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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风暖
晋王扫了扫沈择青和穆荑,心里盈满怒火,昨夜他好找她,甚至惹来皇帝误会,如今她与沈择青亲密地站在一起?
晋王负在身后的手就差没有捏得咯咯作响,他只对穆荑冷声道:“跟本王回府!”她呆在这破院子里一点都不安全,还得他时刻提心吊胆,若是再出了昨夜的事,他十个心脏也承受不住!
沈择青拱手道:“王爷,可否先到书房说话,沈某与穆姑娘将有一番话对您说。”
晋王咬牙切齿:“沈某与穆姑娘?穆荑与你有何关系!”
穆荑看了看四周,皱眉,对豆蔻等人吩咐:“你们都下去吧,退到院门外,若无吩咐都别进来!”
豆蔻等人出去了,关上门,院子里唯有穆荑、沈择青、晋王与苏公公。
穆荑下了阶梯,对晋王请道:“阿鱼哥,能否坐下说话?”
她唤他阿鱼哥是希望气氛缓和一些,她知他心里受了委屈极为震怒,但此时此刻她也不愿意跟他回府的。
穆荑请他到槐树下的石桌旁就坐。晋王哼一声,倒也没有反抗,甩袖前去就坐了。
穆荑又回身望着沈择青。她却不知她这无意识间温柔的动作和沈择青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晋王十分恼火,晋王只觉得昨夜他们定发生了什么才致使他们的感情突飞猛进,他如鲠在喉,拳头握紧了随时都可能爆发出脾气来。
穆荑坐下,目光还是恋恋不舍地望着沈择青,直到他走来入座,她的眼神才肯偏移。
沈择青同样目光温柔地望着穆荑,虽然二人间还有点距离,可总似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两人明里暗里地如胶似漆。
也许穆荑的眼神是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并非故意做给他看的,可这令晋王更为恼火,他终于忍无可忍,恨透了一般质问:“你们昨夜去了哪儿?”





掌事姑姑 第36章
沈择青注视了穆荑一眼,见穆荑只是垂着眼帘注视石桌上的茶具,他便对晋王道:“昨夜穆姑娘遭遇劫持,沈某追上劫匪救了她,可因临近日暮城门关闭,便在京郊住了一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晋王挑眉冷笑。
沈择青皱了皱眉,义正言辞道:“当时情况也是迫不得已,况且沈某也定当对穆姑娘负责。”
“负责,你怎么对她负责?娶了她?沈将军,谁说穆掌事就要嫁给你?”晋王仍是咄咄逼人。
沈择青本意对晋王客客气气的,如今听闻此言,不由得笑了:“王爷,穆姑娘已经离开了王府,不再是王府的穆掌事,亦不受您管控,婚姻之事当然由穆姑娘自己做主,您无权限制她的自由。”
穆荑也终于抬起头道:“阿鱼哥。”她的声音平缓,并无多大的震动,恰似一汪平湖,“如今这局势您也看得明白了,我再跟着你也只是拖累你,你又何必如此?”
穆荑好声好气劝他,希望他想得通透,莫要再纠结过去的感情。
晋王却望着她道:“小芍,你与沈择青认识才几天,婚姻大事岂能仓促而论,阿鱼哥也是替你着想。况且你只要跟着我回府,他们又能奈你如何?”
“看来你还是不够明白!”穆荑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沈择青都被她出其不意的变化震了一下,微微转头看着她,却见她微抬的眼眸散发出冰棱一样的冷光。
“晋王殿下,陛下怀疑你,你心里有何感受?是否孤独无依,寂冷凄清,恰似踽踽独行而找不到他人依靠?”穆荑的声音低沉而肃穆,似遥远的冰川忽然冻裂开一条缝,散发出一丝丝寒气,“同样的,民女当年失去父亲,在这世上孑然一身之时也是这般感受……所谓亲人丧故、众叛亲离皆是如此吧,你体会了,我当年亦体会了。如今你心里凄苦,想让民女帮助你,给你安慰和支撑,却不想想当年民女孤独寂寥,偷偷垂泪之时你可有一句安慰,可曾出现过在民女身旁?”
