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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瑾瑜
丁氏忙笑答道:“世子爷素日与腾骥卫的人也是打交道惯了的,何况都知道如今皇上器重他,谁敢给他使绊子阳奉阴违?一切都很顺利,娘娘只管放心罢。”
顾蕴就点头笑了起来:“十一哥那样能干精明的人,自然去了哪里都能如鱼得水。”
过了两日,先是韩夫人处传了好消息进宫,韩慧生自那天被顾蕴下了猛药后,次日便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药也愿意好好吃,饭也愿意好好吃了,也不再日日都躺在床上,而是一有空便扶了丫鬟的手去园子里慢慢的走动,虽暂时看来身体还没什么起色,但只要愿意吃愿意动,怎么也比以前要好许多罢?
再是五公主处传了消息来,她愿意出嫁,并且择了安陆侯家的二公子为驸马,请顾蕴帮忙回禀皇上。
于是顾蕴又开始操办起五公主的大婚事宜来,皇上再是想早些将五公主嫁出宫里,以免见了彼此都难受,到底五公主年纪还不是很大,公主出降也自有一套规矩礼仪,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所以五公主的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春暖花开的,倒是正适合办喜事。
如此忙忙碌碌的进了十一月中旬,福建那边儿继之前的一系列小胜后,传回了大胜的好消息来,宇文承川亲率精兵,于福建腹地福州漳州一带,大败宗氏叛军,一举夺回了之前失手的七八个城池,只要再攻破福州,便可生擒宗氏父子,结束整场战争。
消息传到崇庆殿时,顾蕴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念哥儿,谨防他抓了东西便往嘴里放,却是他近期开始长牙了,许是牙龈难受,非要有什么东西咬着磨着才痛快,所以如今顾蕴头上身上一般都是不出门,便不带首饰珠宝的。
听得宇文承川打了大胜仗,顾蕴不自觉已是满脸的笑,片刻方一把抱起念哥儿,躺倒在榻上,任他往自己的脸上身上乱踩,嘴里还不忘高兴的叫着:“小东西,听见了吗,你爹爹打大胜仗了,你爹爹很快就能回来了!”
念哥儿当然听不懂,还以为顾蕴在跟她玩儿呢,裂开小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露出米粒儿似的乳牙。
顾蕴又与儿子疯了一会儿,才让人将他抱下去,略整理了一下衣装后,提笔给宇文承川写起信来……
彼时福建的讨逆大军营帐里,宇文承川也正想着顾蕴与念哥儿,也不知道蕴蕴收到他大胜,即将凯旋的消息没有,念哥儿也必定已长大了好多,都快认不得自己这个爹爹了罢?好在他很快就可以班师回京,与他们母子团聚了。
他正沉思着,季东亭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宗老贼父子已定了今晚上携家小趁夜坐船离开福建,漂洋过海去海的另一面重新开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宇文承川就笑了起来:“当然是里应外合,瓮中捉鳖了,立刻去请了义父过来,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二十几年,孤可不能让他空等了,总得给他一个亲自手刃仇人的机会!”
季东亭忙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便请了韩卓并两位副帅几位主将来,大家于是看着新近才得的地图,细细商议起晚上的作战计划来。
冬日天短,很快天便黑了下来。
前成国公世子宗震看着眼前忙碌个不停往外搬辎重细软的精兵,再想着自己父子苦心经营了二十余年的福建眼看就要拱手让人,再是铁血坚毅的人,也忍不住眼眶泛红,整个人都发起颤来。
前成国公宗庸却是老而弥坚,连脸上的表情都与素日一般无二,沉声说道:“成王败寇,自古皆是如此,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可伤感难过的,大不了去了海的那一边后,重新开始便是,我们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至今都还好好儿的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宗震闻言,想起自家好歹人都还在,总算心里稍稍安慰了几分,点头道:“父亲说得对,只要人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顿了顿,“那宇文珏该如何处置?也一并带走吗?”
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宗震已发现宇文珏年纪虽小,人却极是聪明,之前发生的事,他如今虽一知半懂的,保不齐再大几岁后就会都想明白了,届时万一他恨上了他们,生出了报仇的念头来并真付诸于实际行动了,他们岂非悔青肠子也迟了?
