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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言殇
傅筹面色深沉,沉吟片刻,对身后叫道:“常坚,你速速带人下去接夫人回府。”
“不用去了。”傅筹话音未落,痕香已然接口:“少主,您往下看。”
高逾十丈的悬崖底下,漫夭扶着宗政无忧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他背上的剑扎得那么深,稍稍一个动作,他的面色便煞白一片,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他越是这样,漫夭心里越是难受,想替他拔了箭止血,却又不敢动作,有些手足无措。
宗政无忧看也不看她一眼,自己将手伸到背后,她还来不及出声阻拦,他已经一个用力将箭拔了出来,面容一阵扭曲,再迅速恢复冷漠常态,仿佛那把剑贯穿的肩胛骨不是他的一样。
血箭飚飞而起,溅了她满身。那倒钩的箭头带出血肉翻飞,刺目惊心,她感觉自己的心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攒住,疼得喘不过气来。眼角蓦然湿润,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慌忙一手捂上他的伤口,发黑的血液浸染了她的手心,顺着她指间的缝隙汩汩流淌而出。她心中慌乱而恐惧,颤抖道:“箭上有毒,你……快运功把毒逼出来!然后我再帮你处理伤口。”
宗政无忧诧异抬眼,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极为复杂,却没说话。见九皇子也跟着下来,宗政无忧沉声斥道:“你跟来做什么?外面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这悬崖下来不难,再想上去却是难如登天。
九皇子撇嘴嘟囔道:“七哥你还知道有很多大事要办啊?我以为你只记得璃月……”
宗政无忧冷冷横他一眼,九皇子连忙住口,望了眼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皱眉道:“糟了,这天,好像要下雨!”
老天似是为了印证九皇子的话,一道闪电疾至,似要将天劈成两半,紧随而至的雷鸣轰隆巨响,仿佛要震碎人的心脏。
瓢泼大雨,带着秋日的寒凉,铺天盖地朝地面砸了下来,立时将他们浇了个透彻。
漫夭蹙眉道:“我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疗伤之地。”说着抬步就走,宗政无忧耳廓一动,闪电般急速抓住她的手。
漫夭微愣,回头见他目光森冷锐利,警戒地盯住一个方向,远处传来极轻微却整齐的沙沙声响,仿佛从四面八方潮涌而来,她心头一惊,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惊得张大了嘴巴,只见暗黑的天色下,那迅速飞窜过来的数十只似是经过训练的野狼,在三丈开外的距离突然停下,将他们团团围住。
九皇子怒道:“怪不得猎场里没东西,原来都在这里!他们早就设好了局,等着我们来跳。七哥,怎么办?”
宗政无忧没说话,若是在平常,这些狼也算不得什么,但如今他受伤不轻,身上又没有称手的武器,要对付这些凶残的野狼,不被吞食入腹,也会血尽而亡。哼!那些人打的如意算盘。他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目光紧紧锁定蹲在最前面的一只通体暗黑的野狼首领。此刻它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绿光,贪婪地盯着他们三人,全然将他们当成了它丰盛的晚宴。
空气中飘扬弥漫的血腥气,不断刺激着狼群,令它们蠢蠢欲动,但似乎又因这三人身上散发而出的冷冽杀气而有所顾忌。
雨越下越大,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水洼,新下的雨滴砸在水洼里,水珠带着污泥四下飞溅,在他们华贵的衣摆留下狰狞的痕迹。
漫夭皱眉,压下心头恐惧,飞快地弯腰捡起地上仅有的三支箭,其中包括从宗政无忧身上拔出来的那一支。递给他们,这就是他们用来对付恶狼的武器了。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握紧手中利箭,心思飞速旋转,若是要将这些恶狼全部杀死,恐怕很难。她抬目四顾,几乎是和宗政无忧同时用常人无法企及的目力望见了百米外的一处岩石旁的窄小洞穴。眸光一转,将所有的可能在一瞬间都想到了。如果进了那里,至少不会被四面围攻,若是幸运一点,里面的洞穴比较大一些,再可以生出火堆,那这些狼群就不足为惧了,再不济也可以为他争取到包扎伤口的时间。当然,如果运气不好,那洞里有更凶猛的野兽,那他们就会被两面夹攻,生死难定。
她转头望宗政无忧的同时,宗政无忧也正朝她望了过来,一眼便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怕吗?”他问。
她摇头,“不怕!”
那便赌一把!