最后一句,她咬牙切齿,心里埋藏已久的恨意投射出来。
晋王皱眉:“你为何做此感想?”
穆荑持续低沉地控诉:“你顾念十几年的情谊,不甘心我抛弃幼时之情而选择沈择青,可曾想过七年前,当你背弃婚约选择小凉之时,我心里的感受?恰似今日,你是不是十分地恼火、心痛,甚至想要发作,当年的民女亦是如此呢!你一次次伤害我,我只屈辱隐忍、默默承受,未曾向你讨厌一句解释,如今,你在经历同样的痛之时,凭什么要求我回去?你已经抛弃了我,又何来奢望我再回到你身边?如今你心痛,为何不能似当年的我默默忍受所有的难过?”
“你是想以同样的方式报复我么?小芍,你是在赌气?”晋王咬牙切齿道,手微微拍了石案,表示他的不满与愤怒。
穆荑扯了嘴角,看似冷笑又似悲悯,“王爷,人心皆肉长,总有凉透之时。民女的心即便再善良也无法忍受你的伤害,最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到你身边!况且,我远没有你想的这般善良,人活于世,不为所爱和爱己之人活着,便为自己而活,民女孑然一身,如今只爱自己。抱歉,恕不能如当初一般把所有精力和热情投注到你身上,你也别再以当初的霸道和自负要求民女做什么!如今,我选择的是沈择青,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你心肠何时这般狠硬?你仍是埋怨当年我犯下的过错,哪怕我已自责和忏悔,你也不能原谅我了么?”
“自责和忏悔能弥补我当年受的伤?晋王殿下,爱一个人并非非要把她栓在身旁,若真如此也不过是自私自负而已,我不想回到当年凄苦的境地,看到你我只想到这七年的苦,无法自拔,若你真的为我好,便放我走,何必苦苦纠缠!”
穆荑说得很坚决,企图今日便与他断得干净,往后不再有牵连。当初他抛弃她时便应该想到今日结果,何苦来哉继续纠缠?
院中的气氛瞬间僵硬了,三人一动不动,只盯着彼此,甚至连风声也静止了一般。庭院中晒着干茶,香味扑鼻,为着浓烈的氛围更添刺激,几人皆心绪不宁。
苏公公站在远处候立着,不住冷汗涔涔。穆掌事今日是铁了心思忤逆王爷呀,哪怕王爷昨日为了救她而得罪皇上,她也不心软,可见真是心狠,不再顾念与王爷的旧情的。
苏公公是晋王封王后第一个跟随伺候的奴仆了,当年晋王与穆荑的感情变革他皆看着眼里,人人皆有苦衷,如今他只替晋王可怜了。
晋王却仍是不甘心,而且忍耐度到了极限,本来他已经十分吃味了,昨夜他为了她得罪皇帝她还这般冷漠,当着他的面与沈择青卿卿我我,他咬牙问:“本王问你,你还是否跟随本王回去?”
穆荑道:“民女的话已说得十分明白!”
沈择青一直沉默着等到穆荑把话说清楚,见晋王语气不对,不由得道:“王爷,你又何苦逼着穆姑娘,如今薄氏欲挑拨你与皇上的关系,穆荑夹在中间恐遭苦难,你真为她好便不应该把她强留在身边,对于沈某而言,穆姑娘怎么开心沈某便怎么保护,你真要强逼,恐怕沈某也不会答应!”他笑容微凛,虽不强势,但也坚决肯定,毫不退让。
晋王愠怒,狠瞪沈择青:“本王与穆荑之间的事,与沈将军何干!”
“沈将军将是民女的夫君,王爷说是否有关系?您再这般多多逼问难道就妥当?”穆荑维护沈择青道。
“你认他是你的夫君?”
