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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张勇这么想也没错,此时清廷对吴三桂等人的安排未定,他还没来得及对有用之人加以笼络。云南气候湿热,瘴气丛生,三路清军由川贵至云南,所行路途漫长,且多有艰难困苦,虽说是横扫了西南明军,但本身也有相当损失。吴三桂指挥不动满州大兵,又要尽量保全本部人马,自然要把苦差事留给非嫡系军队。
而张勇率领的甘陕绿营,跋涉千里来到云南,大战小战历经无数,加上水土不服、瘴疠瘟疫,实力也打了折扣。但吴三桂又命他们镇守永昌,剿杀南明残军,不让他们回到昆明休整,也就难怪张勇等甘陕兵将心生怨气了。
吴三桂命令一下,张勇就算是心有不满,也还是只能俯首听从。当然,擒杀明朝宗室的大功,对他和属下也有着很大的诱惑。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出征边荒,粮饷供应便显得尤为重要。张勇一面就地筹措,一面向昆明请求火速拔付。
由于战争,云南地方破坏很大,张勇就地筹集粮草便显得非常困难,直到吴三桂由昆明送来了第一批粮饷,从大理调来了三千的兵马,他便决定立刻率军出战了。时间已经被拖延了,根据最新刺探的情报,伪留守又聚集了不少残军,力量在ri益变强,高黎贡山也出现了明军的小股部队。更紧迫的是雨季即将来临,等到五月怒江水涨,势必又会增加一个不可避免的大麻烦。
永昌为滇西重镇,不可有失,张勇留下了四千人马守城,其中有近一千却是这段时间以来感染各种疾病的士兵。他则率领九千多士卒,以及强征的辅兵五千多,合计一万五千余众,出永昌,过怒江,向着腾冲杀来。
怒江和高黎贡山是护卫腾冲的两道天然屏障,半渡而击也是兵家常用的手段,但朱永兴首先放弃了在怒江阻击清军的打算。因为他的兵力不够,无法踞守每一个渡口,也搞不清楚清军会从哪一个渡口出发。
但高黎贡山却是不能够轻易放弃的,而且对于防守阻击一方,此地非常适宜。清军要想到达腾冲,必须翻越横挡在面前的高黎贡山。而屏障腾冲的这一段山脉海拔有三千七八百米,仅有的三处隘口更是终年积雪、人迹少有。
南斋公房,北斋公房,还有一个红木树,这三处隘口是从怒江以东向怒江以西通向腾冲的必经之路。在后世,远征军官兵凭着一腔热血,在血泊中顽强战斗,最终以高昂的代价取得高黎贡山战斗的胜利。看过《远征军》纪录片的朱永兴对此印象极为深刻,也没有人会轻易淡忘那段血写的历史。
现在,角se互换,朱永兴指挥明军在这三个古驿道上的几个险峻的地段修筑了工事,决心让清军在此艰难的仰攻中血流成河。历史上,远征军仰攻高黎贡山的战斗,可是历时四十天,以伤亡近万人的代价才突破了两千ri军的顽强死守。何况在冷兵器时代,攻坚无论如何都是一场针对攻方的噩梦。
而令朱永兴唯一感到担忧的就是刚刚投效的南明军队的士气和斗志,再好的布置,再坚固的工事,也需要人来守,也需要顽强和勇敢的士兵。如果这个条件不具备,那一切都是空谈幻想。
毕竟朱永兴没有亲眼看见过南明军队作战时的情景,所以他也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那就是把部队和将领作了一些调整,并且将猛山克族的两千人马分成了若干百人队,充当临时的救火队。而他身边的五百亲卫,则一半是杨国骧的人,一半是央率领的猛山克族青壮。
“如果我们能坚持到雨季,清军就只能铩羽而归,除非张勇的脑袋有毛病。”此时的朱永兴正站在到达高黎贡山山顶的必经之路灰坡上,指点着周围的地形说道:“这里将是与清军交锋的第一个阵地,吾将亲自坐阵,予敌以迎头痛击。”
“殿下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朱永兴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阻止并且主动请缨出战的竟是张光翠,他似乎对这里的有利地形很有自信,也似乎颇为立功心切,上前大声说道:“这第一阵就由卑职率兵作战,就是战死此地,卑职也绝不后退一步。”
“张将军忠勇,吾甚钦佩。”朱永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奋战即可,吾并不要求一定死战不退,张将军又何必非要以身殉国?当留有用之身,ri后吾还有大用。”
