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I:废墟之中

”行了，我知道这艘船还没有报废就心满意足了。”凯兰挥挥手掌，制止了由美一刻不停的报告。由于人类对自身向ai转化的了解还非常不完善，转化过程中常常出现问题。比如原本比较沉默寡言的由美就变得唠叨个不停。
”明明还有一半多没有说......”由美显得有些遗憾，她用一只手贴着脸，几秒钟后报告道：”是新任的引导员长克莱姆罕上校。”
”嗯？”凯兰有点疑惑，他看了由美一眼。”保罗上校呢？”
”已经战死了，很遗憾。一小批敌军突破了我们的阻碍进入舰桥，我们回来支援时已经晚了。”由美擦了擦眼睛，”只是临时的引导员长而已，他原本的官职是少校，但由于旗舰引导员长需要上校军衔因此临时提升。您可以随时再撤换一位。”
”你还是先接通他吧——这个人我之前听说过。一开始是在卫道者号上当引导员长的吧？他的船好像由于受到虫群冲击而坠落了，从救生舱里逃出来的？没和自己的战舰共存亡？”凯兰回答道。
由美点头，“的确如此，舰长克里拉夫特.麦克斯韦准将命令他率领残余部队弃船，自己则坚守到战舰坠毁。由于高阶军官大量减员，他被调遣到这艘战舰上作为副职工作，在抵抗虫群登舰的战斗中他表现出色。”
随即由美做出一个手势，屏幕上自动出现了一个窗口，很快讯号变得清晰起来，一张颇具阿拉伯特色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视角立刻拉开，身着高级军官服的上校向他敬礼。凯兰虚弱的举手示意他快说正事。
”是，长官。”上校放下手臂报告道，”我们已经清除了战舰上的所有虫族，博士说她解析了虫族的思考回路，分析表明有一个信号持续的在它们简单的头脑中闪现。而且，所有的虫族脑内都闪现出这样的信号。她把信号命名为k，并认为这正是这支虫群的领主称号。她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发现，于是就让我报告您。”
”领主是什么？我们听说过这种东西吗？可能仅仅是个无意义片段吧！”凯兰说。
”不，每个有意义的指令都以这条信息作为后缀。它就像是程序中的endsub那样出现在每一条指令中。我受她的指令复核了所有的数据。”由美在他背后小声说。
”好吧，就算是这样好了，那么这个发现又有什么意义呢？”凯兰一向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博士有些不满，这次也一样提出了疑问。
”我们可以像电脑程序一样追踪信号源，这样我们就能找到领主并杀死它。”克莱姆上校回答道，看样子对这个新发现的用途非常期待。
”可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上校。我很累了，要挂断通讯了。”
”请等一下，长官！”上校着急的喊道。犹豫了几秒钟，他又敬了个礼。”欢迎回来，长官，舰上的每一位战士都等待着您回归。”
凯兰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脸。在手下们面前，他始终是坚强的。
注释
1：法拉第笼是一个由金属或类似良导体形成的笼子。这种笼子可以有效的隔绝内外的电磁波干扰，实现静电屏蔽，这是因为笼子本身是一个等势体。人们在电梯里常常打不通电话的原因就是周围都是金属，起到了静电屏蔽的效果。





scII:废墟之中 第六幕 蒙难者与流浪者 III
梁逸诗坐在引导员长的位置，嘴里叼着一只一块钱的廉价烟卷。
今天引导员长请了病假，原因好像是昨天摔伤了，需要克隆一个肺并安上（梁逸诗决定忽略掉摔伤要克隆肺部的问题）。明明半个小时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居然请了一天病假，真想把他从战舰通风口里扔出去。现在只能由舰长本人兼职引导员长了，不过所幸其实这个工作真的没有什么可忙的，虽然在舰对舰的战斗当中引导员长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平常都只要简单的复查一遍航道的正确性即可，如果对于装备了人工智能的战舰而言那就是无论何时都没什么可做了。
他是个工作狂。尽管他自己绝对不会承认，但他的黑眼圈出卖了他。能让一个真正的幽灵特工长出黑眼圈的工作量绝对不会小。