穆荑忍无可忍道:“王爷以为民女与沈将军昨日在城郊都干了什么,只是单纯相处?民女既已认定了沈将军是夫君,他便是民女的夫君!”
“你……”




掌事姑姑 第37章
穆荑此话有歧义,也不知有意而为还是无意中说错了,以至于几人都惊愣不已,苏公公远远地瞥了穆荑一眼,却发现她神色坚定,并不后悔方才说出了那番话,再看王爷,明显脸色都变了。
沈择青不得不站起来,稍一拱手,便朝着门口请道:“王爷,请回吧,显然穆姑娘不乐意,您再强人所难便有失君子之行了!”
穆荑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把自己的清白抵出,说出这种话,显然是被晋王逼得无退路,必须鱼死网破了,而沈择青是万万不忍心看到穆荑陷入如此窘境,晋王再咄咄相逼,他也顾不上身份尊卑必须把晋王“请”出去了!
晋王却仍是不理会沈择青,他的心思已被穆荑的话满满地吸引过去,“你方才说什么,你昨夜与沈择青干了什么?”
沈择青愠怒道:“王爷,穆姑娘显然已被逼至绝境才做此回应,您身为王爷应该自持身份,何必对一名民女咄咄相逼,当真有失体面!”
晋王把怒火撒到沈择青身上,忽然提了他的衣襟,“你昨晚对小芍做了什么?”
穆荑忍无可忍站起道:“晋王殿下,你真是非要逼得民女割袍断义才肯罢手么?”
眼看场中气氛火药味浓烈,苏公公的手抬了一抬,想要上前制止,却不知合不合适,况且他一个奴才真应该插手王爷与沈将军、穆姑娘的事?因此他又忍下了,只是十分紧张地望着三人。
“你便是宁可委身沈择青也不愿与本王在一起?小芍,这七年来你的心怎么变得……如此冷漠!你我之间十年感情也不抵沈择青一两句温柔话语?你宁可舍弃幼年陪你长大的阿鱼哥也要选择沈择青?”
“十年感情?莫不是在你选择小凉以后便断了么?”穆荑嘴角微扯,似乎冷笑,又似乎只是淡淡地讽刺,“我与沈将军郎情妾意,此生非他不嫁,你非要咄咄相逼那只能割袍断义,民女并不欠你什么,穆家也不欠王爷恩情,这十年感情即便要舍弃也不过一念之间,就看王爷怎么选择!”
“小芍……”
晋王将要言语,穆荑忽然从沈择青腰间抽出了长剑,扔到石桌上。她未说话,可那清冷的锋芒和硬物相击的铿锵声已代表了她的决心。
割袍断义,剪掉穆家对他的恩情,亦割断他对她的牵绊,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为了自由,只要为了与沈择青在一起,她可以舍弃一切,她便是这么非常不情愿与他在一起!
事到如此,再相争已无意义。晋王发现,他的小芍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温柔乖顺的模样,也不再视他为天,一切围着他转。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抉择,更有自己的态度,她决定了的事一旦遭到逼迫,哪怕玉石俱焚她也要坚持自己的决定。他忽然觉得心被一只手用力地揪起,肆意蹂躏,血肉模糊,而那一只手,正是她的手。她曾经可以对他娇笑,甜甜地叫唤一声阿鱼哥,在他受伤难过时抚慰他的心,如今她只有摆出冷漠的脸,对他的付出不屑一顾!
他伤心了,忽然明白了,也不想再毫无自尊地坚持下去。他可以为她退让、妥协,但她既然已要割袍断义,他再热脸贴着冷屁股就毫无意义了,况且他身为晋王,也有自己的威严,哪怕他再爱着她,也不可任由她如此糟蹋自己的脸面!
晋王还未说话,穆荑却先冷淡地道:“王爷请回吧!”她一直侧对着他,连这句话她也不屑于转身。
沈择青也在一旁伸手:“王爷请!”