“老九,我对付狼王,你们冲开一条道,去前面石洞。”宗政无忧迅做了决定。
九皇子“哦”了一声,抓了箭矢便朝着前方的狼群奋然冲去,漫夭与宗政无忧随后而至,三人背靠背分守三方。
悬崖之上,傅筹看着底下的一幕,一双手攢得死紧。感情驱使他立刻下去站在她身旁护着她,理智却警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痕香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忧心劝道:“请少主以大局为重!这本就是您原定的计划之一,只要我们除掉离王和九皇子,拿私自调江南大军进京之事说他们意图谋反,您维护皇权出兵镇压,再拿出证据证明太子毒害陛下,有启云帝的见证,少主再向天下公布您的真实身份,登上皇位理所当然。请少主早做决断!”
傅筹冷冷睇她一眼,所有的心绪都牵系在悬崖底下那个被恶狼包围的女子身上,见她屡遭险况,他顿失冷静,怒气横炽,低声喝道:“够了!我说过,取消这个计划,在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少主?”
痕香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眼中蓄满了泪,哭道:“门主的命令不可违背,痕香也是事出无奈。我也是为少主着想,我不想少主再遭受一年一度的穿骨之痛!在我心里,少主本就该站在万人之上,让天下人都匍匐在您的脚下,以后,您再不必向任何人低头,就算是尊如门主,也不能再用任何借口去伤害您,您也不会再日夜为仇恨所折磨,您过去所受的苦,就该用世间最好的一切来补偿!”
痕香声泪俱下,情绪有些激动。从小时候遭逢家变,为他所救,她便一直跟着他,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到如今的心狠手辣,不为别的,只为仇恨为他们所带来的灾难和痛苦。她曾发誓要倾尽全力助他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即便是出卖自己的肉体也在所不惜。即使知道他永远不会给予她任何回报,她也无悔,只求他得偿所愿。可是这一切,原本进行得很顺利,却因为他对那个女子生情,而带来了不可预料的变数。
傅筹有一瞬间的怔愣和茫然,那么多年难言的苦楚,用权力就能补偿得了吗?他望着悬崖底下密集的猛兽,内心挣扎不安。到底该怎么办?容乐,容乐……他怎么能眼看着她处于危境而置之不理?说到底,他终归不如宗政无忧爱得洒脱,爱得毫无顾忌。
傅筹站在悬崖边上,豆大的雨珠拍打着他的头脸,寒冷的秋风鼓动着他的衣袍,将那冰冷的温度毫不客气的送达他心底深处。他一动不动,一直紧紧盯住悬崖下的变化。他想,几十只野狼应该难不住宗政无忧,尽管身受重伤,但宗政无忧定然会护她周全。
漫夭不曾与野兽搏斗过,她也没见到这么凶猛的狼群,心惊胆战在所难免。
“有我在!”宗政无忧似是感受到她身躯的颤抖,用力握了一把她的手。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漫夭忽然就安了心。她凝神屏息,聚了内力,握紧手中的利箭,用尖利的箭头朝着一匹龇着牙向她猛扑过来的狼颈狠狠划了过去,狼血如箭飞飙而起,血腥味道迅速在空中蔓延,很快便被大雨冲刷下去。那只狼哀嚎一声,倒在地上,睁大眼睛似是不信一个这样纤瘦的女子竟也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其它狼群一见同伴被杀死,仿佛被激怒般地狂窜而上,更是凶猛彪悍。
宗政无忧眯着眼,不顾身上的伤,出手狠绝,瞅准狼王一跃而起之机对准狼王暴露出来的咽喉狠狠扎了下去,再猛地拔出,速度惊人的快。狼王连哀嚎声都没有发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这时另有两只趁着漫夭手中利箭还未收回的空当,朝她扑了过来,迅猛无比,漫夭情急之下,弃箭就地翻滚避开,不料,又落入更多狼群的爪下。
赤手相搏,血染全身,力气渐渐耗尽,当数十条凶猛的野狼从三面同时朝她扑来的时候,那一刻,她以为她死定了,可下一刻,死的却是那些野狼。宗政无忧猛地拽过她的手,他的掌心湿润黏腻,不知是雨是汗还是血,他握住她的手,很用力,似乎怕一不小心丢了她再也找不回来。
九皇子嘿嘿笑道:“还是七哥最厉害,受了伤也比我们强。璃月也不错,不过嘛,比我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嘿嘿。”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利箭,一边还说笑调侃。
真是自恋的可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漫夭翻了个白眼,想瞪他,抽不出空来。
大雨哗哗的下着,夜悄悄来临,这一方平原之上,人与狼的血液混合而出的血腥气在倾盆大雨中仍然清晰可闻,让人几欲作呕。
三人一路开道,踏着野狼的尸体,终于冲进了幽黑的洞穴。
此时悬崖上的男子也终于吐出一口气,才渐渐觉得踏实,却又说不上来是该庆幸她的脱险还是该遗憾宗政无忧逃出升天,又或者难过于他们之间配合的默契,让彼此的心灵靠得更紧。他不知道,这一个晚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更不确定,这一夜过后,她是否还会回到他身边?