“是,殿下仁厚,卑职敢不效死以报。定当,定当留有用之身,以待殿下驱驰。”张光翠脸上掠过又感动又激动的神se,躬身施礼。
在李定国平定孙可望叛乱之后,在危急关头站对了队伍,并且帮助李定国力挽狂澜的自然是论功行赏。有赏必有罚,包括张光翠在内,狄三品、王会等不少将领因为狐疑观望、表态较晚而被以“党附可望”的罪名被予以了降爵的处分。





逆流伐清 第四十五章 险地——灰坡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人的身上,往往会有不同的结果。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生恨,狄三品选择了yin谋叛变,活捉庆阳王冯双礼后向清方投降。而从张光翠的表现来看,则似乎有痛改前非,戴罪立功的倾向。从开始他便积极向朱永兴这个宗室留守靠拢示好,功利心看起来很强的样子。
实事求是的说,李定国虽说是明末最杰出的军事家,但是他真的犯了很多的错误,特别是门户之见很强,在明军内部搞区别对待(比如将孙可望的兵称为秦兵,刘文秀的称为蜀兵,把滇省旧兵称为晋兵),因而很多将领都觉得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并不是很愿意在他的手下听命办差。
宗室留守,行监国之权,这几乎可以与持黄铖的晋王李定国分庭抗礼,也就使那些心怀不满的将领有了选择的余地。是投效朱永兴,来个雪中送炭,以图ri后富贵,还是继续到晋王手下接受歧视,这个选择似乎并不难决定。尽管朱永兴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但宗室留守、行监国事的幌子一打出来,造成这样的局面便不可避免。
朱永兴伸手指了指山顶,说道:“张将军尽力防守即可,吾率一军在后支援。”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能守十ri最好,若不顺遂,三五ri也可,当以最大限度保存力量为要,后面可是还有数道险峻关隘,清军要到腾冲,就先让他们流足够多的血。”
“殿下放心,卑职定让清军血流成河,不得寸进。”张文翠望向山下驿道的表情有些狰狞,仿佛那里已经尸横遍野。
张文翠有这样的信心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这里确实是极险要的制敌之地。灰坡,寸草不生,上千米的高度,超过七十度的陡直土路,半尺多厚的浮土,故得此名。而小横沟处于灰坡山梁,是从云龙经栗柴渡或从永昌经猛古渡前往腾冲两条古道的交汇口,为兵家必守之地。
在这样的地势上进行仰攻,张文翠曾经试想过自己是清军,只觉得那将是一场令人胆寒的噩梦。如果再下点雨,那半尺多厚的浮土会全部变成胶泥,清军要怎么仰攻这个要命的灰坡?在半尺深的稀乎乎的胶泥里摸爬滚打,踩下去象油一样滑,拔脚起来却比胶还粘。陡坡上,顶着箭雨和投枪,还要顾着脚下,一不留神,只要跌倒,一路跌撞着滑下去,必死无疑。
凶险至极,想起来就头皮发麻,顿生无力之感。张文翠万分庆幸自己是防守一方,不必跟这厚厚的浮土,或者是要命的胶泥玩命叫劲。
朱永兴带着众人又巡视了山顶上防守的布置,栅栏、鹿砦、壕沟、覆顶工事,都已经基本完工。处在这样的险要之地,如果物资充足,便足以长期坚守,使其成为一个残酷而血腥的绞肉机。
如果能比较轻松地阻击清军于高黎贡山,朱永兴觉得战略目的便已经达到,虽然在腾冲城也做了布置,但那是最后的反败为胜之策,成功与否也还是个未知数。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与清军对战,能够力保不败,逼退清军,并由此增加作战经验,振作颓丧的士气,便已经让人满意了。
但朱永兴也犯了一个错误,或者说是考虑不周,以至于在阻击顺利的情况下却不得不兵退腾冲,与清军作最后的决战。
……………
尽管张勇出征前曾经询问过很多当地土人,并且带了不少向导,但渡过怒江后一接触高黎贡山,就感到了它的不寻常。老天把砍削得最陡峭的一面留在了怒江西岸边,这里几乎无处不险峻,无处不高耸。易守难攻的山头象钳子一样夹紧着古道,如果有明军坚守,想要轻而易举地突破并进抵腾冲,显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任务。
