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言殇
一个戴着书生帽的中年男子被拖了上来,那男子早就被这气势吓得魂不附体,面如死灰。
九皇子在文武百官面前转了几个圈,弯腰朝那人问道:“是你在各大茶馆散布红颜白发是惑国妖孽的谣言?你知不知道,诋毁皇妃清誉,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评书人吓得直摆手,慌忙摇头道:“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啊!”
“你敢狡辩!”九皇子飞起一脚狠狠将那说书人踢得翻了几个跟头,那人惨叫一声,顾不得疼痛慌忙爬回来连连叩首道:“皇上饶命,是丞相……丞相指使小人做的!不然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找人诋毁皇妃娘娘啊……求皇上饶命!”
桑丞相面色一变,大怒道:“你血口喷人!皇上,老臣冤枉,老臣对南朝对皇上忠心耿耿!请皇上明察!”
“忠心?”宗政无忧挑了挑眼角,起身,缓缓走到桑丘面前,犀利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微微勾唇,却是拂袖冷笑道:“今日之前,朕也以为丞相对朕忠心耿耿,但丞相你实在令朕失望!老九,把这半年来丞相跟北朝私下联络的信件拿出来给各位爱卿们瞧一瞧,瞧瞧我们这位丞相到底是如何对朕忠心耿耿!”
九皇子立刻拿出一摞书信,展开放到众人面前,指着那信的结尾的印鉴,无比愤恨道:“这是北朝皇帝的私印!桑丘暗中和北朝勾结,证据确凿,还敢喊冤?”
众臣皆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向行事规矩的丞相,一片哗然。
桑丘瞪着眼睛望着那些密信,面色一片惨灰,颤声道:“这……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九皇子蹲下身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十分愉悦在他耳边低声道:“不好意思,丞相大人,今天早上,你前脚出门,本王后脚便带人去抄了你的家,从你书房地下挖出来的这个!怎么样?藏得这么隐秘也能被本王查到,没想到吧?唉,查了大半年,也算是没白费功夫!”
桑丞相整个瘫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帝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竟然查了他大半年,现在家都被抄了,他却毫不知情,还以为皇上想仰仗他来稳固自己的皇位,却不料,他其实早已是那人盘中鱼肉,还在这里做着权倾天下的春秋大梦!想他一生为人处世谨慎小心,到头来还是没抵住权利的诱惑,被野心所害,不由悔恨难当。
宗政无忧再不看他,冷冷道:“传旨!丞相桑丘勾结北朝,散布谣言诋毁皇妃清誉,扰乱朝纲,引发兵变,密谋夺权篡位,罪无可恕!现免去官职,诛九族!自今日起,谁敢再提选秀立后之事,一律按谋逆罪论处!退朝。”
一场波涛汹涌的早朝,终于在帝王的圣旨中结束。至此,权倾一朝的桑家倒台,宗政无忧在众臣及将士们敬畏的目光中,以及那一声声激昂宏亮的“皇上英明”的高呼声中华丽退场。而众人皆知,桑相倒台,紧随而来的必定是一场朝堂的洗礼。帝王的雷霆手段,他们很快便会领略到。
宗政无忧昂首步下高台,一转弯,便看到军政殿侧面的廊柱旁立着的一名女子,女子白发如雪,双目盈满泪光,正痴痴凝望着他,眼中有怨责,有心疼,还有深沉的情意涌动。他微微一愣,快步走了过去,皱眉道:“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风,她连外袍都没披,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他不顾旁人的眼光,张开手臂一把揽过她的身子,带她走向后方的御辇。
漫夭抿着唇不说话,望着他眼中交错密布的红血丝、隐藏在眉眼之间历经一夜折磨后的浓浓疲倦,还有他同她一样的如雪白发,她的心揪成一团。她咬紧唇,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来。
当厚重的明黄色帘幔放下,将冬日的寒风阻隔在外,也隔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才瞪着他,哽咽着骂道:“你这个疯子!”骂完之后控制不住地扑到他怀里,泪水滚滚而落,打湿了他的胸膛,那滚烫的温度将一颗曾经冷硬如坚冰的心融化成一池春水。
为了遏制流言,为了不负她,他竟然服下剧毒,一夜白头!减寿十年,那是何等沉重的代价!早知如此,她宁愿他娶一堆女人回去,但她不知,其实不服逆雪,他一样可以轻而易举的平息一切,之所以服下逆雪,不过是为了她那日的一个梦,当然,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当很多年后,她知道了那个原因,几乎无语。
宗政无忧抱住她纤细柔软的身子,雪一样的白发垂落下来与她的纠缠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的。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叹息道:“我说过,只要你肯回头,我这一生,宁负天下也绝不负你!”
