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皇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入宫一年,安锦绣从未见过太后。但是太后的大名,却是举国皆知。
宝庆帝的生母原是先帝的宠妃,先帝驾崩后,被选中殉葬。彼时宝庆帝才十三岁,即便身为未来天子,也抗不了祖制、保不了自己的母亲。
太后则是先帝的皇后,出身乃祁国赫赫有名的世家秦氏。
秦氏一族在祁国朝廷中势力非同小可。宝庆帝十六岁亲政之前,一直由秦太后垂帘,秦氏家族辅佐。即使日后宝庆帝亲政,凡事也极重秦太后的意见。
所以,连皇帝都这么敬重太后,七皇子就算真是地狱的阎王,太后的旨意也是要敬上几分的。
刘姑姑还是七天前的模样,衣裳没换,发式也没换。
不同的是,上回过来,连七皇子的面都没见上,是安锦绣自己掀了帘子进屋,然后与“神经病”周旋。
这回却面子忒大,居然直接登堂入室了。
到底来头不一样,太后的人……安锦绣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想到自己前途未卜,心中对刘姑姑带来的妹子已然先行敌视了起来。
那宫女大约十六七岁,与先前从这儿落荒而逃的美艳宫女不同,长相清秀脱俗,别有一种风流韵味。
没用,你现在就是脱俗成林黛玉,在安锦绣看来,也是别有用心的林黛玉。
“太后听说尚宫局给爷派了个十一岁的小宫女,都把谭公公叫去训话了。本还想找到合适的人再换,今儿又听说锦绣病了。太后说,爷的事,一刻都不能耽误,所以让奴婢带了人过来,请爷相看。”
安锦绣心中一紧,昨天后半夜才病,这会儿还没到午间,太后已经得了信息不说,还给安排了人,真不是一般的效率。
看来太后还真是很疼这个孙子。
她望了一眼七皇子,七皇子一言不发,垂着目,根本没看刘姑姑,好像她说的一切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刘姑姑等了半晌,见七皇子跟老僧入定了似的,心中有些发毛。
七皇子鬼鬼神神的传言,宫里早已私下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无人敢公开议论罢了。所以她也是很怕来静思堂,很怕见到这个夜夜搂着白骨头睡觉的王爷。
可任务还是要完成。
那该死的谭公公,每次有这样的难事,都往下属头上一推,常常跟着他露面的刘姑姑,就经常被指派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腹诽完谭公公,刘姑姑鼓起勇气,拿出当时对待安锦绣的法子,对那宫女道:“堆雪,去见过爷。”
盛宠皇妾 第25章 柳暗花明
堆雪,这名字倒是不落俗套,和人也相衬。
只见她款款上前,向七皇子行了一礼,俏声道:“奴婢堆雪,见过爷。”
连声音也很好听啊。
身为“声控”,安锦绣一时忘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居然带着欣赏的目光认真地望着堆雪。
这姑娘显然也很乖巧,只称“爷”,而不称“王爷”或“殿下”。不知是刘姑姑教导过了,还是自己善于察言观色。
上头有人就是不一样。当初刘姑姑可没跟自己作任何警示,要不是自己有着成年人的警觉,只怕死得很快。
这么一看,刘姑姑对自己也没安啥好心。
就在安锦绣盘算的功夫,七皇子一声不吭,居然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七皇子每回见到生人,表现都比较奇特。
安锦绣初来时,以为他是瞎子。
这堆雪初来,大概要以为他是聋子了。
堆雪的礼行得有点大,正跪在地上,原以为礼毕,七皇子会出声让她起身,哪知道他居然……睡着了!
堆雪原本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望向刘姑姑,眼神中带着求助。
刘姑姑暗叹一声,这个爷,永远别想从他嘴里听到一点儿肯定的答复。
于是斗胆道:“爷,奴婢便将堆雪留下了……”
快拒绝,快拒绝!
安锦绣猛然意识到,堆雪的留下便意味着自己要离开静思堂。这会儿你堆雪是天仙也好,你堆雪的声音是天籁也好,她都无心欣赏了。
紧张地望着七皇子,希望他可以充分发扬挑剔龟毛的别扭性格,将堆雪给拒绝了。
可是没有,七皇子好像真的睡着了,不光没有拒绝,甚至还轻轻地打起呼来!