默然转身的那一刹那,傅筹悲哀的意识到他其实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在窒息的心痛中翻身上马,在黑夜中疯狂的纵马扬鞭,宣泄着心底无法倾吐的悲哀和无奈。





白发皇妃 第48章 痛别所爱(1)
悬崖底下的岩石洞幽深空阔,九皇子搬了块大石堵住洞口,宗政无忧不知从何处弄来了火石竟生起了火堆,火光照亮了整个石洞,暖暖的感觉。他坐在两层高的台阶上,姿势与平日里坐在精致的楠木雕花椅塌上没两样,伤口经过雨水的冲刷周围的肌肤发皱,原先泛黑的血液此刻颜色已略转殷红,似是毒素已然无碍。见他如没事人般的坐在那,往面前的火堆里扔着柴火,漫夭心里稍安。
九皇子一屁股坐到宗政无忧身边,身上的衣服湿嗒嗒的,紧贴着肌肤又凉又不舒服,他想都不想就要脱下来用火烤一烤。
宗政无忧冷光一扫,警示性地重重咳了一声,九皇子遽然反应过来,看了看远远站着的漫夭,不情不愿却又没法,只好又穿了回去,无比哀怨地叹口气,继而眼珠一转,就对漫夭说道:“璃月,你再不帮七哥包扎伤口,他的血就要流光了。”
漫夭一怔,朝他们走了两步又停住,想想,有九皇子在,哪里轮得到她来动手?她朝九皇子投去一个眼神,意思是,“那你还不快动手!”
九皇子就当没看见,故意转过脸去看了看宗政无忧的伤口,突然惊叫一声,“哎呀,毒已经扩散了!这可怎么办?我身上没带解毒的药,七哥身上的毒要是不吸出来,再过不久,怕是要渗入五脏六腑了!”
漫夭一愣,她看那血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应该没大碍了,怎么听九皇子的口气,倒像是严重了?她对毒术向来没有什么了解,听这一嚷嚷,心里就慌了,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飞奔过去。
九皇子见她信以为真,转过脸去颇为得意的扬唇偷笑。
宗政无忧挑眉瞪了他一眼,“你没事出去守着洞口。”
九皇子抗议道:“洞口被石头堵住了,不用……”不用守三字没说完,已然收到宗政无忧眼中的警告信号,笑容僵住,忙住了口,不无委屈道:“好好好,我去我去,反正我也不冷是吧,出去吹吹风凉快凉快也好……”说罢抽了抽嘴角,心中哀叹,果然是欺负谁也不能欺负璃月!
