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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言殇
狭长的通道内只悬有一盏暗灯,光线昏暗,通道顶部低矮,走在其中有一种极强的压抑感,仿佛看不到光明一般。
“我听说建造这家茶园动用了京城附近所有的建筑装饰队,我还以为有多了不得,原来还不如大街上的普通茶楼,至少那些茶楼不会一进门就这么昏暗……”九皇子不屑地数落着,很是看不上这家茶楼,想着进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将那人奚落一番。宗政无忧也皱了皱眉头,但没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通道,转弯,有一扇门,九皇子还没伸手,已有人为他们打开。
当那扇门打开之后,九皇子之前还没说完的那句话瞬间哽在了喉咙口,再说不出半个字。他站在被打开的那扇门前,呆呆地望着里头的情景,瞪大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宗政无忧也怔愣了片刻,目中惊异之色溢于言表。
那是一个封了顶的宽敞园子,园中柳树含烟,樱花盛放,一派春之盛景。一条清澈流动的碧水渠,在柳树下穿梭环绕,渠中水面一盏盏做工精致的半透明的莲花灯,随水漂流,划出层层水波,在悬于半空的琉璃灯盏的映照下,水纹流光溢彩,倒映而出,流泻在银光镜面的塔型园顶之上,以不同角度折射在整个园子之中,一时间,满园的银光波纹,仿佛天河银水倒流,说不出的美轮美奂,竟如同仙境一般。
“妙!真是妙啊!”九皇子忍不住拿折扇拍打着手心,惊叹道:“想不到那样昏暗的通道过后,会是这等奇景。太美了!”
宗政无忧道:“这正是设计者的心思巧妙之处。”
以狭窄黑暗的空间,沉淀对外界的感知,再反衬这银水园,可以带来更强烈的视觉冲击。宗政无忧闭上眼睛,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空气流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
两人拾阶而上,踏着细碎的石子路,不由自主的身心舒畅。
漫夭一看他二人到了,忙亲自迎了上来,略施一礼:“欢迎二位殿下大驾光临,里边请!”
将二人引到最中央的位置,一颗盛放中的樱花树下的琉璃桌旁。
还未落座,九皇子就迫不及待问道:“这园子真是你设计的?”
漫夭笑着点头道:“正是在下拙作,让二位殿下见笑了。”
九皇子忙摆手,道:“哪里哪里,设计得很好,很美,不,是太美了!和你的人一样美。”九皇子目光璀璨,毫不吝啬的赞美,将先前那些不愉快早忘得一干二净。
漫夭真心道谢,抬眼见宗政无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她微微一笑,也没多想。对她来说,能拥有这样一座茶园,是她曾经的梦想,如今得以实现,她很开心。只遗憾的是,她永远都没有机会在这样一座园子里,遇见一个能与她相知相惜、能陪她品茶下棋的知己。她从小喜欢象棋,可这个世界只有围棋,却无人知象棋为何物。
请了他们二人入座,漫夭微微弯腰,伸手在琉璃桌下拨动一个按钮,只听头顶上方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响,园顶一块银光镜向一旁挪去,露出一个圆形的深孔,月华如水,瞬时倾泻而下,竟将琉璃桌及桌边三人笼在其中,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仿佛,今夜月,为其明。
拢月茶园之名,由此而来。
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宗政无忧神色微微一愣,望着对面同样沐浴在月光下的漫夭,她嘴角微翘,笑容清浅,明澈的眼眸闪烁着耀目的光华,让人恍然觉得这如水的月光以及满园的银波都在此人面前黯然失色。
九皇子拍手笑道:“妙极妙极!怪不得叫拢月茶园,要等到晚上才开业,真是不错!你可真是个妙人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漫夭正在想要不要编个假名字,就听九皇子兴奋叫道:“你先别说,我想想。这满园子的琉璃、水、月……啊,就叫你璃月好了,璃月璃月……七哥,你说这个名字,适不适合她?”
宗政无忧难得一笑,望着她的目光有点点华光闪耀,声音慵懒而清雅,道:“琉璃目,月华人,女子当如是!”