苏公公想想,还是决定上前劝一劝吧,两人都下了逐客令,堂堂晋王再厚着脸皮呆下去有失尊严,便躬身到他身边低声道:“王爷,顾丞相还邀您到金宝楼饮酒呢,眼下时辰近了,是不是该回了?”
晋王顺着台阶下,又或者当真失望了,便道:“小芍,只怕你以后后悔今日的选择!”说罢不再理会,甩袖离去。
晋王带着他那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了,院中寂寥,沈择青转头望着穆荑,本以为她会难过,却不想她面色不改,甚至平静无波地拾起他的剑双手递给他,眼神歉意道:“方才妄动了沈将军的剑,还请沈将军不怪!”
沈择青把剑收回鞘中,微叹一声:“我又如何能怪你,为了割断与他的牵扯,你连清白都交代了,然而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当真舍得下?”
“舍不下也得舍下,我比你更明白他的性格,若不如此决绝他怎么能放过我……况且,这样对他未尝不是好事,往后我不再是他的软肋,也无人可以牵绊他!”
“穆姑娘,方才真是委屈了你了,沈某实在惭愧。”
穆荑眼波温柔,脉脉望着他:“阿木,往后你我之间便不必说惭愧不惭愧的了,方才你已经尽力了,他是王爷,若他真用强的你又能把他怎么样?”
沈择青感激她的体谅,然而方才也惊讶于穆荑有如此绝情的一面,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令她心冷至此啊?他觉得他往后必要对她好一些,让她无忧无虑,才可抚慰这几年的心伤。
刺客夜袭皇宫一事在朝里闹得沸沸扬扬,倒不是说此批刺客多么身手不凡,陛下受惊严重或者伤着了谁,而是因为此事陛下与晋王心生嫌隙了,阵营牢靠的左相一党忽然生出了一条缝,大伙儿都在观察局势。
没几个日,陛下忽然在朝堂上宣布,移交晋王之前所带领禁卫军羽林军之职,由王大将军统领,擢升沈择青为羽林军副将领。
晋王在朝堂上平静无波,丞相大人也是一言不发,朝堂上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王大将军不敢领旨,后来皇帝偏头问了晋王一句:“晋王可有异议?”
晋王拱手道:“臣弟无异议,王大将军才能卓越,乃是行兵行家,理应由他统领禁军事务,臣弟心服口服!”
如此之后,王大将军才敢领旨谢恩。其他朝臣皆心思各异,猜测纷纷。
朝会散罢,皇帝单独邀请晋王到两仪殿奏对,殿中只剩下两人之时他才放下架子,走来拍拍晋王的肩膀道:“阿揽,朕也是迫不得已啊!这些年朕对你宠信甚隆,都可以由着你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了,朕都不舍得反驳你的决断!可是时日一久,朝臣都有意见了,说朕无德无能,太过宠信臣子有失体统,这句话虽然说朕不好,可未尝不是弹劾你,朕若不在他们面前立立威风,驳你几分颜面,恐怕他们言辞传遍天下,百姓皆以为晋王……晋王心怀不轨,而朕无力主持国祚社稷了!”
“皇兄不必解释,您如何决断都是帝王的权利,臣弟无异议!”晋王此时对皇帝恭敬了许多,即便皇帝拉着他话家常,他也是拱手鞠躬回话。
“朕是怕委屈了你,朕也是为你好,持着那张虎符惹天下人话柄,还不如做个闲散王爷,你我皆兄弟,朕的江山便是你的江山,何必在乎这一点点身外之物,是么,阿揽?”
晋王嘴角微扯:“皇兄说的是!”
“好了,既然阿揽想得开,朕也不废话了。昨日契柯的乞降贡品送至宫里来了,朕专门挑选了几样东西为你留着,如今都叫他们抬上来给你过过目?”
