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虽然国家暂时还没有能力断然实施“改土归流”,但一些缓和的政策却悄然实施,比如土官的继承人必须在书院就读,比如在土府、州、县设立学校,比如在周边实施惠政以吸引土民。
而当土官绝嗣,后继无人,或宗族争袭,就派流官接任;土官之间互相仇杀,被平定后,即派流官接任;土官犯罪,则以罪革职,改由流官充任;如有土民向官府申请“改土归流”时,朝廷也以所谓从民之意,革除土官世袭,改为流官。总之,大明朝廷但遇有机会,立刻抓紧改流……
“对不法土司用计擒为上,以兵剿为次;使其自动投献为上,勒令纳土为次;既要准备用兵,又不专恃用兵。以武力相震慑,力争以政治手段解决。”对各土司的处置,朝廷已有章法。同时,朝廷也不断调整云﹑贵﹑川等省边境的不合理的行政区划,以便统一事权,使地方官相机行事。而且,这也是赵王白文选一直拥兵坐镇云贵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改土归流的榜样——那嵩,身为少数民族,却一跃而入内阁中枢;滇省磨乃土官龙吉兆和龙吉佐交出世袭领地及土司印信,归政中央,获赏晋升。一为广南巡抚,一调任保定知府,最小的弟弟龙吉祥则依然领安南都统使一职,经营在南掌抢来的领地。
不管是那嵩的看清形势,还是龙家为了后宫的龙儿添光加分,在没有动乱的情况下,改土归流没有正式提出,也没有大刀阔斧,看似顺其自然,但也颇有成效。特别是湖南﹑湖北﹑四川等省的土司,本来就靠近内地,势力有限,一旦被抓住把柄,那也只能无奈地交印交权,听从政府安置了。
而政府对待这些主动的土司也不苛刻,保留财产,酌加赏赐,又或予世职,或给现任武职,使其虽无实权,但生活却依然能够富足。至于以后是败是盛,便要看个人的努力了。
而改土归流的地区,官府重丈土地,废除原来土司的赋税征收制度,与内地一样,按地亩征税,五年之内数额又少于内地。这不仅大大减轻了原来土民所受的剥削,而且不给心怀不满的土司煽惑民众进行叛乱的机会和理由。
变化,到处都在改变,有的雷厉风行,有的潜移默化,但身处在朱永兴所掀起的改革大潮中,整个国家内的民众都多多少少感受到了这一点。
或许老百姓还只是在计算着家里能增多少人口、要多耕种多少田地,今年能打多少粮食,能吃几顿肉;但有心的人却渐渐意识到,传统时代正在渐行渐远,现在的皇帝正在走着一条不同于历史的道路。
吏治、科举、举报监督、行政司法分离、地方政务公开……这些是对于为官为吏的,专业化的气息越来越浓,不再是全能为官;七圣并尊,儒术虽未明旨贬斥,但独尊的地位越来越松动,这是对读书人的,皇帝的爱憎,恐怕是直接影响到他们出仕的直接因素。
商人有了更宽松的环境,从海上到陆地,商路极大地拓展,且他们的社会地位也大大提升,只要你遵纪守法,按章纳税,便不用担心官府的刁难盘剥,且投诉有门;工场主有政策的税赋优惠,借着市场的旺盛需求,不断扩大生产规模的同时,政府出台的《劳务法规》又使其有了监管和限制。
和平安定、轻赋薄役、机遇发展、公平透明……再夹杂着一系列密集出台的法律法规,构成了昭武纪年初期的主旋律。
而就在通常的大规模战争结束后的平和环境、恢复发展时期,国家的刑罚却更加严厉,流放则是最常见的方式。
附清逆官、无良奸商、贪官污吏、盗贼土匪,甚至怙恶不悛的地痞流氓,都被处于流放之刑。而流放之地从湄河两省,现在又集中于婆罗洲。这是一种海外移民的方式,也是廓清国内社会秩序的手段。更深层的考虑则是将在各省陆续施行的《民用枪枝合法化》,使这项政策对社会秩序的副面作用降至最低。
变化,到处都在变化,每个人都在适应,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就拿坐镇西北的晋王李定国来说,他位列亲王,且是世袭罔替,身份尊贵如此,却也要在朝廷不断调整的政治、军事结构中寻找自己的位置,跟上朝廷的新思路。
兵部尚书是不会再设了,取而代之的最高军事决策机构将是军事委员会,有陆军总长、次长,海军总长、次长,总参谋长、副总参谋长,再加上皇帝本人,共七人组成。李定国若入中枢,陆军总长是十拿九稳;若他依然留任西北,则要起到擎天一柱的作用。
尽管与皇帝依然有书信来往,朱永兴的口气也亲切尊重,但李定国在这件大事上却不再敢坚持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只是陈述,如何安排,悉听朝廷旨意。
远远望着城下单独招募番骑、胡人的所在,围着人不少,似乎报名的却寥寥。李定国轻轻摇了摇头,家眷皆在塞外,部落头领对牧民的人身束缚又很严密,皇上的想法虽好,却不易收到效果。算了,骑兵招不到,招到些伺弄马匹的也行啊!