漫夭心底一怔,琉璃目,月华人,宗政无忧说的是她吗?可……女子当如是……漫夭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假喉结,做的那么逼真,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或许,是试探?她定了定神,浅笑道:“离王殿下说笑了。”
宗政无忧勾唇,似笑非笑,不再看她。空气中有薄雾缭绕,缥缈如烟,琴音适时响起,优美婉转的旋律在静谧的园子上方缓缓涤荡开来,营造出如梦如幻似虚非虚的景象。
九皇子讶然道:“沉鱼!你把她给弄来了?!”
漫夭笑,宗政无忧却陡然冷下脸来,目光冷如冰刃,朝漫夭直射而来,他沉声道:“你利用本王?”
漫夭暗暗吃了一惊,心道:糟了!宗政无忧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她忙笑道:“离王殿下此话何意?”
宗政无忧冷哼一声,说:“你的胆子比本王想象的还要大!跟本王装糊涂,这园子,本王看你是不想要了?”
漫夭一下子就被他捏住了软肋,心底一震,知道瞒不了他了,索性就硬着脖子承认道:“不错,是我让沉鱼去献舞,但没有殿下您说得那么严重,我请殿下您帮这个忙,也是想给殿下一个更加完美的品茶环境,相信殿下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不会与我斤斤计较。更何况,我这样做,不是也成全了殿下吗?数百万两白银充实国库,太子这几日怕是要吃不下饭了。”
最后一句话落音,宗政无忧的目光更加锐利,看得漫夭心不断往下沉,但她并没回避,而是坦然相望,身躯一贯挺得笔直。宗政无忧心中微动,定定望她,眼中神色变幻莫测。他原以为戳穿之后,她会惶恐、慌乱、跪地求饶,却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你似乎知道得很多。”宗政无忧眯起凤眸,向她传递着危险的讯息,又道:“照你这么说,本王是否还应该感谢你?”
漫夭忙谦卑道:“不敢。我与殿下互惠互利,只要殿下不怪我自作主张,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只要宗政无忧肯放她一马,利用就会变成合作。
宗政无忧看着她,不说话。漫夭表面镇定自若,其实手心里早已捏了一把冷汗。
九皇子这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愣了愣,不合时宜地对漫夭竖起了大拇指,打心底里佩服她的勇气。
“你是我见过的最不怕死的人!”九皇子由衷的说,敢算计他七哥,那是太岁头上动土。
漫夭苦笑,想着谁会真的不怕死,只不过被逼到了那一步,与其害怕,倒不如设法化解。也不知道宗政无忧到底肯不肯放过她,看他那眼神,她是一点都猜不出他的心思,只好安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半空中飘渺的琴音,微风自她细瓷般的额头拂过,惊出薄薄的细汗。
有好半响,宗政无忧都没开口,空气沉默的令人窒息。直到九皇子实在憋不住了,就出来打了个圆场。一边观察着宗政无忧的反应,一边说:“七哥,我们不是来喝茶的吗?你看这园子里风景这么好,又有明月当空,我们这么干坐着真没意思。那个璃月,你快让人上茶啊,上最好的,快去快去。”
漫夭领会,赶紧让人将事先备好的茶具端上来,亲自为他们沏一壶最上等的西湖龙井。沏龙井茶的过程并不复杂,只需将专用的茶具用沸水烫过一遍,放入茶叶,再以烧开之后又凉过片刻的无根沸水冲泡,茶香四溢,清香怡人。
九皇子赞了声“好茶”,端起就喝。
宗政无忧漫不经心地小啜一口,不言语,微微抬头,闭上眼睛,将所有的邪妄和冷漠俱关于那双冷漠的眼帘背后,只余如仙面孔在前方寥寥升起的薄雾中仿佛化作一幅虚幻飘渺的完美画像,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漫夭坐在他对面,注视着气雾笼罩中他神色不明的面孔,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宗政无忧才睁开眼睛。
“四月新下的明前龙井,配三月无根水,”他望着漫夭的眼睛,神色不明,缓缓说道:“你的双手和你的脖子,都保住了。”
漫夭静静的笑了,不为保住性命,而是庆幸宗政无忧是懂茶之人,没有浪费她艰难留存下来的无根水。
品完一壶茶,已过小半时辰。漫夭拿了一份精致茶单递过去,宗政无忧淡淡扫了一眼,问道:“就只有这些?”