漫夭身子一震,抬起迷蒙泪眼,颤声道:“可是我……当时并没有回头!”
“后来也算。”他搂紧她的身子,看着她盈满泪光的明澈双眼,目光深邃道:“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个承诺,永远作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息都褪去了平日的冷冽,只剩下震颤人心的温柔。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她心里的感动如奔腾的江水,滔滔不绝将她淹没。她望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宗政无忧捧起她的脸,轻柔拭去她面上的泪水,低头吻上她娇嫩的唇瓣,原本只想轻轻地亲她一下,却没想到那双想念了很久的唇一经触碰便再也无法放开。明显感觉到她身子一颤,他由轻柔的试探到深入的索取,小心翼翼的珍视震颤着她的灵魂。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泪水仍在不断的滚落,没入唇齿间,蔓延出咸涩却又幸福的味道。
她用她所有的力量去回应这个用生命珍惜她的男人,唇齿厮磨,身体的颤抖伴随着心灵的颤栗,那体内突然被引爆的渴望,来得汹涌而猛烈。
这是一年多来,他们第一个忘情的亲吻,发生得那样自然。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曾经的屈辱,也忘记了那刻入心骨的仇恨与疼痛。
初阳升起,暖融融的橙黄光线笼罩了整座江都,为这个寒冷的冬季带来了新的希望。
明黄的帘幔内,软椅之上,两人浑然忘我,吻得激烈而投入。女子毫无保留的回应掀起男子心头深沉的激荡,宗政无忧紧箍住怀中那令他几欲疯狂的女子,唇舌间的吻愈发的肆意而张狂,仿佛不将女子与他一起融化了便不罢休。
喘息急促,心跳剧烈,整个帐内的温度节节攀升,暧昧的气息充斥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内,焚烧着他们的理智和身心。
本是大好光景,偏有不长眼的在这时候撩开了帘幔,看也不看就翻身跳了上来,叫道:“七哥,我跟你们一起走。”同乘御辇之事,他又不是没干过,都随意惯了,只不过,今天却刚刚好撞上了枪杆子!
当九皇子上车看清帘内情景,惊诧地瞪大眼睛,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人就已经被一道劲力给扫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他“哎哟”一声大叫,痛得呲牙咧嘴,感觉屁股要开花了。
外面的禁军吓了一跳,慌忙拔剑,才看清楚摔出来的是九皇子。萧煞一愣,望了眼已合上的帘幔,走到九皇子跟前,问道:“王爷没事吧?”
九皇子嘴角一抽,直想说,你让七哥摔你一下试试看有事没事?但一见周围的人都盯着他看,有些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深深刺激了他,他连忙展了眉,一下子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昂着头哼哼了一声,很酷的不甩萧煞,潇洒地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刚上了马车,便捧着自己的屁股直跳,苦着脸嘟囔道:“七哥,就算我不小心搅了你的好事,你也不用这么狠吧?呜,好痛好痛!”
御辇内,漫夭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收回搂住他脖子的她的手,清丽的脸庞羞红滚烫如火烧一般。连忙坐正,低头嗔道:“无忧,你出手太重了!”
宗政无忧怀里一空,面色顿时黑沉,不由闷闷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阿漫,过来。”他拽过她的身子,还在回味她方才出人意料的热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是时候该有所突破了。
漫夭一扭头撞上那双深邃而灼亮的眼,那眼中燃烧的渴望令她想起自己的忘情,她连忙垂了眼,面上愈发的滚烫。一年了,那些令人感到伤痛和屈辱的记忆,都被埋在了他们的心底,两个人避而不提,就像一根长在肉里的刺,你不碰它便不疼,你若是因为害怕而不碰它,那它便永远长在那里随时提醒着你它的存在。也许,有些事情,与其逃避,不如勇敢面对。她抬手,轻轻触摸他的头发,那每一寸雪白的颜色,在她纤细的指尖下诉说着这个男子对她浓烈且深沉的爱意。
“无忧,谢谢你!这样爱我!”她将脸靠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有他在就好。
宗政无忧眼光一动,双臂猛地收紧,紧到她透不过来气。他却问道:“那你呢?”