舰上的工作人员们对这位舰长半是敬畏半是亲密。他是个严厉的舰长，这毫无疑问，工作上的一点点错误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这艘水杉号也有着相对于其它战列巡航舰而言更加严厉的制度，这都是梁逸诗的功劳。然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和士兵们同甘共苦，比如抽一样的烟卷，还有始终坚持和士兵在同一个食堂中吃同一样的东西。不得不说，这在联邦或特兰帝国的战舰中是不可能出现的，那里的舰长每天的伙食费是一个士兵的数十倍或更多。
梁逸诗手中的烟卷几乎燃烧殆尽，但他浑然不知的打开了自己的舰长专属系统。引导员长拥有接近舰长的权限，只要输入密码，便可以使用舰长专属系统。
这种型号的战巡舰是所有服役战巡中最落后的一个种类，它甚至没有配备给大和炮充能使用的巨人反应堆，这使得战舰发射大和炮之后的充能时间比其它型号的大和舰长了两倍以上。像人工智能这样的先进设备更是想都不要想。
不过梁逸诗并不感觉人工智能有多好。在他看来那些挤在舰桥上运算个不停，试图从数据面板上剔除可能产生的误差的引导员们别有一番美感，一种属于战斗的美感。
莉莉丝常怂恿他装一个人工智能。但要使人工智能发挥足够的作用，那必须要调整整艘战舰，在战舰的每个角落都放置人工智能相关终端，放置人工智能主体的房间也需要改造成与反应堆同等的保护层级，还要加装保持人工智能冷却的设施，视情况可能会花掉上亿的钞票，那可不是一个贫穷的科研星球所能担负的。
”接通霜松号。”他对控制台发出指令，并在线路上发送握手协议（在进行数据接收与传输时的必需步骤，为保证通讯安全性的操作）。这将直接联通霜松号的舰长控制台。
中微子线路可以非常快捷且清晰的传输视频信息。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舰长室------开玩笑的，那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操作台上居然还放着一包饼干，莉莉丝一定又把操作台上不能放置杂物的规定抛到了脑后。
后面的床上还散落着一套漂亮的睡裙，好像少女还只是刚刚睡醒。（梁逸诗决定不再想为何舰长室里会出现床）机器人没有打扫这里，原因似乎是那种呆头呆脑的东西总会把莉莉丝的“宝贝”弄丢。更可怕的是这位呆萌的舰长自己也没有想要收拾的意思，于是导致这个房间的混乱度越来越高，如果有个物理学家想要找个地方实际观测熵的增大，这里是再好不过了。
这可是舰队的第二号战舰霜松号啊！梁逸诗不止一次的勒令莉莉丝限期整改，但每当他接通舰长室时，都会看到这间屋子越来越乱。
梁逸诗突然感到手指处一阵发烫，他骂了一句，把已经烧到尾部的烟头扔到烟灰缸里，点上了另一根烟卷。他发现霜松号稍微偏离了一点预设轨道，虽然这种偏移非常微小，但在大尺度上还是会导致与目标间产生上万公里的偏差。必须在偏差实际出现前和舰长本人说一声。
奇怪。平常莉莉丝一听见自己找就会兴奋的像是过节一样突然冲到屏幕前，然后拼命做鬼脸的啊，难道这个孩子也会傲娇？完全无法理解，还是过一会再找她吧，他准备挂断通讯。然而就在这时，频道内突然传出事先录制好的少女急促声音。
”呐，梁君吗，现在人家要去底层办一点事情，回来后马上就打回来哦！这点小要求梁君一定可以满足我的吧，就算是再过分的要求我都会满足梁君的哦，为我换位思考一下嘛！好了就是这样，啾~”
最后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那明显是kiss时的声音嘛，梁逸诗无奈的结束了通讯，自己已经非常疲倦了，刚刚就连烟卷烧完都没有察觉到，看来只有等到休息好再和莉莉丝讲航道的事了。
”一切正常。”梁逸诗在任务纪录里写道，”下午十四时五十九分三十七秒（舰载原子钟以塔桑尼斯星参考系计时），水杉号完成正常空间内的第三次变轨，航行参数正常，修正参数正常，水晶机组鉴别正常。下午十六时二十七分三十四秒，水杉号进行轨道修正（49236，70878，12508），修正参数正常。截至舰载原子钟计时22：00，距离星际平台a-702三百九十亿公里。”
最后加上备忘录“醒来后提醒莉莉丝关于航道修正的事。”
做完这一切，梁逸诗满意的关掉系统。由于引导员长的一次运算失误，他们的舰队偏移了目标大约五百亿公里。当梁逸诗从冷冻舱里面爬出来却发现自己还需要好久才能到地方时，他连把引导员长手撕的心都有了——毕竟当人们都维持清醒的时候，船上的补给就会快速消耗。但仅仅两个星期也不适合再冬眠一次了，重新跃迁的话更是得不偿失，尽管这样慢慢移动过去可能要花上两个星期时间，但别无选择。
