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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瑾瑜
一语未了,五公主已尖声道:“母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竟是打算不去求父皇为我做主,不追究顾氏那贱人了不成?不行,我说什么也要让那贱人付出代价,我长这么大,连父皇都没谈过我一指甲,没说过我一句重话,她顾氏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我不出了这口气,我也不要活了!母妃不去没关系,我自己去便是,横竖我又不是找不到去乾清宫的路!”
母妃说得好听,为了哥哥还不是把自己的嫁妆银子都贴了出去,等到哥哥真坚持要将她嫁给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儿子时,还不是只会听哥哥的话?
念头闪过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急得林贵妃在后面大叫:“你给本宫回来!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拦住公主?”
可五公主盛怒之下,力气极大,谁冲上去都是巴掌拳脚伺候,众伺候之人又不敢下狠手,怕把她给弄伤了,回头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自己,竟让五公主一气跑出了关雎宫去。
林贵妃气得不行,又不能不管她,兼之二皇子妃也怕她把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不得不忍气劝起林贵妃来:“母妃还是跟去瞧瞧罢,妹妹盛怒之下,万一冲撞了父皇就不好了,且方才妹妹有一句话说得对,也要防着东宫恶人先告状,您和妹妹先去了,让父皇先入为主了,回头指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林贵妃这才扶着贴身宫女的手,急匆匆撵了出去,好歹赶在五公主抵达乾清宫之前,撵上了她,母女一道怒气冲冲的进了乾清宫,只是到了这会儿,母女两个恼的已不止是顾蕴,还有彼此了。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与五公主在殿外求见。”
皇上在懋勤殿听得何福海的禀报,先是一怔,随即便沉下了脸来:“不见!”什么时候,他的规矩成了摆设,懋勤殿成了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了?
何福海当然知道皇上新近恼林贵妃恼得不行,原本他是不想进来白讨这个嫌的,可想起五公主的狼狈样儿,想起皇上素日待她的宠爱,到底还是委婉的又说道:“贵妃娘娘与五公主看起来都正跟谁生气的样子,五公主的半边脸还肿了……皇上要不还是见一见娘娘和公主,听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罢?”
“脸肿了?”皇上终于抬起了头来,他是恼了林贵妃,对五公主终究还是疼爱的:“既是如此,传她们母女进来罢。”
何福海忙应声而去,很快便引着林贵妃与五公主进来了。
皇上一见,五公主的半边脸果然高高肿起了,整个人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不待母女二人拜下,已皱眉问道:“雅儿的脸是怎么一回事,敢是谁欺负你了不成?告诉父皇,是谁欺负你了,父皇替你出气!”
五公主“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父皇,是东宫那个贱……是大皇嫂欺负了儿臣,儿臣的脸也是大皇嫂亲自动手给打成这样的,儿臣长到这么大,连父皇都没弹过一指甲,如今大皇嫂却说打儿臣就打,还青天白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儿臣以后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林贵妃则趁女儿哭泣的空隙,把事情大略与皇上说了一遍,当然,是于他们有利的版本,既已到了御前,林贵妃自然不会傻到拖自己女儿的后腿,就算不能让皇上惩罚顾氏那贱人,能让皇上心里厌了她,也是好的,“臣妾知道皇上近来恼着臣妾,本不想来惹皇上更生气的,可如今是皇上还在,太子妃就敢为了区区一个宫女,如此公然的作践自己的小姑子了,等明儿……,不但雅儿,其他皇子公主指不定都得让太子妃作践成什么样儿,所以臣妾才会壮着胆子过来了,还请皇上千万为臣妾母女做主啊!”
一席话,说得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五公主在他面前自来乖巧懂事,他当然毫不怀疑的就信了林贵妃和五公主母女两个的说辞,且林贵妃最后几句话,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如今是他还在,太子与太子妃当然一副至孝至悌的样子,等他哪日不在了,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他的其他儿女,毕竟那时候谁也大不过他们夫妻了,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念头闪过,皇上已叫了何福海:“即刻打发人去东宫传太子与太子妃过来,朕要当面问他们,如此恃宠而骄,不贤不悌,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君父!”