虽然意识到此次出征可能会很艰难,但张勇并未悲观失望,更未丧失信心。三路清军攻掠西南,不管是满州兵,还是汉军、绿营,清廷所选的都是jing锐之师。既是jing锐之师,除了能战斗,还很能吃苦。在“地无三尺平,天无三ri晴”的贵州,清军便遇到过从未有过的困难。当时清军走的是重关高岭,大雨又下了将近半月,泥泞三尺,石径尖斜,人员马匹疲毙倒地者无数。
进入云南后,丛林密布,山峦起伏,道路崎岖,瘴疠丛生,清军行进打仗,也是处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所以,张勇坚信他的经过艰若磨练的部下,能够克服千难万险,赢得最后的胜利。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自信,还考虑到粮道漫长,雨季将至,不易补给的问题,张勇没有选择相对稳妥,但耗时要长,路途要远的迂回进攻路线。就是先沿怒江东岸南下,由古驿道老渡口(后惠通桥所在)渡江,过松山,取龙陵,再北攻腾冲。
由永昌过怒江,翻越高黎贡山,直取腾冲,这是一条直线,路途最短,合乎吴三桂迅速剿灭的作战意图,也符合张勇在雨季前后速战速决的战前筹划。
只是,张勇没有想到,几支残破明军仓促会合起来的人马,且没有李定国、白文选这样的名将指挥,却在高黎贡山让他所率领的清军吃尽了苦头。
战斗没有什么悬念的首先在灰坡展开,此时已经是四月十九,驻扎四川建昌的庆阳王冯双礼已被部将狄三品设计所擒,正不远千里率军进入云南向清军投降,并籍此拉开了四川明军的投降风chao。
“举盾前进,前进——”清军将领嘶声喊叫着,指挥着士兵结成盾阵,踩着浮土向上攻山,盾阵后是扛着土袋准备填壕的辅兵,辅兵后则是弓箭手和长枪兵,准备靠近后进行压制和掩护,最后则是冲锋破阵。
尘土在践踏下飞扬而起,清军将领喊了几声,便觉得嘴里、鼻子里已经全是泥,不得不闭上的嘴巴,心中暗暗咒骂。不时有清兵摔倒,身体砸在浮土上,掀起了更大的灰尘,遮挡了后面士兵的视线。




逆流伐清 第四十六章 火枪之威
明军的第一道防线在前端的小横沟台地上,以左右两道壕沟加木栅的放she状工事对山前多条上山通道形成正面封锁;第二道防线在小横沟以上的灰坡山梁上,以山顶为中心设有三道阶梯状防御阵地,可对山前小横沟的交叉路口和上山古道形成封锁。
要有机关枪,全给你们突突喽!朱永兴站在第二道防线的山梁上,举目眺望,虽然距离不远,但灰尘弥漫,他只能看见前几排清军在步步逼近,却看不清楚后面的具体布置。
第一道防线虽然交给了张光翠指挥,士兵却多是吴三省的人马,其中还有三百训练成军只有半个月的火枪兵。防范是必须的,兵为将有一直是朱永兴深恶痛绝的一个问题。这不仅容易造成将领专横跋扈的军阀作风,而且士兵成为将领的附属品后,往往会被将领视为“何往而不重”的资本,成为其保存实力,甚至转而投降的倚仗。
因为明军瘴疠和伤病的休整,士兵们的恢复有快有慢,便给了朱永兴打乱编制,重新组合的机会。当然,这种措施是不彻底、不完全的,他还不敢做得过于明显,担心将领们由此而生异心。
而火枪兵的组建则是出于朱永兴固有的后世思维,热兵器迟早要取代冷兵器,虽然从缅兵手中缴获的火绳枪有种种缺陷,他也绝不会弃之不用。相比于训练出合格的弓箭手,火枪兵的训练则更为快捷。当然,朱永兴不指望这支刚刚成军的火枪兵在野战中取胜,但倚险防守的时候,火枪兵的防护不是太大的问题,可这种较老式的火绳枪的穿透力却能使进攻方的盔甲盾牌成为软弱的东西。
朱永兴曾经自鸣得意地想训练出三段击或五段击的野战火枪兵,但几次训练后便使他暂时放弃了这种想法,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经过极严格的长期训练,使火枪兵能进行有序的几段击纯粹是扯蛋。
“各排刚开始she击的时候,或许只有两三个士兵没有参加齐she而独自she击。紧接着队形中就出现一片火海,各排和各列的士兵们混杂在一起,士兵们装好子弹之后就立即自行开火she击,第一列的士兵们也不再跪着she击了,虽然他们确实想那么做。到那个候,面对枪声轰鸣的混乱局面,不管是将军还是下级军官,谁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待部队自行进退了。”
