她都快四十了,这种事儿真是……想都不敢想。原本还想带着英莲过来探望,如今却不敢再出门了。
在贾敏看来,香油钱也得用对了地方。若是像她二嫂和侄儿媳妇那样,把银钱给了马道婆那样的人物,只怕佛祖还要怪罪!
转眼便到了年底,贾敏彻底坐稳了胎。这两个多月里黛玉大多陪在她身边说话,闲时除了读书便是照看弟弟,没怎么出门,贾敏深觉闷坏了女儿,便找了个好天气带女儿出门逛逛。
还没出门,贾敏先从大丫头那儿得来了消息:宝钗上了待选的单子。
林海身为布政使,本省待选的女子名单,自然“有缘”得见,他人在衙门瞧见这单子,便打发了长随回家跟妻子知会一声。
黛玉就在一边,闻言还好奇道,“怎么这样着急,明年宝钗姐姐也不过十四吧。”
贾敏和黛玉母女两个至多是有些好奇,到了薛家,这就成了诡异……因为宝钗这名字压根不是薛桓这个亲爹报上去的!




红楼之贾敏齐家记 第20章
薛桓从衙门到家,这一路上足够他压制多余情绪,至少到家时勉强算是平静。
他一进门,得到消息的薛姨妈便迎了上来。
见老爷微露疲惫之色,薛姨妈立即张罗起来:吩咐丫头们拿衣裳,端盆打水,煮水泡茶……等一堆琐事都安排完,才问向自家老爷,“今日衙门里事情多不多?”
其实就是在问老爷你今天忙不忙,累不累的意思。
却说薛桓三十多岁,此番也是祖孙三代加在一起头回正经当官,自然不敢托大。他开出重金延请了两位经验丰富,名声不错的师爷替他出谋划策,处置庶务。
如此一来,薛桓的公务若非他主动提起,薛姨妈几乎一无所知。因此每晚老爷归来,她总要亲自迎一迎,夫妻俩好歹得说上几句话——连续几件事都没办好,她心虚挺久了。
这一回老爷回京跑官,自家大哥王子腾也只是出言鼓励,却依旧没伸手帮衬……想想几年之前送去的数万两银子,薛姨妈也难免起了悔意:思来想去,还是一门心思听老爷的话吧。
谁料原本出门时还心情不坏的老爷此时……怎么瞧都像是有心事!
薛姨妈便又多了份小心,“老爷遇上什么事儿了?”
薛桓长叹一声,“宝钗的名字报上去了。”
薛姨妈大惊,“怎么回事?”
大选和春闱在同一年,明年宝钗不过十四。
大选虽说是满十三岁即可,但这些年待选的女子都已及笄——宝钗年纪小,阅历少,总是要吃点亏的!
因此夫妻俩早已商量好,宝钗等四年后满了十七再进京不迟。万没想到他薛桓刚刚履新,就有人给他来了个“意外之喜”。
薛桓见妻子反应不似作伪,又问了一回,“你真没把咱们宝钗的名字报上去?”
王家人急功近利,又爱自作主张,看看妻舅王子腾,再看看大姨子王夫人,就知道他所言非虚。
薛姨妈闻言只觉得满肚子委屈顿时涌上心头,一时哽咽难言……好歹记着边上还有丫头们瞧着,才勉强低声道,“老爷这是说得哪里话!老爷自从……”原本不打算分辩,可郁气冲头,她忍不住道,“老爷可是不信我了?”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你娘家。
你耳根子太软,两次三番都被娘家人说动,费些银钱倒不怕,权当扔进了水坑,就怕你无意之中成全了旁人,害苦了咱们的姑娘。
薛桓其实比妻子更不满更郁闷,却终究没把这番话说出口,而是拉着妻子的手叹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姨妈忽然回过味儿来,连忙辩解道,“老爷,我没有!宝钗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老爷太太说话越发不对劲儿,薛姨妈跟前的大丫头给另一个丫头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出门,去寻大姑娘讨个主意。
却说宝钗此时正在房里做针线,听说父亲归来她特地等了等,好让父母说些体己话,她再过去请安,谁知她还没算准时候出门,母亲的大丫头倒先找了过来。
父亲因为大舅舅和姨妈,跟母亲险些生分,这些宝钗全都看在眼里。跟黛玉妙玉等姐妹相处,又得了父亲的教导,宝钗自然更偏向父亲:商贾又如何?拿了好处总是要回报的。大舅舅其实……有些欺负人了。
舅舅家里又没有女孩儿,于是“那些主意”便只能落在自己,或是贾家表姐们身上。她乐意听从父亲的安排,却不愿成为舅舅拿来亲近贵人的“礼物”。
于是听了母亲大丫头所言,她也不着急,等到父母把话说完,再过去“彩衣娱亲”一点不迟。
而薛姨妈的大丫头再如何心急,也做不得自家大姑娘的主……家里谁不知道大姑娘是要进宫做贵人的,这时候讨好都来不及,哪还敢得罪?
