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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风暖
晋王忽然绕过屏风走向龙床,皇帝也不加制止。其他人疑惑不解,只是一个奴婢,为何得晋王如此关心,甚至皇帝也要让出龙床?唯独左丞相意味深长地皱了皱眉,鼻孔里哼出一丝气,负手而立,既担心又生气。
晋王沉着眸子望床上的人,见本来面色红润的人忽然没了生气,面色苍白如纸,随时可以消瘦腐蚀,他双手颤抖得不敢碰她,生怕她如瓷娃娃般碎裂,压抑的话语从屏风内传出:“她还能撑多久?”
冯太医老实回答:“如今服用了老臣的元丹,尚留一口气在,不过只怕……也熬不过明天了。”
晋王顿了一阵,声音更沉更压抑,如浸入湖底的沉木击得人心溃散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沈择青也望着太医,面色焦急,对此事十分关心。
冯太医沉默许久,才恭敬回答:“老臣正想办法,关键得看穆姑娘的求生意志,否则,即便神仙也难以救活。”
“太医,她是为朕受伤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活!”皇帝挥手下令。
冯太医诚惶诚恐地躬身一拜,内心叹息:实在是棘手的活儿呀,伤者太重,恐怕他想尽各种办法没有用啊!
晋王捂着自己的脸,好长一会儿才难过叹息:“皇兄,可否容臣弟独处一会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极力掩盖某种情绪。
皇帝随即下令:“你们都下去吧。”
左丞相一甩袖,沉默地先行离开,其次是王大将军等人,最后是沈择青。沈择青恋恋不舍地望着寝殿一眼,沉默地低下头,关门的时候他双手扶着门扉许久,面目沉静得要融入夕阳里,许久,才咬着下唇离去。
晋王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心痛地捧起穆荑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面,看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他的眉头也跟着深深郁结,他宁可这伤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也没有这般难受。
皇帝轻语:“你自身情绪仍是表露得过于明显,顾丞相不高兴。这消息很快传到宫里,小心那位知道。”
“知道又如何?”晋王冷笑,声音隔着屏风缓缓透来如断了线的琴,已是压抑不住悲伤,“这些年千防万防,不就为了保护她性命,如今她都快死了,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早知如此,一开始我也不这般辜负她!”
“但是,她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而不似蓉儿、小凉早早离去。”
“若换做是你,宁可与蒋贵妃相爱痴守几年,还是形同陌路,最终一方仍然黯然离去?”晋王压抑不住悲愤道。
皇帝静默许久,怅然叹息:“都是朕的错。”
“臣弟不敢责怪二哥,二哥也十分不易,被那老妖婆一直压着又无可奈何,臣弟只是十分地不甘心!万一她死了……”晋王的声音忽然狠下来,“那便鱼死网破吧,臣弟就是拼尽全力也要与那老妖婆同归于尽,为二哥谋一条出路!”
皇帝吃惊,“你断然不可作此想念,当初母妃如何教导我们:兄弟齐心、同生共死,有二哥在,便有你,有你在,便有二哥!我们与左相共同谋划这般久,若你突然撒手,我如何向母后交代,即便真的大业已成,恐怕也愧疚难当!当年逃亡天涯,这么多苦都受过了,何至于这一点也受不了?”
“我不似二哥,还要顾及天下苍生,我只是孑然一身,有何可怕?”
“但朕的江山是需要与你共同守护的啊,阿揽!”
晋王又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露出疲惫的神情,深深厌倦道:“二哥,可否让臣弟与小芍独处一会儿?”
皇帝无奈摇头,转身便走。
晋王又道:“那个人,还请二哥留给臣弟,不能就让他这么死了!”
皇帝回身,“任凭你处置!”而后轻叹一声开门出去了。
晋王替穆荑擦了擦额头的汗,伸手探入她后颈,见她背后也冒着汗,便坐在她枕边掀了被子,把她抱起来,让她背靠着自己,双手环着她的腰,低头脸面相贴,耳鬓厮磨。
他想起少年时,他常常趁私下无人偷吻她的脸,或是抓着她的手。已经明白男女之情的她也不反对,他低声渴求:“小芍,以后嫁给我!”
“你说了很多遍了!”穆荑娇嗔。那声音至今想起,好像还脆生生地回荡在耳边,可是眼前之人已经形容枯槁,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晋王悲不自胜,往事却越发清晰,一点一滴浮现在脑海里。
他笑着抱住她,很赖皮地道:“你若不嫁给我我会一直念叨。”
“那也得我爹爹同意!”