你真有这么缺觉吗?
安锦绣欲哭无泪。
刘姑姑朝安锦绣挥了挥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安锦绣迟疑着,还保留最后一丝希望,望着七皇子,他坐得那么端正,怎么可能睡着了呢?
对,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是个极能忍耐的人,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睡着。
心一横,走上前去,同样行了一礼,大声说道:“爷醒醒,奴婢要告退了!”
刘姑姑大惊失色,小声阻止道:“走就走了,这么大声,别把爷惹恼了!”
“奴婢来时,便是这样大声将爷唤出,奴婢要走,自然也要当面跟爷告辞。奴婢年龄虽小,却也知做人要有始有终!”
“你浑说些什么,快跟我走!”刘姑姑急得跺脚,上前便将安锦绣往外拉。
安锦绣倔劲儿上来,偏不想走。
要走也得七皇子出声,亲口说了让她走,她才死心。
刘姑姑拉着,安锦绣扯着。可安锦绣力气小啊,完全无法抵挡。没两下就被刘姑姑拉到了门口。
“爷,奴婢要告退了——”她高声喊道。
“你这么大声干嘛?”
七皇子像是刚刚才被吵醒似的,不满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见七皇子出声,刘姑姑顿时缩了手,不敢再拉扯,紧张地望着他。
安锦绣赶紧扯回衣袖,走到正堂中央,离刘姑姑远远的。
“奴婢不过是想跟爷……当面告个别……”安锦绣心中隐隐又升起希望,“还有,奴婢放不下‘王妃’……”
这话说得很活络。
如果七皇子真心希望她走,自然会让她去跟“王妃”道个别再走;如果七皇子是迫于无奈,那或许,可以籍此理由将她留下。
总之,一切都在七皇子一念之间。
“真是讨厌!”
七皇子却张嘴就是抱怨,听得安锦绣一紧张,随即却又放下心来,七皇子真正下决心的时候,向来是冰冷的,而不是这样随便表露情绪。
果然,只听他说道:“真是一刻不得消停。我方才正翻阅生死簿,被你这么一打岔,差点误了人间性命,瞧我回头不罚你!”
安锦绣心中一喜,立刻意识到“神经病”要用独特的方式拯救自己了。
赶紧配合,装出大骇的表情,“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该死。”随即又转过些角度,对着七皇子身边的空气认真而惶恐地说了一连串叽哩呱啦的俄语。
刘姑姑和堆雪哪里见过这个,听到安锦绣煞有介事地向空气说着话,仿佛那里有一个她们看不见的隐形人,而舌头不断地抖露出各种俄语独有的塞擦音,简直觉得恐怖得要死。
她们压根不知道,经过这几天的夜宴,安锦绣早就练出了对着空气演戏的本事,而且演技提升得还很快。
“好了,别聒噪了。你平日跟孟婆闲话也就算了,我身边的小鬼不吃你这套。”
安锦绣装出臣服的表情,乖乖地答了一声“是”。
“刘姑姑,你替我谢谢太后的好意,锦绣的确太小了,在这儿伺候我不太合适,她的事儿往后就让堆雪干吧……”
安锦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极其妈蛋,演得这么投入,你怎么还是要赶我走呢?
“是……”刘姑姑正吓得瑟瑟发抖,以前她觉得七皇子很恐怖,现在她觉得安锦绣也很恐怖,已经完全不是七天前她带来的那个有着灵秀眼神的小宫女了。
她再也不敢去拉安锦绣,只敢哆嗦着说:“那奴婢……把锦绣……带走了……”
“不用了,堆雪留下顶替锦绣的活儿。锦绣不用当宫女了,就给我当个书僮吧。”
正堂里三个女人,都惊愕地望着七皇子。
片刻的寂静过后,安锦绣第一个缓过神来。她差点想给七皇子鼓掌。
就像当初说自己是“阎王”,从而气走了宣仪公主一样,他给锦绣找了个重新上岗的好理由——当书僮!
真是极富创意的一个人啊!