何福海忙领命退下,自安排人往东宫传话去了。
其时宇文承川已回了崇庆殿,正安慰顾蕴:“义父手下也有几个大夫,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还要高明几分,等入了夜,我便让东亭和冬至安排他们入宫与卷碧诊治,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顾蕴闻言,抽泣着点了点头,道:“我正想与你说这个,王太医说,卷碧就算侥幸保住了性命,双腿只怕也废了,你能不能与那几个大夫说,尽全力保她性命无虞的同时,也尽全力保她的双腿?她为了服侍我,至今都还没成亲,若是双腿真的废了,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话没说完,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看得宇文承川大是心疼,他和她相识相恋这么多年,几时看她这般伤心过,忙拿了帕子温柔的给她拭泪,道:“你放心,我会吩咐他们,务必保住卷碧的腿的,你别哭了好吗,我心都快让哭碎了。”
顿了顿,又道:“便是卷碧双腿真好不了了,本太子亲自给她保媒,还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任她挑?我们再许以她未来的夫君高官俸禄,让她跟着夫荣妻贵,这辈子也就过了。”
顾蕴却仍打不起精神来:“真心想娶她为妻,一辈子疼她爱她和为了高官厚禄,为了讨你的欢心娶她,这能一样吗?我才不想让她将来的日子黄连镀了金,别人瞧着千好万好,却只有自己才知道究竟有多苦,万一哪日我们失了势,她岂非越发度日如年?”
宇文承川不以为然:“所以我们才要让自己变得越发强大,一辈子都站在顶端,俯瞰所有人啊,那样不管卷碧未来的夫君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他得给我一直捧着她供着她。”
顾蕴正待再说,胡向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禀殿下、娘娘,皇上打发跟前儿的徐公公来传话,皇上立等着殿下和娘娘过去懋勤殿一趟,奴才已问过来传话的公公了,说是贵妃娘娘与五公主这会儿也在懋勤殿。”
顾蕴立时冷笑起来:“我还没去向皇上告她们的状,她们倒先恶人先告状去了,既然她们上赶着作死,我岂能不成全她们!”
宇文承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沉声与顾蕴道:“你放心,就算皇上先入为主,偏听偏信,我也绝不会让你白受了委屈去的!”
夫妻两个于是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装,很快便坐轿辇去了乾清宫。
一时到得懋勤殿,果见林贵妃与五公主已在御前了,林贵妃多日不出来,如今乍然一见,明显苍老憔悴了许多,显然日子并不好过;五公主则仍是先前在御花园那一身装束,只不过脸红肿得更厉害了,瞧着既狼狈又滑稽。
母女两个一瞧得宇文承川和顾蕴进来,立时对夫妻两个怒目而视。
宇文承川与顾蕴却视而不见,上前给皇上行了礼:“儿臣(臣媳)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起来罢。”皇上淡声叫了二人起来,也不多说,开门见山便问起顾蕴掌掴五公主的事来,“雅儿再不好,到底也是朕的女儿,虽上有皇后下有贵妃,但你作为长嫂,教导她原也无可厚非,可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宫女,就对她动手,成何体统?太子,你又是怎么管教太子妃的,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君父吗?”
果然先入为主,偏听偏信了……顾蕴暗自冷笑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宇文承川已先抱拳沉声道:“父皇容禀,太子妃既是五皇妹的长嫂,所谓长嫂如母,自然管教得她,父皇自己方才不也说,长嫂管教小姑子无可厚非么?何况太子妃对五皇妹动手,并不是因为五皇妹打得她的贴身宫女至今命悬一线,贴身宫女再亲厚再忠心,难道还能比得过自己的亲小姑不成?太子妃打她,是因为她不敬长嫂,见了长嫂不行礼请安,一口一个‘顾氏’的不说,还口出狂言,说太子妃‘长嫂又如何,太子妃又如何’,父皇向来最疼爱她,太子妃算个什么东西,父皇难道为向着她一个外人,反委屈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成?”
说着,见皇上已是勃然变色,微微勾了勾唇角,火上浇油道:“这样的话,试问太子妃听了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管教于她?因为父皇疼爱五皇妹,阖宫上下也都让着她,她的性子不是儿臣这个长兄说她,如今已很不好了,而皇家自来便是天下人的表率,太子妃再不管教她,等她明儿下降了,把整个皇家的脸都丢光么?还请父皇明鉴!”