他咬着她的耳朵:“待生米煮成熟饭,穆叔叔不同意也得同意,况且穆叔叔不会反对,我同他提过了……”
她震惊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让他更想亲她。“你同我爹说了什么?”
“说起你我的婚事,况且你已经十五了,我们马上要回京,穆叔叔说女儿白养活了,这么快就要变成别人的!”
“你……你定对我爹胡乱说了些什么,哼,不理你!”穆荑推开他,撅着嘴往前走,眼里却明明带笑。
他追上去拉着她的小手:“你不愿嫁给我么?”
“谁要嫁给你,说不定你回京里见了美娇娘,说不定就不要我了!”
“不会,小芍,我只想要你,怎会不娶你!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口!”他热乎乎地把气吹到她耳朵上,把她的手拉进自己衣襟里,让她抚摸着自己的左胸。
穆荑忽然笑了一下,明眸皓齿,瞬间所有的春花好似都要因为她而绽放了,他便也跟着笑,只要她笑,他便被感染,所有情绪跟随着她,眼里只剩下她的脸,她的眸子,看不到其他。
穆荑道:“你心跳得好快,好像小兔子乱撞。”
“因为它高兴,它为我的每一句话而激动。”
他对她承诺,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无论多肉麻,多油嘴滑舌,那也只对她才说得出口,那时候的穆荑在他心里就似一片云彩,纯洁无邪天真可爱,她的一颦一笑都美似霞光,牵引着他,让他迷离了双眼。说起穆荑,她并不比小凉漂亮,但她就是憨傻可掬,善良且充满同情心,小凉是她的丫鬟,可她从未把小凉当丫鬟看待,甚至偏袒小凉胜过自己。村里的孩子经常欺负她们,她却是看得最开的,好似天生没有什么烦恼,这样的穆荑是最美好的,他一辈子都想护着,然而一入京里很多都变了样,他才知晓很多是他不能左右的。
二哥说,他不能娶穆荑,否则穆荑将成为下一个蒋贵妃。二哥以亲身之痛劝告他,让他三思而后行,穆叔叔便是因为保护他才死在朝堂上的。终于,一切的承诺皆化为沉默,他无言面对穆荑,沉默地迎娶了小凉,沉默地纳进一个个美人儿,沉默地疏远她。也许对穆荑而言,他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天大的笑话,他看着她痛,他亦跟着痛,但无从解释,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对她最大地保护。
他一直盼着一个机会,盼着可以同她解释,可以光明正大地迎娶她,然而一等数年,及至心力交瘁也遥遥无期。
小凉死了,穆荑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他认识的小芍,他也变了,变得自己也不认得,他们形同陌路。有一段时间他异常痛恨穆荑,小凉因他们而死,她却半点体会不到他的苦心,到底,穆荑还是不是以前的穆荑,值不值得他如此期待?
如今,穆荑也快死了,他忽然觉得浑身被抽光了力气,眼前一片黑暗,这一刻他才明白,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还是他心里的穆荑,他还是深深爱恋着她,没有了她,他眼中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面对任何事皆不想挣扎,只剩下行尸走肉。
晋王深深抱着穆荑,亲吻她苍白的脸面低叹:“你若是死了,很多人都将为你陪葬!小芍,小凉已离我们远去,你也要跟着走了么,你走了让阿鱼哥怎么独活?倘若阿鱼哥也跟着去,这世间便没有我们三人,谁来承载我们的记忆?小芍,小芍,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还等着阿鱼哥娶你,即便你恨我,也该等着报仇再走,岂能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郑重地亲吻她的唇,这一刻盼了很多年,却唯独只有这样的时候才可以偷偷实行。晋王流泪说道,恨不得将穆荑揉进骨子里!
…… ……
王府内因为穆姑姑的受伤而沉寂了,后院缺乏管事的人,苡茹有些手忙脚乱,晋王却嫌少往后院走了,也不召夫人侍寝。
此时,苏公公在前院小声地对同几个侍卫说话,见晋王从书房步出,连忙小跑上前,躬身一拜:“王爷。”
“都办好了么?”他的面色很沉,语气亦带着霜寒。
“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人就在刑房。”
晋王走入地下刑房,果然见人被铁链缚着手脚挂在墙上,此时正耷拉着脑袋昏昏沉沉。刑房角落里放着一只人腰高的大笼子,里头圈着七八条恶犬,见晋王走下来,吠得十分厉害,侍卫不住地拿棒子敲打牢笼也不停,直至晋王一个眼神瞟过,终于停止了声响。果然再大的棍子也不敌晋王一个眼神,这些狗都被晋王折磨怕了,长记性了。
苏公公道:“都饿了三四天了,眼睛都发直冒绿光呢。”
晋王不以为意,看了囚犯一眼,掀起衣袍坐下,“把他弄醒!”
