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观察日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泽墓
背包和行李箱都泥堆里滚过般脏的要死,尤其是背包,左侧被划了很大一条口子,里面的衣服都露了出来。露出的衣服上头也是又是洞又是撕痕的。从裂口的整齐程度看明显是被利器所割裂的,而在这里能称得上是利器的,也就野人的指甲了。
她叹了口气,衣服和包这么被糟蹋,自然觉得肉疼可惜,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偏又不能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囫囵找回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计较那么多。
再说看架势是要离开这里,高兴还来不及,今天着实是她的幸运日。
安晓洁按捺下心疼,将背包和行李箱拎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太好还是力气大涨,往日对她而言颇有分量的东西此刻倒不觉得多沉,轻轻松松就拎起来了。
看衣服破的不厉害补一下还能穿,便把衣服原样从洞口塞回去,随后用骨刀在开口上戳了几个洞,再把空闲割的细皮条穿进去打结,保证里面的东西不会漏出来就行。
期间回来的年轻野人也没闲着,将烤肉拿下来抓了绳子捆了,抽空还把一些闲散的东西整进了她平时放东西的小兽皮包里。
而对于安晓洁来说,找回自己的行李自然值得高兴,可凭空多了一个背包和一个大行李箱,她要带走的东西就显得有点多了。
吃的不能扔,骨刀好不容易弄称手她也不想扔,兽皮……如果冬天还没过去,兽皮越多越好,到外面还不定够不够呢。打火石,草绳之类的都是小东西分量不大,又都有用处,自然也要带走,行李箱和背包就更不用说了,里面无论是衣服、刀具还是药品都是她需要的,铁定要带走。
哪样她都不想放弃。安晓洁咬咬牙,决定把东西都带走。
行李箱可以拖行也能负重,把所有东西都带走对她来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熬过眼前这段。拿出草绳将两个兽皮袋捆在行李箱上,背上背包,躬身矮腰,手臂使力,咬紧憋住口气,勉力半提半抱起行李箱往外走。
她自然可以现在就拖着箱子走,但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虽说野人尊重个人私有没把她的东西拿走,可那背包一看就是被人弄破的,那意味着有人对她的东西好奇,只不过太容易弄坏不实用最后才没人要的吧。也许她小人之心了,可她宁愿小心眼一点,什么坏事都想在前头,总比后面遭殃的要好。
腰压得挺不起来,安晓洁脚步蹒跚,踉跄走了几步,身上的重量几乎将她压垮,脸皮因为太过用力而胀得通红。
正自憋气间,手上突然一轻,她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年轻野人将箱子提了过去夹在腋下,自然的理所当然。飞快瞥了一眼年轻野人另一只手上的两条后腿肉,再看看自己那大的过分的行李,又想到此刻自己“丈夫”的身份,脸上顿时热辣的厉害,她大概是最无能的“丈夫”了吧。
虽然知道“她”听不懂,在年轻野人从身边经过时还是讷讷道了一句谢,忙拽紧肩带撒腿跟了上去。
那么重的行李对年轻野人像没多大影响,走得飞快,安晓洁小跑着才能不被落下。这还是在她基本每天都有跟着采摘队出去体力得到大幅度增长的情况下。她是见识过年轻野人真正的速度的,知道“她”其实很迁就自己这个“丈夫”了,又怕天冷下来还没赶到目的地被当累赘,因此哪里敢说累,只埋头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等年轻野人决定停下休息,安晓洁早就累得像条狗似的一屁股赖倒在地,呼哧呼哧大口喘气,手指都要冻掉的天硬生生弄出一头一脸的汗。
真是热死了。安晓洁拉开领口,抹掉一把汗,眼睛看着年轻野人指甲轻巧一划便从其中一条后腿肉上切下一块半大手掌的肉。
年轻野人咬下三分之一的量放在口里嚼,又去抓安晓洁。
安晓洁自然看到他的动作也有心避开,可浑身乏力不及动弹就被年轻野人抓到怀里。
嘴里还有剧烈运动后遗留的铁锈味,加之早上年轻野人生吃血肉的视觉冲击太过猛烈,安晓洁实在提不起胃口吃东西,尤其是年轻野人喂的。她忙捂住嘴巴,摸摸肚子,又急吼吼扭身去兽皮袋里掏草山药饼。抓着饼子对年轻野人比手画脚,示意自己吃这个就可以了。年轻野人冷漠地看了一会儿,抓过饼子扔在一边,把她重新揪到怀里,喂肉。
安晓洁苦着脸咽下嘴里的肉,反胃的感觉革命军似的一阵一阵往上涌,她又不敢当着年轻野人的面吐,拼命压着自己的生理反应,那想吐又不能吐的感觉真不是简单的糟糕二字能形容的。
喂完手上的肉后,年轻野人两根手指捏着饼放回安晓洁面前,还推了推她的手让她接住!
