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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那嵩似懂非懂,不知道朱永兴要的是何种天时,是风,是雨,还是艳阳高照?但他也知道不宜追问,便闭嘴不言。
不出城作战便会三军为之气夺?朱永兴暗自摇头,这那嵩是看过兵书的,但却没有实战经验,很有纸上谈兵的味道。我军防御得当,已获大胜,且士兵在城中吃得饱,休息得好,怎么会士气低落?兵书上的只言片语,有的显得比较虚,并不可尽信,更不可尽照其指挥作战。显然,这个道理那嵩还没有完全领悟。
而且,城中安南居民家有青壮的,都已经被暂时迁出,和干完苦力的俘虏一起被土兵押往后方的寨忽看管。内部隐患已除,明军守城兵力充足,北门外还有营寨作犄角之势,光凭防守就足以让安南军队进退不得。现在着急的是安南人,而不是明军。
这几日在安沛城中休整,可不只是加固城池、挖掘壕沟。利用缴获的物资,明军的炮兵又有了加强,工匠们加班加点,朱永兴又抽出人手帮忙,轰天炮已经达到了四十多门,炮弹也足够打几场大战之用。
时机,朱永兴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一举摧垮安南主力,兵逼升龙,迫使郑氏认罪求和。准备工作正在逐渐就绪,包括对那些俘虏的安南文官的处置,以及他们隐约听到的消息,都有着深意,为实现整个安南攻略的设想创造着条件。
至于野战的打法,朱永兴与明军将领们几经商议,也已经布置完毕。各部的位置和任务都安排妥当,想要出战,一声令下,只需要一个时辰便能出城列阵。
朱永兴刚从城上走下。晋世子李嗣兴便和刘震迎了上来,刘震是一脸的不情愿,李嗣兴倒是挺高兴的样子,“殿下,庆阳王深感兵多将少,欲邀末将助之。还请殿下应允。”
胡说八道。朱永兴翻了翻眼睛,很干脆地否决道:“不行,你就呆在吾的亲卫队里,保护吾的安全。”
“殿下,您就让末将上阵杀敌吧!”李嗣兴急道:“临行时,父王再三告诫,要末将勇猛作战,为殿下讨伐安南效犬马之力,万不可贪生怕死。丢了他的脸面。殿下关切之情,末将感念于心,但亦不敢违父王之意。”
朱永兴皱了皱眉,李定国确实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这也许就是客气之语,象家长送孩子上学,差不多也会跟老师说“请严加管教”之类的话。只是李嗣兴确实很喜欢战阵冲杀,若不答应。难保他又会趁自己没留意而擅自行动,反倒更加危险。
“庆阳王。你多派些兵丁跟随,保护好晋世子。”朱永兴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瞪着李嗣兴说道:“为将者,非是勇猛,非是身先士卒,便是称职。莫忘了你的责任。莫忘了手下士兵的安危全取决于你。”
“殿下教诲,末将谨记于心,定不敢违。”李嗣兴见愿望达成,赶忙躬身恭谨地连声答应。
朱永兴摆了摆手,接过杨国骧递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奔向自己的住处。
………………
“欺人太甚,竟视我郑氏为无物。”郑桧一想起信使所带回来的明军的回应便气往上撞,连午饭也是食之无味,只觉胸中气闷。安南形势复杂,莫氏未灭,在高平、七溪、谅山等地有些拥护者;南方阮氏又是死敌,现虽对峙,可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趁着明军讨伐而趁机异动。迁延时日,对明军不利,对安南也不利。
所以,当时出征时郑柞所定下的策略是能快则快,不使其他势力有作乱的机会。但目前的这种状况,显然不是轻易能急攻获胜的。
午后闷热,更使郑桧心中烦躁,接连派人前往骂阵,却也自知成功希望不大,只是聊且一试罢了。在营帐中,郑桧时而绕地而走,时而痛骂诅咒,最后坐在椅中,苦思不得其法,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大人,大人。”连声的呼唤把郑桧从昏睡中惊醒,立刻便怒气勃发,随手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幕僚一声痛叫,幸好没砸到头脸,赶紧说正事,否则还不知道扔过来什么东西呢,“大人,明军出城迎战了,骂阵起作用了。”
郑桧愣了一下,用力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有些怀疑地追问道:“当真?”
“真的,肯定当真。”幕僚用力点头。
“好。”郑桧大声叫道:“传令,全军出战,击败明军,收复失地。”
……………
骂阵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也只在评书演义中有作用。明军确实出战了,但却不是骂阵的效果,而是被风吹出来的。
安南虽然内战不断,但他们的那种战斗与明清两军的厮杀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起码在朱永兴看来,一场只在灵江附近打上三五年,甚至七八年的战争,很是难以想象。估计多数时候也就是两军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然后有一些小的接触战而已吧?