“她……”刘姑姑张大嘴巴,指了指安锦绣,又望着七皇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堆雪则继续跪在地上。她被这眼花缭乱的事态搞得有点晕头转向,即便是叫她起身,估计她一时也站不起来了。
“她既识字,又通阴间语言,我正缺这么个人。况且年纪又小,底子又足,我瞧着倒比成年的好调教。就这么定了。”
七皇子朝刘姑姑挥了挥手,显然是要“赶”她走了。
盛宠皇妾 第26章 书僮锦绣
刘姑姑尴尬地立着:“太后……”
她不敢再说下去。换人变成了添人,这事儿不知会不会被上头责罚。
“你就按我说的去回太后。不过是要个书僮而已,太后向来疼我,断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
就是啊,堂堂一个王爷,要个书僮都不给,还让不让人当王爷了。
只瞧着这七皇子每日里的吃食精致到什么模样,便知人家虽然禁闭着,王爷的份量却一点都没掉。
这叫身价。
刘姑姑自然也不敢跟七皇子叫板。与公,人家身份尊贵,不敢。与私,人家身份特殊,还是不敢。
刘姑姑不会忘记,就在片刻之前,这位爷还在勾生死簿呢。
简直让人肝儿颤。
望见刘姑姑告辞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安锦绣心中又是暗爽又是暗叹。
爽的是,虽然七皇子说话极其大喘气,简直是故意让自己坐过山车,小心脏都差点被他吓出毛病来。但不管怎样,自己留下来了,而且岗位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叹的是,刘姑姑此人看起来倒也并不太坏,可能很多事也算身不由己。
就和安锦绣自己一样,吓唬刘姑姑,以达到让自己留在静思堂的目的,其实也有些身不由己。
书僮安锦绣,火线上岗。
堆雪度过了最初的惊吓期,也打算撸袖子开工,在七皇子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可是当她虚心向安锦绣请求移交之时,七皇子却翻着白眼道:“茶水还是由锦绣伺候吧,书房你就不要进来了,我不喜欢生人的气味儿。光外头的活就够你忙的了。”
堆雪有些不乐意。
人家本来就是奉命前来贴身伺候的,如今连书房都不让进,这算怎么回事?要知道书房其实是卧室的外间,这岂不是连卧室也不让进的意思?
那还叫什么“贴身伺候”!
生怕这位古怪的爷不懂,堆雪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他普及一下“贴身”常识。
“回爷的话,太后原意,是觉得锦绣太小,好些洒扫铺设的活儿,只怕她力有不逮,这才派了奴婢前来。若日后太后得知奴婢活儿轻,倒要怪罪奴婢托大了。”
安锦绣差点冷笑出声,“活儿轻”?你真是太不了解景王殿下了,等着以后泰山压顶吧!
七皇子却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反而和言悦色地说:“看来你不是那种拈轻怕重之人,很好。我静思堂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啊。”
堆雪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安锦绣真是有些遗憾。这清秀脱俗,原来也是有前提的。她只不开口,静静地站着,相貌是极好的,气质也是没挑的。
可是,人,最怕的是什么?
是着了相。
堆雪领着任务而来,自觉是太后亲赐,虽口口声声不敢托大,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托大”。没能替走安锦绣,原本是有些意外的,但现在七皇子如此和蔼可亲地敬着自己,全无传说中的古怪与冷漠,所以她觉得,不是太后的名头起了作用,便是自己的伶俐让七皇子另眼相看。
心中一存傲慢,那点儿脱俗也就荡然无存,只是虚荣的小姑娘一个了。
“你还愣着作甚?仗着自个儿病了,连水也不用烧了吗?”
七皇子突然朝安锦绣皱眉,语气颇为不悦。
这愈加让堆雪暗爽,看来七皇子也不是那么偏爱锦绣。
的确,这个瘦小的孩子,脸色蜡黄、一脸病容,要搁后宫里去,没一个娘娘会要她。
之前竟以为她有了不得的神通,能唬得七皇子留下她,如今看,倒是高看了她。
安锦绣一凛,看来多了个堆雪,更要事事谨慎,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未必会比以前好过。
乖乖地退下,去厨房烧那玉山的龙泉水。
龙泉水却不多了,先前放于雕花五斗柜内的两瓮,还剩了一瓮多一点点。安锦绣想,这该跟谁说呢?