……………
逆流伐清 第一百五十一章 鼎革,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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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古人称之为“鼎新革故”,即“布新猷,除旧政”,或者叫作“变法乱常”。它意味着对原有的权力配置、利益关系、社会秩序乃至人们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进行新的调整。
因而,在改革过程中,及时化解新出现的矛盾,保持社会稳定,就是保证改革顺利进行、促进社会发展的必要前提和基础,是实现长治久安不可或缺的手段。
这也是古人所说的要善于以“小变”求“不变”。古往今来,无数历史事实证明,改革、发展与稳定三者之间互为条件、相辅相成。只有找到三者之间关系的结合点,稳妥处理好三者之间的关系,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由朱永兴发起的这场改革与中国历史上的历次改革相比,有相同之处,更多的却是不同。
当然,这场改革也有着相当有利的条件。首先,最高决策者朱永兴是坚定不移的,不必太担心因人废事,中央权威不可动摇;其次是经历过大战乱的国家。虽然也有各种利益集团,但势力不张,难以形成由官场到民间的巨大力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改革的受益者众多,工、农、商、兵几乎都得到了好处。
而受到影响最大的是官吏。以及按照传统思路和方法要入仕为官的读书人。不过,限制和打击的是官吏的**和不法,实心任事的却会被委以重任,仕途光明;而书院入官制,比科举取士的数额和范围更大,对于能适应时势,及时更换思路和方法的读书人是个更好的入仕机会。
在至高无上的皇权威慑下,朱永兴的改革阻力不大,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够一蹴而就。毕竟要改变人们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是个长久的过程。但朱永兴对此有信心,一代,两代,甚至是三代,他还年轻,他还有时间。
而作为尚处于封建社会的皇帝,朱永兴的一举一动都将被人关注,被人揣摩。被人寻找着取悦的机会。对此,朱永兴倒也有些乐见其成。只有做的事情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众。
就在辽东大胜的消息传来之际,由皇家出资建立的第一家公立图书馆在北京正式对外开放,而地址就是紫禁城的内廷西六宫。
在朱永兴的坚持下,紫禁城被划成了三部分,并筑墙隔离。以太和、中和、保和三殿为主的外朝是举行大朝会的地方。举凡国家的重大活动和各种礼仪,都将在外朝举行。而内廷的西半部是皇家图书馆和两座御花园,对公众开放;东半部则将建立起一所小学校,不仅是皇家和官吏的子女,普通平民也将获准报名审核。
有房子不用。那是浪费。在朱永兴看来,皇家威仪不是什么深宫高墙所能营造的,臣民的爱戴也不是什么排场能够得来的。这是指那各发自内心的,而不是表面上的叩头跪拜、山呼万岁。
而图书馆的作用,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信息传递社会中,更加重要。不仅是保存文化遗产,开发智力资源,还能开展社会教育,传递科学情报。当然,朱永兴希望图书馆能真正走入平民百姓当中,担负起了对民众的科学知识文化教育的任务,并使民众有较多的劳动知识和劳动技能。
还是那句话,上有所好,下必行焉。皇家都出资建设了,还将在以后把命名权授让给其他出资建设图书馆、学校、抚幼院、赡老院的个人或团体。这就不仅是让皇上高兴、朝廷嘉奖的事情了,这更是让自己能留名于史的千载良机啊!
…………….