他随便躺在一张沙发上闭上眼睛。曾经接受过的幽灵特工训练让他能够在任何环境下保持最佳状态，即便在行军过程中也可以进入浅睡眠，在沙发上睡一觉对他而言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一个白色的杂务机器人立刻从背后的盒子中取出一张毛毯，盖在舰长身上。随后又调暗了这里的灯光并开启遮音力场，以保证舰长的睡眠质量。
六个小时后，梁逸诗身上的所有细胞在幽能的修复下完全恢复到满状态。他用超声波淋浴器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的确使得污垢被清理干净了，但也确实体验到了一种开水煮肥猪的感觉。这种不快感让他连忙逃开，灰溜溜的打开系统，准备检查一下水杉号的航行情况。然后————




scII:废墟之中 第六幕 蒙难者与流浪者 IV
”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新邮件？”梁逸诗自语道，一般来说，接到邮件之后都会响起提示音，比如克莱尔三号上的接收邮件就是由铃木直接播报的。但舰长休息时，提示音都会自动消失，本来引导员长在接收信息的方面拥有与他相同的权限，但由于那个家伙去克隆肺部了，因此也没人代替他接。
整整一百五十七封通讯申请。发件人无一例外的是那位莉莉丝。他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冷。这个，貌似叫做”夺命连环call”吧？
他提心吊胆的向霜松号发送通讯申请。刚刚发出申请他就后悔了，还没来的及解除连接，就听到对面传来的抽泣声（伪装的），这次想走也走不了了，梁逸诗满头的黑线，默念着卖萌可耻。
结果梁逸诗一连安慰了少女两个小时，也没责骂少女乱用通讯频道的行为。也许是自己太善良了？梁逸诗扪心自问，不过当他看到恢复笑容的莉莉丝时，感觉也不算太坏。
不过因为你的缘故，一个美好的上午都过去啦！想到这里梁逸诗又感到很不爽，不过他还是打开日志，开始纪录航行情况。
就在他睡觉时，飞船进行了一次例行变轨，以修正飞行时带来的一些误差。还没等到他输入”正常”二字，舰桥里便响起了短促的警报声。他听出了这个声音的含义；发现不明飞行威胁。
整个舰桥立刻亮起红灯。本来这里的引导员们都是濒临淘汰的劣等品，但在梁逸诗的训练下，他们不亚于最优秀的军官学校中培养出的军官。每一位引导员都坐直身体，开始输入与对方舰船有关的变量。运动学方程出现在多个屏幕上，高效的处理器立刻演算出了所有可能的战斗方案，接触，战斗，压制，超视距攻击或是逃走。
深深吸了口气，梁逸诗走到中央的巨型全息影像旁边，将通讯栏调到屏幕中央，直接接通霜松号。由于使用了量子通路的缘故，信号没有出现时滞。
两人的通讯才刚刚切断几秒钟，但这次再看见莉莉丝时，她已经换好了全套军服，看上去十分合身。
”梁君也是为了那个不明的飞行体打来的吗？我刚想找你呢。”莉莉丝的背后是一个大型全息投影设备，她似乎置身于舰桥里。”我离它的相对位置更加近，刚刚我测了它的移动速度，大概只有光速的百分之三。但它隐藏了自身编号，且保持完全的通讯静默，因此我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以确定那是哪个种族的战舰吗？我可不想遇上虫群，尽管我只在报告中见到过。”梁逸诗摇摇头。
他们接收过来自于联邦长老院的信件，大体意思是玛尔萨拉遭受到异形的入侵，其中附上了一些图片和少量视频。看上去这些部队虽然单体战力很弱，不过集群却有强大的实力。它们如何在真空中前进是个问题，如何跃迁并跨越星系间的庞大距离就更成问题。
”噗~”莉莉丝灿烂的笑，自然卷的粟色长发晃个不停。”梁君真的好有趣，虫族是没有战舰这种东西的哦~”
”呃……”梁逸诗稍微想了下，这点他倒是忘了。虫族都是直接在真空中飞行的，联邦的科学家们也不了解它们那么小的身体如何进行跃迁。或许他们有自己的战舰，不过人类从来没见过。
”好吧，是我过于神经质了。”梁逸诗说道，”那么它就是星灵或人类的战舰了，但人类的战舰可能性更大，毕竟这种级别的战舰并非太多，而神族的战舰又可以折跃。”