五公主不待宇文承川话音落下,已气急败坏的叫道:“你胡说八道!父皇,儿臣方才说的才是真的,儿臣的脸还肿着呢,何况儿臣素日是个什么样的人,您难道还能不知道吗,儿臣不能挨了打,还白白被人泼一身的脏水,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上的脸色已是越发难看了,厉声道:“当着朕的面儿,你尚且如此不尊重你大皇兄,一口一个‘你’的,要知道你大皇兄可是储君,与你有君臣之分,你方才对着你大皇嫂时,有多嚣张,可想而知,也就不怪她要打你了,朕都想打你了,果然都是朕素日宠坏了你!”
喝得五公主含泪不敢再说后,才看向顾蕴:“太子妃,你来说一说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了你们再对质,朕不能只听你们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就把整件事定了性。”
顾蕴心下又是一阵冷笑,总算皇上还没偏听偏信到家,还知道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因应了一声“是”,说起事情的经过来。
却不只是一味的陈述,而是陈述夹杂着模仿,把当时自己抵达御花园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五公主说的每一句话,还有双方下人说的每一句话,连同各自说话时的语气和声调,都惟妙惟肖重现了一遍,若是作假,或是一味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说话,可模仿不了这么真实,这么流畅。
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末了顾蕴还说道:“当时臣媳的宫女来给臣媳通风报信时,臣媳就觉得纳罕,都是臣媳崇庆殿的人,没道理五皇妹只打挨打的那一个,不打其他两个才是,不想却是五皇妹特意放她们回去给臣媳通风报信的,说就是要看看,臣媳就算知道她打死了臣媳的贴身大宫女又怎样,难道还敢把她怎么样不成?臣媳虽心疼自己的宫女,却也知道上下尊卑亲疏远近,所以并不为此生气,臣媳生气的是,臣媳是父皇亲自下旨册封了,从皇宫正门抬进来的太子妃,五皇妹却如此不将臣媳放在眼里,甚至还一口一个‘贱人’的骂臣媳,眼里还有礼法体统,还有父皇这个君父吗?若父皇也觉得臣媳不堪为太子妃,只管下旨夺了臣媳的金宝金印便是,但要让臣媳白白忍受这样的屈辱,却是打死了臣媳也不能够!”
林贵妃与五公主哪里能想到顾蕴的记性竟这么好,把先前的情形对话记了个一字不差,那她们就算想咬死了牙关不承认五公主不敬太子妃,只是年少无知,言语间稍稍有些失礼也不能够了。
一时心里都是又急又气,五公主先就忍不住尖声反驳起顾蕴的话来:“你明明就是心疼自己的宫女,为自己的宫女出气才打我的,偏还颠倒黑白,说不是为此生气……父皇,您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真的是那个宫女冲撞我在先的,您可千万要为我做主啊……”





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第一百九一回 惩戒
事实摆在眼前了,五公主仍一个劲儿的为自己喊着冤,还试图去扯了皇上的袖子像以往那样撒娇,皇上终于不耐烦起来,“砰”的一声拍在了御案上:“你给朕闭嘴!”
吓得五公主瑟瑟发抖,终于不敢再哭了,方与顾蕴道:“你很好,太子妃与长嫂都当得极称职,怎么会不堪为太子妃,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宇文承川与顾蕴闻言,心里方稍稍舒坦了些,虽然知道皇上这会儿心里未必就不恼他们,但本来他们就没想过要争取皇上的宠爱,皇上多恼他们一分,少恼他们一分,也没什么区别了。
倒是一旁林贵妃见皇上动了真怒,知道大势已去,虽恨不能拍女儿几下,让她别再胡搅蛮缠,不然皇上只会越发生她的气,越发恼了她这个母妃,又后悔方才哪怕是用抬的,也该将五公主抬回关雎宫去,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皇上自来宠爱她,见她被打肿了脸,怎么可能不为她出气,就由着她跑来了乾清宫。
然当着皇上的面儿,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敢做,什么也不敢再多说。
只得拉着五公主一道跪下,哀声为女儿求起情来:“皇上,雅儿她都是被臣妾宠坏了,嘴上虽不饶人,实则对谁都没有坏心,皇上是她的父皇,别人不知道,您难道还能不知道吗?她今日也是一时气昏了头,太子妃那个宫女虽的确不是撞的她,却撞的是她跟前儿最心爱的宫女,可能当时太子妃的宫女也多少有些桀骜不驯,她才会打了那宫女的……求皇上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儿上,就饶过她这一次罢,臣妾保证,她以后定然再不敢了,求皇上开恩……”
又小声斥责五公主:“还不快给你父皇磕头认错,说你以后再不敢了?仗着皇上与本宫宠爱你,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待会儿回去后,你就给本宫把女诫女则各抄一千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房门,本宫还会另外安排了精奇嬷嬷教导你规矩礼仪,‘养不教父之过’,总不能真让你污了皇上的一世英名!”