漫夭一时没反应过来,愣道:“我怎么了?”
宗政无忧目光一闪,垂眸淡淡道:“没什么。”他原想问:你爱我吗?但终究问不出口。这一年来,他始终不确定她留在他身边究竟是因为爱他还是为了补偿他?
漫夭抬眼见他神色不对,蹙了蹙眉,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宗政无忧突然转变话题:“桑丘和北朝勾结一事,你怎么看?”
漫夭思索道:“我觉得,不是他。”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傅筹。
宗政无忧眉头一皱,问道:“为何如此肯定?”
漫夭想了想,才道:“他人在边关战场,哪里有空管我们。”
宗政无忧道:“你应该知道,北夷国之乱,并未严重到需要他御驾亲征!”
漫夭道:“是,但以他的性格,不会自揭伤疤。”白发一事,傅筹也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不会拿她的白发说事。她纵然恨他,却也知道,有些事,他不会做。
宗政无忧眸光微变,皱眉,声音竟然沉了两分,道:“你如此了解他?”
漫夭听出他语气不对,微微一怔,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到他先前温柔而炽热的眼光突然变得暗沉而复杂,她心间一沉,不由蹙眉道:“无忧,你……介意吗?”
介意她曾与另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如今介意,他又岂会为她放下尊严甘愿受辱人前?他只是不确定,在她心里,到底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仍旧泛红的眼眶,他的动作格外温柔,狭长的凤眸流转着几分不确定的神色,犹豫着开口:“我只想知道,在阿漫你的心里……”
“我的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从来没变过!”她握住他的手,回答得那么干脆。
宗政无忧反而愣住,呆呆的看着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无波,只那眼中遽然升起的光华,有如黑夜中突然盛放的烟火,绚烂夺目,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情绪。外头的阳光倏然炙烈起来,肆无忌惮的照着明黄色的帘幔,将辇内映了一片温暖的橙黄。
“阿漫……”他缓缓叫了她的名字,痴然的眼光在她面上不住地流连,竟小心翼翼,似是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打碎一个美丽的幻梦。
“傻瓜!”她心头一酸,搂着他的腰,将头重新靠在他结实的胸腔,笑着叫这样一个冷酷、聪明又睿智的男人做傻瓜,感觉奇妙又满足。
白发皇妃 第62章 半边胎记(1)
御辇停在议政殿门口,漫夭想着刚处置了桑丘,他一定要很多政务要处理,正准备自己回去,但还没起身就听他对小祥子吩咐道:“将奏折搬去漫香殿。”
小祥子的速度一点也不含糊,御辇到达漫香殿时,如山般的奏折堆满了清风阁窗前的楠木桌案,将翔凤雕花窗棂遮挡过半。
漫夭愣住,“这么多折子,得批到什么时候?”
宗政无忧拉着她坐到桌案前,心情很好地笑道:“有你帮忙,三更前大概能批完。”
三更……她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已经有些困顿了,而他昨夜被剧痛折磨一宿未眠,此刻血丝遍布眼眶,却还要如此辛苦,她不禁心疼,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宗政无忧叫人沏来一壶茶,然后遣退所有下人,整个清风阁就只剩下他们和一壶茶,还有一堆奏章。
窗外梅花开得正盛,暗香萦绕,随着清风丝丝缕缕透窗而来,充斥着这一方静谧的空间,屋里新泡的热茶升腾着浅白色的轻雾,如烟一般在空中缭绕散开,清香四溢,融合着梅香之气,竟醉人心脾。
漫夭低头整理着那些奏折,按照事件的大小轻重以及内容的急缓程度分开放置,依次整齐的排列在他面前,整理完,不觉已到下午,这才觉得头昏脑胀,腰酸背疼,想想她只是阅览一遍就已经这样累了,而他每日都要批阅这么多奏折,她不禁感概,当皇帝真累,以前他还是离王的时候,哪有这么辛苦!她暗暗叹气,转头望他。
专注于处理政务的宗政无忧看起来和平常有些不同,时而皱眉,时而沉目,时而挑一挑眼角,时而抿一抿唇,无论哪一个表情,配上他优雅而又不失刚毅的面部轮廓,都透着致命的吸引力。她不由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他被人抬着上殿,呼呼大睡,那时候的他多么嚣张跋扈,仿佛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更别说走进他的心……
宗政无忧批阅完她整理出来的紧急奏章,微微吐出一口气,一转头对上她沉浸在遥远记忆中的迷离眼神,她微张的红唇,色泽粉嫩诱人,仿佛在召唤着他的靠近,令他想到上午的那个吻,心中一荡,突然将脸凑了过来,眼中邪魅光芒大盛。
面对一张突然放大的俊脸,漫夭遽然回神,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如幽潭般的神秘对上一汪清泉的明澈,眼底流转的情意如千丝万缕的绵丝,将她紧紧缠绕,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就在咫尺间的距离,彼此呼吸清晰可闻。
漫夭也想到上午的那个吻,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直觉地起身想要逃离这一瞬间充满暧昧的屋子,宗政无忧一扔朱笔,反应疾速,在她的手触上门的那一霎那伸手将她捞住,从背后抱着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问道:“你要去哪里?”