这说明什么,说明安南将领缺乏应变的才能,打仗也是规规矩矩,没有什么灵活机变的战略战术。所以,明军列阵而战,却是有着另外的破敌策略,而且要借助于风向。
郑桧等安南将领还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那就是对明军火炮的判断。他们不知道轰天炮,只是按常规理解,认为明军火炮肯定笨重,守城自然是好,但野战却难以发挥威力。而轰天炮的轻便易携,可以很快投入战斗,并能灵活地提供火力支援,却是他们万万也没想到的。
两军在旷野中列阵对峙,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双方将领们都观察着敌阵,寻找着其中的弱点和突破口。
安南军队采用了传统的一字长蛇阵,郑桧想得很简单,那就是借着数量上的优势以排山倒海的势头突破明军的阵型。整个安南阵容横跨东西。布满了整个视野。中军数量更多,排列更密,后面还有大象的影子。
明军则排出了五个方阵,准确说应该是十个纵队小阵,每个小阵之间留出了一条相当宽的通道,贯穿了整个纵深。这是对付安南战象冲锋的。可以使大象在受惊奔跑时通过。
当然,每个方阵的前面,都安排了专门射击大象的火铳手,他们装备的是从缅甸缴获来的重型火铳,虽然笨重,射击时需要支架,但枪弹威力大,正是对付大象的有力武器。
安南人竟然没有把战象布置在最前面,朱永兴稍感意外。本来他是准备承受住安南战象的冲击后。再展开反击的,但现在显然是不用了。
明军用的是车阵吗?郑桧等安南将领对明军阵列前那些板车感到疑惑。这种板车很低矮,轮子只有正常马车的三分之一大,但很厚重结实。车前方探出几杆长矛,车厢则被木板挡住,象武钢车,但怪模怪样的。嗯,再看看。不要轻动,反正优势在我。
从准备到出城。再前进数里、两军对峙,有两个时辰了吧?朱永兴决定率先发起攻击,王旗升起,亲卫们高举着在阵前跑动两次,“威武,万胜!”的呼声响彻战阵上空。马宝等人立刻按照计划开始指挥。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明军阵势缓缓移动,向里许外的安南军队压了过去。几百名骑兵从阵后沿着各个通道冲到前面,铁蹄铿锵,猛冲敌阵。
“火铳手。把冲阵敌骑打成筛子。”郑桧见当面冲来百十骑明军,心中大怒,决定以雷霆之击还以颜色,不容明军轻视己军。
中军旗号一变,大量手持火铳的安南士兵便冲到阵地前,准备向正开过来的明军骑兵射击。明军骑兵冲得凶猛,但仔细看的话,他们并不是直线冲锋,而是带有弧度的,并且是有层次性的。
奔过来的明军骑兵脸上都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一个个横眉立目,纵声狂呼,声势极足,犹如凶神恶煞一般。
“开火!”一个经验不足的安南小军官害怕了,但在他下达命令前,已经有个别的安南兵忍不住恐惧,抢先开火了。
火光闪闪,一簇簇的白色烟雾在安南阵前腾起,然后就是连绵不绝的枪响声。安南火铳兵急急忙忙地扣动扳机,放上一枪又退后两步重新装填弹药。
明军骑兵的诱敌获得了成功,在百米外便勒缰转向,斜掠过安南军阵,只有少数骑兵或被击中,或被伤马,滚落下来。第二波骑兵又斜掠而至,安南火铳兵继续射击。
明军显然抵抗不住安南火铳兵的凶猛火力,安南士兵看到明军骑兵在密集的火铳射击前斜掠退去。但威胁还没有解除,又一排明军骑兵冲了上来,发出一阵齐声的呐喊
“开火!”
“打啊!”