五公主见皇上始终沉着一张脸,天子发起怒来,连那些个饱经风霜的老臣们尚且胆战心惊,何况她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只得抽泣着,顺着林贵妃的话向皇上认起错来:“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饶过儿臣这一次,以后儿臣再也不敢了……”
终究是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女儿,见五公主吓得一副连哭都不敢哭了的可怜样子,皇上免不得心软,连带表情也缓和了不少:“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可你年纪的确不小了,如今犯了错还能勉强说‘年少无知’,再过两年长成大人了,又该怎么说?朕可不想被文武百官和天下万民说朕教女无方!”
宇文承川与顾蕴才好看了几分的脸色霎时又难看起来。
林贵妃只肯替五公主认不该随便打卷碧的错,却不认不敬顾蕴这个长嫂和太子妃的错,五公主就更是可笑,只一句‘知道错了’,就想把事情混过去,真当他们夫妻两个是摆设不成?!
宇文承川因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五皇妹说自己知道错了,不知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既然错了,难道不需要给你大皇嫂赔礼致歉,难道不需要受到惩罚吗?父皇,儿臣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受委屈,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还请父皇明鉴!”
说得皇上讪讪的,虽不悦于宇文承川的不依不饶,觉得他没有长兄的宽容仁和,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的确有重重提起轻轻放下的嫌疑,毕竟五公主骂顾蕴的话的确太难听,顾蕴这个太子妃如今又正是名声大好之际,不能太寒她的心,不然传扬开来,连带他这个天子都要被人诟病。
遂忙又板起脸来,问五公主:“你大皇兄说得对,你既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哪里?何况你光给朕认错有什么用,你真正该认错致歉的,是你大皇嫂,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你大皇嫂磕头认错?”
五公主打心眼儿里就没将宇文承川和顾蕴瞧上眼过,如今更是恨毒了顾蕴,让她给顾蕴认错,还得磕头,她宁愿去死!
所以哪怕碍于天威,不敢出声反驳皇上的话,五公主却也没有向顾蕴认错的意思,从神态到动作,都没有那个意思,大有我今日就不给你磕头认错,我看你能把怎么着的架势。
顾蕴就勾唇笑了起来,向皇上道:“父皇不知道,其实今日之事,臣媳原是打算到此为止,权当没这一回事,只待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再向父皇母后谏言为五皇妹另外安排嬷嬷调养规矩礼仪即可的,但如今看来,当着父皇的面儿,她尚且如此不拿太子殿下与臣媳当一回事了,背着父皇,对上其他身份不如太子殿下和臣媳的人时,她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臣媳虽不才,自问规矩礼仪还是学得不错的,父皇若是信得过臣媳,不如就将五皇妹交给臣媳,带回东宫管教一段时间?臣媳保证届时会还父皇一个真正乖巧懂事的贴心小棉袄,未知父皇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五公主当即神色大变不说,林贵妃也是恨得咬牙,贱人想把她女儿弄到手里想怎么磨搓,就怎么磨搓,简直就是做梦,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林贵妃因忙说道:“皇上,雅儿她不是不肯给太子妃认错,她只是还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太子妃感知到她的诚意和悔意而已,是罢雅儿?如今你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快给你大皇嫂认错……”
说着压低了声音,“如今是皇上与本宫还在,将来皇上与本宫不在了,你大皇兄大皇嫂就是你最大的依靠,你若不打今儿起就改了你这副臭脾气,将来还想过好日子吗?别与本宫说你还有你二皇兄,你二皇兄也得依附你大皇兄大皇嫂!”
林贵妃虽有意“压低”了声音,可殿内就这么几个人,御前也没人敢大声喧哗,又有谁能听不见?