晋王无异议,皇帝便拍手叫近侍把东西抬上来,无非是金银珠宝、稀奇古玩,皇帝收了他的军符,便赏了他这么多钱财。
皇上看晋王面色平静,并无多少欣喜,便问他:“阿揽,你还要什么呢?”
晋王道:“臣弟不愁钱财,只是有一事臣弟一直惦记着。”
“何事,说来听听,看朕能不能为你做到?”
“今日是母妃的忌日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啊?”
“没关系,臣弟五更天出门上朝之前已在祠堂给母妃进了香,当然也帮皇兄进了一副,并请苏公公安排几位高僧给母妃诵经念佛,您若是忘了也不必担心。”
皇帝讪讪,“还是阿揽细心,朕……确实是忘了!”
“皇兄,臣弟无时无刻不谨记母妃生辰忌日,亦记得当年她说过的话,您埋首国事心无旁骛,倘若忘记了也不要紧,便让臣弟每年替你向母妃进香吧!”
皇帝沉默不言,不久,耳根便都红了。
后来晋王告退,皇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住岁月洗礼,再牢靠的兄弟情意也抵不住皇权的冲击。晋王坐于马车内,眉眼微垂,恍恍惚惚,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看似冷笑,其实不过是自嘲。他无意与皇帝争夺什么,可是在那个位置坐得久的人总会疑神疑鬼,看周围稍有权势之人也是草木皆兵。也罢,皇帝想做什么便让他做吧,一张军符他不在乎,可是皇帝这么做,仍是让他寒了心!
晋王只觉得消沉失意,哪怕领了一堆宝贝回府他也提不起精神,他把所有人遣散了独自一人在花园中饮酒,忽然幻想前面坐着穆将军,正似还在水家村的傍晚,小芍与小凉摆好了桌椅几个人吃饭,穆将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又给他到了半碗,问他:“阿鱼,陪叔叔喝酒如何?”
他举杯道:“穆叔叔,阿鱼敬你一杯!”
他以为他拿着的是碗,其实不过一杯酒,大口一饮,便都喝光了,他把不中用的酒杯砸到地上,倚靠着凉亭的柱子呵呵傻笑。从没有哪一刻,像今日这般他十分后悔回了京城,这份后悔甚至比当初日盼夜盼,盼望着早点离开水家村回到京里更甚,如今他后悔比当初的期望还厉害啊!
穆将军、小芍、小凉……如今只剩了他自己,甚至连他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了呢!
晋王迷迷糊糊中,并未看清楚前面忽然冒出来两个人,皆是黑衣蒙面,手中举着剑,忽然朝他砍来……那道白光忽然惊醒了他,他即便醉了也身怀武功,出于本能与他们过了几招,便被一人刺穿胸口,而后一掌拍出了凉亭。
远处传来一阵呼喊抓刺客的声音,那两人逃了,他躺在地上,忍着身体的疼痛看着随剑身流淌而出的一滩血迹,忽然想起了穆叔叔,他当年何尝不是这么痛!