安南军阵上又发出一阵大吼声,军官们一个个心急如焚,连声催促着那些闷头装填的火铳手。
战场上枪声大作、密如骤雨,安南军队前的烟雾渐渐变得越来越浓,从枪口喷射出来的火焰也不象最开始看得那样清楚,而是在烟雾中忽隐忽现。
平时的军事训练可以使士兵熟练掌握装弹的技能,提高射击的速度。但在战场上,一旦射击开始后,指挥官就很难再有效控制他的士兵,本来有指挥的射击多半会变成单个自由射击。各排刚开始射击时,或许只有两三个士兵没有参加齐射而独自射击,但随着枪声的密集,震耳欲聋的轰鸣,队形中出现了一片火海,混乱状态也象传染病似的迅速感染着处于紧张状态的火铳手。
于是,各排与各列的士兵们就会混杂在一起,装好子弹后就会下意识地自行开火射击,如果出现这种混乱局面,那就谁也无能为力,只有等待部队自行进退了。
安南火铳兵进入这种状态的时间比西方描述的还要快,装弹,开火,一个个只是紧张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烟雾弥漫,迎面吹过来,呛得人喉咙发痒,眼睛发痛,但对面的马蹄声不停,依旧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明军已经伤亡惨重了吧?郑桧瞪大着眼睛,但硝烟随风飘来,他已经看不到前方的交战情况。但如此密集的火铳射击,应该足以把明军压制在阵前。
“轰”, 一名安南火铳手忙中出错,火绳放得不够小心安全,引燃了火药,惨叫着倒在地上,捂着被烧灼得焦黑的面孔翻滚不止。
“轰”, 另一个紧张的安南士兵明显受到了同伴的影响,火绳碰到了挂在自己身上的火药袋,立刻全身冒火,连人带衣服都被烧焦了,仰天摔倒在地上。周围的同伴虽然及时闪身躲开了,但仍然慢慢围成一圈,心有余悸地远远看着他。
火绳枪的填装实在是太繁复了,而且还有很大的危险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炸个半死。士兵们每次取下火绳,小心翼翼地清理火池前,都要确认火绳确实已经得到了安全的处理。
明军战阵已经推进到了安南阵前不足两百米的距离,怪模怪样的板车四周木板一倒,便露出了一门门轰天炮。
“开火!”随着一声令下,四十多门轰天炮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怒吼。因为角度不一,但都是指向安南中军,炮弹的落点倒是更具有层次性和覆盖性。
枪声不绝,硝烟弥漫,被遮挡了视线的安南军队猝不及防,这四十多颗大炮弹在空中散花,一下子变成了四百多颗小炮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安南兵密集的队列之中。(未完待续。。)





逆流伐清 第十章 大胜
火光一个一个绽开,爆炸一声接着一声,这一次齐射轰击便给安南兵将造成了惨重的杀伤,使安南中军陷入了大混乱。
炮弹的爆炸,掀起了更多的烟尘。战场上,烟雾越来越浓。装填,又是一轮轰击。用炮弹换人命,得胜利,值;猛狮搏兔,必尽全力,绝不给安南军队喘息之机。
一道道烟柱升腾而起,黑烟中,红色的火点一个个陆续闪亮,每闪起一个,就伴着一声震耳的爆炸。爆炸声一个挨着一个,已经分不清中间的差别。
人喊、马嘶、象鸣,烟雾笼罩下,安南中军的大旗都已看不见。蓦地,几匹受惊了的战马嘶鸣着,从浓烟中逃出。空荡荡的马鞍上再没有骑手,拖在一侧的马蹬边,挂着几点黑中透红的黑影,远远地,无法分辨是人体的哪一部分。
雷声不断,爆炸、烟柱、碎石、尘沙成了浓烟中偶而能见的全部景色。火光闪起的刹那,能隐约看见浓烟里被掀翻在地,绝望而痛苦的敌人。火光消散,一切又被掩盖在浓烟当中。
虽然明军将领们也已经看不清敌军的状况,但在这种雷霆万钧的打击下,他们知道,胜利正在招手。
“既能守城,又能野战,且威力非凡,明军已胜矣。”在阵后观战的兰玛菩提脸色凝重,看了副使昭披耶一眼,微微点头,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战场中的轰鸣、嘈杂并不适合两人说话言谈,昭披耶递过去一个眼神,咧了咧嘴,伸出大拇指比了比。
明军火铳手向着几十米外的烟雾中发出了齐射,枪弹密集。响声如爆豆。然后抛下火枪,抽出腰刀,瞪圆双目,准备接阵厮杀。
最后一次火炮齐射,全部是四十五度角的最大射程。火力延伸。给安南军队带来了更惨重的伤亡和难以遏制的混乱。
