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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风暖
他不解晋王的态度,简直像个小气的男人!晋王有何权力限制穆姑娘?论主仆关系,他们的契约已经到期了,穆姑娘没有理由臣服于他,他何必霸道地摆出主子的态度?
晋王勾唇冷笑:“沈将军对本王后院的掌事女官未免太热心了,即便她是你的恩人,可也还是本王的奴仆,你私自把她带入府中,难道不应该先跟本王说一声?”
这话说得,好像穆荑是他后院的女人!
沈择青手中还提着一杆红缨枪,听闻此言,嘴角微扯,把红缨枪插到地上,“王爷,穆姑娘不是你的奴仆,论七年宫籍,到前几日已经过期了,即便她是你的奴仆……”他英气的眼中闪着微哂的光泽,“你怎么不想想,穆大将军当年如何待王爷,而王爷便这么‘善待’他的女儿?”
“这与你有何干?”晋王眼中怒意增长,待仍带着笑。
“的确与沈某无关,王爷要做那无耻无义之徒,沈某无话可说,但穆姑娘是沈某的恩人,沈某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受委屈?”
晋王笑了笑,“你私自把她接入府中,甚至要引她入住,如此玷污穆姑娘名声,便是对她好极?”
沈择青坦荡一笑:“沈某从未掩饰要娶穆姑娘,穆姑娘心地善良,高洁若云,即便落草为泥,也是沈某眼中的云彩,倘若她愿意,沈某乐意娶她。可是王爷不顾穆将军恩义,这般对待恩人的女儿,当真是男儿行为?”
沈择青真有骨气,丝毫不惧怕权威!自今上登基萧揽荣封晋王以后,已是朝中最大的权贵,还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不是。晋王眸光流转,不由得高看沈择青一眼,但也因此冷哼,他十分乐意挫一挫沈择青的锐气!
晋王上前一步与沈择青并排。两人身量相仿,气势各不同,一坦荡一威严,不分伯仲。晋王负手侧头,对沈择青睥轻冷笑:“穆荑豆蔻之龄便把心许与本王,她将来生是本王的人,死亦是本王的鬼,沈将军,你没有机会!”
一句话说罢,看着沈择青悠然的面色转冷,晋王便哂笑着带领身后的奴仆,如风一样威仪宏伟席卷而去。
沈择青手握着红缨长枪沉默良久,忽然青筋暴胀提起红缨长枪,飞转一抛,稳稳地插入架子中,震得一旁的管家和丫鬟一愣。
回府的路上,穆荑和苡茹同坐一辆马车,因伤口发作,疼得难受,这马车也晃得不舒服,穆荑便扶着窗棱闭眼皱眉,面色惨白。
苡茹不知所措,给她擦擦汗不住安慰:“姑姑,再忍着点,马上就到王府了!”
而此时,马车忽然停下,苡茹不明所以,掀起帘子想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晋王站在外头,此时也正打算掀起帘子。
苡茹一惊,未说话,晋王已经吩咐:“你下去吧!”
苡茹只得乖乖地下去,以为晋王要单独跟姑姑说什么,谁知晋王却兀自爬上马车,钻到姑姑的马车里去了!这真令人匪夷所思了,苡茹完全不理解,估计周围的奴仆也没一个理解的,唯独苏公公面色不改,淡定吩咐:“起驾”
穆荑见晋王进来了,即便伤口疼得厉害,也不得不双手压在身前,做跪的姿势向晋王行礼:“王爷……奴婢给王爷……”
“坐好吧,不必行礼!”晋王出奇温柔地扶她坐下,稍整衣袍挨在她身旁。
这马车本就狭小,晋王八尺男儿身材高大,一进来就把马车占了一半,两人挨得极近。穆荑对晋王的行为十分不解,但伤口疼得厉害也没力气问,只是规规矩矩地往旁边挪了挪,欲把好的位置腾给他,谁知晋王忽然抓住她的手道:“很疼?”
穆荑根本不想说话,甚至摆着笑脸面对他也无精力。
晋王叹息一声,忽然把她揽到怀里,让她背靠着他的胸膛,双手从两侧腰搭到前面搂着她。
这动作令穆荑吃惊,诚惶诚恐道:“王……王爷……”
“别动!”晋王压着她,一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陶瓷小瓶,取出药丸低哄:“这是伍神医调制的药,伤口发作时服下一两粒可缓解疼痛,先服药吧!”
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及时止住了马车的颠簸。穆荑只觉得背后燥热难耐,欲离开,晋王却扣住她的手,完完全全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并且低头在她耳边道:“小芍,阿鱼哥喂你药也不可么?”