你妹!干干净净的饼不让吃,滚一圈沾了一面的土才给吃,这都什么人啊?!
看她不吃,年轻野人又将饼子往她嘴边凑了凑,嘴里发出“吃”的发音。
其实她已经很不计较干净不干净的问题了,看着脏兮兮的饼子和上面同样脏兮兮的手指,安晓洁想着,默默接过饼子,粗粗拍去饼上粘的草屑和泥土,恨恨咬下。
是谁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兽人观察日记 第十八章
安晓洁很没种的孬了,反抗的念头尚不及生出一丝,迎面的冷风一吹,便吹得一干二净、四下无痕。
年轻野人两口吃完同样大小的一块肉后等安晓洁吃完手上的饼,就立马重新上路。
安晓洁拄着当做拐杖的树枝哆嗦着腿站起来,踉跄了一下,两条腿软绵没气力的厉害,身上负重的背包也跟一座大山似的越来越沉,本以为中午吃饭的时间能好好休息一下,谁知这食物还没到胃里就又要上路了!
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憋住的气一旦泄下再难提起。
安晓洁也是这样,她怎么也没想到跑了一整个上午中间的休息时间会短到仅仅够吃几口肉和饼,早知道还不如不休息。
“啪”
精神萎糜的安晓洁没走几步,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面朝下重重摔去,结结实实。
背包更火上浇油沉沉冲压胸腹,压得她口一张再难压抑,未消化的食物一下呕出!
“呕呕”
胃部抽搐成一团,胃袋里的食物争先恐后往外呕,反涌的胃液烧得喉管火辣辣,鼻涕眼泪混合呕吐物特有的酸臭,脸上更是溅到呕吐物,万分狼狈。又干呕了几声,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才觉得好过一点。身上力气全被抽光,她喘息了一会儿才积蓄了一点力道以肘撑地勉强翻过身离地上的呕吐物远些,瘫倒的安晓洁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额头直冒虚汗。
钝钝的意识稍作清醒她就担心起来,费力转动脑袋寻找野人的身影。
糟了,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害怕被抛下的恐惧让安晓洁即使瘫软在地上也焦急不安。她动了动手指,不甘地试图撑起自己,可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实在没有足够的力气。
起来啊快起来啊!都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能被丢下?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一下!
安晓洁急得快要掉下泪来,生理作用下模糊的视线变得更为模糊。可世界上,总有很多事情不是光凭意志就能扭转的。即使再不甘、再不愿,身体上实实在在的亏空不过因为提起的一口气暂时掩下,今天因为太过超负荷的剧烈运动而爆发出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她一直拖后腿的事实。“她”会怎么办?会扔下她吗?强烈的害怕被抛弃的恐惧占领了整个心扉。极度担心恐惧下,安晓洁抑不住重重握拳捶地。
绝对绝对不能被留下。按她现在的状况,一旦被抛弃落单,很容易吸引其他猎食性食肉动物,真碰到了活下去的可能基本为零。
恐惧下大脑飞转起来,思路惊人的清晰。荒野老林,偏僻难行,干半天路尚不曾看见能暂时藏身的山洞,必然还需要赶上不少路程。休息一两个小时候,或许她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现在,她的身体很难再支持她赶路,摆在她面前只有一个办法、一条路:让野人带她走。而问题就是怎么才能让年轻野人不抛下她?相处到现在她都没找到讨好野人的法子,甚至除了烤肉好吃点外根本没能表现出她的价值!等等
安晓洁的眼睛突的亮起,恰似落水之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惊喜地抬起沾染水汽的睫毛寻找边上一直未有动作的野人。入目所见,却是“她”蒲扇大的手直直抓下!锋利的爪尖犹如刀锋闪烁实质,占据整个视野,安晓洁心脏猛地抽住,她瞳孔紧缩,惊愕瞪大双眼