没错,这就是朱永兴遇到的情景,与西方一部军事著作中描述的几无差异,而朱永兴刚训练的火枪兵还是在没有敌人冲阵的情况下便犯了这样的错误。
尽管遇到了挫折,使朱永兴不能象穿越前辈那样轻轻松松地就组建起训练有素的火枪部队,但朱永兴还是想到了解决之法,并决定在阻击战中加以使用。
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在现在的形势下先声夺人,振奋军心士气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依照现在的火绳枪,凭着刚刚训练出来的火枪兵,朱永兴也不敢把他们当作致胜的杀手锏。因为那根本就不现实。
仰攻的清军已经接近了壕沟,离木栅栏也不足三十米了,在灰土扬场中,清军将领发出了嘶哑的命令。盾阵后的弓箭手向着前上方仰she出了一排箭雨,随后扛着布袋的辅兵向前冲去,填塞壕沟。
“开火!”火枪兵统领何良顺吼叫起来。
作为先声夺人,首战挫敌的火枪部队,并不归张光翠指挥,这个距离也符合朱永兴要求他们可以开始she击的条件。
站在栅栏后面、大半个身子都躲在壕沟里的火枪兵立刻将手中燃着的火绳固定到板机上,把火枪从栅栏缝中伸出去,瞄准,开火。
随着一阵轰鸣,火光闪现,白se烟雾陡然在栅栏后升起,上百颗弹丸急速飞出,she向几十米外的清军。
老式火绳枪因为口径大,笨重,不能代替弩兵或弓箭手为步兵提供充足灵活的火力而被最终淘汰。但它的威力却很大,大型火绳枪常常有开一枪就打死好几个人或好几匹马的记载,而且在长矛兵和堑壕的掩护下组成固定的阵地来对抗敌军也相当有效。
伴着惨叫和哀嚎,清军的攻击阵列遭到了第一次猛烈的打击,大型枪弹不仅打死了很多填壕的辅兵和暴露身体的持盾兵,连盾牌都被击穿,后面不少清兵莫名其妙地被击中,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火枪兵she击完毕,立刻取下火绳,将手中的火枪向后一递,火枪被身后的队友接过,另一支装填完毕的火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固定火绳,伸出,瞄准,she击。一系列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明军火枪兵又发she出了一轮子弹。
这就是朱永兴想出来的解决办法,类似于工厂的流水线作业,三个、四个或五个火枪兵排成一列,分别完成各自的工作,然后由第一个火枪兵开火she击。
这样一来,不仅发she速度提高了数倍,而且工作简化,减少了因为紧张而出错的可能。she击手只要专心she击,不必因为又要装填,又要注意火绳的位置,大大降低了走火的机率。
轰鸣声一阵接着一阵,白烟愈加浓密,只听到对面纷乱的惨叫和惊呼,却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六轮she击过后,火枪兵统领何良顺下达了停止she击的命令,以便观察打击效果。
硝烟逐渐散去,但灰尘飞扬,依旧看不太清敌军攻击阵列的全部情况,可壕沟前已经是狼籍一片。盾牌、刀枪、尸体,还有倒在地上惨叫哀嚎的伤兵,一副血淋淋的场景呈现在明军面前。
只是火枪的轮番she击,便已经打垮了清军的第一次进攻。明军看得越来越清楚了,清军在狼狈逃窜,漫天的黄土飞扬,好象千军万马在下山。




逆流伐清 第四十七章 初胜
原来火枪这么厉害,张光翠张大了嘴巴,仔细观察着。他还根本没有发号施令的机会,清军的第一次进攻便被击退了。盾牌、盔甲在近距离的火枪攒she下如同虚设,除了增加了士兵攀爬灰坡的难度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作用。
不对,不是火枪厉害,是殿下的办法厉害。张光翠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下第二道防线的阵地,王旗正昂然矗立,迎风飘扬。他的脸上不由掠过复杂的情绪,明火枪他不是没见过,明清两军都有,除了三顺王手下可能有成建制的火枪兵外,其他部队都是作为可有可无的辅助兵种加以使用,而且在野战中都不重视。
如此这般的轮番不停地攒she,再加上地势险要,有壕沟和栅栏阻隔,清军想冲过来,就用无数的尸体来填!张光翠露出了一丝冷笑,替山下的清军感到悲哀。
“将军。”一个部将凑过来提醒道:“要不要派人出去收首级?”