一名手下便提了一桶水往那人身上泼去,那人甩了甩水,朝这边看来。
晋王斜着一双琉璃似的璀璨的眼,那神态流露出俯视苍生的冷漠,手中捏着扳指道:“谁叫你来的?”
那人啊哈哈大笑一声,形态慷慨,宁死不屈。
晋王两指一点,侍卫便果断上前划他几刀子,划得血肉模糊。
晋王又问:“谁叫你来的?”
那人忍着痛还是不说话,晋王吩咐:“把他的手指砍了!”
侍卫捏着他的手,异常果断地下狠手,王爷的命令他们从来不容置疑,绝对说一不二。那人痛得呼天喊地。
晋王再问:“谁叫你来的?”
那人已经血流不止,可除了骂和抬脚踢打,一句话也不交代。
晋王眼底终于透出清冷的笑意:“看来是个誓死把秘密带到棺材里的,本王没什么耐性,喂狗吧!”
那人似乎惊吓了,惶恐地瞪大双眼,直至侍卫把他提着要扔到笼子里,恶狗闻到血腥味异常兴奋扑腾在笼子上狂吠,他终于哭喊:“我说,我说,是闫炳良叫我们来的!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晋王慢慢笑了,却仍是清冷道,“本王说了,对你已经失去耐心!扔进去!”
侍卫便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扔进狗笼子里,只闻一阵兴奋激烈的狗吠声,那人凄厉的喊声很快被吞没,少顷,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肢体不全的尸骨。
而晋王早已经离开了刑房。苏公公接了一个小厮的传话,面色沉重地到晋王面前通报:“王爷,闫炳良来了!”





掌事姑姑 第9章 心潮澎湃
苏公公道:“王爷,闫炳良来了。”
晋王止住了脚步,旋即回身,眸子里有一丝诧异,而后眯起眼冷下脸来,“把他请到柳幽阁!”
此处离柳幽阁不远,晋王便先往柳幽阁等候了。没一会儿闫炳良来了,戴小帽穿撒野,手持佛尘,走起路来比苏公公还婀娜,虽然一把年纪但时时刻刻翘着兰花指,仿若黄花大闺女。
苏公公躬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虽然苏公公乃是主他是客,但闫炳良是朝中的大太监,论职位比苏公公还高上几级,苏公公不敢造次。
闫炳良爬上了石阶,未入门先抱怨:“哎哟哟,王爷把这书房建在这般高处,真是折煞老奴了,爬上来老奴都累得半死!”
晋王笑:“哪里,闫公公时常练习骑射,身子骨硬朗,今年元宵还与异国使节比试骑术,岂会轻易累倒。”
闫公公翘着兰花指掩嘴嘻嘻嘻地轻笑,笑出了一脸褶皱,那模样令人一阵阵恶寒。他又道:“咱家是奉太后之命来探望穆荑掌事的,听说她可是为皇上而受伤的人,如今倒是怎么样了?”
晋王笑笑,抬手:“苏公公,带路!”
一路把闫炳良带到了穆荑所在的水合居,其实只是一个四合的小院,周围皆住了奴仆,只不过穆荑住了住屋罢了,一个后院的掌事姑姑得此待遇算不上多高贵。闫公公一路打量走进去,差点被门槛绊了脚,晋王只得扶手笑道:“闫公公,小心,您不在我那高处的柳幽阁累倒,却要被这平地的小院绊倒呀!”
闫炳良又嘻嘻嘻地掩嘴轻笑,而后收起了打量的目光,进入穆荑房间。晋王隔着屏风站在外头,苏公公领着闫炳良近床边探望,闫炳良侧着身子俯视穆荑两眼,见病人容颜憔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坐下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并给她把了把脉。
苏公公小心谨慎地看着,盯着闫炳良的每一个动作,见他要给穆荑把脉时,苏公公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没动,只不过更仔细地盯着他。
闫炳良把完脉,嘴角若有似无一笑,从手中的匣子取出一只香炉放床头上,便出去了。
苏公公还一直盯着那只香炉,见闫炳良已经转出屏风才快步跟上去。
闫炳良笑道:“王爷岂可这般对待穆掌事,好歹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身负重伤还住在这群仆杂居的院子里,身旁也没个利索的人伺候。”
晋王冷淡道:“一个奴婢而已,即便身为陛下死也是她应尽的本分的,何须什么赏赐?”