那掌却一个翻转将安晓洁拎到背后,她慌忙伸手从后抱住野人的脖子,野人动了动脖颈,似乎很不适应被人抱住脖子,几下之后,倒没强拉开安晓洁的手。“她”蹲下身解开绑住行李的草绳,自腰身而过,将自己和安晓洁绑在一起。然后捡起行李箱重新夹回腋下,抓起兽皮袋和烤肉,往前飞奔而去。
“她”没想过抛弃她。安晓洁安下心,为自己恶意揣测野人的心思而难堪。默默趴在野人背上感受寒风吹过面颊的冷冽,一种说不上来的依赖之情让她忍不住拢紧环住野人脖子的双手,把脸埋进对方厚实的后背。起伏不定的颠簸中,安晓洁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眉目舒展,前所未有的安然。
再有意识前,身体先感觉到冰冷潮湿的泥土,寒气沿着接触的背脊丝丝凉凉往里透。她瑟缩地团紧自己,手掌无意识的到处摸索了一阵,找不到被子之类的避寒之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眼皮很沉,压了千斤重担般张开复又闭下,身体依旧乏力,意识混混沌沌的,张开的眼神满带迷惘。
好半晌才想起之前她被野人背着走的事情,用指背揉揉眼角醒神,安晓洁强打精神抬起犹自耷拉眼皮的眼睛四处打量。
她所在的这处狭小山凹仅能容下三四个人的大小,而这还是以安晓洁自身大小来比量的,要是换做野人,勉强够两个野人并身团坐。年轻野人背对她而坐侧靠在洞口处,面前是烧得正旺的火堆。“她”似乎很是疲累,鼻翼间发出微微的鼾声,胸腔规律的一起一伏。
安晓洁挺直背脊,伸长脖子透过野人的肩膀往外望,火光中目力所及之处是一片树干,而那个山洞前则是一片平地。
这是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地方。
终于、终于离开那个山洞了!
证实自己离开困了几个月的聚居地,安晓洁激动起来,眼神贼亮,青黄瘦巴的面颊染上两分红晕,逃离的信念更盛。身边只剩下年轻野人一个,她总能找到机会逃离这里找到回去的路!但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兴奋的表情突地一顿,她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她竟然忘了星期六!
当时突然看见自己的行李,又走的急,她完全忘了星期六的存在!
心里清楚作为累赘的自己能带走星期六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做不到和没想到完全是两回事。星期六才刚救过她的命啊!如果她所想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没有人庇佑的星期六活下来的可能……真的很小。他还那么小,才比她膝盖高点,在她的世界里才该是躲在妈妈怀里耍赖打滚欢笑玩耍的年纪。
可她干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会没有想到他?连打火石都怕忘带的她竟然完全忽视了星期六的存在?!是了,刚开始给星期六食物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后来愿意分食物给他,也许存了利用的念头。反倒是星期六因为她一点点食物的喂养对上野兽没留下她一个人逃跑……为什么会没想到他……
那还是个孩子啊!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星期六可以预见性的死亡,让安晓洁产生了巨大的负罪感,直恨的揪住自己头皮处的发根,抠紧用力,后脑勺一下下叩击岩壁,害怕害死星期六的强烈自责下只有通过肉体上的疼痛才能稍微发泄心中的难受。
自私、卑劣、虚伪、怯懦,不敢面对危险不敢面对野兽,只敢像老鼠一样阴搓搓躲在暗地里窥伺,骗取毫无心机的他们的信任,利用他们规避危险,却在紧要关头只顾自己的混蛋!
这才是真实的、她不想承认的自己。
那么虚假,虚假的让她恶心!