知子莫若父,宗庸一听儿子的话,便明白他的顾虑了,想了想,道:“还是将他留下罢,宇文承川既连你妹妹的命都能保下,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旁的什么,想来都不会拿那孩子怎么样。”不然总是身上流着自家血脉的孩子,又的确是他们对不住他在先,他还真下不去那个手杀他。
宗震闻言,本来还想再劝父亲别留后患的,想起小时候与妹妹的深厚感情,到底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头道:“那就听父亲的,把他留下,让宇文承川带了他回京罢,虽然以后注定得不到自由,注定没有好的前程了,好歹还能保住性命,好歹祖孙三代还能相守着,也算是我们最后能为妹妹做的了。”
当下父子两个又说了几句话,宗震的长子便来回一切都准备好了,“……母亲与婶婶弟妹侄儿侄女们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请祖父与父亲示下。”
“很好。”宗庸点点头,“出发罢!”
一家人于是趁夜上了马车,“嗒嗒嗒”的径自奔向了码头,在那里,宗庸宗震父子早让人备了几艘大船,从他们举旗反了的那一日起,他们便一直在为这一日做准备了,虽然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但有后路总比没后路来得强。
很快宗家的女眷孩子们便都由男人们护送着上了马车,宗震站在码头上,回望着夜色中的福州城,饶之前已被老父亲劝慰过了,这会儿依然又忍不住满心的伤感与苍凉,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这一去,自家永远都回不了故土了啊,再是有人有钱又如何,老天爷待他们宗家实在不公啊!
宗庸看在眼里,低斥道:“方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怎么你年纪越大,反倒越发像个娘儿们了,谁又舍得离开故土了,林永继就是舍不得,就是心太大,才会弄得全家上下都不得好死,连一缕香火都没留下的,怎么你想步他的后尘是不是?”
话说如此,自己也忍不住眼眶发热,落叶尚且知道归根,他却临到老了,反而还要离开故土,去异国他乡重新开始,以前他从来都坚信他的命由己不由天的,如今也忍不住要感叹,到底人力还是对抗不了天意啊!
父子两个又静静的四顾了一圈,眼见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只得忍痛上了船,下了出发的命令。
很快几艘大船便缓缓的驶出了福州码头,到了深水区后,便加快了速度,不一时便消失在了茫茫的海上。
宗氏父子待船都行驶得平稳了,又一层层的传了命令下去,今晚上和明儿白日大家都辛苦一点,昼夜不停的行船,待出了大邺的势力范围后,再好生的犒劳大家,听得大家都应了,方各自回了各自的舱房,准备稍事歇息一下,到底父子两个都不年轻了,尤其是宗庸,不补充一下体力,明早怕是就得起不来。
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歇下,因为很快就有亲卫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到他们各自耳朵里:“国公爷(世子爷),不好了,我们的船有两艘竟与我们失去联系了,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是更坏的消息:“国公爷(世子爷),不好了,我们被人包围起来了!”
宗庸与宗震闻言,立时便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自以为很隐秘的撤离行动,其实早落在了别人眼里,并且早设下了圈套等着他们,一时都是又气又急,可除了垂死一搏,他们又哪还有别的法子?只得恨声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即刻备战,不然大家都惟有死路一条。
奈何他们主力的亲卫都在那两艘失了联的船上,如今看来,他们不是也被隔断包围起来了,就是早已叛变了,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比前者大得多,不然要包围那么大的两艘船,对方得出动多少人马,又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不弄出来?
于是战斗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不到,宗家上下坐的主船便被射了个千疮百孔,船上的人也已所剩无几,以致连开船的人都再找不到了,大船只能停在原地不动了。
宇文承川这才下了令让床弩队的停止进攻,再让水手们将船驶得离宗家的船近了,与韩卓一起站到了船头,向宗氏父子道:“你们已是穷途末路了,再如何垂死挣扎也是枉然,若是识相的,就即刻投降,孤还可以让你们都留一条全尸,否则,就别怪孤不客气,让你们都葬身鱼腹了。”
宗庸看着气定神闲的宇文承川,简直恨不能立时扑上前咬死了他,都是这个婢生子挡了他外孙的路,自家才会被逼到如今这个地步的,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不过,他以为被逼到绝路,他们就会向他俯首称臣了?简直就是做梦,他宁愿全家上下都死绝了,也绝不会臣服于一个卑贱的婢生子的!