他的声音直接喷薄在她脸面,穆荑不敢动,又十分为难,伤口又疼得厉害,很快她便顺服了,且不管晋王什么意思,她的确没有力气和主子挣扎。
晋王把手抬到她嘴边让她服药,低声道:“没有茶,你仔细服下吧,这药丸甚小,我昨日给它裹了糖浆,应当不是很苦。”
穆荑脑子懵懵懂懂,只觉得晋王的声音出奇地温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比起将军府上那一声呵斥简直天差地别。她伸手:“王爷,奴婢自己来……”
晋王却扣住了她的手坚持让她就这么吃下。穆荑没法,只能低头,红唇贴到他的手上轻轻地咬着药丸吃下。
为了不让自己的津液沾到他手上,穆荑咬得十分小心,可温唇的触碰还是令晋王心中一颤,好像有一根羽毛柔软地刷过心尖,令他战栗。他不动声色地越发抱紧了穆荑,使自己胸膛贴紧着她,令她偎依在自己怀里。他喜欢这般亲昵的触碰,若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得到她,即便短暂地拥抱他也十分乐意了。
服了药之后穆荑很快睡下了,昏昏沉沉间听到他低询:“好些了么?”穆荑迷迷糊糊睁开眼,因为离得近,她看到他掩映在清泉底下墨玉一般的眸子,还有那两扇浓密的睫毛,斜飞俊俏的剑眉,高挺的鼻,还有莹润锋利的唇,连下巴的弧度都这般优美,简直是上天眷顾的容貌。
穆荑想到了幼年稚气的阿鱼哥对着她笑……可又好像看到晋王勾唇温柔莞尔……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无意识低唤:“阿鱼哥……”
晋王动了动,双手紧紧扎着她的腰,穆荑便在这温暖而安稳的怀中睡去,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亦感受不到疼痛,唯独,唇上忽然降下温度令她长睫微,也许是在梦里,她感觉蜻蜓刷过她的唇瓣,而后有湿热软糯的东西撬开她的唇,她尝到了别样的气息……
阿鱼哥在梦里叹息:“小芍,你不能忘了我,我一直是你的阿鱼哥!”
晋王回府后,让人背了穆荑到水合居安置,他又恢复往常冷漠的表情,直走小良的红羽院。
小良今日一直生闷气,晌午她落了马,那沈择青没眼力见的居然不管她,抱着穆姑姑就走了,让她一个人在寺庙门前大喊大叫,后来太妃娘娘和盈侧妃出来,皆对她露出鄙夷的神情,太妃生气回府了,还叨念了句:“丢不起这个脸!”
她如何地丢脸了,本来就受了极大的委屈,没有安慰也就罢了,还不能让她哭喊了?等回了府,恰巧碰见晋王下朝回来,她便跟晋王哭诉,没想到晋王亦冷着脸没有理会她,直奔沈将军府。
小良不知这些人都怎么了,尤其是王爷,明明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十分宠爱,为何今日却是不安抚她一句。她说了太妃娘娘和盈侧妃瞧不起她,他也不为她出头!如今晋王总算回来了,过来了她的红羽院,小良在气头上,命人关了门不见。
晋王在门外冷声下令:“开门!”
小良嘟囔着嘴:“不见不见不见,谁叫你白日里不理我!”
苏公公隐隐额头发麻,平日里良夫人小打小闹也就罢了,那是天真,可显然王爷一整天都面色不好,她还这般发作简直是自找死路!
果然,晋王下令:“把门砸了!”
小良一听,惊了,听到砸门声响后赶紧命人把门打开了。她也不是傻子,瞧了瞧晋王脸色,一时噤若寒蝉。
晋王兀自往里头入座,小良跟上去,站在他面前见他没说她一句不是,便大着胆子委屈哭诉:“王爷白日里为何不理我,奴家摔得可疼了,手臂都肿了,真的好疼!”
“是谁让穆掌事出府的?”晋王厉眼扫来,只冷冰冰地问了句。
小良委屈道:“太妃娘娘和盈侧妃皆不理我,我见穆姑姑闲来无事,便叫她跟随出去。”
晋王冷笑:“闲来无事?穆掌事可是因为陛下而受伤的,如今陛下责令其休息,你却把她带出府令她出了事,你担当得起?”