闫炳良又噗嗤笑了一下,抬着一张褶皱如菊花的脸看着晋王:“王爷真是个冷情的,难道您不顾念幼时的情谊?”
晋王眼底流光暗涌,黑目沉沉掩去了光芒,平静无波笑道:“本王是主她是仆,即便幼时的情意也只是主仆之情,还需本王怎么顾念?”
“说的也是,太后说要见见王爷,还请王爷随咱家入宫一趟咧。”
晋王不敢不从,侧身举出左手,请他先行一步。晋王随即对苏公公使了个眼色,苏公公便落下几步,等闫炳良和王爷出了水合居的门,便对苡茹偷偷吩咐:“把穆姑姑床头那东西拿走了,千万别摆在穆姑姑房间。”
晋王随闫炳良入宫,皇太后正在看戏,看的是三顾茅庐的皮影戏,晋王远远一瞥便知道了,因为皇太后时常看三国的戏,都看了不下百遍。闫公公进去通报,他站在门口还听到咿咿呀呀铿锵起伏的出师表的歌声,随即,闫公公请他进去。
皇太后已经命人收了戏台子,自个儿坐在上位的太师椅上喝茶,周围两名宫女给她轻摇扇子。只见她华服隆重,云髻高堆,金钗装饰琳琅满目。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以奢华装点着自己,以显示出尊贵的身份,正似她的性格,张扬霸道,毫不掩饰对权力的渴望!
晋王给她请安,太后抬手命他平身入座,锐利狭长的眼眸流露出睥睨的光泽,她微微一笑:“哀家好久没有与揽儿说说话了,自从揽儿回京,入宫见哀家的日子,用手指都数得清呀。”皇太后说着,语气里流露出淡淡的叹息。
晋王勾唇笑道:“母后诸事繁忙,又有皇上在宫中陪伴,儿臣不敢多加叨扰。”
皇太后忽然哈哈一笑,“也罢,也罢,虽然你不入宫探望哀家,但这婚事哀家也是不能不管的。你皇兄已娶后生子,这晋王妃却要等到何时才册立?”
皇上的皇后薄氏,乃太后的侄女儿,这老妖婆想得还真是周到,如今居然也插手管起他的婚事来了!
萧揽性子不似皇帝这般柔韧有余、能屈能伸,回宫后,他因为对老妖婆的厌恶,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若非朝会宴会等迫不得已的会见,他是极少主动入宫拜见老妖婆的,老妖婆也许明白他的态度,只管着皇帝便可以了,对他的事倒是极少插手,然而也害死了小凉和他身旁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如今也打算插手他的婚事了,是要再找一两个侄女儿给他当王妃么?
晋王皮笑肉不笑道:“儿臣以为,立妃一事尚早,儿臣后院美人甚多,又有太妃娘娘和盈侧妃打理,不缺这一两个妃子。”
“听说你可把后院的所有事情都交给穆荑掌事管理?”
“只是从仆中的琐碎之事,大事还由太妃娘娘定夺。”
皇太后古怪地笑了笑,“你那位太妃娘娘是吃斋念佛的性子,恐怕也无心力管这么多,晋王还得赶快娶一位正妃,你年也不小了,总不能妾室生了儿子王妃还没有一个,将来嫡庶倒置,易起萧墙之乱。”顿了一下,她又放下茶盏道,“这样吧,过两月皇帝选秀,哀家给你留意几位,你可以仔细甄选,但王妃还是要立的。”
晋王沉默不言。
皇太后又道:“那位穆掌事是前左金吾卫大将军穆耘的女儿?哀家听说她把你的后院打理得十分利索,如今又为皇帝立了功,总不能一直委屈于你的后院,待她伤好便送入宫中给哀家做伴儿吧,将来宫籍尽除,哀家给她指配一门婚事,从哀家的宫里出去,也算体面!”
晋王终于抬起头来,那眼里的冷光再也掩饰不住。
…… ……
晋王走后,闫炳良入殿给皇太后按摩,谄媚地笑:“娘娘这一步棋走得甚好,甚好!咱家觉得晋王都要跳脚了!”
太后闭眼享受,从鼻尖里轻哼出一丝慵懒的气:“那小东西岂是哀家的对手!”
“那是,穆掌事到您手里还不任由您拿捏。”
太后古怪一笑:“给哀家解衣,哀家要歇息!”
闫炳良一边解着太后的华服一边笑得满脸褶皱:“太后可还要奴才伺候?”