漫夭见他那委屈又不敢申辩的模样,一时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忍不住笑起来。
宗政无忧扭头,一见到她的笑容,恍然间似是回到了那些日子里他们三人说笑的情景。他看着看着便出了神,漫夭收敛心绪,伸手欲替他除衣清理伤口,宗政无忧忽然醒过神来,就躲开了她的触碰,故作冷漠道:“不用你。”
漫夭知他还在为上回的事别扭,心知现在也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先把他伤口处理了要紧。她皱着眉,看他明明伤得那样重,痛到眉心直抽还极力装作没事人的模样,别扭地拒绝她的帮忙,不由心疼又有气。
她不客气地拽住他,动作少有的粗鲁,宗政无忧皱眉,望过来的目光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她一眼瞪回去,就扒了他的上衣,那湿漉漉的衣裳蹭到伤口,宗政无忧控制不住地身躯一颤,漫夭无奈叹道:“你还知道疼啊!”说着就捡了几根柴火,在火堆旁搭了个架子,将他的衣服晾上。
宗政无忧别过脸,冷哼道:“我疼不疼,与你何干?你几时在意过?”对他来说,这点伤痛算不得什么,每每半夜醒来,想到她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那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煎熬。
漫夭一怔,看了他两眼,没说什么,转到他身后,望着他伤口处翻卷的血肉,顿时胸口窒闷,阵阵发紧。正欲扶着他裸露的肩背,替他吸出毒素,但宗政无忧却别扭的转开身子,一副死了也不用她多管闲事的模样。
漫夭蹙眉,对他孩子般赌气的别扭方式,郁闷不已。自己的身子怎么都不知道爱惜,受了这样重的伤,还闹什么别扭?也不知道那毒到底严重不严重,他不说,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转过去。”她口气微硬,宗政无忧斜眼看她,皱眉。
漫夭见他如此不配合,心中又急又气,脱口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在意?你又何曾真正了解过我内心的感受?”她一句话没说完,泪水突然涌了上来,她连忙抬了抬下巴,在他怔愣之际扳正他的身子,低下头去替他吸毒。
宗政无忧还没从那句话里反应过来,被她这样一吸,身躯猛地一震,瞬间僵硬似铁。她的唇柔柔软软的,轻轻一贴,似乎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全部痛苦和挣扎都吸走了,那样微妙的感觉,令他体内如火狂窜。他强烈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美好,就僵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有些东西一旦唤醒,便一发不可收拾。可是耳边,还是回荡着她的那句话: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在意?
漫夭吸了两口血吐在地上,用手擦了擦嘴角,血液鲜红,哪里有半点毒素的模样?她紧蹙着眉,脑子开始清醒了不少,她八成是被老九给耍了!转过头,用十分怀疑的目光看着宗政无忧,问道:“你身上中的毒,到底要不要紧?”
宗政无忧见她有些恼了,这才不紧不慢道:“小时候服用过七绝草,一般的毒,奈何不了我。”
他说得平淡极了,漫夭却忽觉鼻子一酸,羞恼和愤怒,瞬间填满她的心房。她舔着口中的血腥气,无名火就窜了上来,霍然起身,抿着染血的唇,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外走。
宗政无忧心头一慌,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你准备就这样不管了?”
扒了他的衣服,然后扔下他,走人?
漫夭背对着他,紧紧咬住唇,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涌上心头。
一年多来,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尽管她心里一直那样苦,她将自己的感情藏得那么深,只因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太明白一旦嫁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如果他不再出现在她的视线,她也许就能一直欺骗自己真的可以忘了他,如果他不是一次又一次用行动来证明其实当初他的感情并非全然是欺骗和利用,她也许就能继续过得平静而安稳,就算被傅筹利用,就算是别人的棋子又如何?至少,她感觉不到这样钻心的疼痛。
本就蓄满眼眶的泪水,无可抑制的淌下,将她许久许久以来积聚在心里的苦全部倾泻而出。
宗政无忧隐隐觉得不对劲,立刻站起来,扳过她的身子,那双盈满委屈的双眼一下子撞痛了他的心。他震惊地望着她,半响都回不过神。她竟然哭了!那么骄傲、那么倔强、那么坚强而善于隐藏情绪的她,竟然在他面前哭了!
他忽然手足无措,一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脸,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从来不会安慰人,也没有尝试过安慰谁。
“阿漫?”
他试探着唤她的名字,声音不自觉温柔如水。
漫夭透过迷蒙的泪眼,看到他眼中弥漫的心疼和紧张,她没有回应。
宗政无忧心被抽紧,一阵阵的疼,却皱眉道:“你哭什么?我还死不了!就算是死,也要把你带出去再死。”
“谁为你哭了?”漫夭拍开他的手,别过眼,声音不知不觉就多了一丝苍凉和哀怨,“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其实你根本不必救我,对我来说,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宗政无忧眉心一紧,直觉问道:“你过得不幸福?不是对傅筹已经有了感情?为何还说这种话?”
漫夭凄凉笑道:“幸福?”幸福早在离王府后山的那间沉香小筑里离她而去了!
宗政无忧看着她满眼的悲凉神色,不禁迷茫,她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他已经完全猜不透。
“当初,你……为什么不肯回头?”他问,竟带着怪责。
漫夭心头一痛,不禁反问:“我为什么要回头?是你拒婚在先,欺骗利用在后……在我得知真相时,你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对不起,也没有向我做任何解释……你对九皇子说,是我心甘情愿,如果我当时知道你是虚情假意,我会心甘情愿?”