宗庸因冷笑道:“从老夫举旗起兵那一日起,老夫就从没想过自己能善终,你个婢生子要杀就杀,别再多废话!老夫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今夜我们行动,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船只的,福州城至今还没破,你不是该先把福州夺回去吗?”
宇文承川就轻笑起来:“你们父子虽自谓把福州经营得铁桶一般,却忘了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是连最强悍最忠心的军队都能轻易打败的,所以福州城破不破又有什么区别,它早已是孤的囊中之物!至于孤哪来的这么多船只,从孤与义父决定了要报仇那一日起,便一直在为今日做准备了,所以,你们造反反而便宜了我们,不然孤要将你们全家老小都杀光,让你们也一偿昔年孤义父的心痛与绝望,还要担心被世人说心狠手辣,不是仁君之相呢!”
韩卓则睚眦俱裂的叫道:“老贼,从你陷害冤杀我卓家上下一百八十三口人起,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一日了,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就受死罢!”说完接过亲卫手里的弓箭,便向宗庸射去。
被宗震的长子忙忙拿刀挡开了,急声说道:“祖父,我这就护送着您和父亲坐小船先离开,这里有我顶着!”
宗庸却苦笑起来:“那个婢生子明显有备而来,我们能逃到哪里去?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一家人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福气,好歹黄泉路上,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拔高了声音,向宇文承川和韩卓道:“你们两个想手刃老夫,老夫偏不让你们如愿!”然后忽然接过旁边亲卫手里的火把,重重扔到了船帆上,很快火势便蔓延开来,原来那船帆竟早被浇上了火油,防的就是万一自家会别阻截,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真派上了用场……
永丰四十二年十二月初七,皇太子宇文承川于福州海上,大败叛贼宗氏父子,彻底平定了整场叛乱,宗氏父子穷途末路,火烧大船,让宗家上下都葬身火海,煊赫一时的宗氏一族,至此彻底烟消云散。
顾蕴接到宇文承川不日便将凯旋班师的消息时,已是腊月二十八,离除夕只得两日了,她虽高兴于宇文承川的大胜,也忍不住遗憾他赶不上回来过年,念哥儿出生的第一个新年,只能她当娘的独自陪他过了。
不过想着来日方长,以后他们一家有的是一起过年的机会,最要紧的是人都平平安安的,又觉得没什么了,只高高兴兴的吩咐起大家张灯结彩,准备过年来。
宫里各处也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永嘉之乱后,所有人都无形中更珍惜如今还活着的日子一般,连带后宫的氛围都好了许多,也是,在生死面前,再大的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却没想到,大年三十的宫宴散了后,顾蕴才带着已睡着了的念哥儿回到崇庆殿,便被人直接抱了个满怀,然后举了起来,她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尖叫起来,尖叫到一半,才发现举着自己的人虽胡子拉渣,满身的尘土,却分明就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不在思念着的宇文承川,眼泪立时便盈满了眼眶。
被宇文承川伸出粗粝的大拇指,给轻轻的拭了去,低声说道:“别哭……我从决定娶你那一日开始,便暗暗发过誓,以后一定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不让你流眼泪,到今时今日,我终于可以确信,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了!”