战鼓、铜锣、号角响了起来,发出了总攻的信号。硝烟还未消散,马蹄声便急促如鼓,两千明军骑兵沿着通道猛冲而至,撞进了烟雾之中,带起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和杂乱的兵器交击的声音。骑兵冲入敌阵。之后便是举刀持枪的步兵,发出如雷的呐喊,快步冲杀向前。
集中火力,中央突破,再席卷两翼。明军的战术简明有效,依靠着有利的风向。用绝对优势的炮轰一举击垮了安南中军。从中央突入的明军将狠狠地在两翼敌人的腰部捅上一刀,胜利已经没有疑问了。
朱永兴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严峻、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放松的神情。安南攻略啊,终于完成了最关键的步骤。安南主力经此一败,十成至少要去了七八成,已无再战之力。明军趁胜进击,再攻取越池。升龙府便象一个没有遮蔽的女人,完全地坦露在了面前。
安南郑氏如果识相,就该是求和的时候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较量很快就会转到谈判桌上,获取利益的多少,就看如何恫吓、威胁,唇枪舌剑了。
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但安南军队已经开始溃败。在第一轮炮击中,郑桧便被震落马下,脑袋昏昏沉沉。耳中嗡嗡作响,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但噩梦完没有结束,第二轮炮轰又挟雷而至,大地震动,烟雾弥漫。呛人的硫磺味直扑面门,呼吸都显得困难。
周围的安南兵已经混乱不堪,惊呼、惨叫不绝于耳,加上视线模糊,东挤西撞中几只大脚差点把郑桧踩断了气。亏了两个亲兵在地上找到了他,把他拉了起来。但混乱已经无法遏制,无数安南士兵都惊慌失措地挤来挤去,一声爆炸便是一阵骚乱,他们下意识地向远离炸点的地方躲避。
忽而左,忽而右,安南兵盲目地乱挤乱撞,前面拥挤不动,而后面则是无数双推搡的手,经常会有一股大力毫无预兆地从某个方向涌出来。深陷其中的人就好象处在一道漩涡中,身不由己地被横冲直撞的人流卷来卷去。
脚下很少踩到坚实的土地了,只有横倒竖卧的人体,深一脚、浅一脚,但却必须尽力保证直立。否则就可能永远站不起来,被无数大脚踏入泥土,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而且,被包围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也只能盲目地跟着人流而动,完全无法控制方向。
郑桧身边的亲兵又多了一些,但相对于汹涌的人潮,依然无法逆流而行。面前的人群突然一起倒退,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涌了过来,把郑桧等人又统统推向了后方。不少刚才摔倒的人才挣扎着从同伴身上站起,就被前方撞过来的人顶了个仰面朝天,无数人被推翻,重新扑倒在这些人的身上,然后便是无数双不断踩在身上的大脚。
炮轰终于停止了,明军的步骑突击终于给晕头转向安南兵指明了败退的方向。向后跑,向后跑,远离那惨叫哀嚎,远离那刀光剑影。
硝烟在随风飘散,凶狠的明军仿佛凶神厉鬼,追着硝烟冲杀而来。郑桧在亲兵的护卫下,仓惶地加入了溃退的大军。
在数万人的人群中,局部的无序的运动会象多米诺骨牌一样被传递,被放大,被加剧。在人群中这种多迷诺效应尤其显著,如果置身于人群之中,任何个人力量都无法阻挡住汹涌而来的人流,只有顺着人流才能保证不被挤倒踩死。拥挤,慌乱和践踏不可避免地在安南士兵当中蔓延开来。
从中央源源涌入的明军如狼似虎地追杀着毫无斗志的安南溃兵,而中军的溃败,指挥系统的失灵,以及溃兵的冲击,使安南的两翼战阵也混乱起来。
调整到位的轰天炮开始向着安南军队的左翼战阵进行轰击,一轮炮击过后,中央突破的明军便追着溃兵的脚步,凶狠地撞在敌阵的侧面。正面的明军趁机猛攻,左翼敌军的溃败不可避免地再次发生了。
“杀。杀,杀!”面对着只顾逃命,根本不敢回头一望的安南溃兵,明军士兵狂追猛砍,紧紧咬着敌人。不给敌人调整喘息的机会。
郑桧本来要留下准备进行决胜突击的象兵在大炮轰炸中便受惊了不少,向后疯跑的也就罢了,不辨方向胡乱冲撞的则给安南士兵增加了伤亡和混乱。而排在阵后的弊端在溃兵如潮后退时,更显露无遗。安南士兵汹涌而败,拼命地躲闪大象的步伐,就好象是在躲闪明军的砍杀一样。
败局已定。象兵的信心完全丧失,再也没有一战之心,带着残存的战象争先恐后地全速逃离战场。