太后两直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口蜜腹剑的宝贝儿,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想法……上一次用手伺候得哀家十分舒服,这一次照做。”说罢揽着闫炳良把他压到身下。
…… ……
晋王回府,从出宫上了马车到马车行进一路上不发一言,弄得苏公公好难伺候,因为拿捏不准王爷的脾气,不好妄动,就一直耷拉着脑袋默默跟随着。
等到了府邸大门,苏公公挑起帘子道:“王爷,到了。”
小厮上前将要趴在地上当人凳,可是晋王已经跳下了马车,弄得小厮手足无措。
苏公公暗暗瞪了他一眼,便快步跟王爷进府。刚到前堂,苡茹正好奔出来,连忙站定脚步,喜上眉梢站在那里等候,直到王爷近前,连忙曲腿一福笑道:“王爷,穆姑姑醒了!”
晋王一愣,又快步走向水合居。
穆荑一直被噩梦纷扰,几次经历生死,可最后一幕所有景象消失,周围白雾迷茫万籁俱静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晋王冷笑:“一个奴婢而已,即便身为陛下死也是她应尽的本分的,何须什么赏赐?”“本王是主她是仆,即便幼时的情意也只是主仆之情,还需本王怎么顾念?”
心如死灰。穆荑闭上了眼,却发现眼皮子能动了,而后手指也能动,身体机能逐渐复苏,她好像从噩梦中逃离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穆荑完全苏醒的时候,苡茹忽然一声大叫,在她面前又哭又笑,穆荑见躺着难受,背后都僵硬了,便让苡茹把她扶起来。苡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给她垫好枕头后便奔出去了,没过多久,晋王跟着进来。
穆荑转头,便见晋王俊逸非凡的脸,不知是不是他走进来太急,面色有些慌张,双眼圆睁,灼灼直视,好像非常震惊。
晋王仿若被神灵支配了躯体一样,毫不知觉地快步朝穆荑走来。穆荑都有些惊吓地看着他。晋王直至她床前才回神停住脚步,双手动了动,又强硬地压下。穆荑大惑不解,只觉得晋王有些反常。
她不知道,此时的晋王心情有多澎湃,回府听到穆荑醒来的瞬间心都飞了,根本忘记了马车上思考的应付老妖婆的对策,浑然忘我地奔穆荑的房间,见她却是醒着靠在床头,恨不得上前抱住她,然而在临近她的一刹那猛然想起老妖婆的话,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连抬起欲抚摸她身体的手也强硬地压下了。
他望着穆荑,穆荑亦望着他,他只觉得穆荑大病初醒的面容过于美好,美好得仿佛梦里。他恨不得抱住她,毫无顾忌地狂吻,紧扎她在怀里倾述这些日子对她的思念和愧疚,但是碍于种种压力他还是压下心中所有的冲动。
晋王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喉咙,对周围的人吩咐:“你们都下去!”
他又近穆荑一分,在穆荑困惑又懵懂地望了他好长一阵,低声唤:“王爷……”之时,终于没忍住心潮澎湃,坐在她近旁,伸手揽住她。
他不想管了,真的不想管了,他太想她!




掌事姑姑 第10章 英雄救美
晋王的怀抱宽厚而温暖,体格比七年前要强壮一些,那一瞬间穆荑似乎感受到衣袍下伸展而坚韧的肌肉。
七年了,原来隔了七年她还熟悉这个怀抱,但又觉得比起七年前有明显的不同。
穆荑错愣地推他:“王爷?”
晋王却搂得更紧,跟随心意,他只是很想抱住她,很想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还活在自己眼前,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不能没有她,倘若真的没有了她整个世界都将坍塌!直至听见穆荑疼痛的抽气生晋王才松开手,紧张地问她:“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你?”
穆荑只是挣扎的时候牵扯了一下伤口,没想到他这么关心,她越发不解地抬头看着他,见他双手搂着她的肩,俊脸近在咫尺,她抬头时几乎可以擦过他的鼻尖,琉璃似的眼眸闪烁余晖,脉脉如西湖的水,深邃而饱含深情。
他又何必露出这样的表情,令人困惑!
穆荑惊慌地拿开他的手想要后退,晋王却顺势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固定在眼前,不让她逃离半分,那双深情令人不明所以的眸子仍旧紧紧锁在她身上。穆荑终于心惊道:“王爷,奴婢有罪,因伤在身不能给王爷请安。”
不知是不是她的畏缩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脱离那层激动和迷醉,眼前之人不是七年前的小芍,而是被岁月磨平性子的穆荑,晋王眼里的余光暗去,终是松开了手,冷淡回答:“你没事便好,不必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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