她伤心质问,那些淡漠的伪装全都不知踪影。
宗政无忧眸光遽痛,急切抓住她的手,辩解道:“我不是虚情假意!”
“我怎么知道?”漫夭甩开他的手,退开两步,抹了把眼泪,倔强地抬起头,一想到当时他那冷漠又伤人的态度,她依然心痛不已,又道:“你将娶我当做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你以为我会欣然接受,对你感激涕零?你从来不知道你的态度有多伤人,你也没有真正了解我内心的感受!你曾经问我,在那个世界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被一个男人以爱情为名义杀死的!为了商场斗争,为了我家族的产业,他欺骗我、利用我,令我成为了他上位的垫脚石,在他目的达到之后,毫不客气地置我于死地!”
往事重提,那种痛苦和愤恨依旧刻骨铭心。
宗政无忧望着她明澈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讽刺,那是对自己命运的嘲弄。他心底狠狠一沉,这也是那一日温泉池边,她发现他利用的真相后的表情。
漫夭凄凉又道:“所以,我讨厌利用,但我却一直生活在利用之中,摆脱不得。我以为你对我是真心,可到头来才发现那同样是一场骗局!我可以接受任何人任何方式的利用和背叛,但我不能接受以爱为名义的欺骗和伤害。你令我觉得,我前世,白死了一回!”
宗政无忧闻言心间震颤,深邃的凤眸溢满歉疚与心疼,终于明白当初她为何那么决绝的离开他,不留半分余地!望着她倔强而又受伤的表情,这是第一次,她向他袒露内心。以前,她一直掩饰得那么好,好得让他几乎以为她其实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他。他张了张唇,哑声道:“我当时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漫夭冷冷打断他的话,问道:“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对我造成伤害?还是不知道你当时已经对我产生感情?如果……如果我不是容乐长公主,如果我没有选择嫁给傅筹,而是任你安排,由你掌控,我想你……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其实你当时也付出了真心吧?”
宗政无忧身躯一震,漫夭却嘲讽而笑,被她说中了。他注定要在失去她以后才知道自己的真心,她也注定要在无法回头时才明白他也有真心,这一切,命中注定。
秋天的雨夜,很凉,她还穿着被雨水浇过的衣裳,尽管旁边就是火堆,她却并不觉得温暖。她想,有些伤口,也许只有剖开了,才有机会愈合。
寒凉的风卷着冰冷的雨水穿过洞口拐了几个弯,吹得岩洞内火苗狂窜,火堆旁的他们,都沉默下来。
心绪渐渐平定,漫夭感觉轻松了许多,那些一直被她压抑在心底的不敢触碰的伤疤不再让她觉得窒息,她想以后,她都可以坦然面对了。
“过来坐下吧,我帮你包扎伤口。”她淡淡道,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一次,是真的平静,而一个人只有真正平静了,才能想通很多东西。
宗政无忧没有动,他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茫然、绝望,目光充满悲哀和悔痛,再没有了对付狼群的勇猛。
漫夭心里微微一疼,过去拉他坐下,他倒是没抗拒,只是有些木然,任她摆弄。
漫夭替他包扎好伤口,在他身边叹道:“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是注定的。即使重来一回,在那个温泉池边,你还是会对我冷漠以对,不会跟我做任何解释,而我,在那间封闭的密室里,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不顾一切的回头……这是我们的人生经历和个性使然,即便重来一百次,结果依然不会改变。所以不必后悔,只要认清楚以后的路,就好。”
她幽幽的叹息,带着淡淡的伤感,久久萦绕在宗政无忧的心头,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即使重来一百次,以他们的性格,在当时,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反应。而,以后的路……
“以后的路……”他忽然转身,抓住她瘦削的双肩,目光极其坚定,道“以后的路,我认得很清楚!以前的事,的确无法改变,但是以后,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改变。”
漫夭看着他,摇头,语气平淡道:“我已经答应傅筹,只要他以后不再利用我,我就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宗政无忧目光一变,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这残酷的话语狠狠掐灭,他收回手,沉声道:“他刚才已经利用了你!”
漫夭道:“我相信那不是他做的……”
宗政无忧皱眉冷笑道:“就算不是,他也没来救你!摔下悬崖的时候没有!险些中箭的时候没有!被恶狼包围的时候,也没有!”
漫夭心底一沉,竟无语以对,垂下眼睑,不敢看他犀利的目光,轻声道:“他有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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