漫夭奇道:“天下茶品,几乎都已在此。”
宗政无忧道:“本王就要这天下没有的。”
天下没有的......漫夭愣住,这宗政无忧究竟想要什么?想了想,她转身去柜台又取来一份茶单。
宗政无忧这回多扫了一眼。
那是一份花茶和奶茶的名单,这个世界的民风还算开放,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门在外歇息、饮茶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漫夭准备了这个,想尝试着在将来推行看看,没想到开门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可是宗政无忧,他会喜欢这些?
宗政无忧翻看着茶单,比之前仔细许多,看过一遍后,他抬头又问:“就这些?”
漫夭还未答话,宗政无忧又指着那张单子说:“各来一份。”他的表情很认真,漫夭却怔了怔,困惑凝眉,不知宗政无忧到底要做什么?这单子上的品种少说也有几十种,照他这么个点法,倒不像是为了点来喝,更像是在寻找什么。
几十杯不同颜色的花茶和奶茶摆上桌面,宗政无忧专挑颜色深的品尝,每一种只啜一小口便放下了,每多尝试一种,他的眉头便锁紧了一分。漫夭看着他奇怪的动作,心里充满了疑惑。
“都撤了吧。”最后,他摆了摆手,漫夭看到他垂下去的眼光多了一分掩饰不住的失望。
九皇子叫道:“别别别,七哥,我还没尝呢!这五颜六色的,真好看……闻着也很香。”说着端起一杯宗政无忧没有尝过的透着碧色的水果奶茶浅尝一口,酸酸甜甜的香滑口感,他舔了舔嘴角,点头道:“还不错,如果昭云在这儿,肯定会喜欢。”
这话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娇唤:“无忧哥哥,无忧哥哥——”一个十六七岁长得十分精致的女孩,提着裙摆朝他们快步跑了过来。
九皇子哈哈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七哥,你要不要躲一躲?”
漫夭笑道:“天底下,竟有让离王殿下想要躲开的人?”
宗政无忧嘴角一抽,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九皇子往漫夭面前凑了凑,故作神秘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昭云一到,便兴奋地往宗政无忧身边挨去,没能靠近,面前就横出一只手臂,她抬头一看,又是木头人冷炎!不由委屈道:“无忧哥哥,你来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不带我啊?”
宗政无忧看也没看她,漠声道:“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孩子吗?”
昭云噘嘴道:“我是长大了,可我还是我啊!无忧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咦?这些杯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没见过!”
九皇子眉头一动,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些是七哥点的茶,很好喝哦,七哥都有尝过。”
“真的吗?我也要尝尝。”昭云端起一杯紫色奶茶,正巧是宗政无忧刚尝过的,宗政无忧眉头一皱,不等昭云手中的杯子送到唇边,他已拂袖将那杯子扫到地上。“咣当”一声响,昭云愣住。
漫夭一惊,心想九皇子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宗政无忧这样的人,怎可能让一个女子碰他喝过的东西,更何况是人都可以看出这女子对他的心思。漫夭蹙了蹙眉,忙命人将地面收拾了,再将满桌的杯子撤个干净。
昭云一双手紧攥衣角,泪眼涟涟,十分委屈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宗政无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宗政无忧冷冷道:“你想现在就回国公府?”
昭云一听,眼泪立刻收了回去,急急摆手道:“不想不想,我才刚出来……无忧哥哥,我不打扰你就是了,我就在这里待会儿,这儿真漂亮……”她扭头四处看看,看到了漫夭,顿觉眼前一亮,惊叫道:“啊!你是谁啊?怎么跟无忧哥哥一样,长得这么好看?”
宗政无忧皱眉,九皇子笑着说:“她是璃月,这家茶园的老板,这个园子就是她亲自设计的哦!”