人流涌动,一眼望不到头,维持秩序的禁卫军个个满头大汗,直到朱永兴传旨,今日人满,停止入园。何时再行开放,另行通知。
“父皇。”嘉儿扯着朱永兴的衣袖,娇声道:“你看那些人,哪里象是来图书馆看书学习的,都是来观瞻皇家园林建筑,游玩儿似的。”
“人人都有好奇心,这也无可厚非。”朱永兴苦笑着轻轻摇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图书馆呢,暂时先办证入内,以能写自己名字为限,每周开放五天,其余两天呢,便开放游览。等到看也看了,兴头也过了,人也少了,再每天都开放图书馆。”
“或者——”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询问似的望向贴身亲卫,“这东半部分可整理好了,民众既是想看,那便择时开放吧!”
“回万岁,东半部分再有几天才能布置好。”亲卫躬身回答,停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万岁,这东面不是要改成学校吗,开放游览有些不妥吧?”
“学校怎么也要到明年才开始招生授学,这几个月的时间就让百姓随意观瞻吧!”朱永兴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又不太确定地说道:“也许学校还要另外选址呢,嗯,就按朕的意思办吧!”说完,朱永兴弯腰抱起乖女儿,沿着台阶下了宫墙。
“老爹。”嘉儿低声叫着,自己却已经笑不可抑,抱着朱永兴的脖子咯咯地乐得欢快。
“臭丫头。”朱永兴宠溺地贴了贴女儿的小脸蛋,笑道:“惹祸了吧?柔儿躲起来,让你来找老爹说情,是不是?”
“也不算惹祸啦!”嘉儿笑着辩解道:“姐姐怕母妃,很严厉的。”
“严厉也是为了她好,为了你们好。”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说道:“下不为例,这次老爹帮你们说情,下次可就不管了。”
“没下次,肯定没下次。”嘉儿郑重其事地保证着,却狡黠地抿起嘴角。
下不为例,这不知是说过几回了。连朱永兴也觉得有些靠不住,不由得苦笑起来。柔儿调皮胡闹,嘉儿会撒娇说情,这两个女娃倒是配合得默契。虽然不是一个娘所生,可她们关系甚笃,这让朱永兴也感到高兴。
没办法,女孩就得宠着养。虽然也得不时敲打敲打,但却不能象对男孩子那样粗暴。就说这次柔儿骑小马玩,把侍女撞伤。也是无心之过,是有些莽撞,但却不是存心狠毒。只此便是可以原谅的,让她以后注意便是了。
至于梦珠,显然是望女成凤,有些过于严厉。当然,这也与她的民族出身有关系,不肯给别人落下什么话柄。
特别是朱永兴纳了何淑兰为妃后。尽管梦珠并不期望皇后的位置,但总是有那么点象是自卑的小心思在作怪。
唉。现在还不能确定,也没人懂自己的心思,理解自己将为破除兴亡周期律所要作的事情。朱永兴望着眼前的宫殿楼阁,突然有些失神。崇祯在亡国之时把剑挥向自己的亲生女儿长平公主时,那句“奈何生帝王家”该怎样理解呢?怀里的小丫头天真浪漫,偶尔跟自己耍耍小心眼儿。等她长大了,她在帝王家能幸福吗?
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人,嘉儿眼尖,认得是国安部尚书叶虎,她也记得母亲龙儿的嘱咐。赶忙推了推父皇,示意把她放下来,不要失了皇帝的威严。
怜子如何不丈夫。朱永兴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懂事的女儿放下,望着急忙赶来的叶虎。
“微臣拜见万岁,微臣——”
“你是国家重臣,不要给她个小孩子行礼。”朱永兴摆了摆手,他已经在内阁大臣中取消跪拜,以示优渥,但叶虎要给嘉儿见礼,却大可不必。
叶虎还是躬身施了半礼,柔儿、嘉儿最得朱永兴宠爱,年纪虽小,却已有公主封号,朱永兴虽然说得客气,但他觉得礼不可废。而且,他忠心是忠心,也是智力极高,深知在君主面前万不可自恃。
“叶尚书不必多礼。”嘉儿微微蹲身,算是还礼,声音清脆地说道:“父皇常说内阁诸臣都是国家栋梁,要嘉儿尊敬如师长,嘉儿可不敢受叶尚书的礼。”
叶虎脸上的惊咦之色一闪而逝,拱了拱手以示谦逊。朱永兴已经笑着拍拍嘉儿的小脑袋,说道:“父皇要处理大事了,你去找姐姐玩。嗯,告诉她,不要再顽皮胡闹。”
嘉儿又给朱永兴和叶虎施礼告退,小小年纪,倒显得进退有据,礼貌周全。
“嘉岁公主聪明异于常人,又识礼温恭,微臣在这里为陛下贺。”叶虎挑着好话恭维着。
“再好也是个女孩。”朱永兴淡淡一笑,盯着叶虎调侃道:“若是朕学那英吉利,百年之后立一位女皇,你能竭诚效忠吗?”