尾声
大邺朝史记:永丰四十五年三月,世宗患疾,一病不起,延太医医治,至五月,渐至水米不进,皇太子亲侍汤药,恨不能以及代之,依然无力回天,世宗于六月初五巳末,驾崩于懋勤殿,遗命时年正好而立的皇太子宇文承川灵前即位,至乾清宫正殿登基。
新帝大赦天下,唯谋反大逆不在赦限,余并宥之。文武官五品已上先无爵者赐爵一级,六品已下加勋一转。天下免赋一年。放掖庭宫女三千余人。
及至守孝二十七日后,新帝于乾清宫正式登基,改年号昭明。
追封生母慎贵嫔为孝贤皇太后,册立太子妃顾氏为皇后,母仪天下,并下旨散尽后宫,自此六宫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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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君临天下(一)
永丰四十五年六月初五,天气已经热得很不寻常了。
顾蕴领着一众皇子妃并近枝宗亲的女眷跪在懋勤殿外的金砖上,饶四周都放了冰盆,还有宫女尽量不弄出任何声响的在为大家打着扇,依然热得满头满身的汗,心里更是没着没落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皇上从昨儿夜里便进入弥留阶段了,是以才过去的十来个时辰里,懋勤殿殿内殿外都跪满了皇子宗室亲贵并宫眷女眷们,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谁吃得消这么长时间的跪立?这会儿连殿内的男人们都堪堪快要支撑不住了,何况外面的女人们。
顾蕴自然也不例外,但身体的疲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窒闷和焦灼,那种知道那一刻早晚都要来,却始终都不肯来的感觉,实在糟透了。
倒不是顾蕴就盼着皇上死了,这几年皇上虽喜怒不定,尤其自去年秋冬自木兰围场打围回来,至如今这段时间内,动不动就要发好大的脾气,宇文承川作为太子更是首当其冲,不知道挨了皇上多少责骂和白眼儿。
想想也是,眼见自己一日老似一日,儿子却如日中天般,既年轻又强壮,既精明且能干,把偌大一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声望俨然比自己这个父皇还要高了,这样的儿子放到寻常人家,自是会让做父亲的骄傲与放心,指不定立时撩开手再不管事了,只管高卧着享清福也是有的。
可放到皇家,就未必了,皇上也是人,也会担心自己“今日脱下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也想寿终正寝,何况宇文承川能有今日,在皇上看来,多少有几分是踩着他另外几个儿子的鲜血和尸骨成就的,那几个儿子再不好,人死如灯灭,那些不好便都变得不再重要,活着的人能记住的只有他们的好了,叫皇上怎能不疑忌防备宇文承川?
虽说到了这个地步,要换太子已是不可能了,但在一定范围内让他不好过,皇上还是做得到的。
所以这大半年以来,宇文承川的日子,平心而论过得实在不怎么痛快,事情做了人受累了,在皇上跟前儿却从来得不着一个“好”字,得亏顾蕴又为他生了个儿子,一家四口幸福和美得人人称羡,他才能把那些烦心事都抛到脑后,不让其真正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和心情。
不过皇上待念哥儿和通哥儿,也就是顾蕴替宇文承川生的小儿子却是疼爱有加,隔三差五便要着人传了兄弟两个去懋勤殿,祖孙一起共叙天伦,且每次兄弟两个回去,随行的人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皇上的赏赐,也不知皇上是不是把早年没给宇文承川的父爱,都弥补到了两个孙子身上?
顾蕴一开始还担心皇上会迁怒两个孩子,甚至……,所以前两次都是提心吊胆,后来见皇上是真疼爱两个孩子,又想着总是皇上的亲孙子,孩子更是无辜的,皇上难道真对狠心对他们动手?且如今的东宫可不是早前的东宫了,皇上便情感上控制不住自己,理智上也得考虑他真那样做了的后果会是什么……渐渐总算放下了心来。
“父皇……”
“皇上……”
突如其来的一阵哭喊声,将顾蕴的神智从烦乱的情绪中拉了回来,几乎是立时便反应过来,那一刻终究还是到了!
果然殿内很快便传出了一声含悲忍痛的高唱:“皇上驾崩了——”
殿外众人忙也应声哭了起来,顾蕴俯身于众人之首,先是重重叩下了首去,然后方哭了起来,她原以为自己得很费一番功夫,才能挤出眼泪来的,没想到眼泪却很轻易便流了出来,且仿若永不干涸的泉水般,竟是停不下来了,心里也满满都是发自内心的悲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终究已嫁进天家五年了,对皇上这个公公,岂能多少没有几分真感情?