而那头,几乎是在第一声叩击声响起的同时迅速挺直身子的野人,初初张开的眼神便是清明而警惕的,“她”微微偏过头,背光而向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直直射向安晓洁所在之处。连续几下的“咚咚”之后,野人动了动毛绒绒的头颅,身子放松下来,幽绿的光懒懒开合几下,变换了姿势下颔趴伏到双臂小憩,只偶尔拉开的眼皮下,幽光闪烁。
兽人观察日记 第十九章
无意间对上野人淡漠眼神的安晓洁心忽的一凉,那一眼好比沸铁激到冰水,从头到脚的冷。
她在做什么?现在自责再多有意义吗?她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既不能弥补过去也不能让她未来更好过一点。她目前该做的是讨好野人。
看,再怎么自责,骨子里趋利避害的自保天性总是占了上风。
安晓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闹哄哄的的情绪倒平复下来,人活着,无论好坏,生活总是还要继续。她撑起胳膊,咬牙扶着石壁起来,挪动沉甸甸的双腿。身体残留着过度运动后的酸痛饱胀感,动作幅度稍稍一大直抽的人龇牙咧嘴。腿也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团里,一个不留意就会屈膝扑倒。
她撑着走了几步,僵直腰下蹲拨动行李箱上的密码锁输入密码,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声行李箱盖弹开了。
当初抱着能省一分是一分的念头,家里能用的上的她都努力塞进了这个大号行李箱里。箱子本身有近十斤,要带的东西又多,所幸其中一个和她一起外派的同事嫌麻烦行李带的少,占了他的份额,才避开托运限重的麻烦。
扒拉开围在周围的衣物,她从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中间取出电热保温饭盒。饭盒每个夹层塞满了东西,家里还没用完的调味料,西瓜霜等一些日常用药,还有针线之类的小东西。
倒出底下的调味料拆出内胆、菜碟和汤碗,然后再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保温瓶。拧开瓶盖,抽出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蘑菇干。
家里其他带不走的干货都送人了,就剩下这点蘑菇干,当时才买了一斤多,吃了几次后剩下的量送人拿不出手不说,她还觉得心疼,这蘑菇干可是按个计价的啊。要不是当时带货一口气花了三四千,网上那卖家也不会大方送她。毕竟对她来说很贵的蘑菇干在卖家那边就是伸手去采的事。
当时她还抱怨同人不同命,这年头不如山民混得好。真是的,安晓洁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抱怨都没地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唉。
叹息着双掌合拢朝上自装满水凹石里舀了些水到半满,安晓洁往内胆里丢了一小把蘑菇干。一股类似于臭脚般的怪味随之散发。
这高脚小头的怪蘑菇味道虽不好闻,做成菜却没了臭味,还极富嚼劲,和市面上常见的蘑菇完全是两种概念。
就是太贵了。
将蘑菇干丢在一边泡发,安晓洁又从行李箱里找了找,掏出一柄约两指宽的钢刀。看着手里只比巴掌长了点的钢刀,她又可惜没把家里的菜刀带来。倒不是没想过把菜刀带走,只是菜刀那么大,带在身边难免有种要去行凶作恶的罪恶感,要是不小心被人知道了不把自己当神经病?另一点就是不知道过不过的了安检,到时弄出点麻烦未免得不偿失。一番考虑后最终只带了两把小的,一把平日里切水果用的,还有一把就是手上这把买抽油烟机送的。都是小小巧巧派的上用场,又不至于骇人的。
当晚安晓洁用手上有限的食材炖了一锅蘑菇炖肉。尝了一口加了盐和味的汤,精熟悉的味道差点让她激动地流下泪来。妈妈诶,她是多久没吃到这味道了啊!
暗暗咽下口水,纠结着让出炖肉送到野人面前。她自觉添了调味料的蘑菇炖肉在遍地烤肉杂烩的野人世界里绝对是独一份,不说好吃的让人吞掉舌头吧,怎么也够称得上“美味”二字。不过似乎不怎么对野人的胃口,连个眼神都没给,吃完重新烤热的肉呼呼大睡去了。
安晓洁无法,加之先前本来情绪不好,纠结而郁闷的吃完炖肉和草山药饼后弄了一手捧的水草草洗锅,再烧了一锅热水倒进保温杯,随后忙忙收拾干净,草草睡下。
一夜,安晓洁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一晚乱七八糟的梦,恍惚听见身边有动静,心里一紧便惊醒过来。
张眼一看,野人瘦高的身形闯入眼帘,迷瞪抬头朝外张望,外头夜色沉沉,只几点星光,树影林立,枝桠虬张,影影绰绰间似暗藏杀机。
寒风吹过,带来草叶摩挲悉悉索索的一阵响,也把本来将熄的火吹得东倒西歪。
野人索性踩灭火堆,抓过没烤热的肉撕下外面那层热的,准备喂她。
这是最后一点肉了。昨天野人背她跑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休息,吃的却连平时五六分之一都没有,安晓洁怕路上猎物难寻,仅剩下这最后一点肉哪敢再沾染,隐约见到野人伸过来抓她的手,忙举起抓过一个草山药饼的手,连连摇头拒绝,怕野人看不清一急之下汉语脱口而出:“我吃这个就够了。”
话一说完想到“她”听不懂,正纠结转换野人说的希瑞话,就见那手影一转,转回去了。然后是卡吧卡吧吃东西的声音。
望向野人黑影的安晓洁呆了一呆
这是,听懂她说什么了?!
安晓洁没清楚自己到底在雀跃些什么,隐约划过些往日里不敢想的念头:最大的沟通问题一解决她这么个要智慧有智慧要学问有学问要手段有手段的新新人类还怕收伏不了一个野蛮蒙昧的长毛野人么?