同样是在入侵玛尔萨拉的报告中，梁逸诗和莉莉丝看到过关于星灵舰队的资料，这些资料比描述虫群的资料更加简略。不过即便是这样简略的资料中，也能看出星灵们在科技上领先于人类。他们利用歼星炮将整颗星球的地表彻底毁灭，大气变得高温，海洋沸腾，沙滩也被熔化成结晶体。即便是利用**，人类的力量也不足以做到将海洋煮沸。不过这些星灵恐怕也很是珍惜时间，他们在星球和星球之间的移动纯粹依靠跃迁，甚至直接跃迁到星球的大气层内，人类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人类的话也要提高警惕，毕竟从我们得到的讯号而言，这片星空很可能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平静。”莉莉丝看来也同样了解这一点，她果断的排除掉异星人战舰的可能性，”建议梁君变轨去查看一下？我们想要追踪它太容易了，它的速度还不到我们的一半呢。”
”很可能发生危险。旗舰不可擅动，命令金色圆盘号启动b级别推进器前去与不明飞行器进行信息交流。”
”啊啦啊啦~梁君真是谨慎呢。只是根据尺度守恒定律，在战争中谨慎的话，日常和我交往的尺度也就会放宽吧？”莉莉丝吐出舌尖，闭起一只海蓝色的眼睛，做出卖萌的姿势。
”休想，再见了。”梁逸诗打断了莉莉丝的妄想，挂断了链接。
决定不去思考“尺度守恒定律”是什么鬼，他回头看了一眼，所幸所有的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他传下命令，立刻得到了高效的执行。一位引导员进行了几步操作，梁逸诗身后的舰队中便有一艘产生了明显的加速度，全息投影上显示出它正在远离。
”所有引导员注意，现在舰队的警戒级别提升到a级。封锁各个气密舱，开启主动防御系统，炽炎式飞弹待命。接通利斯特舰长，我要和他讲话。”
利斯特是金色圆盘号的舰长。金色圆盘号是一艘雅典娜级护卫舰，联邦最为老旧的舰艇。但利斯特却是个年轻有为的舰长，至少梁逸诗是这么想的。
”长官。”看来通讯接通了。梁逸诗刻意的没有回头看利斯特舰长。
”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是侦查。确定对方的战舰类别之后——不，一旦遭到对方的攻击，你们就立刻离开，接下来无论是战斗还是联合都交给舰队。如果你们被消灭就只是白白损失一艘战舰而已。明白了吗？”
”是，长官，保证完成任务。”听见利斯特的回答后，梁逸诗点点头。在这座科研星球上呆了太长时间，很多人已经忘掉了如何对舰战斗，而梁逸诗本人也一样。利斯特更是从来没有和敌人战斗过，舰队作战的教科书中写了很多精彩的作战实例，但很多时候那些实例都是特例，并不具有可操作性。舰长们能依靠的，只是最后一瞬间的决断。在双方的火力都足够毁掉对手的情况下，一发恰好穿透折跃引擎的激光，一颗正好炸掉舰桥的导弹，在百分之一秒内决定胜负，那些最精彩的实例中，获得胜利的舰长们都是那样做的。星舰作战与地面作战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在你看见敌军舰船的一瞬间甚至看见敌军战舰之前，战斗很可能就已经结束了，你没时间开会研究对策，也没有足以抵抗敌军炮火的防护罩给你争取时间。
有的只是你的经验。只不过，很多人无法活到足够掌握这种经验的时间。
”记住，不要正面冲突。去吧。”梁逸诗最后这样说道。通讯结束了。
但他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
没人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似乎正在祝愿舰上的战士们平安。




scII:废墟之中 第六幕 蒙难者与流浪者 V
拉克?利斯特上尉打开bas级推进器，舰长们私下里称这种设备为”烧着了屁股的公牛”，得名于它发动时产生的巨大杂音。这种复杂的让反应堆瞬时过载的技术能瞬间给他们的舰船提供百分之五十的额外动力，理所当然的也增大了危险系数。虽然加速所需要的时间减少了，一并减少的还有舰上人员的乘坐体验。它是雅典娜级护卫舰特有的一种装置，比它更先进的泰伯利亚级护卫舰上面安装着2480年之后新研发出的技术，推动力比这种引擎更强，也更加安全。当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吵闹。