相较于顾蕴等人的默默流泪,甚至表面哀伤,心里却带着隐隐的欢喜,旁边以陈淑妃和贤妃为首的众妃嫔,就要哭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得多了,尤其是主位以下的妃嫔们。
皇上在时,虽说并不如何宠爱她们,尤其是有了妙贵嫔后,更是连看都没再看过她们,但至少她们有体面有位份有月例,生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反之,皇上不在后,贵嫔以上膝下有子女的妃嫔,好歹还能尊为太妃,仍住在宫里,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若新皇开恩,膝下有皇子的妃嫔还能出宫去随了儿子儿媳住,真正的老封君,再不受任何人的气,不知道多痛快自在。
她们这些无子无宠低位份的,娘家再没个倚仗,能落到什么下场?再好的结果,也不外乎去守陵了,再不然,就是剃了头发去皇家寺庙青灯古佛一辈子,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也就难怪众妃嫔哭得比任何时候都哀恸与绝望了。
但人死如灯灭,便所有人再哀恸,皇上也是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所以很快,云板声便叩响了,接着丧钟也敲响了,不止宫里,连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驾崩了。
祁夫人本来正抱了才得不久的长孙臻哥儿,心不在焉在逗着的,她当然知道皇上已没多少时日了,可这种事,不到最后一刻,谁敢说出口,甚至连神色间都不能表露出丝毫来,如今听得丧钟,祁夫人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终于,殿下和娘娘熬出头了,他们所有人都熬出头了!
吩咐奶娘好生将孙子抱去了自己的内室,祁夫人与儿媳张氏商量起接下来的一应事宜来:“立刻把府里所有地方该换了白的都换了,孝服也都立刻穿起来,严令所有人不许生事,否则一家子全部远远的发卖了!你也准备一下,只怕最迟明儿一早,所有外命妇就该进宫哭灵了,本来你才生产完不久,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该报了产育在家里好生养着的,可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我们家,我们万不能出任何岔子,给殿下和娘娘添乱,少不得只能委屈你了,好在拢共也就二十七日,咬牙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历代先帝驾崩后,丧仪都是大办的二十七日,如今皇上的丧仪再是大办,也总不能越过先帝们的次序去,所以祁夫人有此一说。
张氏闻言,忙道:“娘言重了,我半点也不觉得委屈,倒是娘上了年纪,才更该保重身体才是,我待会儿便让人把雪津丹藿香丸都备齐了,省得明儿娘身体吃不消。”
顿了顿,又道:“我也会立刻让人家去告诉我父母兄嫂,让他们千万约束好底下的人,不叫他们出任何岔子,以授人话柄的,娘只管放心。”
皇上一驾崩,他们顾家就是真正的后族了,尤其太子殿下还专宠太子妃娘娘,两个儿子都是太子妃娘娘所出,可想而知,太子妃娘娘的地位得多稳固。
但树大招风,谁不想来分一杯甜羹的,太子殿下的后宫可没几个人,高位份有儿女傍身的,就更是一个也没有,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抓了太子妃娘家的小辫子,让太子殿下慢慢的厌恶娘娘,继而夫妻情分到头,旁人自然就能有可乘之机了。
张氏出身显贵,这些道理岂能不明白,不用祁夫人教她,她心里已知道该怎么做了,何况祁夫人还特意叮嘱了她,自然要做得更好了。
祁夫人见儿媳懂事,十分欣慰,拍了拍她的手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当初娘真没看错人。”
张氏得了婆婆的肯定,心下也十分熨帖,又道:“那太子妃娘娘曾住过的饮绿轩,是不是得封起来了?”亦连饮绿轩的一应匾额,只怕也都得描金重刻了,方能突显自家对新皇后的尊崇。
祁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事儿也得立刻办起来才是,我一时竟没想到,得亏你提醒。”说完立刻一叠声的吩咐起金嬷嬷来。
如此忙碌到向晚时分,顾准与顾韬父子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瞧得府里已布置得色色妥帖,并无任何可指摘之处,顾准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与祁夫人道:“你与韬哥媳妇预备一下,明儿四更天就得进宫哭灵,二弟妹也要进宫去,福哥儿一个人在府里无人照管,万一出了岔子如何是好?所以我已打发人传话给二弟妹,让她即刻给福哥儿收拾一下,将人送过来了,想来说话间就该到了,你让人替他在曜哥儿屋里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兄弟两个暂时住到一起罢,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祁夫人忙一一应了:“妾身这就让金嬷嬷收拾去,不过到时候我和韬哥媳妇儿都不在,家里就两个半大小子和臻哥儿一个小奶娃,妾身也放心不下,整好苒儿如今也在京里了,不然妾身这便让人接了他们娘儿几个回来,小住一阵子,也帮着照管一下府里?就是要委屈女婿了。”
顾苒一家如今也住在盛京了,她夫君去年终于高中了二甲第七名,并且通过了庶吉士考试,现如今就在庶吉士馆任编修,将来自是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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