“这,万岁,您何出此言?”叶虎顿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不必惶恐,朕只是开个玩笑。”朱永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虚君虚君,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国家的长治久安还没有什么男权、正统重要吗?没办法呀,传统思想的强大,他已经是深有感触了。
叶虎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就这个话题深说,便直接奏报最紧要的事情。
朱永兴听着,缓缓点头,听叶虎讲完,稍稍沉吟了一下,说道:“很好,若能成功,平灭建匪要提早好几年,人员、钱粮的消耗更可大大减少,此实乃绝大功劳。嗯,叶卿只管去做,想必联络也很困难,倒是要他们见机行事了。”
…………..
逆流伐清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皇除“奸”
战争从来是充满了铁与血,嘶喊与悲歌……没有俊男靓女,没有神功无敌。☆→战场上的厮杀,以命换命,有我无敌,那是英雄史诗,也是惨烈厮杀的泣血长鸣。
与鞑虏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五十多年,半个世纪的战乱太久了。对于朱永兴来说,迫切地希望尽早结束这场内部的平叛,以便将精力集中于国内建设,并对外扩张。
尽管对外反复强调要以稳取胜,那也是朱永兴担心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将领,犯下冒险急躁的错误,招致意外的损失。但是,如果有速胜的机会,包括阴谋诡计,他也要抓住、争取,以期早些结束这场令他感到厌倦的战争。
而建奴,或称之为建匪,经历数场大败之后已经颓势难挽。特别是盖州集团的几近覆灭,更使其实力大损,必然要灰溜溜地撤出沈阳,继续北退,缩回建州。风雨飘摇之下,人心散乱,打着自家的小算盘,寻找着可能的出路,这一点也不奇怪。
降者如潮的是汉人,见势不妙再反复的依然是汉人,朱永兴虽然不齿,虽然为此感到悲哀,但该利用的还要利用。即便是能够少死伤一些明军将士,他也认为是值得的。
敌我之间的争斗,没有什么道义可讲,如果真要光明正大,那便是愚不可及。刺客可以改变战争或历史的进程,这是有明证可考的。而内乱将成为鞑虏灭亡的最后稻草,也是可以期待的。
而这个能够加快战争进程的行动,则是国安部策划,早在北京设立情报站的时候,便发展的潜伏人员所主导的。随着满清退到关外,这几个潜伏人员也随之到了辽东。如今形势大变。连番的失败更使很多满汉官员不满鳌拜的专权,这些人便觉得是一个良机。杀鳌拜,挑起其党羽与皇室,与失意不满官僚的争斗,势微的鞑虏恐怕就要在这场内乱中土崩瓦解了。
…………
辽东大胜,鞍山附近的一场激战摧毁了盖州建奴的主力。在随后的追击战中,数千骠骑兵再显神威,以墙式战术将败逃的建奴杀得尸横遍野。梅额章京阿济根、章京史辛柱皆毙命荒野,只有卓布泰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得以逃生,身边只余不足百人。
至此,再没有成建制的叛军能够阻挡明军杀向沈阳的步伐。大胜之后的明军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进行了分兵合作。荡朔军驻守鞍山、辽阳,并派出一师前往辽中县镇守,确保北进大军后路无虞;东北军区休整了三天。补充了粮秣弹药后,近十万大军齐头并进,推向沈阳;新兵独立师在得到部分骑兵的加强后,转道向东宁卫(现本溪)攻击前进。
猛狮搏兔,必尽全力。依现在建奴的兵力,七拼八凑也不过四万,就算全族动员,也抵挡不住气势汹汹压上来的明军。
其实。建奴在得知锦州兵败的消息后,就已经做出了撤退的决定。并开始将非战斗人员向建州输送。只不过要等盖州部队,鳌拜留下儿子达福和部分军队在沈阳,他自带着由锦州败退、远道逃回的觉罗俄尔哈的残兵,护卫着皇室、王公大臣,走抚顺,向建州撤退。
前途黯淡啊!鳌拜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年纪虽老,却十分威严,但心中却不住地哀叹。