对于想象中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的期许,使安晓洁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是踏实可期,而不再是用来一味安慰自己的借口了。
她微微笑开,眉目间的郁色一时烟消云散,便是迎面吹来的寒风再是凌厉,刮得皮肤生疼,安晓洁都觉得心里美滋滋的直冒泡,有种“倒霉这么久终于要出头”的喜悦感,直到实在憋不住颠涨,腹内涨痛,急慌慌拍胳膊蹬腿挣扎下地为止。
内急的急,安晓洁倒想找个隐蔽地方解决私人问题,野人面无表情偏跟的紧。这荒郊野外四下无人,躲来躲去可不就要避“她”么?安晓洁脸憋的通红,小腹处一阵阵紧抽,眼前又是个说不通的,一时破罐子破摔扯了裤子一蹲
反正都是女的,她有的“她”也有,真被看了谁也不亏!
到底还有几分羞耻心和理智,记得自己此刻假丈夫的身份,扯了下摆扎扎实实挡住下身。
她瞪着野人,乌溜的眼神强烈表达“本大人要小解闲杂人等退散”的信息,可两人频道不在一条道上,就见野人鼻子微微抽吸一下,便在安晓洁面前不到五步距离的地方坐下了!
真是有够不嫌弃的。
可安晓洁也是真的憋不住了,她都快一天一夜没那个过了。尤其被背的姿势,小腹贴在野人背上,一点小震动都格外敏感,坚持到现在实在是再难为力。
于是一个哆嗦后,终于抗不过生理反应的,释放了。
憋的时间太长,水声淅淅沥沥的不快,滴滴答答落进安晓洁耳里也是分外清晰,她抿紧嘴板着脸,挺直身子强做镇定,耳朵尖却是红了个通透。只觉期间的一分一秒格外漫长而难熬。脑里轰隆隆地跑着火车:竟然、竟然真的在别人面前尿尿了!
这种当人面尿尿和尿床都属于小时候最丢脸黑历史之一,如今被迫重温,深受礼义廉耻影响的人类原本以为自己接受不能,结果事到临头真的发生了,虽然羞耻异常,扯起裤子假装若无其事,再来点阿q精神,嗯,面对已成事实的结果,似乎,不是不能接受。
安晓洁努力说服自己“吃喝拉撒乃是人生大事再正常不过”、“狗狗到处尿尿的多了她就当是在狗狗面前”,如此胡思乱想着,低头飞快整理好衣服,扎紧有些松了的腰带,迅速从不尴不尬的地方上离开。她眼神东瞟西看,就是不敢面对野人这个目击者,又见野人还没离开的架势,不知哪来的狗胆揪了野人兽皮衣的一角试图拉“她”离开。
野人瞅了她一眼,比安晓洁粗了快三轮的胳膊轻轻一抬便拂开她的拉扯,两步跨到水泽一汪湿哒哒的那处,解开腰带,拉开兽皮两侧,站着往那儿撒了一泡尿。
尿完后野人面朝向她,随地揪下几片两头尖中间宽的草叶,怕她不懂似的,当着她的面仔仔细细慢慢将鸟儿擦了一遍,拉起眼皮看她,然后扔掉脏掉的草叶,拉好兽皮衣,系好绳子。
安晓洁微微张嘴,眼睛直直看着野人一板一眼的动作,脑子里像经年未曾上油的机器,运转起来嘎吱嘎吱木愣的厉害。
哦,对了,她刚才没用手纸来着。
所以这是在教育她?
面对被教育的事实,安晓洁下意识想反驳“不是她不爱干净,那种情况下哪个女孩子肯花时间用手纸,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手纸,哪里知道草摘来可以当手纸,不过那么豪爽地直接摘草用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可,诶,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当然重点也不是“被野人嫌弃教育了”,重点是,安晓洁惊恐地眼珠都快掉下来
艾玛,她看到了什么?!
一只小鸟哎!
小鸟!!!
兽人观察日记 第二十章
什么样的生物会有小鸟?
答曰:性别雄。
当然在互联网冲刷式灌溉教育下,安晓洁贫瘠的认知里还有发育完全或不完全的双性人的概念,不过那不知道是几几几万分之一,比中五百万大奖还低的几率,难不成她运气那么好就碰上这万中无一了?还是那根本不是相亲仪式?
不对不对,安晓洁不敢置信,也不能置信,一旦否定所有认知的基础,对于一个一直以来把自己定位为野人“丈夫”的安晓洁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