小良见晋王语境不对,也忘了哭了,只是辩驳:“王爷,她也只是一个奴才,你怎么为了她……”话到一半她见晋王眼色阴沉面容更冷,与晋王相处一月,小凉即便再笨也能感知主人的情绪,连忙不敢争辩,只是委屈地扑到他怀里撒娇,像只受了伤的猫乖顺地在他怀里哭道,“王爷,奴家知错了,可是奴家今日真的摔得好疼,您别责怪奴家,奴家伤口真的好疼……好疼啊……”
晋王不耐烦地推开她,小良倒地,颈间摔出了一样东西。小良正要委屈地苦求,却见晋王一直盯着她的颈部,眯了眯眼,神色既质疑又冰冷。
他忽然语气不明道:“你颈间戴着什么东西?”





掌事姑姑 第13章 请辞
他忽然语气不明道:“你颈间戴着什么东西?”
小良捂了捂,入手温润,是那块锦鲤玉佩。
晋王伸手:“拿来!”
小良犹豫不决,但也只能乖乖把玉佩上交,她心思活络地想着该怎么应付晋王的盘问,难道今晚真的介意?又想起穆荑那句话。
晋王提着丝绦打量锦鲤玉佩,羊脂玉的籽料盈白光润,触手生温,锦鲤的纹路清晰可见,鱼形活泼生动,做工精良,最画龙点睛的是羊脂玉籽料上有红斑,恰恰点缀在鱼尾上,越发使得锦鲤栩栩如生,放佛一放便跳入水中。这块玉是上等货色,无论刀工还是籽料都是精良中的极品,于他而言太熟悉了,因为这是她母亲在他年幼传给他的。
晋王眼眼波流转,慢慢看着小良,却透出一丝寒光,如冬天的湖面。“谁给你的?”
小良心惊了一下,晋王果然介意了,连忙支支吾吾地答:“我……我买的……”
“买的?”晋王冷笑,“这玉佩显然是宫中刀匠雕刻,敢问在哪儿买到御用的东西?”
小良吓坏了,连忙下跪下请求:“王爷,这是凉夫人生前的东西,是……是……”她想了一下便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是穆姑姑赠给奴家的!奴家原先也不想拿,但穆姑姑那儿有几样首饰她却赠给了奴家这个!”
晋王猛然生气地怕了茶几,力道之大,茶几上的杯盏都跳了一下,吓得苏公公一个机灵,小良更是哭了,嘤嘤擦眼泪道:“妾身也不是故意的,王爷,不就是一个死人的东西,又是穆姑姑赠的,妾身为何不能拿,难道活人还比不上死人……”
晋王起身离去。小良跪着跟上去两步,呼喊:“王爷,王爷!”可是晋王已是不理会她。
苏公公瞥了小良一眼,也躬身快步跟出去。
小良便生气了,站起来摔东西,“我就不信了,凉夫人的东西我就不能拿,为什么,为什么?”
穆荑入水合居后又睡了一觉,直至醒来,伤口已经不疼了,屋里一片昏暗,透过窗棱隐约可看到外头微弱的天光,难道夜幕降临了?
苡茹提着一桶水进来,往架子上的脸盆倒了一小半,而后掌灯。穆荑低声唤她,苡茹惊奇回身:“姑姑,你醒了,可是饿着了?我马上给你进膳食。”
“现在是什么时辰?”
“过了戌时一刻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穆荑将起,苡茹过来扶她,“姑姑,我拿了膳食给你吧!”
穆荑点头,又扶了扶额头皱眉。她怎么回来的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在马车上睡着了,便到了府里,隐约中晋王好像一直抱着她?又或者只是她做梦?
苡茹拿了膳食来以后,穆荑问她:“王爷是不是曾经上过我的马车?”
“是呢。”
“他只呆了一会儿便走么?”
苡茹摇摇头,“直到王府他才下车的。”
穆荑心惊。难道那些景象都是真的,包括晋王抱着她入睡,包括阿鱼哥的那一声呼喊,还有唇上温软的触碰?穆荑抚了抚自己的唇,不知为何因这个结果而不寒而栗。
晋王便在这时候闯进来了,未及通报,直接推了门进来。不见外客期间穆荑床前不设屏风,因此一抬眼便见晋王怒意大盛地站在门口,他的身量极高,几乎撑到门顶,一身月白长衫外罩宝蓝暗纹大氅,在昏黄灯火中水缎的柔光十分显眼,整个人玉树临风地站在她们面前如谪仙降临,着实把穆荑和苡茹吓了一跳。
苏公公小短腿快速跑上来,看了穆荑和苡茹一眼,又看看王爷,只能躬身后退在一旁,不敢说话。
晋王冷着脸道:“下去!”