昭云双眼一亮,直勾勾地看着她,脆声道:“真的吗?璃月公子,你好厉害!对了,刚才无忧哥哥喝的是什么茶啊?我也想喝。”
漫夭微笑地看着她,发现这个女子虽然在和她说话,眼光却不断瞄向宗政无忧,看来这个女孩也挺聪明,她为了留在宗政无忧的视线内,懂得转移目标,只可惜,宗政无忧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漫夭让人准备了几种水果奶茶,昭云尝了之后,连连叫道:“好喝好喝。你让人多准备一些,我要带回去让她们都尝尝。”





白发皇妃 第7章 棋逢对手(2)
就这样,因为这位郡主对宗政无忧的爱恋,令本不易推行的水果奶茶在这个陌生的年代从贵族开始兴起,竟风靡一时。而“璃月公子”这个名字也在第二日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官员财主,凡是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在建造家园府第之时,无不以求得“璃月公子”一纸设计图为荣。
宗政无忧成了拢月茶园的常客,往后的半个月里,他来时没再让九皇子跟着,一个人坐在樱花树下要一壶极品西湖龙井,静静的坐着。
这一日,已经很晚了,到了茶园关门的时间,但宗政无忧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桌上的那壶茶,早已经凉透,也没让人添水或者重沏。漫夭不能催他走,就让园子里的人都回去休息,她自己留下来照看。反正她这些天为避免出入公主府被人发现身份,都是住在园子里。
沉鱼也走了,茶园一下子安静下来。
漫夭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琉璃桌旁,看他一身白衣披着冷月光华,看起来竟然那样孤单。她受了蛊惑般地起身朝他走去,走到他身边,她才猛然回神,连忙问道:“殿下的茶已经凉了,要不要换一壶?”
宗政无忧抬眸,看着她没说话。同样的冷月光华下,她一身素白,淡淡的笑,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孤单和寂寥。宗政无忧心中一动,将茶壶推到她面前,漫夭替他换了一壶新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浅笑询问:“殿下不介意吧?”
宗政无忧一直望着她,目光流转,淡淡道:“介不介意……你都已经坐下了。本王倒是好奇,你一个女子,不在家等着嫁人生子,却为何要自己跑出来弄这么一个茶园?”更让他奇怪的是,她定的茶园每天只接待二十位顾客的规矩,显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那她这么辛苦耗财耗力开这茶园又是为了什么?这十几日,他时常看到她一个人捧着一杯茶,很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出神,似灵魂游离了身体。她看上去一直都是镇定淡然的表情,仿佛天塌地陷也不能令其动容半分。他忽然想,这世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件事或一个人,能令她那双淡然而又明慧的眼眸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漫夭微微一愣,宗政无忧果然识穿了她女子的身份!她皱眉道:“谁说女子就只能在家等着嫁人生子?她们也可以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可以是独立的,不一定非得依附于男子才能生存。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嫁,一个人守着这园子终老,也不失为一种归宿。”
可惜,她的身份不允许。
宗政无忧明显一怔,再朝她看过来的目光一瞬间闪过无数表情,很是奇怪,漫夭猛地意识到她的这种思想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年代超乎寻常,她忙笑了笑,正想着怎样岔开话题,却见宗政无忧将身子往后一靠,忽然问道:“你可会下棋?”
漫夭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他的节拍,愣了愣,摇头,以为宗政无忧会失望,谁知他竟然说了句:“本王教你。冷炎,拿棋来。”
漫夭呆了一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她万分奇怪地望着他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孔,心想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寂寞得太久了?
一刻钟之后,冷炎神速现身,将棋盘和装了棋子的锦盒放到桌上,漫夭低眸看了一眼,只见那白玉做的棋盘晶莹剔透,定然价值不菲,在那棋盘的中央,还竖着刻了四个字:楚河汉界。
是……楚河汉界?!
漫夭整个人僵愣在那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象棋!他说的竟然是象棋!!!
漫夭无比震惊地抬头,呆呆地望着宗政无忧,宗政无忧却没有抬眼,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认识这棋?”
她没有回答。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宗政无忧是谁?为什么会有象棋?这象棋从何而来?他为什么要摆到她的面前……
她还在怔愣,宗政无忧已摆好棋子,简单给她讲了一遍每个棋子的走法。漫夭回神,看着他邪妄深沉的眼睛,她终是没有将心中的问题问出来,而是沉淀思绪,故作初学者,拈了棋子乱走一气。
宗政无忧由着她乱走,甚至陪她周旋,就算红子送到黑子的嘴边,他也不吃。
漫夭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就这样与他下着。她面容沉着淡定,心中却百转千回。
宗政无忧看着她移动棋子的手,神思漂游。他有多久没与别人下过棋了?已经记不大清楚。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黑子,正要落下时扫了一眼棋局,猛然间心头一震,才发现自己已无路可走。纵观棋局,他的路都被封死,所有的子都被困住,车不能走马无法跳象无处飞士不能支……他一子未失,将却不得救,输赢竟成定局。
“你会下这种棋?”宗政无忧犀利的眼光紧紧将她锁住,微带急切地问道:“你从何处习得?”