掌事姑姑 第38章
晋王遇刺,伤得极重,几经太医救治仍是昏迷不醒,消息传出之后震惊朝野,只因前几日陛下刚刚收回了晋王的虎符,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久他又在府中遇刺了,不免惹人猜疑。
然而这些事穆荑只是听听罢了,水过鸭背,不在她心里起半点波痕。晋王遇刺,自有从仆太医医治,不关她何事,她已不想再回到那牢笼般的王府里,因此只安心过她的小日子。
入秋以来永安城的枫树开始飘黄,晨间起来地上总积了一层黄叶,秋风一扫,落叶刮过青石板路,发出很脆的声响。
穆荑看到满地的黄叶,忽然想起水家村王大娘教她做的南瓜馅饼儿,那口味与京里的十分不同,她就试着在厨房鼓捣了一个早上,等馅饼儿出来的时候刘老婆子、豆蔻、小风小白都赞不绝口,如是做了几日,偶然一日,南瓜馅饼儿的香味引来了附近的一位住户,为穆荑白白送来一条谋生的好路子。
这位住户的家主乃是在西市里开酒楼的东家,旗下有三间酒肆,日供酒菜点心无数,那日他寻着香味儿到穆荑院子里走访,吃了她的南瓜馅饼儿之后大为赞赏,问穆荑可否向他的酒楼供应点心,他每月按总量算钱。
穆荑心想这倒是一条不错的谋财路子,既可以不用抛头露脸又可以坐在家中等着钱财上门,万一做得好了,可不止这户酒楼东家找上门,京里众多茶楼酒肆也闻声而来说不定呢,于是就答应了。
她起先只做了香瓜馅饼,卖得不错,后来东家又问她可还有其他手艺。穆荑之前在水家村与小凉负责给一家子烧饭,她年纪小之时毫无门道,就四处向村里好心的大娘大婶儿偷师。水家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临近有一个很大的镇,许多人在镇上卖弄技艺,开了不少酒楼,穆荑跟着村里的妇人学师,都能学到不少南方的特色点心及烧菜方法,这些在南方稀松平常,可到了京里就不同了,再则入王府之后她闲来无事,就喜欢往庖厨里钻,技艺长进不少,把南方的菜与永安城的口味融会贯通,毫不脸红地说,在烧菜做点心上她自有一手独门绝技。由是,穆荑又做了不少花样点心,都很叫座,东家对她信任有加,决定把酒楼一半的点心工作分给穆荑负责。
穆荑因此忙碌了,与小丫鬟老婆子在厨房里忙碌个不停,小风小白由守门的变成劈柴的,白日里光劈柴都能劈到手酸。
沈择青见穆荑忙起来十分心疼,不答应她做她又不肯,于是只能随着她去,只问她要不要增添几名人手。沈择青说这话的时候小丫头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双眼睛被柴火熏得泪眼汪汪,十分可怜,穆荑只好答应了,让沈择青再帮她找两个人来,工钱她自负。
由此,穆荑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做点心的事,晋王遇刺她也只是听听,并没有担到心里。直至有一日苏公公来请。
院子里的老槐树萧索得几乎只剩下枝丫了,唯有零星几片叶顽强地挂在树梢,在西风中摆动着孱弱的身躯,随时都可能掉落的样子。
秋意渐凉,穆荑与院中的奴仆都添了秋袄,这秋袄子还是昨日她与刘婆子上街给大伙儿挑选采购回来的,同带回来的还有几匹布和鞋底鞋面儿,苏公公到访之时穆荑正坐在院中给沈择青纳新鞋,一边玩着针线一边听庖厨里蒸煮点心的小丫头前来通报情况。
苏公公见她这里一派忙碌极有生活气息的模样,心下既感慨又惋惜,“穆姑姑,王爷此次受伤十分严重,那剑口上抹毒,又王爷之前体内带着毒素的还未排尽,两毒相加急攻心脉,他躺了半月有余一直昏昏沉沉,从未好转……咱家见他梦里时常念叨你的名字,还是希望你回去看看,哪怕给句鼓励,王爷心下有底早点醒来也是好啊!”
穆荑放下鞋底轻声叹息:“苏公公,我与他已经说明清楚了,再回去纠缠不清恐怕就不好了,再则王爷有太医及你们照顾,又何必再多我一人呢?”
“我们与穆姑姑哪能等同,在王爷心里那是不一样的,您一句话抵过太医十剂药方,咱家也是见王爷实在可怜,才来求穆姑姑的,您只给一句话就好……”
想起王爷这几日的昏沉,苏公公便十分心酸,他原以为晋王受伤以后穆荑会主动入府探望一次,却不想这十几日她毫无动静,甚至托带半句关心的话语也全无,等他来了这邶风院里见她生活忙碌,一边做点心还一边给沈将军纳鞋底,哪里有担心晋王的模样,他的心都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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