中军、左翼相继溃败,右翼的安南军队在明军的攻击下也难以支撑。只是他们坚持的时间稍长,却带来了更大的灭顶之灾。由于从中央涌入的明军数量大增,使得明军能把右翼敌军不断压迫。一直压到了红河边。
被赶到河边的安南军队退无可退,越来越多的人被挤到了水里。而那些勉强还能在浅水区保持平衡的人,则被推向更深的水中,除了被河水卷走的人外,还有人失足后就再也没能爬起。
顺着红河顺流漂下的安南士兵的尸体,战斗结束很多天后都能在越池,甚至升龙附近看到。一边向安南人诉说着安沛大战的悲惨。一边给他们的心理笼罩着悲观失败的阴影。
……………
文治武功,这是安南攻略两个最重要的方面。相比于武功,朱永兴更注重于文治。要夺地立基,稳定便是重中之重。否则,便不能抽身抗清,便不能为抗清大业提供充足的物资。
安沛大胜,安南主力损失殆尽,武功已经可以告一段落,朱永兴可以放心地交给马宝和贺九义等人指挥。他便把主要的精力转移到如何尽快安定占领区,如何能够长治久安。保持稳定。
“为了施惠于安南之民,使其难生抵抗我大明军队之心,今年秋收能入库的粮食便不会多。”朱永兴面对着两位暹罗使者,直言不讳地提着援助的要求,“滇省战乱。地多荒芜,吾更不忍苛待强索。所以,这粮食还需贵国大力支援。”
“既是兄弟之邦,我国必全力相助。如殿下所说,粮食不够就用番薯代之。”兰玛菩提拱了拱手,丝毫没有为难之色,慷慨地答应道:“还有殿下所要的水牛,至多一个月,便能陆续送到。”
“甚好。”朱永兴投桃报李,笑道:“吾这便派炮手和工匠前往景线,贵国可派人至景线学习造炮射击之法。贵使通于军事,想必知道一种武器再厉害,也必须合理地加以使用,也必须有相应的作战之法,方能尽发挥其威力。”
“外臣代吾王多谢殿下。”兰玛菩提要的就是这句话,如今一经敲死,脸上的喜色难抑。
朱永兴转头向梦珠眨了眨眼睛,梦珠会意,起身至外面招呼,两名侍卫各捧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箱盖一打开,便放出珠光宝气,一箱里面尽是宝石首饰之类的财物,另一箱则皆是黄金。
“此箱是吾送予贵国国王的回礼,甚是微薄,却是表吾的一番心意。”朱永兴指了指稍大的箱子,微含歉意地说道:“另外一箱呢,乃是请贵国从西人手中购买些东西的货款。”
暹罗使者带来的礼物价值远超朱永兴所送的回礼,但这种往来更多的是表示诚意和态度,并不能简单地以多少来计算。明军正处艰难之时,暹罗既有援助之心,也就不会在这个地方计较。
“不知殿下欲从西人处购买何物?”兰玛菩提谢过之后,开口询问道。
“望远镜,也叫千里镜。”朱永兴闭上一只眼睛,双手成筒状,在眼前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能看清远处的景物,于战阵颇有益处。”
“殿下都买千里镜吗?”昭披耶见这一小箱黄金数量不少,便确认了一下,说道:“西人精火器,擅航海,然却粗野贪婪,我国虽与西人有通商交往,但国内对此亦颇有异议。”
“西方蛮夷,女的袒胸露背。有伤大雅,男的满身长毛,粗野非常。”兰玛菩提很鄙视地补充了一句。
朱永兴淡淡一笑,开口说道:“通商一事无可非议,平等诚信即可。然对西人却要有所警惕。因其欺弱畏强,最是势利。而且西人一贯的手段便是先以通商进行渗透,然后窥机进行军事侵略和占领,使弱国沦为其殖民地,进行贪婪的资源掠夺。他们就是一群嗜血的蚊子,得到机会便会扑过去疯狂的吮吸你们的血来养肥自己。”
西方殖民者的脚步越来越近。正在亚洲不断扩张。朱永兴现在没有精力去对付这些贪婪的吸血鬼,但从长远考虑,拉拢盟友还是颇有益处的。
现在暹罗还没有觉察到西方殖民者的强大压力和险恶用心,只是保持着商业往来,并从西方国家采购武器。所以,对于朱永兴的渲染描述。两位暹罗使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外敌缅甸,内敌是如泰公国等的地方势力,这才是目前暹罗需要马上面对的难题。
对暹罗使者的反应,朱永兴也不以为意,反正只是打个预防针,埋下个伏笔,以后如何。还是要看实际情况。毕竟,抗清才是大局,清军才是近在咫尺的最大的敌人。
总之,通过战场上的观感,以及朱永兴的温言低调,大明与暹罗的会商是卓有成效的。明军得到了物资的供应,可以继续展开行动。至于所占安南的土地,大概要到明年才能有所收益。要成为抗清稳固的根据地,所需的时间则还要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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