苡茹还在发懵中,直到看到苏公公示意的眼神,才愣愣起身,放下食盒,看了穆荑一眼,又朝王爷一福,才快速走出去。苡茹心中对穆荑同情,晋王好像发了很大的火气。
穆荑心如止水,除了晋王初闯进来的一惊,后面再看晋王脸色已能安静自若了,挣扎着爬起,在床上跪了一下:“奴婢给王爷请安!”
“你还装到什么时候?”晋王冷哼。
穆荑不明所以。
晋王上前把玉佩扔到她面前,“这是什么,为何给了小良?”
穆荑见被褥上躺着锦鲤玉佩,这才知道原因,只是她分辨不清他说的是“小凉”还是“小良”,因此不敢答话。
“本王给你的东西为何随随便便给别人?”
穆荑皱眉,难道不是他当年拿此玉糊弄她的么,说甚么祖传之物,说甚么定情信物,事后他却赠给小凉一双,他与小凉成双成对还要拿此玉找她发难?于他而言,这只是一块破玉而言,何至于此?
穆荑不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跪着,她是奴才,不会与主子议论这些。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又何必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一遍遍地自省?这些年卑躬屈膝,毫无尊严地活着,只是想疏离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而已,幼时他们是玩伴,可平起平坐,可年长后他是主子她是奴才,他既然已经抛弃了她,她便可以抛弃幼时的情谊,她没法比他站得更高俯视他,那便站得比他低一些,只要脱离了平起平坐的幼时情谊,脱离了那一层让她疼痛的关系,即便委屈一点又何妨?因为比起委屈,那份伤害,那份疼痛更让她难受。
这些年她学会了容忍,学会了疏离,学会了淡忘,只要提醒着自己他是主子,她是奴才,疏离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便可以不用想起那些疼痛,她便可以活得更好。况且她只需委屈七年而已,七年后她出府,还有天高地广的生活,她的一生从不会被他给束缚!
她以为他默契地承认她的行为,看着她一天天变成奴才,也越来越像奴才,他不吭声也不怜惜,甚至享受着她的服侍,应当默认了她的疏离才是,为何今日要故意拿着这么一块玉佩来发难,难道他还想提起已经远去的幼时的情谊,岂不可笑?
“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奴才了么?在本王面前除了下跪和沉默,不会反抗?甚至府里那些女人都可随意欺负你?”晋王恨铁不成钢,却也心痛,他想找回过去的美好,却发现她好像把他给淡忘了,她沉默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还沉浸在过去的美好,于他而言,这才是莫大的残忍!
“小芍……这是阿鱼哥幼时给你的东西,哪怕你变成一个奴才,幼时相赠之物也应该留着,还是你连以前的情谊也要抛弃?”
穆荑深吐了一口气,欲把胸中的浊气呼出,听着晋王的控诉和斥骂,她发现她应没有任何情感了,从当年痛不欲生、偷偷垂泪,到今日看着他控诉怒骂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她真成功了。
当年她看着他与小凉恩恩爱爱没有对她进行一句解释,她手足无措,几度迷茫不知为何还活着,若不是父亲临终前交代:“静女,一定要活着,你是穆家唯一的希望了,一定要活着,替整个穆家族人好好地活下去,阿爹并不希望看着你跟着离去,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她也许会投井自杀,因为那一段众叛亲离、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没有人!即便是小凉也只高兴地享受晋王的宠爱,不会体谅到她的难受!她也不会说出让好友为难的话,即便心中滴血,她也佯装高兴地祝福小凉,真心地祝愿他们。
如今这段往事已经过去,即便心里留着疤,她也淡忘了,她活得很好,未来她将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再遭人左右。
穆荑看着晋王,她忽然不跪了,收了手脚改为坐在床上。沈择青说起她已不是晋王的奴才,何必怕他?是呢,她的宫籍已经到期,不再是他的奴才了,何必跪他。看来她真是当奴才当得久了,养出一身奴才病,其实她根本就不屑于做奴才,这些年为了小凉留下来,该做的也都做了,是时候为自己而活!宫籍到期她可以走,不过是他强留罢了,她若是不留他又能奈何?
穆荑坐好之后望着他,平声静气道:“萧揽,咱们有话……好好说说吧。”
萧揽?晋王第一次听到身为奴婢的穆荑这般平声静气地呼唤他的名字,若说僭越,她的语气不像是有意忤逆,若说不僭越,她明显已经越了规矩了,岂有奴才直呼主子大名。晋王大为吃惊。
其实幼年穆荑也唤过他的名字,那会儿他们刚刚逃到水家村,他睡懒觉,日上三竿未起,隐约听到穆荑在外头对穆叔叔道:“阿爹,他是懒虫么,萧懒是不是小懒虫的意思,为何睡到至今未起?”