他鼻息微热,喷薄在她耳侧,酥酥痒痒的感觉令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面上如火烧一般滚烫。她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他却不准,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刚刚好,将她的脸转过来,他似是燃了火焰般的灼热目光看得她心头怦怦直跳,她忙推他的手,他却在她腰间猛地一提,将她整个身子转了过来。
她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就被她推靠到墙上。
“不许走。”他霸道而又温柔地命令,嗓音微微暗哑。
漫夭震住,心里明白他此刻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心里有些慌乱,忙挣扎道:“我不走,你快做事,还有好多折子没批……”
“不批了!”
他说完迅速低头吻住她,如狂风海浪般的激吻,仿佛不满她的挣扎而给她的惩罚,她娇喘一声,本欲推开他的手却在他强有力的攻势下本能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情不自禁地“嘤咛”一声,刺激得男子愈发猛烈而狂浪。
一年的小心翼翼不敢触碰,每一夜都在挣扎中煎熬,如今她心意已明,那心头的魔障迟早要拔除,与其等到以后,不如就趁今天。生命有限,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样子!他心念至此,将她的腰扣得更紧,紧紧贴着他的身子,隔着衣物,他身上滚烫的温度灼得她肌肤也变得滚烫,像是要将彼此熔化。他的吻越来越狂热,撬开她贝齿,拼命吸取着她迷人的芬芳,她被动的承受着,身子绵软,毫无招架之力。
他迫不及待的将手伸进她衣裳里,她娇躯一颤,这样熟悉的感觉,让她恍然想起第一次在温泉池边,他时而温柔似水,时而邪魅诱惑,一心哄着她放下心中防备,一步步走进他为她设定好的陷阱……如今再回想起来,真真是百味在心,苦涩难言。那时候,她不知道他的利用欺骗,一心沉浸在甜蜜当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温柔是真,一心只想着计谋得逞,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种种磨难,她受伤之后封锁真心,对他的事不闻不问,而他却懂得了自己的真心,从此一心为她。在他回京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纠缠不清。
在清凉湖他如天神一般的降临挽救了她的性命;选妃宴上无所顾忌的为她出头;扶柳园一局棋向她认输;猎场悬崖不顾性命地挡下毒箭为她与野狼搏斗;宣德殿外为她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向仇人称降,与她共承屈辱,险些丧命……对于一个骄傲无比的人,要折断他的傲骨,比要了他的命更难上百倍!
想到这些,她鼻子一酸,眼泪竟控制不住掉下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为她做的已经这样多了!
宗政无忧只觉唇间咸湿,睁开眼睛一看,竟看到她泪流满面。他心头大慌,连忙停下动作,手足无措的望着她,终究是他太心急了么?他忙放开她,皱紧眉头,万分懊恼道:“对不起!阿漫……是我太心急了!你别哭了,以后……我不勉强你就是!”