还是回头问问七皇子吧。
安锦绣一点都不担心炉子上烧的水会有问题。因为以七皇子的功能,就似一个天然的甄别机,谁想给他下点药,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她将水煮上之后,赶紧跑向大殿,打算把七皇子换下的衣衫给收过来洗了。
正堂里,却正在进行着熟悉的一幕。
七皇子殿下——男神元恒,面带温柔的微笑,坐在正堂罗汉床之上指挥工作。
“第三把椅子还是突出了一点。”他挥着手,示意堆雪去搬动。
堆雪显然已经将椅子们搬来搬去多次,已有些不耐烦,却不敢发作。七皇子说突出,她便将向后推了推。
“要搬,不能这样推……”一眼望了安锦绣,他很是欢喜地说,“锦绣来了,让她摆给你看。”
堆雪松了口气,立马往后退一步,只等锦绣来接手。
安锦绣亦不着恼,走上前去,拼着力气搬起比她人还高的椅子,重重地提,轻轻地落,果然只往后移了一点点,瞬间与其他椅子摆成了一直线。
“对,便要这样。堆雪你那样推,如此名贵的椅子,可禁不住,往后难免会松垮,甚至散架。且如此推法,青砖也是吃不消的,这不是摆放,倒是破坏,着实不爱惜东西,不可取。”
“奴婢明白了。”堆雪见椅子已摆好,倒省了自己的事,乐得嘴上谦虚一下。
只有安锦绣明白,七皇子哪里是这么啰嗦的人。违背本性,必有妖孽,堆雪姑娘啊,你日子没这么好过。
正想着,望见了七皇子丢过来一个眼神……
那眼神丢得极快,若不是安锦绣机警,甚至都来不及接住。
瞬息之间,七皇子已收回眼神继续说话:“嗯,我瞧你也该是个聪明的,来,将右边这排也摆好……”七皇子挥手指了指,笑眯眯地向堆雪示意。
堆雪惊呆了,右边不就是刚刚安锦绣摆好的一排么?
“愣着干什么?”
“爷,右边这排……不是已经摆好了么?”
七皇子温柔的微笑消失了:“你糊涂了不成?”
堆雪这时候还真没糊涂,指着那排椅子:“爷说的,可就是这排?”
七皇子点点头。
“正是这排,方才锦绣不是摆过了么?”她提醒道。
“你可真是糊涂了,锦绣在厨房烧水呢,哪有空来摆椅子。”
堆雪哑然失笑:“爷别取笑奴婢了,锦绣明明……”
她回头,咦,方才还在自己身旁站着的安锦绣呢?
盛宠皇妾 第27章 海市蜃楼
身旁空无一人,只有空荡荡的大殿,突然吹进来一丝——“妖风”。
堆雪打了个寒战,有点想不明白。
“方才锦绣明明在这里。”
“锦绣虽然身形瘦小,也不至于教人视而不见吧。我眼又不瞎。”七皇子语气虽未不悦,却完全不如先前那么柔和,“而且,还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见他说得如此肯定,堆雪愈加不解,自己怎么可能装神弄鬼?
一定是锦绣躲起来了。
她猛地弯腰低头,向椅案底下望去,除了椅足,只望见七皇子绣了蟠龙的袍角,以及一双半新旧的朝靴。
不,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方才安锦绣就在此处,她明明在搬动着楠木椅子,七皇子还在旁边一直指点个没完。
可一丝儿声响都没有,人就不见了。安锦绣难道凭空消失了?
难道竟是幻觉?不,一定不是!
堆雪坚定地想着。
却望见安锦绣笑吟吟地从门外进来。
“爷,正用着的那瓮龙泉水快要见底了,奴婢担心瓮底的不够清澄,打算重启一瓮。”
“可以,你自去取吧。”
安锦绣穿过正堂打算向东隔间走,像是突然望见了堆雪一般,赞叹道:“堆雪姐姐摆得好整齐,比我强多了,爷一定很满意。”
“哪里。最后不还是得靠锦绣啊。爷让我向你学习呢。”堆雪也笑吟吟地,强自镇定,观察着安锦绣的反应。
安锦绣脸一红,细声道:“那是爷在激励姐姐。我是总被爷嫌弃的人,不然也不会让堆雪姐姐来伺候爷了。”
又摊开手掌:“姐姐千万别谦虚,锦绣可再不想沾手了。您瞧,这便是往日搬凳子起的水泡,这还没完全消掉呢。这事是靠不上我了,我还没这椅子高呢。”说罢,扁扁嘴,一副可怜样。
这……也是否认的意思么?那意思就是刚才她未曾沾手?那刚才在这儿搬椅子的是谁?