漫夭没有回答,她抬头回望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邪妄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但那双眼晦疑莫测,什么也看不出来。她淡淡的笑,不答反问道:“殿下又是如何学来的?”
月光如水,倾洒在二人身上,他们静静对望,相互猜测疑惑着,心思各异。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桌上新添的热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在两人视线间升腾缠绕,再一点点散开。
宗政无忧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灼目,盖过满园流光。他说:“再来一盘。”
漫夭没有反对。
棋子归位,依旧是她红子他黑子,漫夭浅浅笑道:“殿下先请。”
宗政无忧也不推让,起子先行,不再是初时的漫不经心,每一步都深思熟虑,漫夭越是多走一步,越是心惊。棋如人生,透过一个人的棋术,去看一个人的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纵使她全力以赴,仍觉有些吃力。
这一局,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他们都走得很慢,谁也不会出言催促,给足对方思考的时间。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的萦绕着鼻尖,令人不自觉心神恍惚。宗政无忧看着对面静坐的女子沉思中的面容,一双充满慧光的眸子,仿佛月光下的清泉,清幽明澈,淡静美好得不可思议。这是许多年来他第一次用心去看一个女子,竟不觉得排斥。
“殿下,离王殿下?”漫夭落子之后,见他毫无反应,一抬头,他竟怔怔地望着她出神,那种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透着思忆的空茫,她蹙眉轻唤。
宗政无忧蓦然惊醒,神色微变,眼中划过一丝冷厉,转瞬即逝,恢复一贯的邪魅深沉,捻起一枚棋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别告诉本王你叫璃月。”
漫夭忍不住轻轻一笑,说了自己前世的名字:“漫夭。”
宗政无忧问:“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
漫夭摇头,眸光微垂,淡淡道:“是早夭的夭。一生坎坷,注定不长寿。”前世算命先生是这么说的,事实上也应验了。她执子望他,轻声问道:“你呢?宗政无忧……你的父母一定是希望你一生无忧愁。”
宗政无忧没说话,端起已凉透的茶,浅浅啜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有了涩涩的苦味。
他淡淡道:“为何不是站在最高处俯视苍生,却一无所有?”无忧,无有。他嘴角的淡笑含着那么点讽刺,朝她望过来。
漫夭心尖一颤,忽然觉得他们之间似乎离得很近。也许是烛光太柔月色太美,也许是多年寻觅难得棋逢对手,恍然之间,她感觉在某些方面,他们竟奇异的相似。不过是一个名字,本可以有无数种解释,但若不是历尽沧桑,谁会赋予自己的命运最悲凉的注解?
那一晚,那一局,历经两个时辰,最后和棋,谁也没有赢了谁。
忽有风起,卷起柳梢枝头,带着冰冷的寒煞气息,拍打一树残红,落花似血。
气息突变,一股强烈的萧杀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园子。宗政无忧眸光遽冷,面色却是冷静从容,勾唇冷笑道:“都现身吧,本王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十多名蒙面黑衣人遽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漫夭一惊,这样强烈的杀气,这样多的人,她竟丝毫没有察觉?!暗暗运气,却突然发觉她的内力提不起来,顿时心中惊骇无比。她扫了眼周围的黑衣人,只见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剑,面色凝重地紧紧盯住宗政无忧,看来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了内力,而宗政无忧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宗政无忧姿态优雅地喝着凉茶,嘴角含笑,口中却是冷哼道:“他还真是不死心!无隐楼的人请不到,找了你们这些不入流的杀手,就想要本王的命?”
他似乎知道是谁想要杀他,竟还这般淡然以对,想必这样的刺杀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而那个想要他命的人,能在他明知是谁的情况下,还能好好的活着,真是奇怪!
为首的黑衣人眼光一厉,杀气更盛,也不多言,朝着同行之人使了个眼色,提剑齐齐朝他刺了过去。那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数柄剑形成一张精心织就的死亡之网,朝他当头罩下。
宗政无忧彷如不觉,仍自顾自地喝茶,神态闲定。漫夭不自觉提了心,心想宗政无忧不会也跟她一样突然丧失了内力吧?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快如鬼魅的身影凭空闪现,在宗政无忧身边亮出一道冷冽寒光挡开他周围的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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