啊,张光翠思绪翻腾,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他稳了稳心神,威严地挥动手臂下令道:“刀斧手出阵,把敌人的首级全部收回来,点清数目后立刻向殿下禀报。”
梯子被迅速搭上棚栏,一百多手持刀斧的明军士兵登梯翻过,再越过七八米宽、五六深的壕沟,向着倒地的清军尸体和伤员挥起了兵刃。濒死的、绝望的惨叫和咒骂在刀光血影中响了起来,一颗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被抓着辫子提了起来,无头的尸身凄惨地或趴或仰,血汩汩流淌,渗入了浮土。
火枪攒she打死打伤了两百多清军,竟还有一百多是在陡坡逃窜时被挤倒践踏而造成的伤亡。超过七十度的陡直土路,浮土又厚,使得上山艰难,下山也困难无比。正常情况下需要手杖步步支撑,绷着全身肌肉,脚趾带着全身重量顶在鞋尖最狭小的一面,走不上几步就疼痛难行,疼到每挪一步都几乎要咧嘴大叫。
清军也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地形地势下作战,缺乏经验,被火枪居高临下的一顿猛轰,前队后退,挤压了后队,在陡直的山路上本来是稍微退却,重新整顿阵势,却立刻引发了挤撞和践踏。在灰土扬场,视线模糊的情况下,竟至完全崩溃。
尸体和伤兵沿着陡直的山路一直延伸出去老远,尽管脚下艰难,但明军的刀斧手却不想落下一颗首级,用刀尖和斧柄撑持着往下走,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血淋淋的人头,剥脱着尚能使用的衣甲和兵器。
山下,清军经略右标中营游击王进宝正望着山上的王旗咬牙切齿,听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千总在汇报第一次进攻的情况。山路陡峭,浮土扬尘,壕沟阻挡,火枪攒she……这些固然是困难,但一下子死伤了这么多人,还是令王进宝忿恨不已。
张勇简拔而起的军官中,最出名的当属赵良栋和王进宝,也就是鹿鼎记中韦爵爷的义兄。其中赵良栋已经被提升为云贵总督衙门督标中营副将,离开了张勇的帐下。只剩下王进宝还归属张勇指挥,无疑也是张勇手下最得力的大将。
如果以谋略来衡量,赵良栋高于王进宝;如果用武力的标准,则王进宝要胜过赵良栋。在战阵厮杀中,王进宝经常身先士卒,手持二钧重(1钧为30斤)铁鞭冲锋陷阵,十分勇猛。
作为目前张勇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先锋官自然非王进宝莫属,他当然也踌躇满志,渴望着再建军功,高升一步。但首战即遇挫,且败得稀哩哗啦,却着实令王进宝愤怒而不甘。
“山路陡峭可钉木桩以便扶持,步步登攀,直抵敌军壕沟。”王进宝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沉思了半晌,提出了自己的办法,“咱们西北健儿善she,可先以弓箭远程杀伤敌人,再伺机猛攻。”
虽然还有困难没能解决,但战场上哪有全都顺遂,将敌军制得无力还手的时候?攻坚如同攻城,用人命填出胜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伪宗室留守的王旗在上面,无形中又对王进宝构成了极大的诱惑。
清军突然起了一阵sao动,有咬牙切齿的,有张口咒骂的,有物伤其类的,还有捶胸痛哭的。原来是明军收割清点完首级后,又将一颗颗人头摆放到栅栏的尖顶上,象是示威,又象是嘲讽。
“马上砍伐木桩,猛攻敌寨,杀光敌人,生擒伪宗室留守,为袍泽报仇。”王进宝的眼睛都红了,吼叫着催促身旁的军官。
斩首三百零六级,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如果加上守军几乎没有伤亡,胜利的含金量又可大幅提升。朱永兴接到了第一道防线的报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很快又沉下脸,似乎对张光翠如此处理首级感到不满。
可最终朱永兴还是没有说什么,一个时代的战场有一个时代的特点,这种血腥而残忍的处置方式让他感到不舒服,却是敌我双方都使用过,且并不认为特别过分的举动。既然有激励士气的作用,朱永兴也就不好在这个时候发脾气,挫伤明军的锐气。
“殿下,清军在山路上钉木桩,准备稳步进攻。”盏达土司刀白龙刚才震惊于火枪的威力,此时回过神来,半是提醒,半是询问般地问道。
朱永兴把刀白龙带在身边,是想让他见识一下明军的实力,用几场胜利来坚定刀白龙支持南明军队的决心。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龙还在没强大的时候,地方土司的态度便很关键,即使他们不派兵助战,粮草物资的接济也是退到边远地区的残破明军能否长期坚持的重要因素。
从刚才刀白龙的表情上看,朱永兴觉得效果还是不错的。火枪攒she时的火光和响声,以及烟雾,确实很有震撼xing。而清军钉木桩,他却并不害怕,历史上在此角度极陡之地,远征军也采取过人顶人,或者把自己拴在树上以便she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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