皇上就微眯起双眼,不说话了。
本来历朝历代皇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便十分微妙,当皇上的是既担心自己的太子没有能力,将来坐不稳江山,又惟恐自己的太子太有能力,早早便把自己给架空了,一个皇帝没了实权,还算哪门子的皇帝?唐高祖李渊的命运,足以让后面的所有皇帝引以为戒。
所以皇上这些日子虽对宇文承川一日胜似一日的满意,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又惟恐他太能干声望太高了,将来给自己造成巨大的威胁,待自己百年后,更容不下自己的其他儿女们,——这便是所有当皇帝的的另一项通病了,自己当皇帝时,防着自己的所有兄弟,巴不得他们全部死光光,永绝后患,轮到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了,却又希望儿子能善待其他每一个子女,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所以林贵妃的话,再一次说到了皇上的心坎儿上。
林贵妃这大半年来是失了宠,过去二十几年却是实打实得宠过来的,对皇上不敢说十分了解,六七分却是敢说的,见皇上若有所思,便知道皇上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立刻仇恨又不失得意的看向了顾蕴,想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儿!
却见顾蕴满眼都是不屑,宇文承川则目光如炬,带着毫不掩饰的森冷与阴寒,恰如一柄刚出鞘的利剑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林贵妃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什么时候,这个婢生子已经有这么强的威视和气场了,果然是居移气养移体,在东宫住得久了,蚯蚓也能变真龙了吗?
宇文承川见林贵妃稍显狼狈的收回视线后,才抱拳向皇上开了口:“父皇既不反对,那儿臣与太子妃就带五皇妹回东宫了,父皇只管放心,太子妃一定会好生教养五皇妹,让她脱胎换骨的,您和贵妃娘娘也不必担心太子妃会给她委屈受,儿臣自己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儿臣的太子妃自然也是一样,不管别人会不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只要自己始终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皇上这才回过神来,见长子长媳都明显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倒像是自己听了几句挑拨离间之词,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似的,实在有失君王气度,便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了。
索性把气都撒到了林贵妃身上:“福雅养成今日这般任性跋扈的性子,你这个母妃到底是怎么教的,还敢与朕说什么‘养不教父之过’,你这是在说她成了今日这个样子,都是朕这个父皇的错了?朕日日忙着处理朝政,哪来的时间每个儿女都亲自教养?皇子就不用说了,其公主朕也没亲自教养谁,怎么就没有谁养成她这副脾气的?可见如太子妃所说,都是你这个母妃教导无方,也就难怪你兄长会做出克扣军饷吃空饷之事了,你母亲就教子无方,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能好到哪里去!”
喝命何福海:“传朕旨意,贵妃林氏教女无方,事到临头仍死不悔改,着降为贵嫔,罚俸一年,五公主迁居如意轩,禁足三个月,晓谕六宫!”
林贵妃哪里能想到眨眼之间,局势便已反转,朝着对己方大大不利的方向发展了,又几时受过皇上这样的重话?
正是心胆俱裂,大受打击之时,谁知道皇上立刻又下旨降了她的位份,还将女儿给迁出了关雎宫,宫里向来都是墙倒众人推的,先前自己是失了势,可位份还是后宫妃嫔里最高的,便是宗皇后,也不敢公然的作践她,可如今她给降成了贵嫔,后宫里位份比她高的就太多了,女儿那个性子,早前又得罪了那么多人,离了自己的庇护,还不定会被明里暗里作践成什么样儿呢!
她顾不得为自己求情,先就哭着求起皇上别把五公主移出关雎宫来:“皇上,皇上,雅儿她还小呢,且打从生下来,便从未离开过臣妾一日,求皇上不要把她移出关雎宫,臣妾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臣妾这就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磕头认错,求皇上收回成命,求皇上收回成命……”
给皇上磕了几个头,见皇上不为所动,忙又给宇文承川和顾蕴磕起头来:“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我真的知道错了,雅儿她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冒撞太子妃了,求太子殿下太子妃饶过我们这一次,不要让皇上将雅儿迁出关雎宫,我求求你们了。”
五公主先还梗着脖子,既不肯向皇上求饶,更不必说向宇文承川和顾蕴求饶,还是见皇上面对自己母妃的哀求始终不为所动,林贵妃又哭着求她:“你快给你大皇兄大皇嫂认错啊,你难道真想搬出关雎宫,搬去如意轩吗?就当母妃求你了……”
她才不情不愿的上前,给顾蕴磕了个头,说了一句:“我不该顶撞大皇嫂,对大皇嫂不敬,我已经知道错了,求大皇嫂原谅我这一次。”
可皇上早就恼了林贵妃,方才又已瞧出五公主以往的乖巧懂事十有*只在自己面前才会呈现,存了心要磨磨她的性子,哪里会被她们母女一哭一求,便轻易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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