估计等到自己执行完任务，就能升级成少校了吧。当然他知道像自己这个年纪当上上尉已经很不错了，但他才只有二十四岁，男人的理想在他心中才刚刚发芽。他迫切希望着自己能够在战斗中击毁一两艘敌军战舰，然后配戴着英雄所特有的荣誉勋章荣归故里。不过就像舰队司令对他的认知那样，他虽充满荣誉感却没到冲昏头脑的地步，不会贸然挑战一艘未知的战舰。他还是准备听舰队司令的话，只去侦查一番就回来。
他打开舰上的检测系统，和水杉号联机，立刻便得到了水杉号发来的坐标。坐标在三维空间内快速移动，不过在他的显示屏上，那速度慢的就像是蜗牛爬。
你快不过我的。利斯特心想。他将bas级推进器开到最大，却被透过隔音门传到舰桥上的噪音给吵得不轻。那声音就像一百个人同时揉皱玻璃纸，尽管不算太大，却极度刺耳。
他知道那是备用冷却剂进入反应堆循环利用管时发出的声音。超过一亿度的等离子体解除了束缚之后将会给整艘战舰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不好好冷却的话是绝对不行的。被冷却的等离子体又重新被利用，而冷却剂就被抛弃掉了。有时他想，既然外层空间的温度和冷却剂一样低（宇宙背景辐射只有三开尔文）那为何不将等离子体在外层空间中循环一下再用箍缩磁场回收。他认为这是一个可行的研究方向，还曾经为此写过论文（虽然论文没有通过）。
他眼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逐渐跳动着的计时器。这个计时器和两艘战舰间的距离以及速度是联动的，正在以恒定的速率减少。
再过四十一分钟才能进入舰上武器的攻击范围。他猜想敌人能够攻击到他的时间不会早太多，他还有时间仔细制订计划。
”秋月，给我一份联邦对未知飞船交流的惯用程序。”利斯特对坐在离他很近的一张座椅上的黑发少女下了命令。他记得在星舰军官学校里的教官曾经介绍过这个，但他忘了。
”困……”少女无力的耸肩，双眼梦游般的盯着屏幕，但手却以很快的速率动了起来，大概十秒钟后就找到了想要的资料，并传给了舰长。然后便趴在了操作台上，起初还勉强保持着睁开双眼，后来就彻底放弃了挣扎，将脑袋埋进双臂之间，闭上眼睛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喂，你可是堂堂的引导员长！没精打采的，怎么作为下属的榜样！”利斯特叱责道，名为木下秋月的引导员长和他同期毕业，成绩远远优秀于他。会分配到这个超偏远星球的舰队里的原因是她常常在听课的时候睡着，还会流口水和说梦话，导致教官们对她的评价很低（不过因为睡着的时候就算被吃豆腐也不会醒从而在男性学员中的人气很高）。在和他分配到一艘战舰上之后这个毛病没有改善。虽然工作起来很利索，但平常就像是得了昏睡症的病人一样，总是没有精神。”快点，变轨，还有几十秒就要到变轨点了。”
”是长官……哈欠。”少女从操作台上爬起身来，保持着闭眼状态按下旁边的一个按钮，顿时安全带便将她固定在了扶手椅上。利斯特也作了同样的事，之后少女稍微睁眼看了一下屏幕，迅速输入了正确的参数。战舰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幸好人类名为力场扭曲的特殊技术使得舰桥内部的震动程度不至于过大，否则他们都会在猛烈的加速度下飞出自己的座椅。
待舰船重新稳定下来时，利斯特又看了一眼木下秋月。仍然处于被固定姿态的少女低垂着头。居然在被固定住的情况下睡着了……仔细听还能听到她的梦话。”每五分钟进行一次变轨……对方的轨道微调中，继续修正，四十分三十六秒后汇入同一轨道，参数（243，134，683）”
混蛋，你说的到底是命令还是梦话啊！利斯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拍了拍秋月的脸。
”啊，舰长，任务完成了吗……有照我说的做吗……”秋月仍然保持着刚睡醒的状态，也不睁开眼睛，而是用手摸来摸去试着解开安全带。”不过如果不照我说的做，估计也就不会有人喊醒我了吧。这样看来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回舱房睡觉了吗……”
”喂，你到底能不能打起精神啊秋月！你昨天睡了多久？该不会又去加班了？还是需要治疗一下？”利斯特简直要抓狂了。一个无精打采的引导员长比什么都可怕，尤其是你还没法把她换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