江南不保,中原不保。辽东亦不保,建州便能安然无事了?寄希望于气候和环境,以及拉长明军补给线,就能够阻止明军的继续进攻了吗?即便能有那么点效果,恐怕也只是暂时的、短期的。
明军,以及背后的明帝、明廷,都透出那么一股子狠劲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特别是明帝,更令鳌拜琢磨不透,也凛惧非常。他搞不懂明帝是如何把一盘散沙的抗清武装统合在一起的;他搞不懂明帝是如何把军队的装备变得犀利起来的;他更搞不懂明帝是如何长袖善舞,筹措出供养军队的饷粮……
汉人言五百年出一圣人,难道真的就应验了?可要说不是,鳌拜也解释不清明帝的所作所为似乎能未卜先知一般,他也知道吴三桂是如何被谶语吓得不敢入滇、失去斗志的。
如果没有这个昭武帝,现在的满人应该席卷天下,坐稳江山了吧?鳌拜不止一次这样暗中想过。永历虽然是汉人的希望,但万万不会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李定国虽然是名将,却没有那么大的政治号召力,独木难撑天。
时也,运也!鳌拜想不清楚,搞不明白,便只能将这些都归于虚无飘缈的上天旨意。至于前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暖风微吹,本是花红草绿的大好时光,鳌拜却觉得躁热烦心,脸色愈加阴沉。
一路行来,时常可见向着建州迁徒搬家的满汉人等。有官吏,也有平民,有骡马车,也有独轮车,又是一场前途未卜的举家搬迁,人们脸上多带着迷茫和凄惶。
物件是越搬越少,连春耕抢种的农作物也要留给明军了!鳌拜眼见前方不远处又有一群人在路边歇息,也或是在躲避大队的车驾。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皇帝出巡,焚香跪拜,而是仓惶出逃。虽然这些人也都表现出谦恭,却已不可同日而语,连车驾的侍卫都没有心情吆喝斥骂。
车驾缓缓而行,鳌拜也没有这些人当回事,只是淡淡地瞟着。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退到建州以后,人力是宝贵的。既要抵挡明军可能的继续进攻,还要耕种生产,人少了根本忙不过来。
就在鳌拜行过这群人的面前时,突然有人站了起来,大声喊道:“鳌中堂,中堂大人,我是阿思哈的儿子,您还记得家父阿思哈吗?”
阿思哈?鳌拜微微一顿,想起来了,那曾是他旗下的巴牙喇,作战很勇猛,伤残致休,已经多少年不联系了。
“让他过来。”鳌拜年纪大了,境况又是如此惨淡,很自然便起了念旧之情。
自称阿思哈儿子的人从地上扛起一头死鹿,迈步越过亲卫,来到鳌拜面前,施礼如仪,口齿伶俐地说道:“家父经常说起与鳌中堂一起征战厮杀的事情,奴才非常仰慕拜服,今儿侥幸猎了这家伙,特献与中堂。”
“你有心了。”鳌拜难得地笑了笑,随意地问道:“你父亲呢,他还好吗?”
“回中堂的话,奴才的父亲还好……”说着话,这个人弯腰似乎在摆放死鹿,手却暗中伸进了死鹿预留隐蔽孔洞的肚子里,然后猛地一抽一拉,两颗拴在一起的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便出现了手里,转身猛地扑向鳌拜,死死地抱住了鳌拜的手臂,嘶声大叫道:“鳌拜欺蒙君主,大奸大恶,今替吾皇除之。万岁,万岁,万万……”
这一连串的举动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鳌拜大吃一惊,胡乱地挣扎甩脱,亲卫也有些措手不及,纷纷呼喝拔刀,围上来……
轰,轰!两声巨响几乎同时爆炸,烟雾升腾,血肉纷飞,惨叫惊呼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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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内讧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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