穆叔叔温柔地道:“静女啊,往后不可直呼三皇子大名,三皇子是‘揽’,总揽江山的揽,乃是先帝给予他的厚望,你不可直呼他名讳,叫他阿鱼哥就可以了。也不可对外声称他是皇子。”
“静女不认识这个字,反正他就是懒虫,你看太阳都晒屁股了也未起!”
事后穆荑果然没直呼他的名字,而是一直叫着“阿鱼哥”,但也有生气的时候,就指着他骂:“萧揽你这个臭屁虫、大懒虫、臭懒虫!”
他还能笑嘻嘻的十分开心,那会儿年幼,的确没有身份隔阂,穆荑不懂规矩,他也不讲究规矩。如今大了,他恢复身份,她变成奴才,大伙儿反而被束缚了手脚,越发没有年幼无拘无束的快乐!
很多年没听到他这么唤他的名字,晋王心中一颤,却见她全然改变了姿态,坐在床沿对他道:“这些年感谢王爷的栽培和保护,穆荑以为,王爷与穆家的恩情已经两清了,穆荑也为小凉尽了最后一份力,渡她转生,因此,穆荑实在没有留在王府的打算,还是按宫籍规定,自然请辞吧!”
顿了一下,见晋王欲言,穆荑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及时补充:“穆荑不是恳求王爷,穆荑只是知会王爷,无论如何,您都没有权利再限制一名宫籍期满,恢复自由身籍的民女的自由。”




掌事姑姑 第14章 无意偷窥
入夏之后,王府内开始燥热起来,在这闷热如蒸笼的时节,王府内奴仆皆懒得动,唯独穆荑还在吃力地搬挪大箱子,收拾自己的行礼。
“姑姑,您真要走么?”苡茹走进来帮她挪动大箱子一边问。
穆荑蹲在地上,整理箱子里有用的什物,轻声答:“已跟王爷请辞了的。”
“王爷同意了么?”
穆荑停下动作,沉默一会儿才抬起头:“不清楚,但我非要走,王爷也不能为难一名民女。”她朝苡茹释然笑笑。
那日晋王冷着脸问她:“你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她答得平声静气,但态度很坚决。
晋王便一直盯着她,良久沉默,冷哼离去,终是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穆荑觉得,今上登基,薄太后掌权,今上正是笼络民心的时候,身为皇上胞弟的晋王平日里皆注意自己的言行,断然不可能做起“欺压民女”的勾当给今上抹黑的,所以她非要走他也拿她没办法。况且他有什么理由留下她,当年几人的交情都淡了,他也不会在乎她是否留在王府里的罢。
“姑姑打算去哪儿?”
穆荑叹息:“短时间内还留在京里,你且放宽心吧,你自己也试手了半个月,定能把王府打理好。”
苡茹撅着嘴颇有些落寞道:“其实奴婢一直不明白王爷为何要设掌事女官一职,这不是宫里的职位么,本来太妃娘娘和盈侧妃也可掌管后院的事务,为何非让一个奴婢插手?”
穆荑沉默良久,竟也不得其解,当年小凉死后晋王便向陛下请旨,在王府后院设立了这么一个职位,因此她还真是王府掌事的第一人,她当年也没多想缘由,如今想起来,似乎这一个职位本身就没必要,因为即便王爷没有娶妃,也有太妃娘娘和盈侧妃顶着,那两位主子完全可以代替王妃掌管后院了,为何非要一个奴婢插手?
…… ……
五月宫中也是燥热难耐,今年入夏似乎比往年早,这才月初陛下已经命人在两仪殿藏纳冰块消暑了,因此君臣虽朝服厚重倒也能忍耐。
“江南赈灾的粮款又被户部给克扣了,你说户部尚书图的甚么,朕要赈灾他这儿也拦那儿也扣,非让朕捉襟见肘不可?”皇帝语气里虽气愤,但也不至于很激动,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他已经习惯了。
左谏议大夫捋髭须答:“陛下,户部尚书姓薄。”言下之意,人家只听薄太后的,皇上无实权,他为何要听,况且陛下赈灾乃是笼络民心的好机会,薄氏一党也不乐见其成。
“哼。”皇帝只冷哼,甩手走回上位,“今年科举,朕不信跳不出几个能堪大梁的好苗子!”
顾丞相沉思道:“陛下,如今不可与薄氏正面交锋,你撼不动她在朝堂上的地位,治乱先治内,先把薄氏后宫的党羽剪除了,她孤援无助,你也好下手。”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晋王:“阿揽,上次让你调查的闫炳良私纳民宅、强抢田庄、恣意杀生的罪证可有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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