大丫头闭口不言,只等大姑娘吩咐。
这丫头识趣,宝钗也高看了她一眼。等了约莫一刻钟,宝钗终于起身,扶着丫头,往父母的院子姗姗而行。
这时太阳都没落山,宝钗去请安路过薛蟠的院子,却让心血来潮的亲哥哥拦了个正着。
薛蟠这一年多学问有没有长进另说,至少身材上瘦了一大圈儿,整个人瞧着精神不少。
可惜他一开口,便现了原形。
薛蟠笑道:“妹妹,心愿达成,你可高兴?”
宝钗一怔,“什么心愿达成?”
薛蟠向来不耐烦卖关子,“你明年要进宫了。父亲忙碌这么久,不就是为你铺路?”
宝钗大惊,“什么为我铺路?”尤其是前面那句,明年进宫?父亲跟她聊过不止一回,更是早早说好等她十七那年再参加大选。
宝钗不信父亲会忽然改了主意,再想起母亲跟前大丫头禀报,父母别是为此事红了脸……她顾不得再猜想哥哥从中做了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快步往父母的院子奔去。
宝钗平素再如何沉稳,毕竟还只是个不满十四的小姑娘。
眼见着妹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匆匆离开,薛蟠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赶到父母所在的正房,进门一瞧,就看父亲垂头不语,而母亲正暗自抹泪……宝钗定了定神,先挤出个笑容,向父母请安。
薛桓一指身边,“过来坐。”又冲窗外道,“既然来了,你还跑什么。”
隔了一会儿,薛蟠才一脸畏惧之色地蹭了进门。
儿子几乎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薛桓拍了拍女儿的手,看向儿子道,“你做了什么?”
薛蟠喉结猛地一沉,小声道,“儿子不知道哪里错了。”
开口就是“哪里错了”……薛桓二话不说,抄起博古架上的花瓶就冲儿子脑门掼了过去。
薛蟠并不是白让老兵~操~练了快一年,眼见不妙,身子一歪,花瓶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正是这一声响,“惊醒”了薛姨妈和宝钗。
薛姨妈抓住儿子怒道:“你这个不省心的,究竟做了什么?”言毕又捶起自己的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知子莫若母,一看儿子这副模样,薛姨妈便笃定儿子绝对做了件大错事,女儿意外待选,说不得还是儿子“无心之举”。
宝钗则牢牢拉住父亲,双目含泪,“父亲息怒。”又转过头看向双目红肿的母亲,“母亲!”两字出口,便哽咽起来。
薛桓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来人,收拾一下,再煮壶凉茶来。”
如今都入了冬月,老爷要喝凉茶……丫头们听见也只得照办。
等屋里拾掇整齐,薛蟠在父亲的目光下灌了小半壶凉茶,才跪在地上小声道,“儿子把妹妹的八字送给了大舅舅派来的管事。”偷瞄了一下,发现父亲目光渐冷,又急忙道,“母亲让我听舅舅的!”
这孩子随口一句便坑了亲娘。
薛桓此时无意理会,闻言摆了摆手,“你回去想想自己错在哪里,没想明白不许出屋。”
儿子都快二十了,还一脑子浆糊……这还是好生教养了一年的结果。
薛桓彻底对儿子心灰意冷,打定主意干脆挑个门第低些的儿媳妇,让儿子成婚。早早生下孙儿,他再抱到眼前悉心教导——至于儿子,家里不差他一口粮食,但这个家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做主。
薛蟠哪里知道父亲彻底丢开了他,还庆幸幸亏今天父亲事儿多,才没怎么发作自己:闭门不出屋,好歹比挨揍强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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