漫夭愣住,心知他误会了,她低头望着他急切为她拢衣的手,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宗政无忧见她低头,心里更加确定她是因为心理阴影而害怕与他亲热,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哄孩子般的语气对她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他低垂的眸子掩饰不住的黯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拽住他的手臂,抄手紧抱住他的腰,仰着脸庞,咬了咬唇,想说她不是因为他的碰触而流泪,但是她从来都是一个内敛的人,这些话只要是女子总是难以出口,她唇动了动,半响才轻声说道:“无忧,我,我……”
宗政无忧眼中带着无尽怜惜,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面上细腻光滑的肌肤,体贴道:“你不用说,我明白。”
“不是,你……”她急切的辩解,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望向何处。
宗政无忧叹道:“别担心我,我没事。”
见他一径沉浸在自己的理解当中,自己又解释不清,她心中有些急了,将眼一闭,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抬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就照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宗政无忧身子蓦然一僵,愣在当场。
她闭着眼睛吻住他,见他没反应,便蹙了眉偷偷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他正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打西边出来的太阳般的眼神,她顿时停住动作,脸上如烧了一把火,噌一下红了个遍。这人平时聪明得紧,怎么这会儿如此迟钝!她都这样主动了,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连忙放开他的唇,想要逃开。
宗政无忧立刻回神,哪里还容得她逃走,一把将她抱住,他灼人的目光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想从那里寻找答案,但除了懊恼和羞涩,别的什么都看不出,他有些不明白了,她这样……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阿漫,你……”他仔细地观察她,小心的措词。
那炙热的眼神看得她心头狂跳,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别过脸去,低声说道:“现在是白天……我,我还没准备好……”
宗政无忧一愣,看着她羞红的面颊,脑子里迅速的飞转,回忆着她先前的反应以及刚才她说过的所有的话。这才明白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他心头一阵雀跃,眸光璨亮,忽然笑道:“你要准备什么?”
漫夭支吾道:“我……”一个我字才出口,他的唇舌再度侵袭过来,带着难以言说的激动和喜悦,将她口中发出的音符,吞食入腹。
她还来不及惊叫,已经头晕目眩,身子被转了不知多少度,在被他扳过来的时候撞倒了桌上堆得高高的奏折,那奏折歪倒下来,有些已凌乱地散落在地。
“嗯……奏折……!”她含糊不清地叫道。
“不管它。”宗政无忧瞥了一眼堆满奏章的桌案,袍袖一挥,只听呼啦一阵响,一桌子的奏章全都被扫到了地上。
她一惊,哀叫一声:“啊!别!”她辛辛苦苦整理了好几个时辰,就这么被他一挥手,前功尽弃了!
宗政无忧哪里会理会她的抗议,弯腰打横抱起她放在桌上……
就在这明媚的下午,梅香四溢的清风阁,他们努力挣脱了因过往惨痛经历而衍生于心头的噩梦,终于完成了第一次由身到心的完美结合。
早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桌面的铜镜以及厚实绵软的地毯上,打出暖色的光晕,将冬日寒冷的空气隔绝在厚实的门墙之外。
柔软绚丽的锦纱垂悬在床的四周,迤逦在地,铜镜反射而出的阳光投射在月白的锦纱上,照出梦幻的颜色,显得有些不真实。大半日的狂乱过后,敞开心扉的两人睡得格外香甜。
漫夭醒来,侧过身子,想摸摸身边男子俊美绝伦的脸,但手还没触碰到他,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邪妄冷冽的眼神在看到女子的刹那化作了温柔缠绵的情丝,令她想到先前的狂乱,面上一红,立刻翻身躺平,紧紧攒着被子,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每面对他的温柔,她心里仍止不住怦怦乱跳。
宗政无忧伸手揽过她的身子,闭上眼睛轻嗅女子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他勾一勾唇,却并不说话。这两年来,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都做着同样一个梦,梦见一觉醒来她躺在他身边,他紧紧抱着她,她在他怀里羞涩的低头,满面潮红……
曾经以为这个梦永远不会实现,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天!他抱着她,无比满足。
漫夭也不说话,对她来说,能在早晨的阳光中静静依偎在他的怀里,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珍惜这种幸福,享受这一刻的静谧无声。而之后的一个月,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宗政无忧仿佛回到了离王府的那些日子,温柔邪魅,偶尔会逗弄她,惹得她娇嗔不已。
初阳如煦,岁月静好,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她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个月。她每日帮他整理奏章,进出议政殿比以往更加频繁,却无人再敢有异议。前丞相桑丘的党羽被宗政无忧以各种名义革职查办,朝中官位空缺颇多,许多之前被桑相一党打压排挤的有才有志之士得到破格提升,使得原本郁郁不得志的他们心中对这位年轻果敢的皇帝充满了感激,势要尽心竭力,以报帝王之恩。其它臣子们经此一事,无人再敢结党营私,众人兢兢业业,至此,南朝上下一派大好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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