这还是个孩子啊,她的表现能作得了伪么?
就算作伪,能作得这么像么?
安锦绣说完那些抱怨,转头就掀帘子进了东隔间。
堆雪愣愣地看了她半日,不知该怀疑自己,还是该怀疑整个人生。
“哎……”一声幽幽地叹息,似是从地狱传来。
是的,像是地狱,那样阴阴的,远远的,似在身边,又似离得隔外遥远。
堆雪一阵发抖,向着那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七皇子。
七皇子的一声叹息,绵延不息,完全不似正常人所有。纵然是在光天化日,也让堆雪感到莫名的恐惧。
“堆雪,没想到你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爷,何出此言?”
“你比常人更有慧根。凡畏我惧我者,皆不得要领,往往视我为鬼魅,哭着闹着要离开静思堂。呵,去便去了,于我本就无益,我是不留的……”
七皇子话锋一转:“你便有些不同。初来时,你便比常人更大胆些,我瞧着,兴许可教,便留了心。果然,这才来了半个时辰,便能得了灵气,与那些凡夫俗子已然不同。不怪你方才产生幻觉,那只是以往锦绣在此处摆放时的情景,你的魂魄去往三天之前,望见了那一幕罢了。”
堆雪听得毛骨悚然。
再去回想,果然那一幕似是飘到了很远,拉都拉不回来,无论是安锦绣的起落,还是七皇子的指点,都像是耳边飘荡的回音,眼前飘荡的海市蜃楼,捉摸不住。
安锦绣抱着一瓮水,从东隔间出来,走到七皇子跟前:“这水奴婢得向哪儿去领?最后一瓮了,得再备着点。”
七皇子脸色一沉:“你这是咒我出不去?”
“奴婢不敢!”
口头禅又奉上。
“日后爷出了静思堂,也得喝水不是?”
“二姐会遣人送水过来的。她早算好时日了,不用你操心。”
“这就好。当然,奴婢希望爷早日从静思堂出去。”
“哼……”这一声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很是鄙夷。
二人你来我往,完全不提先前摆放桌椅之事。堆雪正惊惧着,想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端倪来,却反而听得更糊涂了。
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七皇子所说的灵气?
可能产生了幻觉,这不假。可这真叫灵气?难道不叫中邪?
堆雪战战兢兢,来时满怀的抱负,一时间去得无影无踪,什么全盘接手七皇子起居事宜之类的,就别想了,先把自己的心情理理顺吧。
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连安锦绣好心地端来几个小点心,堆雪也没敢吃。
她警惕地望着安锦绣,觉得这个病鬼似的小丫头有一双奇异的眼睛,那眼睛完全不似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所有,有着洞悉一切的机灵,和摸不透的闪亮。
这点心,指不定就有毒。
打定了主意,堆雪客气地拒绝了,说自己不饿。
安锦绣表示十分遗憾,这么好吃的点心,在别的宫里当差,宫女是根本吃不到的。
“堆雪姐姐你真不会享福。”她耸耸肩,端着小碟子坐到一边,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见安锦绣自己吃得这么欢,不像是有毒的样子,堆雪又有点后悔。
她未必不流口水。就算是太后派来的,也不表示她就有多高的地位,也不表示她也有资格锦衣玉食。更何况这大半天又惊又吓又劳动,的确也挺饿了。
安锦绣吃了两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将椅子撞得咚咚直响。
“我还得送去给姜公公吃,他牙不好,这个不粘,他一定喜欢!”
说罢,端着碟子又一阵风似的跑了。
安锦绣心里明知姜公公可疑得很,可她一点没将怀疑放在脸上。哪怕是昨夜退敌后,明知姜公公是在窗外偷听,安锦绣也不打算跟他翻脸。
非但不翻脸,她还要当静思堂最乖巧的小姑娘。
你堆雪不领情是你的事,我可是好有诚意地对待你。这两块姜茶饼,还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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